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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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有小廝入內(nèi),遞上來一封拜帖:“世孫,魏國公世子的帖子?!?/br> 沈惟欽拆看之后,面沉半晌,將出書房時,突然瞥見桌上那張字,順手拿起,大步而出。 謝思言步入聚福樓雅室時,沈惟欽沒有起身相迎。非人前時,他連虛禮也不想行。直覺的,他很不待見這位。 “聽聞尊駕已被封為楚王世孫了,倒還未道一句恭喜?!敝x思言對沈惟欽的態(tài)度不以為意,徑直問他可知那婦人與那左長史的事。 “聽溪沒事吧?”沈惟欽突然問。 謝思言似笑不笑:“好得很,不勞掛心?!?/br> 沈惟欽又靠回椅背上,抬眼輕瞥:“世子覺著這像是我干的?我回封地后,整日也不過喝喝茶拜拜佛,我連陸家大爺外放揚州之事都不知?!?/br> “我知道此事并非出自你手,不過畢竟與楚王府有關(guān),自是要問上一問的?!?/br> 謝思言這番話倒是肺腑之言。他不認(rèn)為沈惟欽會這樣直截了當(dāng),何況此事算下來,對沈惟欽毫無裨益,他不會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不過,他并不信沈惟欽后頭的話。 他開門見山道明了來意,道:“世孫只說,這筆買賣做是不做?” 沈惟欽把玩桌旁的酒樽。 謝思言與他說,只要他交出那個左長史,他就可以助他拔除他伯父與嫡兄的殘存勢力。 這人真厲害,一眼就能看清他而今的處境。 不過,他最想要的卻不是這個。 “買賣可做,不過這籌碼得換換。只要世子答應(yīng)我的條件,我即刻將那左長史綁了交給世子,我的條件是——” 沈惟欽語聲又輕又慢:“世子立刻去向陸聽溪提親下聘,最好下月就成婚。不過世子千萬記得給我一張喜帖?!?/br> 有一瞬,謝思言覺得沈惟欽瘋了。他盯著對面的沈惟欽看了少刻,再次確認(rèn)了他的意思后,問他緣由。 沈惟欽神色平靜:“誠如世子所言,我跟五表妹不過寥寥數(shù)次的謀面,確乎不該執(zhí)著。與其做無謂的糾纏,倒不如放手。不過,我這心里總還有些不舍。世子也知,我祖父一直在為我物色親事,而我始終因著那點不舍,不甘另娶。為了讓我自己死心,只好出此下策。” 謝思言沉吟半晌,問:“若是陸家不應(yīng)婚事呢?” “那便是世子的事了。橫豎等世子與五表妹的婚事定下,我即刻交出那左長史。” “好,一言為定。” 謝思言起身:“但愿世孫言而有信?!毖粤T離去。 房門關(guān)上的瞬間,沈惟欽神色驟冷。 他拿出那張隨手拎來的行草,投入水盆里浸了。 謝思言對他總有一種莫名的敵意,他總覺他也是認(rèn)得從前的他的。這紙上的字跡是他原本的,他本是想以此試探謝思言的態(tài)度,從而窺探蛛絲馬跡,但臨了還是作罷。 謝思言縱真瞧出什么,也必不會讓他看出,這般反而給他徒增麻煩。 他又從頸間拎起護身符看了眼。 這護身符里放著載有他名字的字條,因著這個不必示人,又是用做護身祈愿之用,他寫的時候用的是自己原本的字跡。 這東西尋常不能被人瞧見。 謝思言出了聚福樓后,下命轉(zhuǎn)去揚州府。 楊順心下驚駭,禁不住問:“世子當(dāng)真要去向陸姑娘提親?” 且不論陸家那頭能否答應(yīng),光是沈惟欽的居心就很是可疑。隨即又覺困惑,他都能看出的道道,世子焉能看不出? “去,當(dāng)然去?!?/br> 謝思言道:“而今已別過兩月,真是想念得緊?!?/br> 古人云“煙花三月下?lián)P州”,陸聽溪到了這民殷財阜的人間閬苑后,鎮(zhèn)日不過嬉游酬酢,但覺光陰忽忽而過,晃眼間已入了九月。 謝思言走后,始終未給她來信,她也不知他那邊狀況如何。這日,她從別家做客回來,聽聞謝思言前來拜訪,又被葉氏叫去前頭見客。 她甫一入中堂,就見謝思言看過來。 連月不見,他整個人都清減了一圈,眼窩深陷,形容憔悴,目光也愈加深靜,仿佛這幾個月的時光在他身上凝成了幾年的印記。 見到這般光景,陸聽溪先是一驚,跟著面上浮起憂色。 他起身施禮,道:“往后我跟表妹就是鄰居了?!?/br> 揚州府治所位于江都,江都城外的三陽河旁清雅桂香隨風(fēng)彌散,沈惟欽立在河畔遙望江都城,呼吸之間全是馥馥花香。然而混合了瑟瑟秋風(fēng),終歸是沁體的冷香。 須臾,厲梟來稟:“小爺,都安排好了。” 沈惟欽微點頭,又問謝思言可是去拜會了陸家。 “確去了,但并未攜禮,也未帶媒妁,不似是去提親的?!?/br> 沈惟欽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色。 謝思言若當(dāng)真是去提親的,豈會不請個尊長一道,畢竟自來沒有自己給自己提親的道理。 謝思言怎么可能當(dāng)真聽他的。 “郭淮可看管好了?”郭淮便是那個謝思言要找的楚王府的左長史。 厲梟道:“世孫放心,一切穩(wěn)妥。” 沈惟欽神色陰郁。 謝思言暗中來找他的事后來被他祖父楚王知曉了。楚王讓他來一趟揚州,將謝思言請去武昌府。說是請,但楚王又交代說若謝思言不肯來,可以用些非常手段。謝思言豈是好對付的? 這倒也罷了,楚王還說要將陸聽溪也一道請去,卻不知是安的什么心。 他一路上都在思量權(quán)衡,很有些委決不下。 謝思言倒也沒什么,橫豎他從前也跟謝思言不對付,也不在意多這一樁仇。但思及陸聽溪,他便有些無措。 他若當(dāng)真擄了陸聽溪,即便之后能保她無虞,她往后還能對他有什么好臉色。 但細(xì)究起來,他跟陸家其實無甚交情,陸聽溪于他而言,也不過是個只見過幾面的隔房表妹。真正與他同氣連枝的、他真正應(yīng)當(dāng)偏向的,其實是楚王。 楚王從前雖不待見他,但畢竟是他祖父,他如今也已成了楚王府的世孫,楚王府的將來可謂牽系于他一人身上,楚王只會想方設(shè)法為他鋪路,斷不可能害他。 相較起來,陸聽溪這個只見過幾面的隔房表妹的分量就太輕了。 而他先前的那些內(nèi)心悸動與怪異莫測的感覺,實則不過是些瞧不見、摸不著的虛無,而今捻指間半年過去,他也未能重拾記憶。 若是他一輩子都想不起,難道要終身活在這種虛無縹緲里面? 他先前在京時,確實動過娶陸聽溪的念頭,但那是因為他囿于記憶缺失的苦悶,覺著自己既對陸聽溪有種特殊感覺,那不如索性就娶她回來,橫豎他如今被各方尊長催婚。 但回封地的這段日子,加深了他的愁悶,也讓他愈加猶豫起來。他來揚州前,楚王更是跟他徹夜長談,讓他為楚王府考慮,也為整個宗室考慮。 故此他趕往揚州的路上,始終忖量著是否要趁此機會快刀斬亂麻。 也是時至今日,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心實則極其冷漠,他可以為了成己之事不擇手段、割舍一切。 興許他從前還有唯一無法割舍、不忍傷害的人,但他如今沒了記憶。 連他自己是誰都不記得,那么他還在執(zhí)著什么呢?他不可能永遠活在自我掙扎之中。 沈惟欽深深吸氣,眸中積淀起冷銳幽芒。 謝思言來揚州后,將陸家府邸斜對面的宅子賃了下來。楊順本以為自家世子會大手一揮將這宅子買下來的,畢竟揚州是個好地界,說不得世子回頭跟陸姑娘成了婚,還能故地重游一番。 他才在心里轉(zhuǎn)著這個念頭,就被世子瞧了出來。世子乜斜他一眼,道:“這你便不懂了?;仡^若被聽溪知道我將一個暫且邪教的地方買了下來,怕會覺著我不會過日子?!?/br> 楊順心道您本來就不會過日子,陸姑娘又不是頭一天認(rèn)識您,現(xiàn)在裝相似乎為時已晚。 隨即又深深為世子的將來擔(dān)憂,眼下還沒成婚就已經(jīng)自覺至此,回頭真成了親,在家中還有什么地位可言。 “今晚行動時千萬審慎,”謝思言道,“若當(dāng)真驚動了沈惟欽,速戰(zhàn)速決便是?!?/br> 楊順躬身應(yīng)是。 世子是讓他去劫那個楚王府的左長史郭淮。世子不僅知道沈惟欽來了揚州,還知道他帶來了郭淮。 是夜三更時分,闃寂無聲。 謝思言正坐在燈下翻書,忽聽外間一陣紛雜人聲遠遠而來。 他耳力極好,又兼心思根本不在書本上,一下子就留意到了外間的異動。他微蹙眉,擱了書卷,飛快起身披衣,大步流星出了書房。 須臾,楊順匆匆趕來稟道:“世子,有大隊持械蒙面人包抄過來,還往陸家那邊流竄。小的瞧那身手,有些像親王府上的護衛(wèi)。” 謝思言聽聞那撥人還往陸家去了,當(dāng)即帶著一干護衛(wèi)趕了去。 陸聽溪尚在酣睡。迷蒙中聽見急促的拍門聲,眼睛睜開一道縫,迷迷糊糊爬起來開了門。 秋夜風(fēng)冷,槅扇甫一開啟,一陣寒風(fēng)遽然灌入,瞬時令她清醒了幾分。 葉氏一把抓住她:“什么時候了還睡!快去披件衣裳,世子帶咱們出去暫避?!?/br> 陸聽溪怔住,什么世子?什么暫避? 葉氏知一時半刻也解釋不清,當(dāng)下沖入屋內(nèi)撈了幾件衣裳給女兒套上,又拿一件披風(fēng)一圍一罩,拽了女兒就往后門去。 陸聽溪被按到后門外停著的馬車上時,還是不明所以。葉氏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只示意她莫要出聲,又讓她蜷靠在紅錦靠背上。 不一時,馬車開動。 葉氏壓低聲音道:“咱們現(xiàn)在出城去,后頭跟著世子的護衛(wèi),世子正安頓你父親……隨后便跟上來?!闭f到陸文瑞,她一顆心揪了下。 陸文瑞方才在爭持沖突中受了點傷,如今也不知如何了。世子本是要來護送她們母女的,但她又不放心陸文瑞一個人在那里頂著,世子便答應(yīng)先安頓好陸文瑞。 葉氏也不知今晚這一出是怎么回事,她只揣測著約莫是丈夫的對頭所為,所以下意識擔(dān)心丈夫的安危。 而今城門已閉,葉氏匆忙之中也沒尋見丈夫的印信,倒是不知謝思言給了隨行護衛(wèi)什么信物,她們出城時并未被攔下,一路暢通無阻。 謝思言安排她們?nèi)ネ峭獾囊惶幪锴f。那是謝家在江南這邊置辦的眾多產(chǎn)業(yè)之一,里頭約莫是有什么萬全的藏身之處。 葉氏一路暗禱,等暗夜中的莊子遙遙在望時,她心下稍松。 正要讓女兒準(zhǔn)備下車,忽聞外間一陣齊整劃一的踏步聲與兵甲相擊聲傳來。 她腦中嗡然。 陸聽溪與葉氏被逼迫著下車后,抬頭望去。隔著一層稀薄的夜霧,她瞧見一人乘馬,按轡徐行,踏月而來。 待那人近了,她方借著星月輝光,看清來人是沈惟欽。 葉氏瞧見沈惟欽身后那一眾銀刀玄甲的兵士就瘆得慌,下意識擋住女兒。又瞧見謝思言派來的護衛(wèi)已團團將她們護住,心中略定。 沈惟欽看了眼陸聽溪,又將目光移開,抬手示意兵士上前拿人。 兩廂人馬混戰(zhàn)一處,一時廝殺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