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女孩的只穿了件上衣,腿光著,似乎有撕裂的痕跡。 趙烈旭蹲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立刻撥打了120,做了簡單的急救工作,而那頭女孩依舊握著刀。 他看向她,試圖去拿走刀,她揮舞著刀尖,意外的在他手背上劃了一刀。 他正好瞥見她手腕上的傷疤,有點像...... 她說:“你別過來?!鄙ひ舫銎娴睦潇o,甚至冷血。 趙烈旭攤開手伸過去,“把刀給我,我是警察,是你報的警對嗎?” 她打量他,看到胸前公安的徽章標(biāo)識手微微松了點。 她說:“他死了嗎?” “沒有?!?/br> 她似很慶幸,又很失望。 趙烈旭快速奪走她手里的刀,雙手按住她肩膀,“別害怕?!?/br> 女孩愣住了,充滿驚恐的雙眼慢慢軟了下來。 他注意到,她的肩膀,大腿都有淤青痕跡,臉上似乎有巴掌印,他想扶她起來,女孩抱著自己不肯,怎么都不愿意。 問她原因,她倔強(qiáng)著,手指甲都快把自己摳出血。 趙烈旭撫摸著她的腦袋,“我會幫你。” 她有一剎那的迷茫,隨后又建立起她的防御。 良久,她咬牙道:“我下面沒穿衣服?!?/br> 趙烈旭目光一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沒再多說一句,迅速在柜子里翻了條褲子出來。 隊里的人趕來后將男人送去了醫(yī)院,副隊長想把女孩帶去警局卻被趙烈旭攔下。 “副隊,先帶她去醫(yī)院看看吧。” 話音剛落,那邊一聲驚呼,女孩暈倒了。 是他陪同她去的醫(yī)院,救護(hù)車上,他坐在左邊。 趙烈旭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女孩是鵝蛋臉,五官清秀,細(xì)眉薄唇,明明不過十多歲卻有著難以言說的感覺。 護(hù)士小心翼翼給她清理額頭的傷口。 護(hù)士解開她的外套,只見鎖骨處一大塊淤青,把衣服往下拉開點,新傷舊傷讓人看呆了眼。 “天啊,是被長期家暴嗎?” “這姑娘真可憐,攤上這么個父親?!?/br> “長得這么好,要是留疤就可惜了。” 她手?jǐn)傇谀?,趙烈旭低眉看向她手腕上的疤,不長不短,正好是一把利刃的距離,來回劃過三道。 檢查結(jié)果比他想象的要好,除了一些外傷沒有其他,沒有遭到侵犯。 審訊時女孩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了,她對整個過程不避諱,一字一句都咬牙切齒,甚至說道他準(zhǔn)備進(jìn)入她的時候他拿磚頭砸了他腦袋時,她的語調(diào)里有股莫名的痛快。 而那一刀是因為楊守城被砸了想到掐死她,她才捅的。 趙烈旭看向桌上的資料,楊清河,199八年出生,淮城人士。 十四歲,眼前這個女孩才十四歲。 他靜靜的聽著她闡述過去那些骯臟的橋段,眼前浮現(xiàn)出趙莉萱的聲音和模樣。 那時候趙莉萱也才十四歲,她就在他身邊,他親耳聽著她痛苦的呻吟,到氣若游絲的喊救命,到最后一聲弟弟...... 那個男人囂張狂妄的聲音猶在耳。 “你記住她的聲音,嘿,你一定要記住這個聲音,瞧瞧她,多痛苦?。 ?/br> “我會回來找你的,趙......哦,趙烈旭小朋友?!?/br> 第37章 趙烈旭交合的十指微動,緩緩閉上了眼,上方的漫天流星悄然劃過。 再后來,整個案子都是他負(fù)責(zé)的,一來二去,小姑娘對他熟了,就像塊牛皮糖黏上他了,她說沒地方去,那他就帶她去自己父母家住,住的時間不長,大約半個月不到,偶爾他有空也會去看一看她。 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姑娘從進(jìn)家門的第一天起就一直笑嘻嘻的,仿佛那檔子事沒發(fā)生過一樣。 她和顧蓉相處的很融洽。 有一次回去,三個人一起吃了頓飯,他發(fā)現(xiàn),顧蓉拿她當(dāng)親閨女招待,顧蓉也問起過幾次關(guān)于楊清河的事,除了有不知該怎么敘述這件事情外,他更怕提起后顧蓉會想到趙莉萱,也就含糊過去沒回答。 即使這樣,他也看的出來,母親把楊清河當(dāng)成了趙莉萱。 同樣的年齡,差不多的性格,天真爛漫的,對顧蓉來說更像是一種心靈上的補(bǔ)償。 接觸的那點時間,楊清河總笑著,皮著,無所謂著,和那天躲在角落冷血的模樣的她像兩個人。 僅僅半個月,秋就要轉(zhuǎn)冬了。 顧蓉因為年末了學(xué)校里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那天晚上沒回來,托他買點冬季衣物給楊清河送去。 小姑娘在家里悠然自得看電視吃薯片,見到他,薯片被毫不留情的拋了出去,她一見到他總會笑嘻嘻的喊警察叔叔。 有時候調(diào)皮,沒人時,也會學(xué)顧蓉的語調(diào)喊他阿旭。 阿旭,給我倒杯水。 阿旭,給我弄點吃的。 阿旭...... 他臉色一凝,她就笑瞇瞇的改了口。 他把幾袋衣服往沙發(fā)上一扔,去廚房倒水喝,小姑娘在那邊興奮的翻看,粉的藍(lán)的,有裙子有大衣,價格不菲,做工精細(xì)。 最后她握住了那條紅圍巾,鮮艷的紅,和冬天作對的紅。 她把圍巾裹脖子上,問道:“這些都是你挑的嗎?” 趙烈旭嗯了聲。 其實也不算挑,就跑到商場和服務(wù)員說,挑一些適合十四十五女孩穿的,從頭到腳都要。 她明明笑著,目光卻有些落寞,“很貴吧,我第一次穿這么好的衣服,有錢真好。” 她總是直言不諱的講出心中所想。 晚上兩人點了個外賣,吃完看了會電視,他去房間拿點東西,習(xí)慣性的點了支煙,坐在窗臺榻榻米上看文件。 這房間已經(jīng)被她占了,進(jìn)來時有股陌生的感覺,鳩占鵲巢大概就是用來形容她的。 大概是電視劇播完了,她閑著無聊便溜了進(jìn)來,好奇的看他手中的資料,盤腿擠在他邊上坐下。 “我后天要走了。” “我知道。” “你會送我嗎?” “最近比較忙?!?/br> “你送送我吧?!?/br> 趙烈旭抬起眼皮,溫暖的紅色圍巾襯得她整個人柔軟可愛。 他又垂下眼繼續(xù)看資料,“再說?!?/br> 楊清河靠在玻璃窗上,外面是萬家燈火,她說:“我都沒跟你說過一聲謝謝?!?/br> “不用?!?/br> “你以后還會繼續(xù)當(dāng)警察嗎?” “會?!?/br> “為什么?為什么要做警察?”家里明明條件那么好,父親是公司董事長,他不應(yīng)該去接受公司嗎,為什么選擇當(dāng)刑警。 趙烈旭被她弄的沒法再靜心看東西,把資料甩一邊,抽完最后幾口煙,碾滅。 “我要找一個人?!?/br> 楊清河長長的奧了聲,“那如果找到了呢?“ 他靜靜的看著她,“那就開始了一段新的人生,同樣值得堅持下去,活下去?!?/br> “所以...后天開始我就展開了新的人生嗎?” “去了那邊給自己定個目標(biāo)吧,你很聰明,好好學(xué)習(xí)。” 楊清河沉默了,久久地凝視著他。 “怎么?” 楊清河忽的笑了笑,扯扯他衣角,“我能抱一下你嗎?” 她沒等他回應(yīng),主動闖了進(jìn)去。雙手牢牢的圈住他,腦袋貼在他胸口。 趙烈旭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不動。 她吸了口氣,輕輕道:“謝謝你?!?/br> 他不語。 她腦袋動了動,“我有點害怕?!?/br> “害怕什么?” “很多很多,我說不清?!?/br> 他的手漸漸撫上她的肩膀,拍了兩下。 兩個人都沉默了,她窩在他胸口一動不動,他也不推開她,客廳里傳來隱隱約約的廣告聲音。 他聽到她逐漸凌亂的呼吸,似乎在努力調(diào)整自己,呼吸聲有鼻音,她在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