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原來如此,竟是錯在這里…… 仿佛是記憶復蘇一般,當年的調查結果在顧余生腦中浮現(xiàn),他的手指下意識一抖,似是想要拔劍對敵,待看見天方子和沈逢淵尚且生龍活虎地斗嘴,這才回到現(xiàn)實。 既有機會挽回,就決不能再次失敗。 仿佛是夢中的自己在耳邊低語,顧余生眼中閃過一絲堅決,很快又將情緒掩飾,見釋英已要出發(fā),這便開口提醒:“師父,那些男寵既然有把柄在冰蠶子手里,即便我們強行攻破后院陣法,只怕他們也不肯說出實情。” 這的確是個問題,釋英垂眸想了想,忽的道:“或許江蘺可以幫我們?!?/br> 冰靈之體與天寒之體的真氣最為契合,冰蠶子絕不會放棄江蘺,由他出面倒是個不錯的法子。只是,沈逢淵聞言下意識就道:“太子決明如果知道江蘺去色/誘別的男人,會不會氣得提前出生?” 鯤的生長周期少說也要百年,天方子可不覺醋壇子有這威力,不過,他不想沈逢淵得意,只冷漠道:“如果是那倒好了,但愿他趕緊帶兵把冰蠶子大切八塊,也省的我整日被一個老頭鎖著?!?/br> 他二人剛剛吵完,此時正是互相嫌棄,沈逢淵聞言立刻一笑:“只可惜這世上沒幾個對手需要我以全盛狀態(tài)出劍,你就先學著怎么敬老吧?!?/br> 他們彼此嘲諷眾人皆已習慣,然而,此時顧余生看著卻仿佛劫后余生,心中只有幸存的暖意。他深深看了沈逢淵一眼,只低聲道:“我希望,掌門永遠也別有全力出劍的那一天?!?/br> 這本是顧余生一時有感而發(fā),落在釋英耳里卻令他瞬間抬了眼。他看著自己徒弟,心中懷疑更甚,此話不像是隨口所說,顧余生果然知道些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顧余生:我希望掌門永遠也別換上戰(zhàn)斗皮膚。 天方子:你出來,我們聊聊。 釋英:我好像發(fā)現(xiàn)了徒弟的第二個馬甲。 江蘺:上次強娶做受,這次要挾做攻,為什么我拿到的劇本都這么奇怪? 釋英:攻受皆宜,你真厲害。 胖頭魚:他是我的!我的!我的! 江蘺:已經躺尸的魚不準刷屏。 胖頭魚:嚶。 第五十二章 冰蠶子所在的無霜園位于花海之中, 四周皆有陣法收集日華, 即便冬日也溫暖如春。明明是于冰雪中修煉速度倍增的霜雪天寒之體,卻偏要生活在春暖花開之地,此人行事也是真的令人看不透。 與追求聲名的軒齊子不同,冰蠶子更像是真正的避世修士, 無霜園中只留心腹弟子和毫無修為的雜役, 素日也無人往來, 很是僻靜。此地若無冰蠶子手令,常人根本無法進入, 好在冰蠶子對江蘺覬覦多時, 一經通報便命人將他請了進去。 冰靈根的修士大都喜愛霜雪之色, 不過,冰蠶子雖著白衣, 長袖與衣擺卻似冰裂一般布滿漆黑墨紋, 因底子雪白,反倒令黑色更為顯眼。閑雜人等奉上茶水后便已退下,冰蠶子坐在主位, 抬眼打量著一襲雪衣神色孤傲的江蘺, 心道:光看外表倒像是從未被污染過的高潔之人, 只可惜,他們都知道,這個人曾被一只妖壓在身下睡了五年,以妖族的手段,恐怕什么花樣都已經玩過了吧。 不過, 他就喜歡這樣自欺欺人的男人,此時只淡淡道:“識時務者為俊杰,你既然來找我,想是明白天方子已是強弩之末,根本護不了你?!?/br> 他雖未明說,江蘺對這樣的眼神卻是極為熟悉,無非是認為他被妖上過了,就該羞于見人,不該如此正常地行走于人世。 可他當年與太子決明是明媒正娶,既是夫妻,同床共枕也是理所當然。他雖因感情問題過得不痛快,卻不覺此事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回到人類世界也是無視旁人議論,只和往常一樣過。 此時,江蘺依然是往日的平淡神色,他悄然藏住袖間仙草,眼眸佯裝出幾分被逼無奈的不甘,只問:“我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竟能讓我?guī)煾傅眠@么慘?” 江蘺來此本是伺機尋出冰蠶子破綻,奈何此人行事謹慎,即便占據上風依然沒透出風聲,只撇開干系地回:“他多行不義,如今被軒齊子抓到了把柄,與我何干?” 不過,此時天方子落難,正是他收服江蘺的最好時機,冰蠶子也不愿就此錯過,很快又輕聲哄了一句,“冰靈之體如此難得,你可不能給天方子陪葬,來我門下,讓師叔好生保護你?!?/br> “我若在此時叛出師門,師父定然不會放過我,他即便失勢,要滅掉幽水谷也不算難,師叔打算如何保我?” 江蘺已從釋英那里得知此人接觸自己的原因,本還有些懷疑,如今瞥見他的眼神,當即有些惡心。好在他已習慣隱忍,說話時仍保持著躊躇神色,仿佛當真在擔憂前途一般。 “我這里有處小院,請?zhí)煜伦顝姷年嚪ù髱煵剂税朔綒w元陣,是無烽城最安全的地方。那里還有一些因身世問題見不得光的天才修士,你可以先去住上一段時間。待徹底了結天方子,我便正式收你做弟子,定然日夜悉心教導,絕不辜負這一身絕妙的天生寒氣。” 之前冰蠶子已試過多種手段,然而,即便以幽水谷威脅,江蘺也是冷笑著回,若幽水谷出事,他當即自刎與師門黃泉相見。冰蠶子見他態(tài)度強硬,為防魚死網破,終究沒莽撞出手。 如今,這人終于有了松動之意,他連忙抓住機會,將一切安排都細細道來。這樣看似完全為他考慮的布置,若非江蘺已知其心思,說不定還當此人收徒心切,要生出幾分感動之意。 既要探查情報,江蘺也沒時間和他玩師徒游戲,此時冷笑一聲,只道:“師叔說得真好聽,只可惜,我早已發(fā)現(xiàn),你看我的眼神和妖族皇太子一樣。” 劍修那邊的事提不得,江蘺也只能祭出皇太子做擋箭牌,語畢便悄悄垂了眼,想起太子決明那沉浸于欲望時仍宛若海中琉璃的眼睛,心中暗嘆,這話若被那只魚聽見,只怕得在地上委屈地連滾三圈吧。 他這反應原是有些心虛,落在冰蠶子眼里卻是回憶起了屈辱過去而沉默。許是因此聯(lián)想到了自己,冰蠶子輕輕一笑,突然問:“你知道我為何要將道號選作冰蠶嗎?” 江蘺搖頭,他見狀又是一笑,眼角飛起幾絲嘲諷之意,頭一次說出了自己道號的由來, “修士最喜冰蠶絲做的衣料,但凡大型門派皆會飼養(yǎng)冰蠶,在它們幼時好生喂養(yǎng),當它們自以為可以破繭成蝶飛上天空的時候,再將一切都奪去。冰蠶從出生那一日起就是修士手中的玩物,吐盡一生的絲,也只是為他人做衣裳而已。 我取這個道號便是告訴自己,人要學會認命,別去做不切實際的美夢,這樣繭破之時至少也能活下去,不算滿盤皆輸。” 此話意有所指,江蘺眼眸一動,問:“你恨萬岳子?” 驟然聽見這個名字,冰蠶子還愣了愣,隨即一想,大概是天方子透露了他的過往,也就沒有多作猜疑,只冷漠道:“萬岳子這個人,情濃時是真的上心,甚至不惜損耗自己修為替我筑基。從來沒人對我這么好過,如果他能記得我的名字,或許我會救下他。只可惜,他忘了,所以他死了?!?/br> 冰蠶子是可憐江蘺的,被權貴之人當作貨物一樣買賣,完全無法主導自己的人生,這樣的滋味他也曾經歷過。他與軒齊子本沒有什么差別,只不過生得好看一些,有了副可以利用的皮相,便被安排進了青樓,若不是陰差陽錯被萬岳子半途截走…… 世道從來不公,人要自救,就要學會放棄一些不重要的東西。冰蠶子不恨萬岳子,只是覺得可惜,如果那人能成為他重要的東西,或許就不用死了,而他,也不必為提升修為苦惱這么多年。 畢竟,元陽永遠耗不盡的萬岳子,遠比這些三流貨色好用。 略為緬懷了一番好用的萬岳子,冰蠶子也發(fā)現(xiàn)自己話多了,好在他根本沒想放江蘺回去,即便被聽見了幾句不該說的話,此人也沒機會外傳。想到這里,他便直截了當道:“你我同病相憐,我是想照顧你的,不過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應該知道凡事都需付出代價。” 他終于開口,江蘺的神色警惕了起來,“你想要什么代價?” 之前冰蠶子都還維持著素日的端莊肅穆,聽了此話卻是勾起了江蘺的下巴,眼睛一挑便是令人心悸的魅惑,“跟了我,我和妖不同,能夠懂你心中所想,絕不令你傷心。而且,在我這里至少你可以做個男人,體會到無盡樂趣?!?/br> “你……” 雖已有釋英預警,江蘺真的聽見這樣的話依舊止不住震驚,天嶺宗三長老,世間聞名的霜雪天寒,居然為了提升修為與門下弟子…… 這樣的反應也在冰蠶子預料之中,他久經人事,只在近處打量便知,江蘺看似不健碩,體力卻不差,這張素日禁欲的俊臉也令人心動。再加上生來就能凝聚寒氣克制欲望的冰靈之體,如此條件,若是好生教導,定能叫人欲仙欲死。只要他滿意,說不定未來大家也就真正結成道侶,不再換人了。 如此一想,他回答的語氣又溫柔了幾分,“我這樣喜歡你,怎會讓你重溫昔日苦楚?與我雙修,你只需在上。” 江蘺是真不明白自己對男人到底多有吸引力,怎么不論上下都有斷袖看上他,而且采用的手段還出奇一致。他們幽水谷好歹也是個修真門派,怎么每次都要被牽扯進這些癡男怨男的感情糾紛,當真是令人無語。 內心雖是郁悶,江蘺也沒忘記任務,感受到某棵仙草正在用葉片拂著自己手臂,他的神情一片灰暗,像是掙扎了一番終于認清了現(xiàn)實一般,只嘆道:“我要你發(fā)下血誓,不論天嶺宗形勢如何,定會護得幽水谷平安。” 平日表情少的人就是有這一點好處,就算做戲時裝不出多么激動的情緒,別人也只當性情使然,不會懷疑他根本沒入戲。此時冰蠶子也道他心中羞恥正在佯裝冷淡,沒有多說,如他所愿立下血誓,然后喚來了一名面色慘白的弟子,指著江蘺道:“雪熒子,帶師弟下去休息,只要是他的吩咐,全都照辦?!?/br> 潛入后院本就是江蘺此行目的,這便跟著那白衣弟子向外走。 無霜園四季如春,這被稱作后院卻滿是陰寒之氣,隨著雪熒子打開陣法,只見寒氣如煙霧般彌漫在廊間。小橋流水都被冰層覆蓋,四周草木皆已凋零,就連最耐寒的臘梅也沒了生機,整個園林滿是沉沉的死氣。 雪熒子也是水行修士,進入這里時仍受不住寒氣趕緊披上了狐裘,他見江蘺一襲單薄白衣竟絲毫不受影響,心中不由暗嘆,冰靈之體果然不同凡響,看來此人應該受得住師父體內的寒氣,不會落得其它公子那樣的下場。 他已看出江蘺或許會非常受寵,帶路時便有意提醒道:“住在這里的公子大多患有惡疾,師弟平日莫要靠近?!?/br> 這園子本就冷得奇怪,路上還不見半個行人,江蘺聞言便知有問題,只疑惑道:“修士還有治不好的???” 修士自愈能力驚人,自然不會被頑疾困擾,雪熒子面上又白了幾分,仿佛被什么吸干了血色,最后只苦笑道:“你以后自會明白,不過,師父這樣疼你,或許你真會成為他的道侶。那時,自然不必擔心這些問題?!?/br> 這雪熒子既會被冰蠶子視作心腹,自然不會輕易道出情報,將江蘺送到房間便匆匆離開,走時一味低著頭始終不曾回頭看上一眼,仿佛這園子里有什么奪人性命的鬼魅一般。 這房里也沒比外界好多少,不止沒有炭火,就連被褥都凍得僵硬,毫無取暖功能。江蘺見四下已無人,這才將袖間仙草悄悄放出,皺了眉道:“冰蠶子此人心機頗深,面對我也沒有露出破綻,要套他的話,不容易?!?/br> 那是一株巴掌大小的草,不論根莖枝葉都是世上最純粹的碧色,仿佛澄澈天空落入人間,細長葉尖墜著月華的光輝,葉片輕輕一搖,便見熒光如星痕般劃出轉瞬即逝的悠然軌跡。然而,不知為何,它頂端將近一半葉片竟已枯萎,蒼白替代了原本的青色,掛在莖稈要落不落的樣子瞧著有些可憐。 這樣的仙草若是被風奕看見,只怕當即就能抱著它大哭一場,正因不想看見這樣的場景,釋英才拒絕了顧余生的陪同,獨自化作原形藏在江蘺袖間潛入無霜園后院。 當時顧余生聽到這個消息就黑了臉,悄悄拉過江蘺叮囑自己師父哪些部位是不能摸的,最后還鄭重地交給了他一方手帕,語重心長地道:“你既是斷袖,為了大家清白,還是把我?guī)煾赴谑峙晾锇?。?/br> 對此,江蘺只回了一個看瘋子的眼神,他被迫變成斷袖就算了,如今又被要挾換個位置繼續(xù)斷袖這也勉強能忍,可懷疑他對草都能下手這也太過分了吧?他又不是和天地萬物都能斷袖的男人! 四下無人,釋英也化為了人形坐在床上,他倒不知徒弟的擔憂,認真思考著一路上聽見的話,只道:“修士不會輕易被病痛纏身,或許我們可以查一查這些被關在后院的公子?!?/br> 對此江蘺倒沒什么意見,他都進了此地,自然只有扳倒冰蠶子才能出去,聞言便回:“東靈劍閣既已答應合作條件,我自會全力配合你?!?/br> 此行一旦失敗江蘺便會真正落入冰蠶子手里,眾人本以為他不會輕易答應,誰知知曉一切之后,他只提出了一個交換條件,那就是——不論能不能成功,東靈劍閣要掩護幽水谷遷移至靈山,斷不能讓天嶺宗之爭波及他過去的師門。 經歷過種種事端,江蘺已意識到幽水谷是自己的弱點,只要他還在修真界,就會有人盯上過去師門,若要保他們平安,唯有搬遷至東靈劍閣附近。江蘺相信,在這天下,只有劍修不會借此威脅于他。 如此信任倒是令沈逢淵受寵若驚,當即命顧余生去辦此事,如今釋英看著以身犯險的江蘺,只嘆:“你為了幽水谷也真是含辛茹苦?!?/br> 幽水谷的存在為江蘺添了許多麻煩,可他從沒忘記自己還不是修士時在幽水谷中的生活,此時也是淡淡回:“我尙是嬰兒時便通體冰冷不會哭也不會笑,親身父母許是普通凡人,沒見過這樣的異狀,于是把我當作妖物而遺棄。若非師門將我撿回,只怕我早成了河底白骨,什么前世今生都沒了。如此養(yǎng)育之恩,怎么回報也不過分。” 此話令釋英沉默了許久,他想著風奕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是輕嘆:“你說的沒錯,護養(yǎng)之恩,值得任何回報?!?/br> 作者有話要說: 江蘺:和這些斷袖比,那只魚居然挺可愛。 胖頭魚:都是同行襯托得好! 顧余生:看看他,我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幸福的。 胖頭魚:可我是群里車技最好的攻啊,江蘺每次都—— 眾人:什么?你說說細節(jié)! 江蘺(冷漠):釋英前輩,想吃生魚片嗎? 胖頭魚(委屈):你在床上不是這樣的! 顧余生:單身狗突然受到暴擊,逐漸呆滯.jpg 第五十三章 這后院并不算大, 釋英試著查看了一番罩在上方的八方歸元陣, 發(fā)現(xiàn)這只是將此地與外界隔絕的陣法,本身并無制造寒氣的功能。于是,他又試著尋找寒氣來源,根據枯敗植物給予的信息, 所有寒氣應是來自院中住所, 且每日都在持續(xù)降溫, 似是有什么陰寒之物被困于此。 釋英袖間探出一枚葉片與枯萎靈花碰了碰便得出了答案,江蘺雖知他是仙草成靈, 仍止不住意外, “你和死去的花草也能交流?” “草木吸收靈氣時也會有一些記憶, 只是自身沒有產生靈智無法思考而已?!?/br> 釋英生來就能自其它草木吸收靈氣,最初還認為但凡妖類都是如此, 后來才知這是天地靈物才有的異能。不過, 陰陽雙生果雖千年難得一見,多少有典籍記載,可似他這樣能夠逆轉時間的仙草, 遍尋書閣竟沒有任何痕跡。 修士為了尋找靈材幾乎將天地都翻了一遍, 既然當初修為不高的風奕都能找到他, 那些在風奕之前成名的強大修士又怎會放過一株神異仙草?還是說,那時的他雖未形成靈智,卻不知為何自愿現(xiàn)身于風奕面前? 釋英雖無千年前的記憶,卻總覺自己應該比陰陽雙生果還稀有一些,這果子都有漫山陰魂守護, 他身邊定然也有什么在護著,不可能被人隨意挖走?;蛟S,不是風奕找到了他,而是他選擇了風奕。 只是,陰陽雙生果被方夫人服用是為了借母體誕生,男人又不能生孩子,他找風奕到底是為了什么? 關于自己和祖師爺的因緣,釋英內心尚存疑問,只可惜他根本記不起成形前的事,此時雖疑惑也只能暫且壓在心里,與江蘺繼續(xù)探查后院中的房屋。 此地共有十處住所,其中三處雖存在修士生活過的痕跡,如今都被空置,想是主人已經遇到不測。江蘺的運氣確實不好,由他帶路去了三地都無人居住,好在下一處終于有了人跡。 白茫茫的雪地沒有一絲人煙,院中的大樹也是枝葉凋零,僅僅墜著幾點枯葉,似乎再來一陣寒風便可叫其徹底死去。這樣毫無生氣的場景中,一名裹著紅狐披風的男子獨自坐在廊間,觀其眉目也曾少年風流,如今卻是面容枯槁,嘴唇發(fā)白,整個人毫無血色。他雖努力將自己收拾得很干凈,依然能從額堂看出衰敗之氣,若再不就醫(yī),只怕命不久矣。 將死之人不會放過活命的希望,釋英雖知后院之人都被冰蠶子控制大概不敢反抗,此時還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上前詢問:“閣下可是被冰蠶子困在了此地?” 住在這里的人心都死了,從無興致外出走動,那人聽見人聲還愣了一會兒,待到回頭看見釋英的那一刻,眼眸卻滿是驚喜,“你是劍修?” 東靈劍閣的青衣本就是風奕根據仙草顏色所制,與釋英化形后的外衣是一模一樣,天下只有一種染料能夠制成這樣與天空一樣的色彩,因此他們行走在外絕不會被錯認。那人又細細打量一番釋英,雖外表與修真界聞名的幾位劍修都不相符,可那淡漠神色的確是劍修素日的模樣,他本以為自己已是絕境,如今突然發(fā)現(xiàn)希望立刻急切道:“天不亡我,可是沈掌門派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