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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枕山河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黑船仍未罷休,繼續(xù)向?qū)Ψ綁喝?,赤舟躲了兩次仍未擺脫,江上駭浪翻涌,黑舟堅實闊碩,一旦相撞,赤舟必是沉舟滅頂,岸上的看客都驚駭起來。

    怒潮激迭,浪卷如山,兩艘船均在搖晃。

    黑船船頭的黑衣青年執(zhí)旗而立,臉龐殺意分明,正是武衛(wèi)伯之子時驕。

    赤船上的號令者是楚寄,他是個端正瀟灑的青年,此時衣衫俱濕,驚怒難當(dāng)。

    楚寄出身宣州楚氏,曾在水軍歷練數(shù)年,如今代叔父英宣伯來掌理錢塘事務(wù),盡管也知其中難為,卻沒想到對頭驕橫狂悖,竟當(dāng)著萬眾觀潮者沖舟。

    看似江上兩舟之爭,實為兩方重臣的勢力相斗。

    錢塘是武衛(wèi)伯家族之地,宛如私有,連地方吏理政都要上門求詢,劍南王逆亂受誅后,武衛(wèi)伯接掌了益州,控蜀中,掌西南,按說實權(quán)更盛,不料天子下詔,將錢塘劃予英宣伯管治。武衛(wèi)伯因而大怒,認(rèn)定對方在御前做梗,將楚氏一族恨之入骨,來接管的楚寄自然成了眼中釘,武衛(wèi)伯之子時驕年少驍勇,心氣正驕,這次決意拼著受責(zé),也要讓對頭沉尸江底。

    無邊的激潮飛卷,天地為之一青,楚寄親見一個大浪將黑船拋起,當(dāng)頭直迫而來,避躲已是不及,眼看萬事皆休,忽然間同伴駭叫起來,舉手指處,江面居然現(xiàn)出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英越如風(fēng)的男子,青色的身影空靈如龍,穿潮踏浪而來。

    楚寄來不及再看,他的視野驟然暗下來,凌空而下的黑船如泰山傾壓,遮去了整個天空,帶來一種令人恐懼的威懾,他大聲呼喝同伴避后,心底已滿是絕望。

    然而一剎那間,楚寄似乎出現(xiàn)了幻覺,船頭多了一個青色的身影,船身如受萬鈞之力,驀然一沉,江水就要漫過舟沿,青影忽然拔縱而起,一掌印在黑舟船首,偌大的黑舟轟然斜移,足足錯開了數(shù)丈,赤船驟然一輕,乘浪而起,被潮水卷蕩而遠(yuǎn)。

    浪濤一起一伏,兩船拉開了十余丈,赤船上的人死里逃生,無不手腳發(fā)軟,楚寄冷汗涔涔,無暇顧及其他,急喚船工立即向碼頭駛?cè)ァ?/br>
    黑船上的時驕錯愕又憤怒,不懂船身怎會突然偏移,他見獵物要逃,如何甘心,喝令船工疾追,黑舟槳多,眼看又要趕上,楚寄大急,卻見立在船尖的青衣男子搖了搖頭,折了一方木板隨手一彈,黑舟十余枚船槳一剎那齊折。

    楚寄看得目瞪口呆,等回過神,青衣人已如神龍隱去,天地間惟余白浪起伏,無盡的潮水翻涌。

    失槳的黑舟眼睜睜看赤舟靠上了岸,時驕氣得狠狠將黑旗揉成一團(tuán),甩在了江潮中。

    觀潮節(jié)過去了,那一場短促的沖突卻如江潮涌遍了錢塘街頭巷尾,久久不歇。

    武衛(wèi)伯與英宣伯的爭斗并不新鮮,而今逾演逾烈,幾乎對撕,從官吏到市井無不議論,然而有時越是冤家,越易聚頭,這一日武衛(wèi)伯府的時驕在樓外樓的三層宴客,英宣伯府的楚寄在二層會友,雙方幾乎同時踏入酒樓,可謂不巧。

    時驕面色一冷,隨行者也無一開口。

    楚寄較時驕略長,處事也有幾分手段,否則也無法在時家把控的錢塘立足,馭舟弄潮是為了一長楚氏聲名,盡管險遭不測,目的還是達(dá)成了,此時如沒事人一般,“今日可巧,時賢弟也在此會友?”

    以時驕的少年盛氣,不理不睬才是慣例,不料這次竟然破了例,“不錯,楚兄來此所會何人?”

    楚寄打了個哈哈,“幾位好友曾在弄潮時為我助威,得了空就在此設(shè)宴相謝罷了?!?/br>
    時驕的臉更冷,卻又道,“楚兄朋友多,不知當(dāng)日相助的是哪一位?!?/br>
    當(dāng)時受挫得莫名奇妙,時驕?zhǔn)潞髾z視船首,赫然發(fā)現(xiàn)一個鐵鐫般的掌印,他遍詢府中高手,都道不可能有人憑一掌卻舟,為此疑惑良久,而今見了對頭,不免沉不住氣了。

    楚寄意外得異人之助,事后使人暗中尋索,亦是一無所獲,不過他哪肯對時驕道明,敷衍道,“得蒙時賢弟關(guān)注,我必會代為轉(zhuǎn)告?!?/br>
    時驕有心探個究里,硬聲道,“如果此人在,我倒想一見?!?/br>
    楚寄虛情假意的矯言,“難得時賢弟有心,我本當(dāng)引見一番,可惜這位朋友不喜應(yīng)酬外人,唯有辜負(fù)了賢弟的美意。”

    時驕看他裝腔作勢,激出一肚子氣,瞧他越發(fā)可恨,一個字也不想再說,徑直去了三層,直到酒過三巡,恨怒才算稍減。

    表弟時景來得晚,見他面色不爽,聽同伴說了方才的事,湊過來道,“上次是姓楚的好運,揀了條命,表哥不必惱,回頭再想個法子,定讓他癱著爬出錢塘,這地方還輪不到楚家撒野?!?/br>
    時驕的心底早將楚寄砍成了十七八段,礙于驕傲不愿多言,只道,“讓你查的事如何?”

    時景現(xiàn)出幾分神秘,“這人來得蹊蹺,我只查出姓楚的也在暗里找?!?/br>
    時驕握杯一怔,“不是英宣伯的人?”

    時景極為篤定,“絕對不是,我花重金買來的消息?!?/br>
    不是英宣伯的人,卻與時家作對,時驕沉下臉道,“姓楚的必是想拉攏他,你給我盯緊了,設(shè)法查清楚是什么來頭,背后是誰?!?/br>
    時景應(yīng)了,想起一樁事,“對了,一個遠(yuǎn)房叔父和我提起,觀潮那一日,仿佛見到了瑯琊郡主?!?/br>
    時驕一怔,未會過意來,“哪個郡主?!?/br>
    時景提醒,“瑯琊王的親妹,之前險些嫁了威寧侯卻離奇失蹤的那個?!?/br>
    這件事當(dāng)時鬧得極大,時驕頓時想起來,“會不會瞧錯了?哪有這般巧?!?/br>
    時景嘖了一聲,“我也覺得不可能,不過叔父多年前在金陵見過,說是個清華高貴的美人,過目難忘,應(yīng)當(dāng)不會錯。據(jù)說還見她身邊有個男人相伴,說不定確是如傳言說的私奔了。”

    時驕厭惡的皺起眉,“世族的臉都給她丟盡了,這等□□無行之婦,怎么配得上威寧侯?!?/br>
    時景輕佻的嘻笑,“我還想看看她如何絕色,牽得威寧侯如癡如魔,念念不忘?!?/br>
    時驕心一動,端著酒盞尋思,郡主雖然失行無恥,卻牽連著兩府,如今又到了錢塘地界,只要將人羈下遞個消息,就能輕松得一份人情,何不順手而為。

    他當(dāng)下也不說破,只道,“威寧侯受傷未愈,這婦人倒與jian夫逍遙,著實可恨,你去打聽一番,將這對狗男女拿了,也為威寧侯出口惡氣?!?/br>
    第75章 適所愿

    時景得了吩咐格外用心,郡主又容貌不凡,不出兩日已尋出了下落。

    時驕存心讓yin1婦出丑,大張旗鼓點了一批府兵,將兩人所在的街道圍了,帶了數(shù)名近侍與一群親衛(wèi)直闖進(jìn)去。

    到了房外,時驕一使眼色,一名親衛(wèi)心領(lǐng)神會,起腳就要踹開房門,誰料觸及木板的一剎,一股勁氣透門而出,打進(jìn)了足底的涌泉xue,親衛(wèi)一聲慘叫仰天而倒,半身徹底僵痹。

    門板絲毫無損,屋外的人齊齊驚住了,幾名近侍也變了神色,武羅山羆與鄱陽蝰是師兄弟,加上鴸公子與百毒猻,四人都是老江湖,受衛(wèi)伯府重金所聘,自能看得出這一手隔空拂xue非同小可。

    羅山羆提起警惕,揚聲道,“里面是哪位江湖同道,報個字號?!?/br>
    屋內(nèi)一個清正的男子聲音,不疾不徐道,“諸位匆匆而來,闖門擅入,所為何事?”

    鄱陽蝰明白遇上了高人,口氣緩了幾分,“我等受瑯琊王府之托尋找郡主,閣下橫加阻撓,可擔(dān)當(dāng)?shù)闷穑俊?/br>
    里面靜了一靜,門開了,現(xiàn)出屋內(nèi)的一男一女。

    男子英挺軒然,女子清姿玉貌,兩人均是布衣常服,卻有一種非凡的氣質(zhì),令人不敢小視。

    女子見外面圍了一圈來意不善的悍衛(wèi),鎮(zhèn)定道,“請問尊駕何人?”

    這一男一女太過沉著,時驕瞧得極不順眼,踏前道,“我等是武衛(wèi)伯府的人,郡主千金之軀,豈可混于流俗,既然到了錢塘,就是時家之客,特來請郡主移駕。”

    他措辭客套,實則態(tài)度強(qiáng)硬,郡主容色未變,平靜道,“武衛(wèi)伯府,原來閣下姓時?阮氏一族與貴府并無交情,該是威寧侯的請托吧?”

    這婦人偕人私逃不覺羞慚,居然還出言反詰,時驕更覺惱怒,冷笑道,“威寧侯關(guān)心情切才四處尋訪,沒想到不合郡主之意,枉作好人了。然而郡主流落在外畢竟不妥,知道的是受人質(zhì)挾,不知情的還當(dāng)是□□yin奔,家父與瑯琊王同殿為臣,不好坐視不理,唯有替阮家正一正聲名了?!?/br>
    屋中的男子一揚眉方要開口,瑯琊郡主顏冷如霜,截冰斷玉般道,“不敢勞時公子費力,請轉(zhuǎn)告威寧侯,他之所為我已知曉,一切深銘于心,自有天道還報。此生我與他永不相涉,還望薄侯好自為之!”

    她的話中似有所指,時驕懶于探究,不管不顧正要令下屬動手,忽的一陣喧嘩,樓階上足聲雜踏,沖上來了一群人。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冤家對頭楚寄,但見他笑容滿面,大大方方的招呼,“時賢弟在此?也是為見郡主而來?”

    時驕懵了一剎反應(yīng)過來,險些氣炸了肺,不知是哪個殺才通了消息,這人竟在自己身邊都伏了探子。

    楚寄可不管他,望著郡主方要開口,忽的面色一變,鄭重了許多,向她身畔的男子深長一揖,“在下宣州楚氏楚寄,今日有幸得見高人,多謝錢塘江中的救命之恩?!?/br>
    楚寄的神態(tài)陡然恭敬,周圍俱是一怔,時驕脫口而出,“你說什么?弄潮時作梗的就是他?”

    男子也不避,坦然受了一禮,“舉手之勞,無須言謝,閣下也是為拙荊而來?”

    楚寄確是奔著瑯琊郡主而來,外面還帶了兩百余人,畢竟郡主身系兩家王侯,一旦尋回即可得人情,也能助長楚氏在朝野中的聲勢,他打定主意哪怕與時驕杠上也要將人搶到手,誰想一來就撞見了遍尋未果的恩人,且與郡主是夫妻,這份驚異非同小可,連楚寄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yīng)答。

    瑯琊郡主微訝,“宣州楚氏?你與英宣伯有何關(guān)聯(lián)?”

    楚寄到底反應(yīng)活絡(luò),稍一滯即緩過來,“英宣伯是在下叔父,而今暫領(lǐng)錢塘事務(wù),此來是怕有人對郡主不敬,想請兩位至舍下暫避,絕無冒犯之意?!?/br>
    男子不置可否,淡道,“若是不肯,閣下又待如何?”

    楚寄給問住了,他本待以報恩為由相請,然而男子清越明銳,并非巧言所能欺飾,楚寄當(dāng)機(jī)立斷,長退數(shù)步,“雖不知尊駕的身份,但既蒙重恩,楚某怎敢有違,只是怕瑯琊王府來日責(zé)備,屆時無辭以對?!?/br>
    楚寄見識過不少江湖人,頗有眼色,這人武功超凡,甚至能踏浪卻舟,根本不可能留得住,不如以言語表明感恩,順勢求個名號,也好進(jìn)退。

    他一番話語大度知禮,時驕卻沉不住氣了,縱然明知這人有些能耐,郡主卻必須弄回武衛(wèi)伯府,決不可能空手而回,他一揮手親衛(wèi)圍堵上來,語帶威脅道,“我看還是請兩位移步府內(nèi),再慢慢分說?!?/br>
    男人沒有理他,對郡主道,“看來還是要遞個消息,讓你的兄嫂安心。”

    瑯琊郡主垂首一笑,她的鼻子玉秀如峰,笑時沉靜柔美,又有萬千風(fēng)雪也不懼的明毅。“楚公子不妨轉(zhuǎn)告我兄長,有匪君子,如金如錫,邂逅相藏,適我所愿,縱然舉世惡言相加,于我又何妨?!?/br>
    這般離經(jīng)叛道,令人匪夷所思的話語,竟是出自風(fēng)儀高貴的王侯千金之口,全場都聽呆了。

    男子反是笑了,眸中的峻冷化作了低暖的柔情,無限愛意溫寧。

    時驕目瞪口呆之余,只覺荒謬又嫌惡,喝道,“簡直不知廉恥,來人,給我拿了這對狗——”

    話未說完,他的頂上驀然一崩,頭發(fā)披了一臉,束發(fā)的玉冠從中而裂,咣啷墜落在地,骨碌滾出了丈余。

    能斷玉冠,自然也能斷咽喉,四名近侍連對方的手法都未看出,無不悚然變色,羅山羆與鄱陽蝰立刻護(hù)在時驕身前,鴸公子與百毒猻也亮出了兵器。

    男子低囑了一句郡主,邁出來反闔上了門。

    時驕雖然驍勇,并不是莽撞沖動的傻子,見幾個近侍的神態(tài),心已經(jīng)沉了,然而楚寄帶了人在旁邊看笑話,他如何能退,一橫眉怒道,“給我上!”

    幾個近侍咬牙撲上,羅山羆打頭,他天生擅腿,一雙腿勁力極強(qiáng),足可生生踢死一只熊,方能以羆為號,他一瞬間踢出了三十余下,漫天全是腿影;鄱陽蝰擅拳,他臂長而柔,如蝰蛇般刁鉆陰狠,此時也使出了全力;鴸公子則封住所有對方可能移挪的空隙,一柄鐵扇猶如鶴嘴,抽冷攻襲;百毒猻使的是一雙毒爪,藍(lán)汪汪的爪尖鋒利非常,稍一觸破就毒入血脈。

    一時場中腿影交錯,拳風(fēng)陰毒,鐵扇出沒,毒爪橫掠,端的是眼花繚亂,門前之地不過方寸,空間極狹,任誰也躲不過這些紛亂而來的攻襲。

    然而男子沒有躲,他一指屈起,不偏不倚鑿在了漫天腿影中的一處,正中羅山羆腿上的xue道。羅山羆只覺仿佛受了一記鐵錐,慘哼一聲斜傾而倒,這一倒正擋住了鄱陽蝰的的蛇拳,他不得不變招,架勢方動就被人一指敲在肘髎,變成一拳向身旁的鴸公子揮去。

    鴸公子沒防到同伴一拳突來,大驚而避,冷不防腰俞xue上受了一指,頓失平衡,撲向了百毒猻的毒爪,百毒猻知道變招必為敵人所趁,一狠心仍然揮了下去,鴸公子一聲慘叫,腰間血口翻裂,這一擊換來百毒猻撲近了男子身前,眼看另一爪將觸及對方胸膛,后肩的xue道驀然劇痛,他踉蹌而倒,才見一只長韌的指節(jié)收回去,敵人在身后安然佇立,之前所見不過是一抹殘影。

    一根手指逼得四個人滾了一地,羅山羆腿骨欲裂,疼得遍身冷汗,勉力道,“此人深不可測,公子還請慎重?!?/br>
    幾名近侍的本事時驕?zhǔn)且娮R過的,一個就能敵十幾名親衛(wèi),卻敗得如此狼狽,連對頭衣角都沒摸著,再喚兵卒無異于自取其辱,時驕僵在了當(dāng)堂,一眾親衛(wèi)如臨大敵,沒一個敢上前。

    男子視若無人,返身啟開門,郡主提著行囊姍姍行出,被他接過挽在肩上。

    楚寄猶不死心的上前,“敢問恩公尊姓大名,郡主可有缺需之處?英宣伯府愿竭誠相助?!?/br>
    男子已經(jīng)攬著佳人越眾而出,足下在窗沿一點,身形掠出了樓外。

    郡主聞聲轉(zhuǎn)頭,清顏嫣然一笑,宛若俏皮,“不必了,yin奔茍合之人,不敢勞各位相顧?!?/br>
    瑯琊郡主的失蹤曾惹出各種猜疑,此次在錢塘現(xiàn)身,當(dāng)著兩大世家的人公然宣告了私奔,又一次引發(fā)了朝野熱議。堂堂郡主舍王侯而委身武夫,視名節(jié)如無物,絲毫不以為恥,聞?wù)邿o不駭笑嘲鄙,而癱臥至今的威寧侯薄景煥,也再度成了人們噓嘆憐憫的對象。

    不論如何位高權(quán)重的人,病久了難免門庭冷落,薄景煥一倒,府外的訪客幾乎絕跡,府內(nèi)卻有一種靜悄悄的熱鬧愈演愈烈。

    薄景煥一直未娶正妻,不過從不缺人服侍,他向來威嚴(yán)冷苛,幾名側(cè)室被壓得極緊,個個和順得像沒脾氣,如今他一癱,由哪個庶子襲爵成了府內(nèi)的頭等大事,不單內(nèi)宅爭得烏煙瘴氣,薄氏族內(nèi)的長者也各有心思,一反從前的笑語逢迎,幾度上門對薄景煥教唆指劃,話里話外極不中聽,直至被薄侯的心腹護(hù)衛(wèi)趕出去,隨后更是惱羞成怒,一狀告到了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