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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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毙祜@煬忽然出聲打斷了他們的爭論,他站起身,踱步來到桌案之前,“可以把消息放出去,就說我已察覺錦衣衛(wèi)有內(nèi)jian,正著手調(diào)查,傳話手下檢舉者重重有賞。如此一來,縱使查不出內(nèi)jian是誰,至少也可以震一震他,讓他收斂鋒芒,不敢做得太過?!?/br> 北鎮(zhèn)撫司里的人即使是掃地看門的,也都對詔獄里的諸般酷刑不陌生,聽說了自己行跡已漏必然膽戰(zhàn)心驚。說不定一時不慎還能自己露出更多馬腳出來。 李祥與卓志欣眼睛一亮,都覺此法高明,齊聲應好。 徐顯煬道:“你們以后都要留意,如非必要,咱們之間的所有訊息都不要向手下外傳。平日再信任的手下也要提防?!?/br> 卓志欣提醒道:“還有柳仕明……” 徐顯煬一拍腦袋:“沒錯,我險些忘了,他也不能隨意交給人看管。我去叫干爹差人相助?!?/br> 柳仕明尚且吊著一口氣,現(xiàn)已交給了請來的大夫照管,還不知能挨得幾時。 徐顯煬頭都發(fā)起了昏,走過桌案邊時不慎撞到了桌腳,一時心里煩亂至極,抬手將桌上的一疊卷宗狠狠扒去了地下。 卓志欣勸道:“你太累了,該盡快回去歇著?!?/br> 李祥也道:“就是,不就是請廠公出人照管柳仕明么?我去傳話,叫志欣先去看著柳仕明,保管沒事,你就回去歇著好了?!?/br> 見到跟前好在還有他們兩個足可信任的人能夠分憂,徐顯煬情緒稍緩,抬眼朝門外望去。 庭院里已是一片斜陽,也不知她今日過得如何。 想起楊蓁自誠王內(nèi)寢走出的那一幕,徐顯煬的心就像針扎一樣疼。 * 正值秋高氣爽的時節(jié),這日午后,正下著一場連綿秋雨,主人正在午休,兩個十七八歲的大丫鬟偷閑一時,坐在正屋外的廊子底下閑磕牙,話題不知不覺就扯到了近日那樁“禁忌”之上。 “哎,你是見過西跨院里那位的,依你看來,這個新來的‘蓁蓁’的姿容與她相比,誰高誰低?” 被問的丫鬟慌忙看看左右,臉上變色道:“你怎說起這個?被人聽見可不得了?!?/br> “你怕什么?我也只問你,又不會再與外人去說?!?/br> 那丫鬟見周圍無人,一旁的屋檐外又是雨聲不絕,她們低聲說話,隔開三步之遠就不可能聽得清楚,才放下心來道:“依我看,若論容貌,怕還是這個新來的更勝一籌。不過她畢竟是教坊來的,王爺又指定了她做婢女,一來就不像前一位那么受寵占優(yōu),將來想也越不過人家去。” 另一丫鬟卻搖了頭:“我看不見得,將來如何,還要看她們的造化,更要看王爺?shù)钠珜?,不管如何,總都會在王妃之上。你說說,咱們侍奉了王爺多年,何曾見過他迷戀女色?這才不過兩三個月的工夫,竟接連帶回兩個美人來,還都這么來歷不明,諱莫如深的,接來后既不與咱們說個清楚,也不明晰位份……” “行了行了,王爺行事向來如此,何時會來與咱們說個清楚?你還是少說兩句,留神將來說溜了嘴,惹出禍端!” 那丫鬟想起王府一向嚴苛的規(guī)矩,也是心生畏懼,再怎樣意猶未盡,也還是忍了下來。 對于新來王府的蓁蓁姑娘,但凡知道的下人個個都心懷著好奇,也同樣個個都猜著王爺必是看中了這個姿色出眾的女子,領(lǐng)她進府,絕不是僅僅來當個下人使喚的。 若與在教坊司時的經(jīng)歷相比,楊蓁進入誠王府之后的境遇可謂是好了太多。 雖說前些時有了聶韶舞與張克錦的合力關(guān)照,她在教坊司也已無人敢于欺負,但那里畢竟就是那樣的環(huán)境,往日接觸的大多是些歪毛淘氣,每日聽點污言穢語都是家常便飯。至于吃的穿的,也只能湊合。 誠王府就大不同了,仆婢們成日低眉斂目,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絕沒一個會如教坊樂戶那般信口胡咧咧。 楊蓁一來就被誠王指定為近身大丫頭,所接觸的也就是王府下人當中最上層的一群。 這些人相比粗使下人更加斯文規(guī)矩,也更為靈醒,背后免不了會對她議論紛紛,當面卻都待她十分和氣妥帖,不露半點敵意。 至于吃飯穿衣,這里更是比教坊司強了太多,就是與楊蓁家敗之前相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要細論楊蓁眼下所受的待遇,其實比府里做了多年的大丫頭還要好,她的寢居之處一直還被安排在最初她被接來那晚所安置的客房之內(nèi),并不在其他下人所集中居住的跨院,更不與人同住。 吃穿用度也都有人專門配送,尋常下人見了她的面,待她比對那些體面下人還要恭謹客套,幾乎是拿她當做半個主子看待。 另外,這里還有一點與教坊司全然不同——這里所有人都只知道她名喚“蓁蓁”,似是出身教坊,卻沒人再將她當做耿家小姐看待。 即使是私底下與楊蓁閑聊,也沒人敢來探問她的過往。 總而言之,誠王府是個很干凈齊整、斯文平順又規(guī)矩極嚴的地方。 楊蓁一直由陳嬤嬤教授規(guī)矩,三天下來,沒有再見誠王一面,倒是在第三天頭上,見了王妃周氏一面。 為免外戚干政,依照國朝祖制,為皇家選妃不可出身過高。若論出身,周王妃尚且比不過她家敗之前。 楊蓁已早有體會,這位王妃一點都談不上受寵,僅僅擔著一個尊貴的名分,平日里時常是整天都見不到王爺一面。王妃與王爺日常不住在同一座院子里,更別提同屋同床。 而且,整個王府的內(nèi)宅根本不由王妃管理,這位女主人的權(quán)柄僅僅局限于很小的一方地域,反而是陳嬤嬤管得更寬。 這一次周王妃喚她過來,只是說了一番勉勵關(guān)照的套話便放她走了。楊蓁明白,這只是陳嬤嬤為了給王妃面子,知會一聲走個過場。 這些都是怪事,但陳嬤嬤見楊蓁非但不來就此打聽,還連一點好奇都不顯露,心里暗暗對她滿意。 誠王府里對下人的規(guī)矩頭一條最緊要的,就是不得隨意嚼舌傳話。 這一點因是王爺親自傳下的嚴令,王府內(nèi)遵守得比皇宮大內(nèi)還要森嚴。被他得知從誰口中傳出了不該傳的話,當即便可能發(fā)落人命。 這姑娘一看就是個沉穩(wěn)懂事的,倒是叫人省心。想來王爺是個眼高于頂?shù)娜?,能叫他青眼有加的,自非尋常人物,就像……西跨院住的那位小姐一樣?/br> 又轉(zhuǎn)過一天來,陳嬤嬤去將楊蓁的近況報給誠王聽。 “人是個妥當人兒,不該問的話一個字都不問,不該管的事半點不管,說起話來斯文,學起規(guī)矩來也靈醒,倒像個書香門第出來的小姐,卻又沒那股子嬌嬌氣兒?!?/br> 王爺對蓁蓁的出身來歷諱莫如深,陳嬤嬤言及至此也很快帶過,“還是王爺會挑人,蓁蓁可算是我這些年來調(diào).教過的丫頭里面,最出挑的一個了?!?/br> 她是楊順錚的女兒,自然知書達理,又曾備選宮女,自然已學過那些規(guī)矩,誠王心知肚明,聽完說道:“既然如此,那便叫她……嗯,后天是初一,到時就叫她來上任吧?!?/br> 陳嬤嬤一怔:“這……王爺明鑒,哪兒有才進府恁幾天的丫頭便來主子跟前伺候的呢?” 誠王失笑道:“你不是剛夸完她妥帖出挑的么?她既有你夸得那么好,還能連端茶送水、鋪床疊被這點事都做不成?” 陳嬤嬤愣了片刻,也想不出具體有何可慮,便道:“那奴婢便去安排,讓她到時先跟著碧瑩打著下手。” 誠王“嗯”了一聲,由她告退離去。 這里是王府書房,貼身小廝瑞錦兒正為他收拾著桌上的書卷,誠王在官帽椅上默默坐了一陣,忽然閑閑地問道:“瑞錦兒,你是不是廠衛(wèi)派來的探子?” 瑞錦兒抬頭一愣:“爺恕罪,您方才問的什么?” 誠王笑了笑,朝他欠身過來:“你來說說,有關(guān)東廠與錦衣衛(wèi)的密探,你聽說過什么?” 瑞錦兒停下手來想了想,道:“原聽說廠衛(wèi)的探子無處不在,無所不知,說是武宗朝那會兒,有一回四個人坐在一塊兒說廠公的壞話,周圍絕無外人,結(jié)果沒出兩日,四個人全被番子抓了,一氣兒拷打死在了詔獄里頭。那廠衛(wèi)的探子就像鬼魂兒似的,防不勝防?!?/br> 誠王笑著聽完,沉吟道:“是啊,防不勝防,倘若本來就被錦衣衛(wèi)指揮使緊盯著,就更不必說了,怕是剛說完的話,沒出一個時辰,便已傳到人家大人耳中了……” * 距審問柳仕明那時一晃四天過去,他的狀況已然穩(wěn)定下來,不再隨時都有性命之憂,但醫(yī)師明確告訴徐顯煬,他能清醒過來的希望也很渺茫。 為確保萬無一失,何智恒將柳仕明直接安置到了自己家里的一處房舍,交代了最親信的人看管照料。 這天徐顯煬過來探看,見到柳仕明昏迷不醒一如之前,未免煩躁不已。 “干爹,”回到正廳見了何智恒,徐顯煬迫不及待說道,“依我看,咱們不如主動出擊吧?!?/br> 何智恒有些意外:“你說如何主動出擊?” “咱們又不是對jian黨余孽一無所知,鄧獻、吳連奇他們從前都與柳湘他們過從甚密,很可能就是jian黨,也說不定就是本案的始作俑者。咱們何不動用手中已然掌握的把柄公開發(fā)難,先抓他們幾個下了詔獄審訊?” 何智恒苦笑道:“你是怎么了?當初還是你來勸我抓人定案盡量憑借真憑實據(jù),不要隨意抓人下獄授人以柄。” 徐顯煬焦躁地緊皺起眉頭:“可是今時不同于往日,對方步步緊逼,咱們卻一直拿不到線索,這樣等下去,要到何時才能查清?” 何智恒嘆息一聲,起身踱步道:“死了一個柳湘,就平添恁多謠言,眼下咱們掌握的證據(jù)都還不及抓捕柳湘那時可靠,再要弄出一樁冤案,更不知要惹來哪些麻煩??v使咱們豁出去名聲不要,也當為皇上想一想啊。外間可是越來越多的人將他視作寵信jian佞的昏君呢?!?/br> “可是,”徐顯煬道,“咱們總也該做點什么反戈一擊才是。我有預感,倘若查清了眼下這樁案子,必定能給jian黨致命一擊?!?/br> 何智恒笑道:“是啊,正因如此,他們才會無所不用其極想要殺人滅口。可也正因如此,咱們才要步步謹慎,如果貿(mào)然行動,說不定會前功盡棄?!?/br> 徐顯煬渾身無力:“可是如此下去,只會縱得對方越來越猖狂?!?/br> “顯煬,”何智恒伸出手去,強拉了他歸座,溫和說道,“你若是為了那姑娘,我可以求皇上出面,向王爺討她出來?!?/br> 徐顯煬怔了怔,下意識想要出口分辨自己不是為她,可嘴唇動了動又沒有出聲。 不是為她還能是為誰呢?若非今天聽到手下密報說,誠王已經(jīng)準備要她去近身侍奉,他又怎會如此坐立不安,如此急于讓案情有所進展? 他囁嚅一陣,方搖頭道:“那也不必,是她堅持要留在王府追查,若是半途而廢,未免對不住她一番苦心?!?/br> 想起楊蓁那天的堅定態(tài)度,他又難免有氣,以手錘擊著桌面,憤然道:“若非她自己那么堅持,我當時便帶她走了,誠王又豈會自貶身價強要一個小丫頭?” “咱們在誠王府里也布有人手,你若需要,我可以動用東廠的探子助你照應她。不過……”何智恒慢悠悠地說到這里,就端著蓋盅吹里面的熱茶,不再出聲。 徐顯煬等的脖子都長了也沒等來下文,催促道:“不過什么,您倒是說??!” 何智恒呵呵地笑了出來,放下茶盅道:“顯煬,你今年都二十了,你來與干爹說說,對自己的終身大事,你可有過考慮?” 徐顯煬頓時怔了個全身僵硬:“您……怎地扯到這里去了?” 見了他這反應便知答案,何智恒苦笑一嘆,緩緩道來:“咱們家是這樣的出身,別看朝中那些大人們面上對咱們恭謹,實則心里沒一個瞧得起咱們,我也不指望為你尋個煊赫的岳家,只盼著能尋個與你情投意合、又能持家的姑娘就好。原來聽你說的意思,我覺得那個楊姑娘人就挺好的,如今看得出你對她也是有那份心,那你又猶豫些什么呢?難道還怕那姑娘不答應?” 徐顯煬越聽越是呆若木雞,思緒似乎停滯,已然跟不上干爹的話語。 何智恒起身踱了幾步:“你也說了,她之所以堅持查案,都是看在你的面上,你覺得一個女孩家那般看重你,除了心儀于你之外,還能是為什么?” 徐顯煬又呆坐了許久,才陡然察覺,干爹站著自己坐著不像個樣,連忙站起,頭腦也終于重新轉(zhuǎn)動,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依……干爹的意思,我……是該……娶她……做我媳婦?” 何智恒失笑道:“該與不該,就看你情不情愿啊。干爹可懶得為你做這個主?!?/br> 徐顯煬便似醍醐灌頂,撥云見日,混沌許久的腦袋霎時變得清明透亮—— 我真是笨得可以,當日誠王問我是否要娶她,我為何不答應?我娶她又有什么不好?難道我還能瞧不上她? 她是書香門第的小姐出身,我不過是個市井小叫花,還敢嫌她配不上我是怎地! 他“呼”地轉(zhuǎn)過身,一陣風似地大步出去,俄而又回了轉(zhuǎn)來,剛合攏了手想朝何智恒作揖,遲疑了一下,又干脆跪倒下來施了個大禮道:“多謝干爹提點!” 說完就起身迫不及待地出門而去。 何智恒站在門前,望著他的背影笑個不住。 正文 37|我要娶她 今天就是楊蓁這個新的王府正屋大丫鬟走馬上任的時候了。 清早陳嬤嬤在誠王所住的內(nèi)院穿堂里對她細細囑咐了一番, 楊蓁都一一應了。 未料想陳嬤嬤最后竟問她:“你可經(jīng)過男女之事?” 楊蓁一怔, 臉上浮起兩抹紅云:“嬤嬤是指……” 陳嬤嬤平淡道:“在男主子跟前當差,這種事說不準。你是王爺?shù)馁N身丫鬟,整個兒人就都是王爺?shù)?,王爺若是一時興起,晚上要你服侍, 難道你還不愿?” 楊蓁滿面通紅, 垂頭絞著衣帶答道:“嬤嬤說的是, 此事……我自是明白的?!?/br> 陳嬤嬤道:“你明白就好,看你這模樣也不像個經(jīng)歷過的, 我便為你講講個中要領(lǐng), 省得到時爺們真要了,你倒不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