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蕭流醉想說什么,卻只吞咽了一口鮮血,最后他只是重復(fù)一句。 “我沒有?!?/br> 無聲的,在空氣中感覺不到一絲聲音。 左言表情淡淡的看著他,羊被騙的次數(shù)多了,也會知道獵人的陷阱。 不為所動。 蕭流醉胸腔劇烈震動,單手解開自己身上的狐裘,披在了他的身上。 一滴血濺在左言的臉上,身前的人突然倒了下來。 軟軟的倒在了他的懷中,“我沒有?!?/br> 二人的體溫霎時融合,卻誰也暖不到誰。 ———— 一場雪,兩個人徹底倒下了。 午夜夢回,朗鈺總能夢到那天的場景。 王爺扶著蕭流醉回來,身上沾染著大片的紅色,他臉色淡漠,見到他們只說了一句,“開始吧。” 左言病倒了,人很快消瘦下去。 而蕭流醉身上的毒再也控制不住,以前他們懷疑他是裝傻,畢竟這人為了達(dá)成目的,什么都干的出來。 自從雪夜回來后,這人的神智是真的越來越不清醒。 孩子心智,偏偏武功高強(qiáng)。 誰也不知道他以前是真傻假傻,不過卻不重要了。 從王爺說了“開始”的那一刻,結(jié)果已經(jīng)注定,過程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蕭流醉昏迷在床上,偶爾會清醒,即使在呢喃中叫的也是“朱朱”這兩個字。 任何都靠近不了他,不吃,不喝,一旦有人想要靠近他,就會被攻擊,打傷了別人,自己也會隨之虛弱幾分。 就這樣,沒有人再去敢靠近他。 而另一邊。 魏不用熬著藥湯,“這是最后一碗了?!?/br> 左言接過來,綠色的藥汁像極了巫婆的□□,拿開勺子,屏住呼吸一口氣喝了下去。 “他呢?!?/br> 魏不用摸著胡子,“離死不遠(yuǎn)了,三天沒吃沒喝,打傷了他那個屬下,還有朗鈺,年紀(jì)輕輕武功如此高強(qiáng),還拖著那樣一副身體……” 從小就忍耐下來的,從痛苦折磨中,這四個一說起來簡單,二十多年,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習(xí)慣。 是個能人,卻也逃不過情之一字。 空氣中沉默了一會兒,左言覺得自己身體好像更加沉重了。 “是嗎?!陛p飄飄的聲音,若不仔細(xì)聽,根本聽不到。 魏不用遞給他一個黑乎乎的蠟丸,“你二人的身體都已到了極限,現(xiàn)在是最好的時機(jī),一旦開始,就不能停止,你要考慮好。 一炷香的時間,若你反悔……” 左言拿過蠟丸,踩著輕飄飄的步伐,晃悠著向外走去,“哪那么多后悔?!?/br> 推開門,便看到朗鈺抱著琴站在他面前,他的臉色很平靜。 “王爺?!?/br> “你的新身份已經(jīng)在路上了,以后,你自由了?!?/br> 可我想要的,不是自由。 朗鈺按住琴弦,到底沒有把這句說出來。 左言扶著墻,一步一挪,外面的雪下了三天,早晨才停住。 厚厚的雪層堆積在地上,左言停住腳步,走到雪堆前,彎腰…… 陽光下,消瘦白皙的身影緩慢的拍著雪堆,每動一下,都伴隨著艱難的**。 “朱胥,你他娘的早就瘋了?!?/br> 左言支撐著膝蓋,顫抖的身體讓他一時撐不住自己,模糊的眼神讓他眼前一片白色。 “那人到底給你喂了什么**藥! 左言喘了一口氣,總算站了起來,“去幫我拿個蘿卜。” 朗鈺不聲不響的離開。 左言轉(zhuǎn)身,過了一會兒,才見趙飛云站在廊檐下,手中握著一把已經(jīng)出鞘的劍。 “怎么這么大脾氣。” 趙飛云手中的劍顫抖著,他剛才去了蕭流醉的房間,即使那人病入膏肓,他也沒有殺得了他,連靠近都沒做到。 左言挺直了背,身上的骨節(jié)發(fā)出噼里啪啦的動靜,還真怕就這么突然折斷成兩半。 “老子早知道你會變這個德行,當(dāng)初就該殺了他?!?/br> 你打不過他啊,認(rèn)清現(xiàn)實吧少年。 左言看著他,“七年前你每次見我都恨不得揍我一次,誰能想到現(xiàn)在呢?” 趙飛云攥緊了劍柄,那時二人年少輕狂,也從未想過把對方置之死地。 而后他父親勾結(jié)敵國造反,他成了喪家之犬,他們這幾個人曾經(jīng)對立的人走到一起,七年,他也了解了這人沒有他想象的不堪。 最后在這間客棧,他甚至有一種家的感覺…… “你這人啊,其實挺冷血的,適合做一個將軍。” 左言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趙飛云目光深沉的看著他。 左言拍了拍手上的雪碎,蕭流醉殺了趙震龍,趙飛云想報仇,但是他報仇的理由卻不是殺父之仇。 這人太正直,他認(rèn)為自己父親叛國,一定會死,卻不該死在蕭流醉手上。 這才是他想報仇的原因,也是他冷血的最明顯一點。 趙飛云扯了扯嘴角,“看我看的這么透徹,怎么就看不清他的真實面目呢?!?/br> 左言從袖子里掏啊掏,摸出一張紙來,“給你的。” 趙飛云接過,展開,手顫抖了一下。 “以后你是想?yún)④?,還是做一個大俠,又或者是當(dāng)一個跑堂的,全靠你自己的想法。” 趙飛云這三個字,以后不會再是叛臣之子。 朗鈺把蘿卜拿過來給他,左言摸著大雪人的臉,挑選一個好地方扎了進(jìn)去。 “系統(tǒng),好看嗎?!?/br> 系統(tǒng):“丑八怪~” “我堆的是你?!?/br> 系統(tǒng)的歌聲戛然而止,半響違心的說了一句,“好看?!?/br> 天色不早了,左言緊了緊領(lǐng)口,邁開步子從二人身邊離開。 “都在這聚著做什么,客棧還開不開了?!?/br> 趙飛云攥緊了手中的紙,“值得嗎?!?/br> 左言嘆氣,側(cè)頭略無奈的說,“誰讓我當(dāng)初搶了他呢,要負(fù)責(zé)啊……” 那一年,帝都繁華的街頭,他勾起對方下巴后的那一眼,就已經(jīng)注定了這場結(jié)局。 腳步虛扶,終于走到了蕭流醉的房間,推開門的那一剎那,一曲鳳求凰在身后響起,左言腳步一頓,笑著搖了搖頭。 室內(nèi)一片昏暗,呢喃不清的兩個字從床榻之上傳來。 “朱朱……” 左言走到床邊,床上的人唇上泛著紫色,臉色白的像鬼。 艷鬼。 “敗在了你這張臉上了。” 左言摸著他的頭,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睛,紅血絲堆積的眼珠,看起來有些瘆人。 “做噩夢了?”左言輕聲問道。 蕭流醉好奇的看著他,像是沒搞懂他是誰,“你是誰?” 左言不去猜測他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傻了。 “那你是誰?” 蕭流醉皺眉,“我是誰?” “你叫蕭流醉?!?/br> “蕭流醉是誰?” 左言走到香爐旁邊,捏碎了蠟丸丟進(jìn)去,回頭拉了一把椅子放在床邊。 “蕭流醉啊,是個騙子?!?/br> “哦”。床上的人似懂非懂點頭。 左言手指有些抖,給他整理著衣服,下一秒,手腕被攥住。 “朱朱……” “又認(rèn)識我了?” 蕭流醉握住他的手不松開,急切的想起身,卻沒有力氣。 “我沒有騙你……我沒有,朱朱……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