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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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樣克制住了。 棋逢對手啊。 于是上下打量她,江浸夜悠然開口:“還以為你會激動到穿婚紗。” “我有那么蠢?玩落跑新娘那一套?” “新娘?”眼下沒客人,他背起手,干笑,“我之前沒說要娶你,待會兒也不會承認,你想試試嗎?” 田馨蓮搖頭,“你還不明白?這不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是兩家人的事?!?/br> “是啊,聽我媽說今晚沒來外人,我陪你演完這一場?!苯垢牡侥托谋M失,換上刻薄神色,“之后丁是丁卯是卯全弄清楚?!?/br> 燭火搖曳,人們優(yōu)雅地舉起高腳杯,淺色的香檳盈盈閃光。 四下氣氛歡愉。 要是略去準新人的敬酒,只當一餐簡單的家庭聚會,多好。 江浸夜惋惜著,走向老爹那桌。 江震寰與一位鶴發(fā)長者相談甚歡,江浸夜好整以暇地站他身旁等待,幾句話漏進耳中: “修復(fù)書畫要耐得住寂寞,那孩子還算皮實?!?/br> “還皮實?他那樣的,不給我惹禍就不錯了。修什么書畫,瞎玩唄。我啊,就指望他結(jié)了婚給我生個大胖孫子?!?/br> “震寰,話不能這么說。我可打聽過,陶惟寧是南派書畫修復(fù)的代表人物,小夜在那圈里大小算個角兒,很有前途!” “前途?擺弄那堆破玩意兒能掙幾個錢?當初是他奶奶非要他學,說什么……去戾氣?現(xiàn)在看看,也就穩(wěn)住性子這么點兒用,還不得靠家里給他安排正經(jīng)事兒干,讓李老見笑了。” 推杯換盞之際,江震寰不經(jīng)意掃見立在身后的一對準新人。 田馨蓮拿眼神示意江浸夜上前,不想撞見他冷森森的臉,一時沒了主張。 僵持間,江浸夜出聲:“請問江總裁,這天底下的正經(jīng)事兒,是不是只能用錢衡量?” 他音量不高,不急不緩,可語氣中的挑釁意味還是吸引了周圍大片的目光。其他人紛紛收聲,朝這邊看來。 江震寰繃著臉,沒理他,仰頭飲盡一小杯白酒。 “當年把我掃垃圾一樣送走,如今瞧著我不像垃圾,能派上用場了,趕緊又拎回來。不愧是叱咤商海的大人物,翻臉比翻書快,我佩服,敬您一杯?!?/br> 不等江震寰回答,江浸夜自顧自灌下手中的紅酒。 眼看喜事要變成鬧劇,渠鷗連忙上前,一邊賠笑一邊低聲勸止:“有什么話咱回家說,你別在這兒找不痛快……” “回家?”江浸夜極為清俊的臉龐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從我十九歲離開,就沒再把這兒當成家。” “混賬!”江震寰一掌拍桌,忍無可忍地站起身。 “對,我是混賬,所以您看我不順眼,讓我走了?,F(xiàn)在您想抱孫子,就讓我回來?!苯购敛晃窇值靥鹣掳?,桀驁的濃眉緊擰,指著旁邊臉色發(fā)青的田馨蓮,“還眼饞別人家的財產(chǎn),讓我去做倒插門兒,娶這個穿心蓮。我怎么就這么好使呢?” 話音甫落,現(xiàn)場鴉雀無聲。 仍有鋼琴曲婉轉(zhuǎn)低回,聽來竟無比刺耳。 渠鷗阻攔不及,頂不住四周探尋議論的視線,無奈地雙手掩面。 然而江浸夜并不打算點到即止。 “我知道你看不起陶老師,我在他們家待那么多年,你只來過一次。陶老師沒賺過你這樣的大錢,就是個手藝人,一輩子只做修畫這一件事兒,我特尊敬他。見過他們家我才知道,原來一家人可以這么和睦美滿。我那個時候每天都幻想自己家也能和和氣氣,而不是你一人說了算,我媽永遠對你惟命是……” 最后一個“從”字被江震寰一杯酒打斷,淺金色的香檳劃過一截弧面,沖江浸夜兜頭澆下。 “你能活這么好,全因為是我的兒子。你如果不姓江,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苯疱撅w去的眼刀凌厲,一下一下剜著江浸夜的自尊。 他緩緩抬手,指向酒店大門的方向,爆發(fā)低沉的獅吼:“滾,現(xiàn)在就給我滾!” * 江浸夜睡了沉沉的一覺,醒來已是下午。 窗外烏金西墜,陽光穿過沒有拉攏的薄簾,在他臉上烙下條狀的光帶,形狀隨呼吸的節(jié)奏微變。 沒完沒了的手機鈴聲揪住耳朵,他眉頭緊鎖,閉著眼睛在床頭摸索。 隨便按下不知哪個鍵,似乎接通了,“誰???” “不是吧?都四點多了,你還在睡覺?”聽出他聲音里nongnong的倦意和不耐煩,陳放語氣夸張地大喊,偶爾響起幾聲車鳴,好像在路上,“哎,房子我?guī)湍闾艉昧?,拎包入住,晚上來不來看看??/br> 江浸夜屈肘撐著床面坐起,困乏地說:“好,你過來接我。” “……叫你一聲大爺,還真把自個兒當大爺了。”陳放笑著罵他,“等著我?!?/br> 照例先去南岸吃飯。 時逢傍晚高峰期,陳放的牧馬人在路中間堵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兄弟我絕對盡心盡力,為你千挑萬選才定的這一套?!标惙彭樖执蜷_戶型圖,遞給江浸夜,“這可是高端盤,不對外接待直訪客戶,挺搶手的,我們都不著急賣?!?/br> 江浸夜興致缺缺地瞟過幾眼,對折了隨手扔進手套箱。 “都聽你的?!?/br> “好嘞!”陳放頓時笑沒了眼,為伺候這樣的款爺感到由衷的開心。 江浸夜降下車窗,百無聊賴地望向熙攘的街巷。 傍晚的天空是灰藍色,夕陽落在云層后面,漸次亮起的燈缺失熱鬧的溫度,陰影罩住無數(shù)淡漠的面孔。 于是某處的沸騰格外惹眼——陶惟寧和丁馥麗熱絡(luò)地同別人握手談笑,眉梢挑著喜色。 陶禧靜靜地站他們身后,長發(fā)柔順披散,如黑色綢緞,白色斜紋連衣裙上一根深藍色細帶束起纖巧的腰線。 身旁一個戴眼鏡面相斯文的瘦高男人,偶爾轉(zhuǎn)頭,和她說話。陶禧迎上他的視線,綻出清淺笑容。 江浸夜不免感嘆,瞧去真是一對璧人。 倘若陶禧沒有遇見他,多半就找這樣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清雋男人,平和順遂地度過一生。 陳放也看到了,憋著氣不敢拂他的逆鱗,拿捏一番才說:“放心,強扭的瓜不甜?!?/br> 他的意思是,陶禧和江浸夜才是心靈相通。 但聽在后者耳中,尋出別的味道,他微微挑起嘴角,“我看上的瓜,只能我來扭。我說甜,就一定甜?!?/br> 作者有話要說: 八千字,我先去躺一會兒…… ☆、22. 出乎江浸夜的意料, 晚餐時,陳放的妻子邱檬也在。 桌上的火鍋湯底開始沸騰, 邱檬正在往里下鱔魚段, 熟絡(luò)地和江浸夜打招呼:“坐,餓了嗎?” 江浸夜看一眼陳放, 他攤手表示無辜, 才回過頭,“還真有點兒餓了, 嫂子時間掐得真準?!?/br> “你們隨便聊,我?guī)湍銈冧滩??!?/br> 邱檬過去是名跳古典舞的舞蹈演員, 上過不少大型晚會, 嫁給陳放后退出舞蹈事業(yè), 在陳家的公司管理行政。 她束起一個丸子頭,舉手投足間清麗靈動的氣質(zhì)褪去一些,換上一身干練爽利。 陳放今年三十三, 邱檬小他兩歲,轉(zhuǎn)眼兩人結(jié)婚快四年了。 江浸夜想起過去陳放追邱檬種種的轟轟烈烈, 一度鬧得他差點臥軌,不禁嘆笑。 隨后視線滑向她的珍珠手鏈。 邱檬手腕細,鏈子上只串有一大一小兩顆珍珠, 聊作點綴。 “這就是給我媽帶的那牌子?”江浸夜忍不住問。 陳放愣了一瞬,邱檬接過話茬:“沒,這是我隨便挑的,叫什么ta……反正給你媽那個檔次高一點?!?/br> 江浸夜點頭。 “你奶奶那么大的院子空著, 怎么你還買房子?”邱檬用公筷把涮好的牛百葉夾到江浸夜碗里。 他攪動蘸料的筷子緩下來,“那到底是我奶奶家……不方便?!?/br> 邱檬不解。 一旁的陳放則露出洞若觀火的笑容,筷尖朝江浸夜點了點,“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又找到了人生新目標?!?/br> 江浸夜懶得理睬,低頭吃牛百葉。 陳放大度地不與他計較,越想越樂,“真的,昨晚我真夢到丁珀揍你了。聽我一句勸,從現(xiàn)在開始啊,多多健身鍛煉,我就等著看你將來能挨他幾下。” “還不方便……聽說你們修畫的腰都不太好,搞得我不知道該心疼你,還是心疼桃桃?!彼贿呎f著,笑得不能自已。 江浸夜停下動作,看去的目光冷硬,腦子里早潑了他一臉辣椒水。 “原來是丁珀的小侄女?!?/br> 邱檬把兩人說的一堆話前后聯(lián)系,又憑借女人的直覺,輕易抓到重點,“看來這窩邊草挺容易吃到的,不過那個小姑娘段數(shù)低你太多,你可別吃兩口就跑了。” 她這話比陳放的中聽許多,江浸夜沉聲應(yīng)道:“不會?!?/br> * 房子帶躍層,走簡潔沉穩(wěn)的中式復(fù)古風格。 大量使用實木,墻面家具多為深棕色,大理石地板的光面映出三個人的身影。 江浸夜雙手閑適地揣在褲兜里,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過樓下,上樓去看。陳放和邱檬跟在他身后。 空間通透性好,窗戶一打開,風涌進來。 邱檬往壁龕的香插點上一支檜木味的線香,馥郁的森林氣味因風蘇醒,四下飄散。 一直轉(zhuǎn)到臥室,江浸夜臉上才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 典雅的木制四柱床,繞床的薄紗幔帳隨風掀動。最令人叫絕的,是置于一側(cè)的畫案。 寬面長方體的檀木大案古樸敦實,案面?zhèn)潺R一套文房四寶。 陳放窺出他轉(zhuǎn)暖的臉色,笑著邀功:“就知道你好這口,是不是特別感動?” 又轉(zhuǎn)頭對邱檬說:“我這哥們可講究了,寫字畫畫必須用李廷珪墨、澄心堂紙和龍尾石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