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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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兩人只是留在原地坐著。 待到明塵走以后,阿慈方才得了空暇,仔細看了看屋中陳設(shè)。 只見一屋陳列十分簡單樸素,與她在大昭寺中見過的那些僧尼禪房并無多大差別,唯獨墻上掛了一幅畫。阿慈瞧那宣紙很是名貴,連裝裱亦十分精細,不由便多看了兩眼。 畫的內(nèi)容倒是沒什么稀奇的,但阿慈注意到那畫作落款處的一枚紅印,卻很眼熟。 她細想了許久,方想起那好像是在端王府的書房中見過的,約摸是先帝還在潛邸時用的印。 她想到此處,忽又生出一種莫名的傷懷之情來。 阿慈正在出神,卻見房門又被推開了,是明塵提了一只食盒回來。她一進屋,阿慈與高羨自是不好再坐著的,趕忙起身又隨她往小桌旁去。 食盒里裝的三碗米酒湯團,明塵笑道:“難為你們今夜還惦記著過來,不過吃個團圓的兆頭,隨意用幾口便是。” 阿慈與高羨在桌旁坐下,嘴上雖然應(yīng)著好,但到底還是將那湯團用完了。 這一夜三個人圍坐桌前,就一面吃著湯團一面閑話。阿慈雖是與明塵初識,然而見她慈眉善目,心中不由又多了幾分親近之感。 高羨與她說了許多舊日的事情,不過是隱去了二王爺?shù)纳矸?,講他與阿慈的相識,又提了一些前陣子往大昭寺給端王爺誦經(jīng)祈福時的所見所聞,明塵皆一一頷首聽著。 他二人在白雀庵中,一直便留到了亥時中方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阿慈與高羨仍然同乘一騎。但他不似來時還會與她說上一兩句,回城的一路就只溫柔地拉著阿慈的手,拿指尖勾著韁繩,雙手只將阿慈的手合在掌心,默默地沒有說話。 直至他將阿慈又送回端王府的后門,阿慈下馬后要回府了,他方才喊一聲“阿慈”。 她轉(zhuǎn)過身來,只是還未回神,轉(zhuǎn)眼人已被他拉過抱在懷里,他低下頭,輕輕吻了懷中的人一吻。 “外頭冷,你早些回去,若要守歲,也別凍著了?!?/br> 他低低的嗓音叮囑她。 阿慈紅著臉,飛快點了下頭,只道:“你也是?!?/br> 她說完話,便低著頭又往回走了。 此前她出來時給自己留了門,眼下府中下人們大約都在前頭熱熱鬧鬧地過年,也沒人發(fā)覺王府的后門沒有上鎖。阿慈輕輕推開門,進了王府,又向高羨道一聲:“你快回罷。” 這才將門掩上。 高羨一直看她入王府關(guān)好了門,方笑一笑上馬離開。 阿慈披著斗篷,一路又趁夜色回房。這一夜雖然不過去了一趟城外庵堂,但她心中不知怎的,許是被那一碗酒釀湯團勾起的團圓意味,一時卻又感到十分溫暖,十分滿足。 她心中想著,面上也浮起恬靜的一抹笑來。 待順利入了院子,見房里沒燈,想來大約也沒人發(fā)覺她出去了,阿慈又輕輕松了口氣。她小心翼翼地回房,關(guān)上門。 然而她才解下披風(fēng)回到里屋,不成想見到暗夜里的窗邊,竟坐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守在那里,見她進門來,當(dāng)下喊了她一聲:“嫂嫂?!?/br> 第41章 “思,思妤?” 阿慈當(dāng)下被嚇了一跳,緩過勁來時意識到是思妤的聲音,忙又去點燈。 燭火燃起,照亮了屋子,果真是她。 “你不是,不是與她們幾個在外頭玩兒的,怎的想起又來我這里了?”阿慈心中瞬而慌亂,又趕忙強行鎮(zhèn)靜下來。想來王府的后門都是留著的,必然王府里的人還不知道她這一夜出去了,思妤應(yīng)也只是單純等她而已,自己隨意推說去花園里走了走便是了。 她這樣想著,于是漸漸也有了些底氣。 她將斗篷往衣柜中掛好,又回過身來望著思妤。 思妤道:“我與她們玩兒了一會兒,因掛心嫂嫂,玩著玩著只覺無趣,才又折來尋你。但我在外頭敲了好一會兒門也不見有人應(yīng),因曉得你吃醉了,唯恐有什么不對,遂才不請便進來了??赡睦锵胛葑永锖跓粝够鸬?,竟沒有人。” 阿慈鎮(zhèn)定道:“是,我因身子不爽,便出外走了一走。想著大年夜的,也沒有喊人?!?/br> “那嫂嫂是去了哪里?” “就,隨意在花園里逛了逛而已?!?/br> 阿慈說著又面不改色地坐下。 她心中稍稍寬了一些,以為思妤問到此就會作罷了。然而下一瞬,思妤冷不丁地冒出一番話,竟又教她才寬一些的心重又緊了起來,連同她此前才攢起的底氣也瞬而消得沒了蹤影。 思妤難得一見地嚴(yán)肅著臉,問她:“嫂嫂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我騙你作甚?!?/br> 思妤皺了皺眉,只道:“嫂嫂,有一件事我做小姑的原本不當(dāng)講,但這些時日我恐怕漸也有些察覺了,我只想要嫂嫂一句實話,不想聽什么逛花園的虛辭?!?/br> 阿慈心中跳了一下,仍是硬著頭皮問她:“什么實話?” “嫂嫂今夜,可是和四爺在一處?” 一句問,阿慈當(dāng)場便怔在了那里。 思妤一雙眼睛定定地盯著她,見她一時語塞,連同那雙因緊張而微微捏了捏的手亦落入她的目光中,思妤道:“這么說,我果然是沒猜錯了?” 阿慈忽起滿面通紅,半是因被她看破的慌張,半則是因自己撒謊的羞赧。她分明有一腔謊話哽在喉間的,此時此刻卻硬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她在思妤面前,仿佛是透明的。透明得甚至連她想欺騙思妤的一點小心思,也會教她輕而易舉地看破。 當(dāng)下屋子里靜謐一片。 阿慈正覺分外尷尬的當(dāng)口,不想無意又聽見一聲極輕細的,“噗哧——” 她才因?qū)擂味瓜碌难郏捕痔Я似饋怼?/br> 眼前思妤仍在原地坐著,只是先時那張寫滿慍怒的臉上,此刻卻如變戲法兒般換了一副面孔。她突然歪了腦袋一笑:“嫂嫂當(dāng)真是與四爺在一起?” 阿慈一時間又愣住了,她還未回過神來,卻見思妤已然站起了身。 她歡歡喜喜地繞到阿慈身邊,又坐到她近旁,只湊著腦袋眨眨眼:“嫂嫂?” 思妤的兩只胳膊疊在一處,半撐起右手托著腮,笑望向阿慈,阿慈登時好似吃了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半晌,她才不確信地開口問道:“所以你是……在詐我?” “這怎能算是在詐你呢!”思妤一下直起身,轉(zhuǎn)頭又笑眼晏晏拉過她的手,“好了不逗你玩兒了,我便與嫂嫂先招了罷。我早瞧出來四爺對嫂嫂有所不同,起初便隔三差五地往王府里跑,幫這里幫那里的,只是當(dāng)時不覺得有什么,以為不過四爺心好,幫一幫端王府而已,但從上一回自嫂嫂娘家回來,我本是緊跟著嫂嫂的,哪里想行到半路就被楊侍衛(wèi)拉住,我方才覺出不對來?!?/br> “那時我便聯(lián)想起過去四爺每回來時的情景,又留心觀察了一陣子,直至前些日子聽說太常寺丞又出了事,我便斷定四爺定是喜歡嫂嫂。今日除夕,可一整天了也不見四爺?shù)娜擞?,我本想趁著今夜守歲,來與嫂嫂閑話說這事的,不想到了房中竟不見嫂嫂的人。雖不十分肯定吧,但心里也隱隱有個念頭想著……怎樣,我說得可對?嫂嫂今夜是不是當(dāng)真與四爺在一處?” 阿慈教她說得一愣一愣的,又見她拉著自己的手,想來她既已經(jīng)兀自猜到這個地步了,倒不如自己與她說開,省得再教她亂想些有的沒的。 于是在被思妤睜著大眼拷問了這么許久后,阿慈終于猶豫著點了下頭:“是……” “我便知道!” “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卑⒋让ρa充道。 可見思妤一歪腦袋,滿面疑惑:“嫂嫂以為,我想象的是什么樣?” 阿慈一時語塞,腦袋里驀然便想起了那一日下著雪,高羨在她房中偷偷親吻她的情景。于是面上雖然不動聲色的,心頭卻又突突地跳了幾下——果不其然是有做賊心虛這件事情。 她也不知思妤這一問,究竟是確實天真還是仍在訛她,總之言多必失,她干脆就閉上嘴巴,又不說話了。 阿慈不說話,思妤倒不覺得有什么,她只又緊了緊阿慈的手:“那嫂嫂你是怎樣想的?” 阿慈一怔,一時間答不上來,想了一會兒只有問她:“思妤希望我如何想?” “我希望有什么打緊的,要的是看嫂嫂如何看待四爺這個人?!?/br> “若……依你之見呢?”阿慈小心翼翼地試探。 “依我之見,”思妤道,“四爺這個人,過去雖然聽聞是有些風(fēng)流不羈的,但王兄走后的這些時日我也與他接觸過幾回,又好似不是過去耳聽到的那樣。想來,要么傳言有誤,要么四爺如今身上的擔(dān)子一重,轉(zhuǎn)了性子也未可知。” 她說著,忽又拉著阿慈的手,語重心長道:“嫂嫂,你若真對四爺有意,也定要擦亮了眼睛瞧好了,看他待你是不是真心,是不是真的值得嫂嫂將自己托付給他?!?/br> 她說得一本正經(jīng),仿如一個憂心忡忡的老母親,阿慈瞧著,突然間竟笑出聲來。 “嫂,嫂嫂笑什么?!?/br> “自然是笑你。”阿慈道,“當(dāng)日也是在這里,我問你可有心上人時,你怕是忘了自己那副滿臉羞紅的模樣了,如今倒好,連說起將我托付給他人這樣的話來,竟也不覺害臊了?!?/br> 思妤被她突如其來一頓打趣,登時紅著臉縮回手:“嫂嫂你提那天的事情做什么,一碼歸一碼,分明眼下是在講你……” “講我講你,不都是一個道理?!?/br> 阿慈笑笑,這才又重新將她的手拉過,正色道:“好思妤,我如今已脫離娘家得了個自由身,自己的大事既然不再受人挾制,自當(dāng)會更加仔細辨別的。我唯一只是放心不下王爺與你,我怕王爺九泉之下心寒,怕你心中懷怨?!?/br> 思妤聽了,趕忙搖一搖頭:“嫂嫂我不怨的,我想王兄亦不會怨的?!?/br> “不會嗎?” “旁人我不知道,但我與王兄自幼一處長大,真真是比親兄妹還要親些。他若還在,定連嫂嫂逗一逗阿貓阿狗的醋也要吃,可他不在了,倘使九泉之下當(dāng)真有知,必然首要是想嫂嫂能過得好。我也一樣?!?/br> 思妤嘆道:“我想得明白,原也是王兄無福,嫂嫂這樣好的人,不該孤家寡人過一輩子。嫂嫂假使有能托付的人,我是真心為嫂嫂高興,王兄想來,也會安心的?!?/br> 阿慈聽罷,驀然只覺鼻尖發(fā)酸。她拉著思妤的手,緊緊拉著,良久沒有說話。 直至?xí)r間像是過了許久許久,她方低頭道一聲:“好思妤,謝謝你……只是這樣的事情也急不來,往后再說罷?!?/br> “是,往后再說。我也不愿嫂嫂才入端王府,轉(zhuǎn)眼就要另嫁了,我還想與嫂嫂多待一天是一天的?!?/br> 思妤笑著。 阿慈伸手一點她的腦袋:“所以呢?今晚可是又要拿這話做借口,賴著與我一起睡了?” “呀!這可是嫂嫂自己說的,我一句都未提呢?!彼兼ヒ幌掠终酒鹕韥恚吧┥┱f了,便不許反悔,我這就回去拿我的衣裳枕頭來。” 她話音未落,又生怕阿慈改了主意似的,當(dāng)下迅速抽開了她的手,福了一福就直往門外去了。 阿慈瞧她步履匆匆地一面往外走,一面喊她“等我”,不知不覺也是嘴角揚笑,朝著她的背影喊她:“你慢一些!” 隨簾子打起,從外屋又鉆進來一些清寒之氣,只是才遇里間的融融暖意,瞬而又同她說話的聲響一般,迅速消散了。 這一夜燈火萬家,阿慈與思妤坐在床上裹著被子,一同守歲。 她們聽外頭那爆竹聲連夜不絕,屋子里燃的炭火,也同外面爆竹一般,一夜發(fā)出細微的噼啪畢剝之聲。兩個姑娘便在熱熱鬧鬧的噼啪聲里,睜著眼聊著閑話,直至新年。 …… 新的一年,四處皆是喜氣洋洋的,朝廷休沐七日,自正月初八開朝后,再至上元節(jié)放假。 上元節(jié)前夕,遲恒終于忙完了端王爺?shù)陌缸?,前來端王府回稟阿慈。 胡開源被判斬,當(dāng)初他從端王府里昧的那些金銀財物被刑部與都察院的人抄了去,又全數(shù)充回,遲恒此行,便是替刑部與都察院來送還沒收的贓款。 阿慈仍在偏廳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