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見溫含章不言不語地點點頭,溫微柳突然道:“如果我說衛(wèi)紹與大哥交好是故意為之,他心中是想著為明哥兒報仇的,你會不會后悔自己的決定?” 溫微柳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么,面前的溫含章一身素服銀飾,縱是在守孝之中,氣色仍舊紅潤。可以看得出來,她婚后的日子十分幸福。與她上輩子最后看到的模樣,真是天差地別。 溫微柳愣愣地想,老天爺給了她重來的機會,難道就是為了成全溫含章的嗎? 第108章 實情 見溫含章面上有些茫然, 溫微柳干脆將那些已經(jīng)面目全非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她有些覺得可笑, 這些原本在她看來價值千金的消息,在三皇子已經(jīng)被人揭發(fā)的現(xiàn)在,就像雜草一般無人問津。 溫微柳不知道自己在執(zhí)著一個什么樣的答案,難道溫含章知道自己誤會了衛(wèi)紹, 她就會痛哭流涕嗎? 不, 她很清楚,溫含章聽她說話聽得興致盎然,她只是把這些當成一個比較傳奇的話本罷了。 “衛(wèi)紹是想要為明哥兒報仇的?!睖匚⒘穆曇粼俣软懫鸨懔r抓住了溫含章的心神。 “大哥風光,衛(wèi)紹也跟著高升??上啄曛笏幕首又\反, 有御史在朝上彈劾大哥通敵, 證據(jù)確鑿,大哥百口莫辯, 在牢中就被人害了,就在老太太也要遭罪之時,四皇子的軍隊突然悄無聲息地進城了, 后來我才知道, 那個御史是衛(wèi)紹指使的?!?/br> 衛(wèi)紹與溫子賢虛與委蛇足足十年。這十年里, 郎舅間關系和睦, 他對溫含章生的兒子從不過問,做足了對原配涼薄情淡的姿態(tài)。 不止溫子賢,就連她, 若不是婚后那場要燒盡嫡姐遺物的大火歷歷在目, 她許也會相信衛(wèi)紹對溫含章姐弟是真的無情。 四皇子登基后, 張氏仍是裝著一幅關心外孫的模樣。溫微柳一想起整整二十年蒙在鼓里的日子,仍是覺得難堪至極。那種被嫡姐與嫡母玩弄于股掌間的羞辱,就像在大庭廣眾下挨了一巴掌一般,讓她至今想起仍是深深憎恨著。 衛(wèi)紹當時已經(jīng)是內閣重臣,里里外外多少人對她恭維奉承,但她卻如一個傻子般,被一個孤寡老太太欺瞞踐踏。 溫含章養(yǎng)在她膝下的兒子,她拿捏在手里以為能傷害到張氏的外孫,居然只是一個棄嬰。難怪衛(wèi)紹對這個孩子無動于衷。還是她發(fā)現(xiàn)衛(wèi)紹對張氏的嗣子十分看重,質問衛(wèi)紹時,衛(wèi)紹才無奈與她坦白。 她嗤笑道:“大jiejie和老太太真的好計謀,你們怕衛(wèi)紹與大哥狼狽為jian,會對孩子不利,便用外頭的棄嬰將嫡子給換了。等到了衛(wèi)紹一朝洗白,老太太雖對他緩和了臉色,卻為著明哥兒香火有繼不愿將事情和盤托出。那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時,已經(jīng)在老太太身旁養(yǎng)了二十年,與父親早就不親,也不愿回歸府中。我這個蠢貨,一直將外頭來歷不明的棄嬰當成親兒來養(yǎng)??上Ъ俚氖冀K是假的,衛(wèi)紹能對著嫡子傾盡所有,對著庶子養(yǎng)子都是放任自主?!?/br> 那個孩子與他說,他想去經(jīng)商。衛(wèi)紹居然也同意了。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果然不一般。 她心中恨如刀割,眼看著溫含章生的兒子,既有爵位,又有父親的扶持,占足了便宜。 衛(wèi)紹倒是情深義重了,但他可曾為她想過一絲一毫? 溫含章不明白道:“既然他如此對你不住,你為何還要執(zhí)著于他?” 溫微柳回憶起那些年與夫婿相伴的時光,有些悵然。衛(wèi)紹在繼子一事上固然有錯,但他在內宅中恪守禮法,尊敬妻子,于女色上很有節(jié)制。府中幾個姨娘都是先前為了騙過大哥才納進來的。還有庶子,在溫子賢逝世后,衛(wèi)府內便無幼兒出生。 衛(wèi)紹在子嗣上沒有辜負過她??上扇藷o論多少努力,她都無法懷孕。溫微柳當時曾經(jīng)懷疑過是不是張氏做了手腳,但當衛(wèi)紹延請?zhí)煜旅t(yī)為她診治過后,那些大夫都說是她體質問題,難以受孕。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溫微柳上輩子,一恨丈夫心中對嫡姐留有余情,二恨的,便是膝下沒有親子親女。 溫微柳嘆了一口氣,看向溫含章:“大jiejie,若你知道衛(wèi)紹是有苦衷的,你會不會后悔?” 溫含章不太明白溫微柳為何執(zhí)著于這個問題。溫含章自己的來歷自己清楚,就連她都不確定溫微柳上下兩輩子的她是不是同一個人,溫微柳非要讓她這個旁觀者說個明白,實在沒有任何意義。 上輩子的溫含章若是誤會了衛(wèi)紹,那也是衛(wèi)紹先有瓜李之嫌。 他既然選擇瞞住病榻上的妻子,那背負妻子一輩子的怨恨,也是他自己選擇的結果。 對著溫微柳,溫含章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溫微柳看著嫡姐黑白分明的眸子,苦笑出聲。她不過是想幫衛(wèi)紹問一句罷了。 那個男人,即使在白發(fā)蒼蒼纏綿病榻之時,也念念不忘溫含章臨死前對他的冷漠和嘲諷。他說他錯了,他后悔讓溫含章懷抱著對他的怨恨死去。這句“錯了”,多少個午夜夢回一直在她心中旋轉著,到現(xiàn)在,她對衛(wèi)紹也終是有了交代。 溫微柳微微出著神,溫含章卻摩拳擦掌的,想問一下其他問題。難得有一個對衛(wèi)紹如此了解的人在身旁,這也省了她再將溫子明捉過來細細審問的功夫。溫子明最近都在忙著出京準備之事,無暇分身。讓他與張氏出京還是自己提出來的,溫含章也不好意思在這當口再打擾他。 她咳了兩聲,道:“二meimei,我從未想過你對衛(wèi)紹如此情深,可見他的品性必是得到你的信任?!?/br> 溫微柳緩慢地點了點頭,又想起自己與溫含章說起這些事的初衷,她看著溫含章道:“衛(wèi)紹人品淳厚,早些年跟在他身旁的小廝與下人,他平步青云之后都有所安排。福壽被放了身契,在外頭開了一家酒樓,還有一直撫養(yǎng)他長大的老奴阿圓,衛(wèi)紹也為他養(yǎng)老了。更別提他對老太太——” 雖然很不情愿,但溫微柳為了讓溫含章動心,也繼續(xù)道:“衛(wèi)紹每逢休沐總要到伯府中陪老太太說話,府中若有賞賜,他也總會挑一些上好的孝敬老太太。當時京中的人都羨慕老太太有一個好女婿,提起衛(wèi)紹都是贊不絕口?!?/br> 所以大jiejie,你對這樣一個品貌俱全的男人,難道就不動心嗎? 況且你還知道這個男人曾經(jīng)與你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只要想著溫含章礙著已婚之身不得不苦苦隱忍的模樣,溫微柳心中就倍感舒坦。 溫含章對一直想撩撥她紅杏出墻的溫微柳,覺得很有趣。她戲謔道:“二meimei你就不生氣嗎?”丈夫對著原配嫡妻如此深情,溫微柳又不是張氏那般入府之前就心如止水的人,她當時一定恨得咬牙切齒吧。 溫微柳輕笑了一聲:“我生氣有何用,再生氣,衛(wèi)紹在這件事上也不會聽我的?!毙l(wèi)紹經(jīng)常與她說,張氏不容易,但她姨娘就容易了嗎。溫微柳搖了搖頭,不愿去想朱老姨娘的事情。 她與姨娘不是一路的人。除非傷害到自己的兒女,張氏手下極少有人命。她當時已經(jīng)低頭了,姨娘還是選擇了自盡,她的死是她自己懦弱,與旁人無關。溫微柳竭力說服自己,她喝了一口茶水,突然道:“大jiejie,若我想還俗,你有法子嗎?” 衛(wèi)紹當時說什么暫避風頭,其余的等待后頭再說。他在京中倒是逍遙自在了,早把她忘在腦后了吧。溫微柳只恨自己過于信任他,才會有這一年多的勞作之苦。一想起當時犯蠢,溫微柳便氣得牙癢癢??珊匏龜€了許久的銀錢,只夠讓小乞丐跑腿一回。 在衛(wèi)紹與溫含章之間,她到底選擇了溫含章作為突破口。 但便是溫含章愿意見她,前后也使了人緊緊盯著她。人在屋檐下,溫微柳摸了摸心口處的冊子,有些緊張。她希望溫含章會對那些已經(jīng)失效了的事情有興趣,否則她就要再回道觀了。 溫含章早有預感她會提起這件事。溫微柳眉清目秀,膚如凝脂,其實十分適合道姑裝扮,襯得她有股清麗柔靜之感,可惜……面靜心不靜。她提醒道:“二meimei總該記得你是因何事出家的?!睖匚⒘敃r抹黑張氏的名聲,可是一直不留余力。 溫微柳也早就后悔她當時發(fā)力太過了,她自嘲一笑:“大jiejie不是知道了嗎?”她對自己與衛(wèi)紹都太有信心了,溫微柳看著溫含章,滿臉哀求道,“看在我方才毫無保留的份上,大jiejie能否為我在老太太面前說個情?” 觀中清苦,師傅嚴厲,可總比她聽到的那些掛著羊頭賣狗rou的干凈。她知道這些必定有溫含章的手筆在里面,嫡母恐怕也是同意的,否則她現(xiàn)在就是殘花敗柳之身,哪還有底氣出現(xiàn)在溫含章面前。 溫微柳想著這些,突然覺得溫含章與張氏母女倆真是如出一轍的假模假式,要把她關在道觀里明明就是要毀了她一輩子,卻還要這般故作清高。只是自詡清高之人,總比真小人來的好。溫含章能在張氏面前幫她一回,就有能力幫她第二回 ,就看她愿不愿意罷了。 溫含章覺得很奇怪,溫微柳與溫晚夏為何總把她想成一個老好人。她當時不吝于打破溫晚夏的癡心妄想,現(xiàn)下也是如此。她堅定地搖搖頭:“朱老姨娘去世之時,你的回頭路便被掐斷了?!?/br> 若是溫微柳在她姨娘出殯時愿意回來看上一眼,今日都不會是這個結果。這般狼心狗肺冷酷絕情的人,張氏不敢也不愿再把她放在身邊。這已經(jīng)不是關婉清的歪曲教育能辯解得了的理由了。 溫微柳心中一滯,她無意識地咬著唇,與溫含章對視了一會兒,終于敗在她無可轉圜的目光之中,從身上掏出了那本她寫了一年的冊子,她有些舍不得地摸著封面:“大jiejie,若你愿意幫我一把,我愿意把我記得的都告訴你?!?/br> 這已經(jīng)是溫微柳能給出的最大的誠意了。 她實在不想一輩子在道觀中與青燈為伴。 溫含章努力忍住了自己覬覦的眼神,她有些嘆息,萬嬤嬤之事上她的理虧,終于要在這里還了。她道:“二meimei想過你還俗之后的去處嗎?” 溫微柳聽了她的話便是眼前一亮,她沒想過溫含章會真的答應下來。溫微柳有心讓溫含章幫她與衛(wèi)紹一把,但她心知肚明這是得寸進尺,對著溫含章欲言又止的。 溫含章想了想,到底沒有瞞著溫微柳,將關婉清的事情掐頭去尾說了出來。她想讓溫微柳知道她的退讓是由何而來的。溫微柳必須要清楚,到目前為止,她已經(jīng)沒有任何籌碼能與她講價了。 溫含章對溫微柳所有的善意,都在她拿著張氏的名聲作伐時消失得一干二凈。她能這般惡毒地要毀了張氏,在道觀中吃些苦是她應當受的。若不是過了這么些日子,張氏心中的這口氣消了不少,又有萬嬤嬤之事,溫含章不會松這一把手。溫微柳若是想獅子大開口,那是不可能的。 溫含章也只會幫她這一回。 溫微柳是張氏的庶女,原本她跟著嫡母是理所應當之事,但張氏那邊,溫含章不會幫她招個禍患在身邊。 溫微柳若是回到永平伯府,她可信得過溫子賢的品性? 溫微柳倒是能住到族中一處供節(jié)婦孤寡容身的宅子中。但她必是不愿從一個牢籠再到另一個牢籠。 溫含章對她踟躕的眼神視而不見,她道:“先前夏姐兒做下錯事時,她曾有兩個選擇,或是回西邊鳳梧縣的祖居地,我會勸娘修書請那邊的族老太太幫你尋個靠譜的鄉(xiāng)下人家嫁了,或是到京郊的莊子上養(yǎng)上幾年病,在此期間也不能與任何人交往。你同樣能如此?!?/br> 這就是溫含章與張氏商量出來的、對溫微柳最后的處置。但溫含章看著溫微柳方才的模樣,她除了衛(wèi)紹外,應該不會考慮其他的夫婿人選了。 溫含章?lián)u了搖頭,事實上,她與張氏能商量出這兩個選項,還是因著鐘涵襲爵后,她的身份水漲船高。若是放在之前,讓溫子賢知道她一個出嫁女繞過他私下處置溫微柳,他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溫含章這次出面與溫子賢周旋,便算是還了她在萬嬤嬤的事情上的人情。 溫微柳若是一直執(zhí)著于衛(wèi)紹,她就只能選擇住到族中去,一切靠自己了。 第109章 送別 在溫微柳久遠的記憶中, 似乎真的有這樣一個女師傅,每回上課都像溫含章的狗腿子一般, 徘徊在溫含章身旁,對她贊不絕口。任她與溫晚夏有再多的不忿, 女先生的目光也只會停留在溫含章身上。 溫微柳心中嘆了一聲, 有些復雜地看著溫含章:“大jiejie若是不告訴我, 也沒什么大不了?!?/br> 溫含章笑了笑, 并不答話。這件事她告不告訴溫微柳, 她都無法反抗。以兩人目前的懸殊地位,溫微柳沒有任何底氣與她討價還價。方才她不過突然想說,就說出口了。溫含章拿起茶水啜了一口,視線轉到溫微柳身上,目光明明白白地昭示著她的想法。 溫微柳也想通了這點, 她跟著一笑, 這種仗著身份的碾壓與俯視真是似曾相識, 但她如今也只能靠著嫡姐的這點憐憫才能從道觀逃脫了。 關婉清的話題, 到底沒有在兩人間停留太久。 溫微柳重新調整了一下思緒, 溫含章提出的兩個選項,她都不想要。她委婉地試探道:“若是大jiejie能在我還俗之后, 幫我在城西平民坊處尋一座宅子, 我便感激不盡了?!?/br> 溫含章笑, 這個很好商量:“若你被逐出家族, 不在溫氏庇佑之下, 你盡可以到處去尋衛(wèi)紹的麻煩?!痹谌f嬤嬤與關婉清之事上, 她的確不夠理直氣壯,但她已經(jīng)彌補了自己理虧的部分。一碼歸一碼,溫氏族中那么多未嫁的小姑娘,若是溫微柳真的一人住到外頭,溫氏的臉面就都丟盡了。 此路不通,溫微柳有些泄氣。溫含章看著外頭的日頭,她與溫微柳已是坐了將近兩個時辰,若是再沒個結果,等著城門一落,溫微柳便出不去了。溫含章是絕不想容留她在府中的。他們兩人之間也沒那么多的情誼。 她道:“若是二meimei覺得不行,干脆在道觀中多待些時日想明白了再與我說?!?/br> 溫微柳愣了一下,她沒想過溫含章這么快就要下逐客令。她這一回若是回了道觀,溫含章必定把她拋到腦后。等著她再攢夠銀錢讓人送出消息,都不知道是什么年頭的事了。日月如梭,光陰似箭,衛(wèi)紹說不得什么時候就要娶妻生子。溫微柳這才急了。 她想了一想,下決心道:“求大jiejie幫我,我想回到伯府中去?!?/br> 溫含章道:“你可想清楚了?” 溫微柳猶豫了一下,溫子賢那人,她是知道的,最是涼薄無情。若她回去,溫子賢不知道會讓人怎么磋磨她。但她只有回了伯府,她才是正經(jīng)的伯府姑娘,與衛(wèi)紹身份相當。 溫微柳嘆,說到底,還是她沒有把握,若她一文不名孤身一人,衛(wèi)紹是否會迎她為妻。 溫微柳對著溫含章遲疑地點點頭。 溫含章有些為她可憐,溫微柳選了一個最差的選項。若是溫微柳打算用她那些上輩子的消息引誘溫子賢,那她是看錯了溫子賢。一個人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得到了又失去,而是你知道曾經(jīng)有機會擁有,但卻被命運無情地剝奪了這份運氣。溫子賢信與不信,溫微柳都沒有好日子過。 鐘涵從外頭回來時,就看到溫含章捧著一個小冊子看得十分專注。 盛著冰山的銅鼎被移到了墻角處,榻上放置著一個擺滿各式水果糕點的小案桌,溫含章倚著好幾個靠枕,正在看話本? 這安逸的,讓他這在外頭一整日的人都有些羨慕了。 溫含章見他進來,只是眼角瞟了一眼,立刻就沉浸在話本中去。鐘涵有些好奇究竟什么情節(jié)那么吸引她的心神,凈手之后就湊了過去。 溫含章給他讓了一個位置,鐘涵略看了幾眼,便道:“溫微柳與你交換了些什么?”若是在一年多前,溫含章手上的東西千金難買,可惜到了現(xiàn)在,也只能讓溫含章解解悶罷了。 溫含章?lián)u了搖頭,這個是她白得的。 溫微柳最后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把她愛若珍寶的小冊子送給了溫含章。有了關婉清的插曲,溫含章本來對這個冊子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她沒想過溫微柳會送給她。看著溫含章面上的愣怔,溫微柳卻沒有多言。 鐘涵一想就道:“她是想在你這里多加一層保障?!睖匚⒘鵀楹巫屓怂托诺剿麄兏希褪怯X得溫含章比起其他人能夠讓她信任。她這是想讓溫含章以后多看顧她一些。 溫含章被人當成軟柿子,也只是一笑道:“我看二meimei再也出不了伯府大門了?!比羰菧刈淤t對她不好,她還能指望溫含章時時為她撐腰不成?別說溫含章對溫微柳一絲好感俱無,她如今也沒那么多的心力再去關注伯府的事。 見鐘涵也想一塊看,溫含章當機立斷合上冊子道:“咱們先擺膳,我再喂阿陽一回,等晚上再看。” 鐘涵沒有異議,夫妻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收拾完諸多雜事,天才稍稍黑了下來,嘉年居中就點起了幾根碩大的蠟燭。溫含章先前已是看了一些,此時陪著鐘涵重溫前面的劇情,就有些百無聊賴。 她坐在鐘涵的大腿上,想了想,道:“二meimei說,我上輩子生的孩子,也叫阿陽?!边@是不是間接證明,兩個溫含章都是她。溫含章一開始給孩子取乳名時,只是靈光一閃,只是叫習慣之后越來越覺得這個孩子就像個小太陽一般,貼心乖巧,人如其名。 鐘涵嗯了一聲,溫含章繼續(xù)道:“其實二meimei下午說的話,頗多漏洞?!惫鈶{她說張氏為著溫子明的香火不愿讓嫡子回歸一事,溫含章就不信。對張氏來說,手心手背都是rou。兒子需要香火,女兒就不需要嗎。溫含章有信心,同樣的骨rou親情,張氏絕不可能厚此薄彼。溫含章突然心中一道亮光閃過,難不成衛(wèi)紹那時候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所以他才不敢把嫡子接回來。 溫含章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是正確的,她湊在鐘涵耳邊,小聲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