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裴子昂捏著其姝軟軟的小手,渾不在意地說。 然而到底不能真正放心,叮囑其姝道:“你自己把鳧水學(xué)一學(xué),萬一真掉下去也不怕?!?/br> 又挑了車簾問把玩金釵的歲歲,“你其他的師姐妹呢,誰想來效力,我都比照其姝給你的高價,多一個人隨同總是更安全些?!?/br> “阿相本來說要來的,可一轉(zhuǎn)眼又沒了音訊,大概接了什么生意不方便吧。反正只要人沒死,等方便了自然會找我,你急也沒用?!?/br> 歲歲明明是認(rèn)真回答,可話里話外說不出的噎人。 好在裴子昂與她也算相處日久,知道她就是這么個調(diào)調(diào),并不計較——他有小嬌妻抱,心情好得飛起,才不會讓芝麻綠豆的小事來煞風(fēng)景。 又是認(rèn)親,又是進宮,奔波勞累一整天,其姝晚上一沾床就睡了——裴子昂也只能再一次純字面意思的與新婚妻子睡覺。 誰知翌日更凄慘。 新人三朝回門,定北侯府當(dāng)然沒有人為難裴子昂,一切順心順意,溫暖如春。 唯一不順的是,裴子昂在家宴上喝了酒,其姝嫌棄他酒氣大,臭得熏人,連床都不給他上,連純字面意思的與嬌妻同睡待遇都失去了。 新婚三日假就這樣忙碌又笑中帶淚的用完了。 成親的第四天,裴子昂一早進宮當(dāng)值。 其姝懶洋洋睡到日上三竿,用了午膳又在次間的羅漢榻上歪了一覺。 屋里用著冰山,絲絲沁涼,屋外日光高照,令人說不出的舒服,她就算醒來也不愿意動。 堂屋腳步聲響,歲歲帶著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進來,“小可憐,你們皇帝還挺有人情味,知道你們新婚燕爾,不愿分離,提前讓裴子昂回來了。” 皇帝對看重的人施恩,不是很平常嘛,有什么好笑。 其姝不以為然,扭臉朝窗外看去,目光所及之處,沒有裴子昂的身影。 她禁不住喃喃自語,“人呢?” “他才走到垂花門,就被潑了一身水。” “???誰干的?在這兒不會有人敢成心潑他吧?” 兩人說相聲似的一問一答,歲歲說得起勁,手舞足蹈地學(xué)舌:“可不就是成心的嘛!出面承認(rèn)潑了水的是個掃院子的粗使婆子,當(dāng)然說得是不小心,可轉(zhuǎn)臉你婆婆送的那個揚州瘦……人就出來了,溫柔小意地舉著帕子幫裴子昂擦拭,還說要伺候他更衣。” 其姝還不至于笨到連憲王妃送兩個婢女來根本沒存好心都看不出,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才成親第四天她們就動起手來。 “那他就讓她更衣了?”她不樂意,噘著小嘴抱怨,“還說不讓丫鬟近身伺候呢,大騙子!” “哪能呢!他兇巴巴地把人趕走了,和對著你的時候完全兩個人。”歲歲可不是三姑六婆,閑的沒事做專挑撥人家夫妻感情,她是來說好話的。 “你知道嗎,你家裴子昂還是個雛兒呢!”她一邊說一邊坐到其姝身旁,擠著眼睛用手肘頂了其姝一記。 這種市井粗話,其姝根本聽不懂,一臉懵地看過來,“什么?” “哎呀!就是沒和女人睡過覺唄!” 其姝更懵了,“這種事你怎么會知道?” “嗨,我待在家里反正沒事做,當(dāng)然要到處走走聊聊,多交幾個老鄉(xiāng)朋友什么的,以后辦事才方便?!睔q歲越說越興奮,聲情并茂地活像茶館里的說書先生,“你那不省心的婆婆前前后后給他塞了十二個通房,他都沒睡過,就亂七八糟地塞在后罩房,和粗使下人一起?!?/br> 八卦之心誰都有,末了歲歲不忘追問一句:“這幾天,你們睡得怎么樣,他沒有隱疾吧,不然這些年怎么忍得?。俊?/br> 錯過了親娘婚前教育的其姝完全接不住這個包袱,她撓著臉問,“為什么不和女人一起睡就有隱疾?睡覺還不是誰都會的?總不能沒有女人在床上就失眠到天亮吧?” 歲歲見了鬼一樣的看著她,“天吶!你成親已經(jīng)第四天了!怎么連這個都不懂!” 她上上下下地?fù)芾阒滏氖质帜_腳,“裴子昂沒睡過你?他奶奶的!我就知道這事兒不對,哪有男人不計較成他這樣,兒子姓岳家姓也行,妻子拋頭露面做生意也行,什么條件都一口答應(yīng)。車把式都沒有這么不吝的,何況他一個王爺。原來根本是有隱疾,拿你當(dāng)幌子!不行,我得殺了他,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你還清清白白的再嫁不難,千萬別舍不得,女人家一輩子的幸福絕對不能含糊!” 她這廂說得正歡,手都按到了腰間的軟劍上。那廂門簾子一挑,裴子昂大步揚長地走了進來。 第77章 教妻指南 歲歲沒有像說的那樣“唰”一聲拔出劍來, 而是笑瞇瞇地看起來, 還朝他福了一福, 才扭著腰走出去。 “她今天……”裴子昂沒把話說完。 歲歲見了他從來不行禮, 至于是根本不知道有這個規(guī)矩,還是知道卻不耐煩做, 他也沒有心思研究, 不過旁支末節(jié), 無所謂的事。 所以,剛才她那一福, 實在說不出的古怪。 其姝只一眼便看出他身上穿的衣服不是早上出門時那件。 還是被人更過衣了……她很不開心,有一種新買的物件自己還沒來得及寵幸,就被別人偷著摸著開封使用的感覺。 她鼓著臉,并不接裴子昂的話,當(dāng)他伸手來搭她肩膀的時候,還一巴掌將那魔掌拍開。 裴子昂納悶至極, 他一大早就出了門,那時她還在呼呼大睡。直到現(xiàn)在兩人今天剛頭一回打照面,總不能人不在還得罪了她吧? 哦, 可能因為早晨沒與她告別。 這么一想, 當(dāng)然要對小嬌妻更親熱幾分,于是雙臂齊展, 預(yù)備將人攬進懷里。 其姝抓起手邊的大迎枕塞進他懷里,“被別人更過衣的手不要來碰我!” 被別人? 裴子昂一下抓住重點,挑著眉問:“被誰?” “我怎么知道, 你有十二個通房丫頭?!逼滏Y聲甕氣,“又沒讓她們來見過我,我哪里認(rèn)得誰是誰。哼,連告訴都沒告訴過我,你心里肯定有鬼!” 她本就半坐半靠賴在羅漢榻上,此時正好方便向后一躺,拉起夏被把自己整個裹了起來。 有人吃醋了。 裴子昂心里美,因為其姝看不到,他也不控制表情,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伸出二指禪夾住被頭,試圖拉開露出妻子可愛的小臉。 其姝兩手死死抓住被子,就是不讓他如愿。 裴子昂逗弄了她一陣,見她怎么也不肯放手,醋勁大得不得了,索性改變對策。 “唉……”他略夸張的長嘆一聲,“你以為有十二個通房是什么好事?” 其姝吐槽:“怎么不好了,一天睡一個,小半個月不重樣,多少人盼也盼不來的齊人之福?!?/br> 裴子昂眉梢挑得更高,要不是知道她說的“睡”就是字面意義上的“睡”,他還以為新婚妻子把他當(dāng)成了好色之徒呢。 成親已經(jīng)四天,也該是時候好好教導(dǎo)一下她夫妻間到底怎么個“睡”法。 他收回手,過程中當(dāng)然不忘在被子上大力拍了兩拍。 “她們都是那個女人送的。”裴子昂道,“我今年二十有一,她從我十一歲那年起,每年都送一個過來,今年大概因為我們成親了,才翻倍多送。 可你想一想,但凡家風(fēng)好的人家,哪有長輩會讓子孫十一歲便納妾? 就是宮里面,皇子十四歲才學(xué)人事,而且有老嬤嬤老太監(jiān)看著,不讓宮女使狐媚手段,以免勾引壞了好好爺們,掏空身子。 你還覺得她是為了讓我享福? 沒有長輩拘著管著,再被十幾個專學(xué)怎么服侍男人的揚州瘦馬圍著,自制力稍微差一點,恐怕就沉迷不能自拔,什么前程學(xué)問都顧不上,整個人毀了不算,成親后能不能有子嗣都難說。 歲歲手眼通天,我前腳進門發(fā)生什么,她后腳就全知道,難道沒告訴你我沒睡過她們?” 他特意加重了“睡”字的讀音。 憲王妃不會對裴子昂好心,這其姝當(dāng)然知道。 她鬧別扭不過是要表示一下自己不喜歡他有妾室,不管睡不睡,反正不想讓他有。 可裴子昂說的一大堆話,反而把她鬧糊涂了。 她悄咪咪地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光潔的額頭,還有水潤的雙眸。 “不就是睡個覺嗎?怎么你自己睡就沒事,旁邊多躺個姑娘家就要壞了身子,毀了人,還連子嗣都不能有了?” 哪里有這么夸張,肯定是在騙她! 裴子昂忍笑忍到嘴角抽搐,不過還是一本正經(jīng)地夸獎道:“我家其姝真是聰明,一問就問到重點了?!?/br> 這么可愛的小姑娘,他忍不住伸手溫柔地揉揉她頭頂。 “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其姝一把撥開他的大手,“也別轉(zhuǎn)移話題,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她說得義正辭嚴(yán),卻忘了一件最根本的事情——真要動手動腳,她怎么可能贏得了有功夫底子的裴子昂呢。 她連裴子昂究竟怎么動作的都沒看明白,已連人帶被全被他抱在懷里。 兩人臉貼著臉,他呼吸時氣就噴在她鼻尖,又酥又癢。 其姝不習(xí)慣這么近的距離,她掙扎著推他,“放開,太近了!” 裴子昂當(dāng)然不會聽她的,反而將人抱得更緊,“還有比這更近的呢?!?/br> 他咬著她的耳朵說了幾句話。 然后……其姝整個人就僵在那兒,除了白白嫩嫩的食指偶爾在他肩膀上摳一下,其余的部件都不會動了。 “騙……騙人?!弊阌邪氡K茶的功夫,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聲囁嚅道,“怎么可能有這么惡心的事?!?/br> 哪里惡心了? 明明是人間極樂。 裴子昂捏捏她圓圓的小臉,“你爹從前不是有妾室嗎?你怎么會一點都不知道,難道真覺得一男一女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一覺,等天亮就能有孩子?” 那不然呢? 其姝看過宅斗類的話本子,那些女人為了爭男主人歇在誰的房里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可書里面從來只一句話寫某某歇在了某某那兒,之后就又是一波斗生斗死,她怎么會知道那個“歇”字里面有貓膩,任誰不覺得歇就是睡呢! 裴子昂見她呆呆發(fā)愣,知道這個彎恐怕沒那么快轉(zhuǎn)過來,不過他已經(jīng)等了四天,作為新郎官不能更有耐性,現(xiàn)在不想再等了。 “用說的比較難懂,我演示給你看?!?/br> 他直接把其姝豎抱著走進寢間,哐當(dāng)一腳踹上了門。 歲歲躡手捏腳從堂屋走到次間來,貼在寢間的門上側(cè)耳聽。 “……你的手……” 其姝軟軟甜甜的聲音里帶有驚慌。 “……這樣好癢……哎呀,你的嘴……” 后來便不再有說話聲,取而代之的是說不清究竟是哭還是舒服的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