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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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搖搖欲墜,本能地握住她的手臂,他含糊不清地說道:“阿弦……她真的、媚娘……你不能再傷……” 勉強支撐,一句話卻仍未能說完。 高宗身子委頓,暈厥過去! 武后抱扶不住,隨著李治跌在地上,她含驚忍淚,大聲叫道:“來人,來人,傳御醫(yī)!” 袁恕己不理跟隨身后滿面惶急的崔府小廝,快步徑直進了書房。 入內(nèi),他一眼看見書桌后那端然而坐的人,急忙開口問道:“小弦子去哪里了?” 崔曄微微抬眸看了袁恕己一眼,同時示意門口遲疑徘徊的侍從退下。 然后,崔曄重又垂下眼皮:“我不知道?!?/br> 他似乎在寫字,神態(tài)肅然,看似無事般輕閑。 “這話你只管對別人說!” 袁恕己疾步走到桌旁,一掌拍在那鋪著的字紙上:“就算是天底下的人都不知道,你也必然知道?!?/br> 提筆的手一停:“哦?為什么?” 袁恕己看一眼他面前的字,仍是雋秀清雅的字跡,冷笑道:“小弦子不見了,你會在這里沒事人一般?” “因為我知道,現(xiàn)在忙亂也無濟于事?!贝迺匣卮?。 袁恕己道:“那至少也該有個樣子,何況還有什么賜婚的旨意……恭喜你,終于達成所愿了?!?/br> 崔曄道:“是嗎?”蘸了蘸墨,又要再寫。 袁恕己忍無可忍,一把將字紙抓了起來,恨不得一把撕了:“崔曄!” 崔曄抬頭,袁恕己道:“你不是有派人暗中保護她么?人呢?” 崔曄道:“昨兒給她借口支了回來。” 袁恕己心口發(fā)窒:“那她怎么忽然辭官不告而別,偏偏還在賜婚的節(jié)骨眼上?” “大概是因為……”崔曄停了停,道,“她以為這是為了她跟現(xiàn)在這位周國公的親事吧?!?/br> 袁恕己屏息:“武承嗣?”手中的字紙緩緩飄落。 崔曄點了點頭,重把字紙按在桌上,緩慢拂開。 那天在懷貞坊里,阿弦主動抱著他示好,崔曄卻拒絕了。 他當(dāng)然心喜阿弦,甚至恨不得就同她有燕好之實,但是對他而言,正也是因為這份至高無上的喜歡,讓他想要在兩個人真正的結(jié)為夫婦后,再行周公之禮。 所以當(dāng)時的拒絕,并不僅僅是因為他自小的禮法教養(yǎng),而是那種獨一無二的感覺。 當(dāng)時他說了那句話后,阿弦問道:“真的……會嗎?” 崔曄道:“當(dāng)然了,一定會?!?/br> “我會嫁給阿叔?”她不放心地追問。 崔曄忍不住將她腮邊一縷頭發(fā)往后撩過去,指腹碰到那濕潤的肌膚,似乎能聽到嘶嘶然,有什么東西在指尖流淌。 “阿弦會嫁給我?!焙眍^一動,他終于忍不住,——抱一抱應(yīng)該是沒什么的,當(dāng)然沒什么。 于是探臂,將阿弦用力攬入懷中,嘴唇在她的發(fā)端蹭過,喃喃道:“只能是我……” 雖然一再逾矩,情難自禁,然而也正因如此,他察覺自己的情感猶如熾熱的巖漿,若不收斂,等蓬勃而出無法控制后就晚了,所以寧肯強忍,只等那一天再隨心所欲地越過雷池。 可除此之外對崔曄而言,還有一個不可說的原因。 雖然崔曄那樣堅決的回答了,但對阿弦來說,只怕仍未敢盡信。 何況近來長安城里波譎云詭,之前她去崔府尋他,到了門口卻又返回,足見她心緒變化之大。 在發(fā)現(xiàn)她躺在雪堆里一動不動的時候,崔曄的心弦都隨之繃緊,他知道阿弦心里必然是苦海翻騰五味雜陳,所以才讓怕冷的她居然如此,竟似自暴自棄孤注一擲一樣。 而在懷貞坊里她的主動求歡,也可見一斑,若是平日里的她,哪里會如此不顧一切? 崔曄提筆,細(xì)細(xì)地紫毫筆尖兒不為人知地輕輕顫抖。 忽然……無從落筆。 袁恕己打量著他平靜無波的臉色:“你當(dāng)真不知道她在哪里?她……甚至連你也沒有告訴?” 原本從戶部聽說消息后,袁恕己隱隱驚怒,但雖然震驚,卻并不完全是因為阿弦的突然辭官而去,而是在他心底幾乎瞬間認(rèn)定:此事崔曄是知情的。 甚至袁恕己懷疑:阿弦的辭官,也有崔曄的手筆在內(nèi)。 就算他不曾參與,以阿弦跟他之間的關(guān)系,阿弦也必然會同他商議。 此刻,面對他的詢問,崔曄道:“不知,她并沒有跟我說過?!碧ы察o地看向袁恕己:“因為阿弦知道,如果跟我說了,我是不會放她離開的?!?/br> 袁恕己皺眉:“那么……” 剎那間心中轉(zhuǎn)念——阿弦是從豳州桐縣而來,且桐縣對她來說是極具有特殊意義的地方,莫非她掛冠而去,是回桐縣了么? 的確,長安城里這般情形,實在叫人提心吊膽,尤其是最近高宗察覺了她的真實身份,雖然阿弦告訴他的時候口吻是輕描淡寫的,但袁恕己仿佛看見了這件事背后那張牙舞爪的陰云密布。 袁恕己本要詢問崔曄阿弦是否會回到桐縣,但是話到嘴邊又停了下來: 何必對他盡說心底所想,明明被賜婚的是他,本該如愿以償?shù)氖撬?,他居然在此做沒事人般,阿弦到底是怎么想不開……居然喜歡這種心思深沉如許、幾乎叫人不悅的人。 ——想到這里,反覺著阿弦走的好。 “那好吧,”袁恕己后退一步,“既然如此,我便告辭了?!?/br> 崔曄淡淡地一點頭:“少卿慢走,不送?!?/br> 袁恕己重重地噴了口氣,轉(zhuǎn)身出門。 等到那道英武的身影消失眼前,崔曄垂眸望著面前被袁恕己捏皺了的字紙,用手將上頭的褶皺一一撫平:“第一時:心動多靜少。思緣萬境,取舍無常,忌慮度量,猶如野馬,常人心也?!?/br> 正是孫思邈教授的《存神煉氣銘》本篇,他方才默寫。 崔曄目光下移,看到第四時:心靜多動少。攝心漸熟,動即攝之,專注一境,失而遽得。 目光在“失而遽得”四個字上停留許久,崔曄不禁嘆息。 心中有一句話,是先前想告訴袁恕己、卻最終沒有說出口的:“現(xiàn)在這種情形,或許……讓她暫時離開長安,才是上上之策?!?/br> 他想了想,擱筆,將抽屜打開,從里頭取出一個同樣帶著褶皺的卷軸,悄然打開看時,卻見竟是一副惟妙惟肖的人像畫,畫上之人眼神靈動,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誰。 崔曄打量之時,外間腳步聲響,他聽在耳中,不動聲色地將畫軸又卷起來。 侍從的身影出現(xiàn)門口,躬身道:“天官,宮內(nèi)來人,說是請?zhí)旃俦M快入宮?!?/br> 第278章 獨一無二 聽到宮里來人, 崔曄停筆起身,入內(nèi)更衣。 才換好了衣裳,就見盧夫人滿懷憂慮自門口進來:“聽說宮里傳召?” “是的母親,”崔曄行禮:“我正要進宮?!?/br> 盧夫人愁眉不展地看著他:“可是為了阿弦的事?” 崔曄垂眸:“尚且不知如何。” 盧夫人走前一步:“為什么圣上賜婚的旨意才降,阿弦就……你說她是不是不愿意嫁到……” “母親勿要憂慮,不是如此, ”崔曄溫聲道, “阿弦還不知道陛下是這般意思?!?/br> “是嗎?阿彌陀佛, 好歹放心了,我還以為……”盧夫人略松了口氣, 卻又關(guān)切問道:“……可阿弦又去了哪里,好端端地怎么辭官了?” 原先盧夫人其實倒也存著一個念頭,那就是在阿弦成親之后, 找個時機勸她辭官,畢竟要在家里相夫教子,管理后宅, 周轉(zhuǎn)交際等……諸色事體也不輕松。 誰知道阿弦辭是辭官了,人竟也不見了, 實在叫人哭笑不得。 崔曄安撫了兩句, 恐怕宮中來使等候,便出門而去。 盧夫人思來想去, 便轉(zhuǎn)去老夫人房中。 因高宗忽然病發(fā), 御醫(yī)盡數(shù)都在含元殿中聚集, 連明崇儼也被極快地傳召進宮。 崔曄趕到之時, 武后正在聽幾個御醫(yī)說明病情如何,原來高宗因情急激憤,血氣上涌,引發(fā)舊疾,是以才昏迷不醒。 如今只得靜養(yǎng),服用湯藥緩和,外加針灸,慢慢地恢復(fù)。 武后也是有些后怕,幸而李治并無性命大礙,才略安心。 崔曄跟進宮之時,一切正安定下來。 武后在龍榻旁邊守了半日,起身往外,仍在書案后坐了。 她思忖片刻,那股驚心之意揮之不去。 從當(dāng)初伺候太宗,到去感業(yè)寺,再度回宮……經(jīng)歷過大起大落見慣了風(fēng)云變幻,武后自詡已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修養(yǎng)了,但是今日,她忽然感覺到一種令人無所適從的驚栗之感。 一方面,她絕對不相信安定公主會“死而復(fù)生”,對于高宗執(zhí)著于提起此事而大為惱火。 更加懷疑是有人暗中作祟,意圖不軌。 但另一方面,眼見高宗竟是前所未有的“較真”,又讓她覺著很是不安……似乎有一種事情超過了自己掌控范圍的忐忑。 然而在她思來想去的時候,心底卻時不時地總會跳出阿弦的身影。 昔日兩人的相處,也總是跑出來攪亂她的心神。 “不可能……不可能!”武后越想越是驚心,越是驚心越覺惱火,不由握拳,“砰”地一聲砸在桌子上。 “娘娘……”把旁邊的牛公公嚇了一跳,忙悄聲提醒道:“娘娘,崔天官等候多時了?!?/br> 武后抬頭看時,才見崔曄果然就站在前頭十?dāng)?shù)步遠,安靜地垂首靜立,似乎不曾被她的突然惱怒而驚擾分毫。 極快地斂神,武后默默地深深呼吸幾次,才道:“愛卿,可知道十八子無故辭官潛逃之事?” 崔曄這才拱手道:“臣已知曉?!?/br> “那……”眼神變幻,武后聲音平靜如常:“你可知道她為何忽然不告而別?明明……陛下才給她尋了一門天下無雙的好親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