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節(jié)
…… …… 宋國雖然一直不正式承認祥符國的存在,但是宋國君臣如今對祥符國多有畏懼,從此次遼祥兩國大戰(zhàn),宋國雖然借道,但卻不敢出一兵一卒助戰(zhàn)便可看出這一點。所以,宋國使節(jié)的安全和食宿宋國朝廷卻不敢馬虎怠慢,嚴格按照該有的禮儀對待。 今日是祥符國使臣徐鉉和副使唐興武入宋境,前來慶州,在驛館設(shè)宴,這是呂馀慶和徐鉉的第一次交鋒,呂馀慶豈能有不去之理。 不多時,馬車便到了驛館。呂馀慶與慶州知州周發(fā)貴下了馬車,有迎接的人卻沒有看見徐鉉,呂馀慶不由心中冷哼,心想堂堂大宋副相,徐鉉真是好大的架子。 唐興武卻早已在門口迎接,一臉淡淡笑容,抬手行禮,說道:“在下祥符國副使唐興武,呂大人、周大人,請。” 呂馀慶仔細打量眼前青年,方額濃眉,腰帶長劍,英俊非常,雙眸精光內(nèi)斂,一看就知道是個厲害人物。他冷笑一聲,說道:“你便是楚州唐家的唐興武,想你唐家與趙相公都有姻親關(guān)系,你竟然判出我大宋,在敵國當(dāng)官。你以為陛下便不會對你唐家滅族?!?/br> 唐興武微微一笑,說道:“滅唐家全族正是在下心中一直想要做而做不到的之事。宋帝若是幫在下成此愿望,自是好事。只是就怕有趙相公的存在,宋帝沒有這本事?!?/br> 呂馀慶和周發(fā)貴頓時勃然大怒,但知道以此事與對方爭辯,只會越辯越自曝家丑,更何況事涉皇帝最為忌諱之事,唐興武可以說,他們卻不敢妄言。所以,呂馀慶冷哼一聲,便向驛館內(nèi)走去。 周發(fā)貴卻則很快恢復(fù)平靜,神色自若,滿不在乎的低聲吩咐了隨從幾句,跟隨而來的宋軍立時在驛館外列隊站好,隱隱對驛館形成包圍之勢,兩人的幾個幕僚隨官則跟在身后,一同入內(nèi)。 入了大門,祥符國正使徐鉉在二門親迎,抱拳面無表情說道:“呂大人、周大人,遠來辛苦?!?/br> 呂馀慶抱拳回禮,淡淡地說道:“徐鉉大人說錯了,這里是我大宋地境,應(yīng)當(dāng)是徐大人和唐大人辛苦。” 徐鉉假裝沒有聽見,不置可否的一笑,抬手說道:“請?!卑褏吴艖c、周發(fā)貴等人迎入廳中。 呂馀慶等人走進大廳,卻見廳中早已布好酒宴。徐鉉往主位上一站,高聲吩咐:“奏樂,請呂大人、周大人入坐?!庇惺陶吡⒓醋吡松蟻?,把二人往客位上引。 呂馀慶與周發(fā)貴飛快的對望一眼,二人皆是一動不動,呂馀慶朗聲說道:“徐大人,你又弄錯了!” 徐鉉一臉愕然,問道:“本使有何錯處,還請賜教?!?/br> 呂馀慶走到徐鉉面前,昂然說道:“這里是大宋國境,驛館亦是大宋歡迎鄰國使節(jié)的驛館,于情于禮,應(yīng)當(dāng)請徐大人坐客位?!?/br> 徐鉉在一旁聽到這話,不由悖然大怒:“呂大人如何說出這種不知禮的話來?既是我們祥符國設(shè)宴,焉有反坐客位之理?呂大人莫非是有意輕慢?” 呂馀慶冷笑道:“若是私宴,自然能坐主位,不過徐大人代表貴國皇帝,在下代表大宋皇帝,這是兩國之宴,既然在宋境,自是本官坐主位?!?/br> 徐鉉卻不答應(yīng),“呂大人莫要逞蘇秦之辯,天下之事,理為同一,我等設(shè)宴,自是我坐主位?!?/br> 呂馀慶知道這第一次交鋒,事關(guān)雙方銳氣,如何肯退讓半步,當(dāng)下冷笑道:“大宋的國土,大宋的驛館,若要設(shè)宴,自然由我等來設(shè),這宴會所費幾何,不必由貴國出?!?/br> 徐鉉上前幾步,厲聲說道:“呂大人這等小節(jié),都一步不讓,如此不近情理,可是沒有誠意談判,想要戰(zhàn)場刀兵相見嗎?” 徐鉉和周發(fā)貴頓時臉色微變,但呂馀慶緊接著便又冷笑道:“本使千里迢迢從開封持節(jié)而來,如何說沒有誠意?想祥符國君臣大多都出自我大宋,豈能不知且不顧禮義,為天下所笑?天下萬事萬物,都抬不過一個理字,沒有道理的要求讓步,到底是本使缺少誠意,還是貴國缺少誠意呢?” 呂馀慶舌辯滔滔,徐鉉卻突然恢復(fù)一臉平靜,笑道:“本使設(shè)宴,這個客位,本使也是斷然不坐的,既然呂大人與周大人一定要爭這個主位,不過這樣吧,本使明日在黃灣關(guān)設(shè)宴,再請二位大人與會,重開談判,可好?” 呂馀慶與周發(fā)貴對望一眼,微微點頭,不亢不卑地說道:“如此明日必定準(zhǔn)時赴約?!?/br> 呂馀慶和周發(fā)貴離開之后,徐鉉和唐興武對視一眼,前者說道:“唐大人看出了什么?” 今日徐鉉和唐興武設(shè)宴自然是存著目的而來——通過宴中徐鉉和周發(fā)貴言語舉止而摸底,弄清楚宋國君臣對與祥符國開戰(zhàn)懼怕到何種程度,好為后面正式談判打好基礎(chǔ)。所以,今天徐鉉先是有意沒有迎接,怠慢對方,然后唐興武于門口激怒對方,后又故意以主座客座之爭試探。 唐興武知道徐鉉是祥符國最為核心的那波人之一,甚至比左右二相韓熙載和馬文韜,以及大將軍楊繼業(yè)還要深得葉塵的信任,深知與徐鉉搞好關(guān)系,讓其認可自己的能力對自己今后在祥符國的發(fā)展至關(guān)重要,所以認真思考之后,搖了搖頭說道:“呂馀慶此人與陛下有私怨,談判之中恐怕會被心中私心所影響,下官一時不敢確定宋國君臣底線?!?/br> “無妨,呂馀慶已經(jīng)為官多年,在宋國任副相一職也有六年時間,城府還是有一些的,單憑一事就想探出其底,也不可能?!毙煦C頓了一下,又說道:“按照陛下的意思,只要將黃灣關(guān)南邊那片名叫巫石山的山脈從宋人手中弄到手就行了,至于其他地方或者邊界的界定倒是小事?!?/br> 唐興武略一猶豫,最終還是將這幾天心中的疑問說出口:“徐大人,那巫石山……下官來之前查了一下,荒山野嶺,并未有什么產(chǎn)出,人煙也極為稀少,除了四五個村落之外,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為何陛下一定要那座山脈呢?” 徐鉉看了一眼唐興武,笑了一下,說道:“告訴你也無妨,陛下說那座山里面有蘊藏極為豐富,且純度極高的鐵礦和煤礦。如今裝備部武器生產(chǎn)基地聽說在煉鋼之法方面有很大的突破,剛好需要大量的鐵和煤炭,我祥符國已知的幾個鐵礦出產(chǎn)已經(jīng)遠不夠用。所以,這巫石山我們必須從宋人手中弄到手。來之前,陛下已經(jīng)吩咐過,若宋人不愿意割讓,等過了年讓部隊休整一段時間之后,便硬搶到手?!?/br> 唐興武心中恍然大悟,但緊接著心中又生出疑惑——葉塵為何會知道巫石山中有鐵礦和煤礦?還有聽說三岔谷中的金礦也是葉塵發(fā)現(xiàn)的。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越是接近葉塵,越是了解葉塵,唐興武便越感覺葉塵的深不可測。 …… …… 十二月二十一日,夏京一帶萬里無云,陽光燦爛,是難得的好天氣。 五十多個行人走在通往夏京南門的官道上,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騎著馬走在車隊的最前面。他身著一襲白色的皮袍,頭上戴的是黑色的烏紗幞頭,削瘦疲憊的臉龐上,一雙細細的眼睛炯炯有神,留著三縷美須的嘴角略帶微笑,想起這大半年所吃的苦和所取得的成績,不由感慨頗深。 沒錯,這中年男子正是大半年前因為牽扯到間諜一案,被降職發(fā)往河套七縣的農(nóng)部尚書張泊。 當(dāng)時河套平原和橫山荒原新開墾了兩百多萬畝良田,要新建立了七個縣,建城、設(shè)戶、分田、管理等事情上極為繁雜,且移民過去的漢民與當(dāng)?shù)攸h項人沖突不斷。所以葉塵剛好將張泊派過去戴罪立功,總管此事。張泊也是不負葉塵所望,這大半年勞心勞力,拼盡全力硬是將七個新縣建成,且步入正規(guī),如今各縣自有知縣帶著官吏治理,所以張泊被葉塵重新召回。 緊跟著張泊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身布衣,一臉堅毅,眸中精光閃動。 張泊打量著南門外官道兩邊,只見兩邊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rou鋪、書店……商店門樓懸掛市招旗幟,招攬生意,各色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和夏京城內(nèi)城的繁華比起來,亦是毫不遜色。他臉上不自覺的露出驚訝的神色,停住馬嘆道:“飛揚,老夫不過離開夏京大半年時間,這里的變化竟然堪稱翻天覆地,真讓人吃驚?!?/br> 第844章 官復(fù)原職 和張泊對話的那個年輕人,是張泊在河套七縣發(fā)現(xiàn)的一個頗有能力的人才,名叫孟飛揚,這大半年來,充當(dāng)張泊助手,表現(xiàn)出了很強的能力。此次張泊帶他來到夏京是準(zhǔn)備推薦給陛下的。 孟飛揚也勒住馬頭,說道:“大人言之有理,但這大半年可不止是夏京城變化大,整個祥符國都在陛下和朝廷的帶領(lǐng)下日新月異。” 二人卻不知道,這南城外之所以一片繁華景象,短短大半年時間就變得堪與夏京城的內(nèi)城相比,完全是因為在南城外有著祥符學(xué)院和幾個大型民用工坊的原因。 先不說祥符學(xué)院在校學(xué)生已經(jīng)有兩千多人,大部分學(xué)生都有書僮,以平均每個學(xué)生一個書僮來計算,就有近四千人,再加上延請了數(shù)百名教師、教工以及家眷,還有許多來到夏京游歷或者慕名特意來祥符學(xué)院求學(xué)的學(xué)子,為了貪圖方便與節(jié)省,也盡量住在祥符學(xué)院附近,祥符學(xué)院的人口單就這一項,就已經(jīng)有七八千之多。而幾個大型民用工坊光是工人便有上萬人,這上萬人的家屬,再家上這些人衍生出的吃穿住行玩等各行各業(yè)便有數(shù)萬人。 雖然祥符學(xué)院所在的綠水村依然固執(zhí)的保持著自己的農(nóng)業(yè)化,但是在中心區(qū)的一片田園之外,卻不可避免的興建起大量的服務(wù)性店鋪。而隨著祥符學(xué)院這一片房價慢慢變得幾乎快要趕上夏京城,這些旅店就自覺地向外擴張,竟然一直延伸到了夏京城南門附近?,F(xiàn)在朝廷已經(jīng)在討論夏京的城墻是不是要向外擴建,把這一片繁華區(qū)納入城區(qū)保護當(dāng)中,如果不是這次與遼國大戰(zhàn),導(dǎo)致財政幾乎枯竭的話,只怕早就開始建新城墻了。 從南門開始,有兩條水泥馬路分別直接通往祥符學(xué)院、民用工坊區(qū),沿路兩邊,在還顯得瘦小的樹木之后,各種店鋪都如雨后春筍般豎立兩旁,這些房子與夏京城內(nèi)大部分房子不同之處是,大部分都是紅磚水泥結(jié)構(gòu)。 而祥符學(xué)院在過年后開春三月份即將迎來第二次招生考試,估計人數(shù)可能還要增加一倍之多。 張泊雖然離開夏京大半年,但是夏京乃至全國的一些大事還是知道的,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南門這塊之所以變化如此之大的原因,沖孟飛揚笑道:“陛下果然乃千古明君,這南門之繁華只是我祥符國縮影,老夫可以想見數(shù)年之后,我祥符國便會富甲天下,強盛天下?!?/br> 孟飛揚說道:“就怕這繁華如過雨煙云,持續(xù)數(shù)載便煙消云散?!?/br> 孟飛揚說這句話時神色中有著一絲莫名奇異之意,但張泊欣賞街景,卻沒有注意到,他以為孟飛揚想起了剛剛結(jié)束的那場大戰(zhàn),嘆了口氣說道:“是啊!遼國和宋國已經(jīng)與我們祥符國結(jié)下死仇,暫時兵敗于陛下英明神武,但是只要趙德昭繼續(xù)當(dāng)皇帝,蕭綽依然為遼國太后執(zhí)掌遼國,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孟飛揚發(fā)現(xiàn)他剛才的話有些多了,心中暗自自責(zé):“這夏京之地不比河套七縣,不凡之輩,比比皆是,說話做事還是謹慎一點好?!?/br> 這樣想著,孟飛揚說道:“一路上車馬勞頓,大人的身體多有勞累,現(xiàn)在天色還早,我們不如在前面的酒樓歇會兒?!?/br> 張泊點頭道:“也好,順便看看這南門具體繁華如何?!?/br> 二人一邊向不遠處一家酒樓打馬走去,孟飛揚遲疑了一下,提醒道:“大人,你這次返京,肯定有同僚在城門前迎接你的。” 張泊揮了揮手,笑道:“他們不知道我的行程,陛下不喜歡這些虛文,我們也不必搞些繁文縟節(jié)。等進了城安頓好,明日就可以遞牌子面圣了。” 兩人說話間,就到了一家叫“綠湖樓”的酒樓前,立即有幾個店小二迎了出來,殷勤的招呼著,這一隊人有近五十人的規(guī)模,這些見慣了世面的店小二還不知道是大主顧上門嗎?當(dāng)下便把張泊和孟飛揚等人請到了樓上的雅座,下人們卻在樓下用餐。 張泊執(zhí)鞭上樓,和孟飛揚憑窗而坐,談?wù)撔┖犹灼呖h治理心得要義,各地風(fēng)物,一邊看官道上人來人往,也別有一種味道。二人正把酒交談間,卻聽到外面有人抑揚頓挫的讀著什么東西。二人傾耳相聽,卻不是說書人,而有人在讀著什么文章,張泊好奇心起,便吩咐家人撤去屏風(fēng),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酸儒,手里拿著一張印滿了字的紙,坐在一個小桌子旁,搖頭晃腦的讀著:“陛下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 孟飛揚聽到有人提到皇帝陛下,精神一振,轉(zhuǎn)頭看去,不料雖然提到偉大的皇帝陛下,但是一干客人依然或自顧自的吃著飯,輕聲談笑,視若無睹,或傾耳相聽,細細思考,還有人則交頭接耳,輕聲評論著什么,顯然這種事情已經(jīng)在夏京早已習(xí)以為常。他又想起剛才張泊說陛下不喜歡這些虛文禮節(jié),心中便釋然。 這時,有幾個魯莽的便高聲問:“報博士,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給我們解說解說……”那讀書的應(yīng)了一聲,便開始細細解說。 張泊和孟飛揚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又是什么新行當(dāng)。張泊想到自己離開京師才大半年,今日回來,竟然有諸般事物都不知道了,張泊心里的滋味,真是說不清道不明。孟飛揚叫過酒博士,問道:“什么是報博士?” 酒博士臉上的笑容擠成一團,輕聲答道:“那個讀報的,就是報博士了?!?/br> “你這不是廢話嗎?”孟飛揚罵道。 酒博士本意是想要些好處,不過他也看出兩個官人氣質(zhì)不凡,恐怕來頭不小,倒也不敢輕慢了,見孟飛揚生氣,連忙正經(jīng)答道:“客倌想是外地來的,報博士就是專門給客人讀報紙的人,各家酒樓都有,一般都是酒樓出錢請的,客人都喜歡這個,哪家酒樓沒有這個,生意就不好。他們就在酒樓里、茶館里給客人讀當(dāng)天的報紙,客人不明白的,他就要詳加解說,客人走的時候,也會賞幾個錢給他。這些人收入比說書的還高呢?!闭f到這里,酒博士已是滿臉的羨慕,顯然這些讀報人的收入比他要高。 “報紙?”張泊在旁邊聽明白了,笑道:“是左右兩位宰相大人的《祥符新聞》和《夏京快報》吧?你們這樣做,不是沒有人買報紙了嗎?” 酒博士笑道:“哪里會,讀書人,官老爺,只有錢的,都是自己買。再加上通過驛站快馬發(fā)往其他各州的,聽說每天能賣近十萬張,這幾天刊登連載大軍打勝仗的事情,印了十五萬張,朝廷的印書坊有時都印不過來,有時候還要請商家印書坊幫忙,晚上那一塊通明的加班趕,我們這酒樓里,不過是些不認字的,或者沒空讀書的,聽著玩玩。連街頭說書的劉老五,都是上午讀報,下午說書?!彼f的劉老五,張泊倒也隱隱聽說過,說一部隋唐演義出名,在夏京頗有點名氣。 孟飛揚點了點頭,朝旁邊書僮使了個眼色,那書僮便拿出一把銅錢塞給酒博士,張泊笑道:“麻煩你去幫我買幾張近幾日的報紙,多出來的算是賞你的?!?/br> …… …… 張泊自從被葉塵接見之后,當(dāng)日就被官復(fù)原職,重新當(dāng)回農(nóng)部尚書一職。當(dāng)天葉塵還留下他賜宴,詢問他對朝廷針對少數(shù)異族改土歸流具體實施的看法,了解地方民情,一直到天色作晚,才放他出宮。如此恩寵,一方面是葉塵對張泊在河套七縣所做成績的肯定,另一方面也表示張泊并沒有因為間諜一案而還被皇帝陛下所懷疑猜忌。 此外,張泊推薦的孟飛揚,葉塵在面見考問對答之后,也給予了很高的評定,直接授予從九品官職,依然是在農(nóng)部任職。 “承前,自立國之始,陛下便重實事,不管是誰,若是沒有立下一定功勞,做出一些政績出來,都是從最低的從九品官職做起。所以,你若想走向更高的位置,便要做出點成績來,讓皇上承認你的能力。當(dāng)今皇上,勇于有為,沒有政績,是不能打動圣心的。” 孟飛揚低著頭恭敬說道:“大人教誨得是,下官定當(dāng)將大人之言銘記在心?!敝懊巷w揚沒有官身,便自稱學(xué)生,如今有了官身自然就不一樣了。 張泊點點頭,繼續(xù)說道:“陛下命老夫成立農(nóng)事研究司,重點培育和收集高產(chǎn)量的農(nóng)作物種子,以及研究改進農(nóng)具和水利修建。這些具體研究的人員,陛下準(zhǔn)許老夫從祥符學(xué)院和民事研究司中挑選,這農(nóng)事研究司具體事務(wù),本官決定交給你去做。你參照軍樞部裝備部武器研究司和戶部民事研究司的模式,結(jié)合我們農(nóng)部特點,先制定出各種條例,一定要確保精細,做到面面俱到?!?/br> 第845章 從天而降的五萬大軍 孟飛揚認真肅然的點了點頭,恭敬說道:“下官明白?!?/br> “你能明白就好?!睆埐葱α诵Γ终f道:“不過,民事研究司中能工巧匠甚多,陛下也準(zhǔn)許我們從中挑人,但戶部賈憲多半不會將最優(yōu)秀的人才給我們,而祥符學(xué)院畢竟才開辦一年,可挑選一些到我們農(nóng)事研究司實習(xí),但一時半會估計難以作為依仗。陛下說市井中多有奇人,尋常農(nóng)民中也未必沒有人才,農(nóng)部侍郎田九米田大人便是老夫當(dāng)初從民間挖掘,所以你平日間可以從民間多尋訪,甚至可效仿民事研究司張榜招人?!?/br> 孟飛揚聽得頻頻點頭稱是。 …… …… “五萬大軍,這怎么可能,我在祥符國安排的細作沒有傳來任何關(guān)于祥符國軍隊調(diào)動的消息?!睉c州城呂馀慶住的驛館之中,剛被請來的黨進聽了呂馀慶說宋衛(wèi)府的探子打探到的消息之后,大驚之后,斷然說道。 呂馀慶神色凝重,說道:“老夫也認為祥符國也多半是虛張聲勢,只是事關(guān)重大,還需確定。而宋衛(wèi)府那幫廢物是指望不上了,剛好老夫和周大人赴宴的時候順便看看情況。另外,還請黨將軍能夠派出精干探子進一步打探核實?!?/br> 黨進點頭道:“呂大人放心,此事本就是本帥職責(zé)所在。兩位大人此去還要保重。我會派出探子尾隨兩位大人,若有什么事情,便可讓護衛(wèi)發(fā)射響箭,我便明白了。” 呂馀慶和周發(fā)貴抱拳稱謝。 …… …… 祥符國黃灣關(guān)邊境。 呂馀慶騎著一匹黑馬上,回頭眺望。雄偉的大口寨已被遠遠的拋在身后,跟著自己身后的,只有幾個幕僚與百名軍士。為防不測,最后他沒有讓慶州知州周發(fā)貴隨行,這是因為他始終把不準(zhǔn)周發(fā)貴是不是趙普的人。所以,他讓周發(fā)貴在距離黃灣關(guān)最近的宋國軍事?lián)c大口寨接應(yīng)。 走在路上,呂馀慶不禁又一次想起身上肩負的使命,既要維護國家的利益,又要不至于引起戰(zhàn)端,而面對咄咄逼人的祥符國,自己身后的國家與皇帝,都顯得孱弱了一點!至于自己與葉塵之間的私仇,別人不知道,但他自己卻很清楚,自從一年多前,那場大變中,葉塵先是殺了趙光義,然后又在滿朝文武面前于崇政殿外一個耳光打在皇帝陛下臉上,而皇帝陛下跪在葉塵面前那一刻,他當(dāng)時突然感覺自己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不自量力,自己根本連成為葉塵的敵人的資格都沒有。他有時候甚至懷疑葉塵從來就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過。 呂馀慶正這樣想著,突然聽到一陣號角長鳴,西北方的原野上揚起一陣灰塵,轟鳴的馬蹄之聲由遠及近,呂馀慶心中知道這是迎接他的祥符國的人來了,他舉起右手,屬下軍士立即勒馬列隊,向前迎進。果然,不多時,遠方便出現(xiàn)了百余騎軍容嚴整的祥符國軍隊。呂馀慶雖然沒的帶過兵,但看對方軍容氣勢,竟然讓人見之奪魄。 呂馀慶雖然不知道這些騎兵來自于祥符國七大軍團中的哪一個,但是心里卻也明白這是徐鉉在向他炫耀軍威,隱隱便有威脅之意。他回頭見屬下軍士,不免有畏怯之意,不禁眉頭一皺,想著西北邊軍先后兩次慘敗于祥符國,氣勢早已被對方所奪。不過雖然如此,但呂馀慶還是要厲聲說道:“諸君隨本使出使敵國,不可有畏懼怯敵之意,墮了我們大宋的國威!是好男兒,就要讓敵國知道我大宋軍隊,也沒有膽小怕死之人!” 這些宋兵見呂馀慶不過一個文官,卻如此慷慨激越,聲色俱厲,胸中略有些熱血沖動,但士氣并沒有提升多少。只是帶隊的一名指揮使頗有些信心不足的高聲回道:“大人放心,我西北邊軍戰(zhàn)士,也沒有孬種!絕不敢有墮國威!” 其余的士兵也不禁同時在馬上彎腰行了一個軍禮,大聲答道:“絕不敢有墮國威!” 呂馀慶見士氣多多少少有所提升,雖然還不能與對方相比,但此時卻已經(jīng)不便多說,高聲喝道:“好!等會見到祥符國的人,不論文武,若誰有膽怯畏懼之色,回慶州之后,本使必將讓黨將軍以軍法處置!若得不辱使命,回國之后,本使亦將給諸位請功!”說完掉轉(zhuǎn)馬頭,厲聲喝道:“列隊前進!”一百多人,昂然朝著祥符國那支迎接的軍隊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