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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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德禮的這面鑼,一般只會在有什么涉及到全村的事,比如衙門派人來收稅啊,派徭役啊,征兵之類的,才會用它將村里人召集起來,可如今這都臘月快過年了,卻是哪都不挨著啊。 馮德禮卻賣了個關(guān)子,笑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那人見馮德禮面色輕松還帶著笑,便知不是壞事,也就放了心,馮德禮不說,他也就沒追問,左右一會兒便也知道了。 如今天氣冷,大榆樹底下便沒有了坐著閑聊的村里人,馮德禮直接站上樹底下壘了幾層的青石板臺子,然后便一手提鑼一手舉錘,鐺鐺鐺鐺,一陣規(guī)律而連續(xù)不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村里人自是都識得這鑼聲,很快,最近的幾戶人家便開了門,出來了人,不多時,便是住在外圍的村里也已都來了。馮德禮站在高臺上掃了周圍人一圈,發(fā)現(xiàn)差不多每家每戶都來了個人后,便停下了敲鑼,而后,才說了今日召集大家的緣由。 眾人一聽,原來是季春山想要跟村里人收菜,頓時驚異的看向他,緊接著就七嘴八舌的開問了。 “收菜?都收啥菜?。俊?/br> “多少錢收???” “收多少???怎么個收法?” 因為有買下村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季家老宅在先,且季春山和鎮(zhèn)上雜貨鋪有來往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村長一說,眾人倒沒有不信的。 季春山忙請大家稍安勿躁,然后站上了馮德禮讓出了石臺子,詳細(xì)地將自己之前定的蔬菜品種、要求還有價格都說了一遍。 他說的仔細(xì)清楚,又是能賺錢的事,眾人自然也是聽的認(rèn)真,因此說了一遍后,大家也就明白的差不多了,便又有人問:“啥時候開始收?。俊?/br> 季春山便回道:“從明天上午開始,大家直接送到我家里,只是必須是符合我剛剛的要求的才行,查看過之后沒問題,我才會結(jié)錢?!?/br>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北娙嗣Φ?。 事情說完了,眾人便各回各家,下地窖的下地窖,翻咸菜的翻咸菜,季春山也回了家,卻是準(zhǔn)備起了明日準(zhǔn)備收菜的東西,滿滿一大袋子銅板是早就換好的,然后便是記錄的紙筆,他現(xiàn)在毛筆字還寫的一般,便做了支炭筆,倒是更順手些,此外便是從村長家借來的稱了。 又看驗菜,又要記錄,還要收放,季春山一個人自是忙不過來,若要請人,那自然還是趙大了。 安平村人少,又有馮德禮這個明理仁義的村長領(lǐng)頭引著,雖說也有幾個愛占便宜的,唉嚼舌根子的,但總體民風(fēng)還是一向平和淳樸的,鄰里多和睦,這也是季春山當(dāng)初決定買下老宅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次收菜,村民們能在年前多得幾個錢,自然是高興的,因此第二日早早的就擔(dān)著菜來了季家,見季家還沒開門,卻也沒上前去敲,等季春山按往常的時間開了門,就看到自家門外竟是已經(jīng)來了不少村里人,也不知等了多久,倒是他的疏忽了。 之后收菜的事也很順利,季春山的要求說的明白,村民們大多都是實誠人,也沒有那以次充好偷jian?;?,所以收菜的速度異常的快,竟是還沒到中午,便已收完了,只是和季春山預(yù)料的一樣,離他所需要的還是差著一些。 所以下午,他教了趙大夫妻如何處理那些蘿卜和白菜后,便一個人架著馬車去了鎮(zhèn)上,一下午的功夫,便又拉回了一車菜,另外腌黃瓜這個他沒找著大批賣的,便只能在雜貨鋪掛了個牌子,請李掌柜代收一下。 菜收齊了,便要洗洗切切,調(diào)制腌料,有趙大夫妻幫忙,卻也還是花了幾天的功夫,才總算把白菜蘿卜都收拾利落放進(jìn)了大缸中,如此便可暫時停一停,等過段日子,在進(jìn)行第二步,到時估計咸菜也該收的差不多了,正好一塊醬制。 等季春山將家里的八口大缸都裝滿了,吳老栓二兒子的婚事也已經(jīng)辦完了,兩下都得了空,便打算去縣衙把季家老宅的紅契過了。 雖然路程遠(yuǎn)些,但家里有馬車,很方便,季春山便決定帶著葉清嵐和季寧煦一起去,可以在縣城里好好轉(zhuǎn)轉(zhuǎn),順便置辦些年貨回來。 第58章 玉簪 吳老大家在季家的北邊, 和季家隔著一個菜園子, 是原先吳家的老房,后來吳老栓買了季家老宅, 吳老大一開始住了些日子,后來得知了買老宅的實情, 受不住村里人的議論和側(cè)目, 便帶著媳婦搬回了老房住,直到前年才終于攢夠了錢把老房推了蓋了新房, 雖說比不上季家老宅氣派,但在村里已經(jīng)算不錯的了。 季春山將馬車從后門牽出來,葉清嵐和季寧煦則早已穿戴整齊暖和在前門等著,季春山到了前門的時候,吳老大趕著牛車也正好到了季家門口,吳老栓跟在牛車旁。 一見季春山,他便羞愧道:“大侄子,實在對不住,我那個婆娘竟瞞著我叫了他娘家人來把你家里的家伙什都弄走了, 要不是前幾日我家老大陪著她回娘家看見了, 我竟是一點都不知道啊, 唉,這個敗家婆娘,做出這樣的事來,我今日都沒臉見你了?!?/br> 吳老栓慫著肩,唉聲嘆氣滿臉的郁卒, 他大兒子吳老大也是低著頭,羞愧難堪的樣子。 那天將宅子十五兩買給季春山后,要說吳老栓一點后悔都沒有那是假話,畢竟是十五兩呢,他就算不吃不喝也得攢上五六年才能攢出來,可當(dāng)大兒子知道了這個事,主動來了家里,還說要把他們老兩口接家里去時,他心里立時半分悔意都沒有了,高高興興地收拾東西搬進(jìn)了大兒子的家里,雖說自是不比季家老宅寬敞亮堂,但他住著卻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后來,大兒子準(zhǔn)備將鑰匙給季春山送過去,媳婦周氏卻說她有東西落下了,要去拿來,他也沒多想,便讓周氏去了,沒成想,周氏竟然趁著這個時候,讓他娘家兄弟帶著人把季家老宅的家伙什都弄走了,而他之后便一直在鎮(zhèn)上忙二兒子的婚事,也沒察覺,直到前幾日,大兒子載著媳婦去周家送喜帖,卻在周家見到了原本擺在老宅的家具,才發(fā)現(xiàn)了此事。 媳婦做出這種事來,雖然季春山并沒有因為此事找到家里,想來也是不在意的,但他依舊覺得沒臉見人,就是后面季春山在村里收菜,他都沒讓家里人去,可約好去縣城過紅契的日子一到,那還是要見面的,卻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了。 季春山聽到吳老栓這么說,面上卻不見意外,他剛發(fā)現(xiàn)老宅里的家具都沒了時,就猜到八成是吳老栓的媳婦周氏干的,畢竟吳老栓連十五兩都舍了,若是舍不下那些家具,重寫契約時直說便是,犯不著為幾件不值錢的破爛做出出爾反爾的事來,而吳老大連老宅住都不愿住,想來也就更不會在乎幾件家具。 季春山早知如此,當(dāng)初沒計較,現(xiàn)在自也不會與吳老栓計較,見吳老栓和吳老大都一副抬不起來的樣子,反而還安慰了他們幾句,只是瞧著卻也沒起多大作用的樣子。 不多時,馮德禮也從家里出來了,他是中人,又是村長,對縣衙最是熟悉,自是要跟著一起去。因為季春山的馬車上載著葉清嵐和季寧煦,所以他便坐了吳家的牛車。 從安平村到方城縣城大約有一個時辰左右的路程,他們是早上辰時過半出的村,不算晚,待到了縣城已經(jīng)是巳時三刻。因著吳家人還要趕回村子,便不多耽誤,在馮德禮的指引下,直奔了方城縣衙,而后也由馮德禮領(lǐng)著他們輕車熟路的到了縣衙里的戶房,尋了正當(dāng)值的典史。 過紅契要收一部分的稅,季春山他們這屬于土地房屋買賣,要按一兩銀納三分來交稅,十五兩便是四錢五分,這個本應(yīng)是由季春山這個買家來承擔(dān),但吳老栓還是對周氏偷搬了老宅家具的是難以釋懷,便搶先季春山一步交出了這幾錢銀子。 季春山不防吳老栓這般突然的舉動,本欲將銀子還給他,吳老栓卻是怎么也不收,季春山見他堅持,也就沒強(qiáng)求,就當(dāng)讓他花點銀子買個心安就是。 從縣衙出來,吳家父子便載著馮德禮要回去了,季春山要帶葉清嵐和季寧煦在縣城逛逛,順便置辦些年貨,怕是要下午才能回去,自是不能同路,便與他們告別。 今日十分晴好,此時也快進(jìn)正午,正是一天陽光最溫暖和煦的時候,葉清嵐便抱著季寧煦坐到了車頭,季春山慢悠悠的趕著車,走在縣城寬敞整潔的磚石路上。 如今雖是寒冬臘月,但到底離著過年還有十幾日的功夫,所以商鋪們都還開著門,且這又是一年中各家各戶最是舍得花錢的時候,因此街上卻是比往日還要熱鬧幾分,各種或是背著籮筐,或是擔(dān)著擔(dān)子,或是推著獨輪車的漢子,帶著家里的媳婦孩子出來買過年要用的東西。 彼此熟識的人們碰到了,也是笑呵呵地拱拱手,道聲過年好,卻是已有了濃重的過年的氣氛。 葉父從前還在時,偶爾會帶葉清嵐來縣城辦事會友,所以對于縣城葉清嵐自是比季春山熟悉些,便給季春山介紹起來,這是哪條街,街上有那些鋪子,鋪子里都賣些什么,只是到底長久的未曾來過,有些卻是與他記憶中的對不上號了。 方城縣城很大,雖然季春山只按著葉清嵐的指引往熱鬧的街市走,卻也沒能在正午前逛完。早飯吃的早,雖然馬車上帶了點心,卻也不能當(dāng)飯吃,季春山便在葉清嵐的建議下,尋到了家據(jù)說做蹄髈很好的小店,買了兩個做好的蹄髈,外加幾個小菜,而后卻是打包好帶走,準(zhǔn)備去吳嬸兒的女婿謝元家了。 就如之前季春山所預(yù)料的一樣,吳嬸兒自到了女婿家,便沒能再回安平村。從前吳嬸兒對葉清嵐和季寧煦那般照顧和幫扶,季春山感念在心,也將她視若長輩一般,如今快過年了,他自是理應(yīng)前來探望,便是沒有去縣衙過契之事,他也是打算尋個空閑時間來一趟的。 謝元家的地址季春山在謝元來接吳嬸兒那日便問得了,只是許是偏僻些,卻是葉清嵐也不認(rèn)得的地方,季春山便只能下了馬車尋人來問,問了兩三個路人,牽著馬車東拐西拐,才總算是到了謝元家所在的巷子。 正當(dāng)季春山從馬車上往下搬年禮的時候,卻沒聽見葉清嵐敲門,他抬頭一看,就見葉清嵐正看著巷子另一頭一個挎著籃子正緩步慢慢走近的年輕婦人。那婦人十分面生,季春山?jīng)]有印象,應(yīng)是不認(rèn)識的。 葉清嵐就那么直直地站著沒有絲毫避諱的盯著人看,那婦人自是不會沒有察覺,她抬頭一看,不禁微蹙了蹙眉,待看清葉清嵐眉心的紅紋,才舒緩了些,對著葉清嵐微笑著點了點頭。 葉清嵐將視線從婦人的頭上移下,神色淡淡地也點了下頭,然后便收回了視線。 季春山看到,那婦人最后卻是推開了謝元家隔壁的門,走了進(jìn)去。 走到葉清嵐身邊,季春山低聲問道:“你認(rèn)識那個女的?” 葉清嵐似有些出神,聽到季春山出聲才看向他,卻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不認(rèn)識那人,只是,她頭上的玉蘭花簪,是我娘生前最喜歡的首飾?!?/br> 季春山訝然,就聽葉清嵐接著道:“我娘不喜金銀珠翠,但獨愛玉蘭花,每到玉蘭盛放的時節(jié),便以花為飾,簪在發(fā)間。只是玉蘭花總有凋謝的那一日,我爹便尋了塊上好的玉料,自己畫了樣子,請玉器匠人雕了一只玉蘭花簪出來,在我娘生辰那日送給了她,從此,我娘便可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簪著她喜歡的玉蘭花了……” “清嵐……”葉清嵐說這話時很輕,臉上甚至帶著淺淺的笑,但見他如此,季春山卻更加的心疼,忍不住上前輕輕擁住他的肩膀,想說些什么,卻又覺得此時一切安慰的話語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相公,我怎么聽著家外頭有說話聲,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人?”院里突然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個男人響亮的應(yīng)了一聲。 隨著腳步聲快速的接近,謝元家的大門也隨之打開了,開門的人正是謝元,他看到站在自家門外的居然是季春山和葉清嵐父子,自是意外不已,“季大哥,葉哥,你們怎么來了?” 剛剛在聽到女人的說話后,葉清嵐便輕輕推開了季春山,自己去提了裝著蹄髈和幾樣小菜的籃子,季春山便去馬車旁提了年禮,等謝家門開了,見是謝元,便立時開口笑道:“謝兄弟新年好啊?!?/br> “新年好,新年好,季大哥葉哥快請進(jìn)?!敝x元忙笑道,一邊讓開門請季春山幾人進(jìn)去,一邊沖著屋里喊:“娘,媳婦兒,是季大哥還有葉哥和煦兒來了?!?/br> 謝元這一嗓子喊完,季春山和葉清嵐三人才進(jìn)了門,就見吳嬸兒出現(xiàn)在旁邊一間廂房的門口,臉上猶帶著些不敢置信的神色,怔怔地看過來。 “嬸兒,我們來看您了?!比~清嵐笑著對她道,說著松開了牽著季寧煦的手,季寧煦立時朝著吳嬸兒跑了過去,開心地喊道:“吳奶奶,煦兒好想您。” “哎,好煦兒,奶奶的大乖乖,奶奶也最想你了?!眳菋饍阂婚_始在廚房里聽到女婿的話還有些不信,等真的見到葉清嵐,又把撲過來的季寧煦一把抱住,頓時驚喜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奶奶不哭?!奔緦庫闵斐鲂∈纸o吳嬸兒抹眼淚。 “清嵐,真的是你?”已懷孕四月有余有些顯懷的吳蕓隨后也從廚房里走了出來,她才出嫁一年多,自是認(rèn)識葉清嵐的,且兩人關(guān)系還不錯,但葉清嵐如今的模樣,卻讓她一時都有些不敢認(rèn)了。 “怎么,幾月不見,你便忘了我不成?”葉清嵐挑眉,顯得有些不滿,但眼中的笑意卻也是任誰都看得出的。 “怎會?我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啊?!眳鞘|立時笑道,說著便上前,親熱地挽住了葉清嵐的胳膊。 季春山原本站在一旁問謝元,他家隔壁住的什么人家,余光掃到這一幕,立時扭頭看了過來,謝元也幾乎與他同時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第59章 年貨 “媳婦, 小心孩子。”謝元先動了, 他兩大步走到吳蕓身邊,扶著她的胳膊, 關(guān)切地說著。 “媳婦,小心……籃子?!奔敬荷骄o隨其后, 一大步邁到了葉清嵐身邊, 扶著他……手上的竹籃,也關(guān)切地說著。 吳蕓原本正和葉清嵐高興地說著話呢, 突然被謝元打斷,頓時不爽地睨了他一眼,胳膊輕輕一甩,就掙開了他的手,還順勢推了一把,不耐煩道:“去去去,一邊去,別礙著我和清嵐說話,”又對廚房門口正和季寧煦親香個不夠的吳嬸兒道:“娘, 外邊怪冷的, 咱屋里去吧, 廚房里的事讓你女婿去弄?!?/br> 相比爽利直白的吳蕓,葉清嵐就溫柔多了,他對著季春山勾唇一笑,卻是柔聲道:“那這籃子,就麻煩你拿去廚房吧?!闭f著便把手里提著的竹籃放到了季春山手上, 然后就跟吳蕓相攜著,進(jìn)了屋。 吳嬸兒一見了季寧煦和葉清嵐卻是顧不得其他了,抱著……如今抱不動了,便牽著季寧煦歡歡喜喜地也進(jìn)了正房屋里,留下季春山和謝元兩個男人站在院子里,感受著呼呼的北風(fēng),相對無言。 謝元雖知道季春山,但其實和他并不大熟,便道:“季大哥你也上屋去吧,我得先去廚房看看?!?/br> 已經(jīng)快到正午,家里遠(yuǎn)道而來了客人,自是要招待午飯的,只是原先給自家人已做好的肯定是不夠的,好在快過年了,家里已準(zhǔn)備了些年貨,rou蛋都有不少,米面也不缺,就再炒幾個菜,熱幾個白面饅頭就是了,倒是不必再去外面買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這個也要拿去廚房?!奔敬荷教崃颂崾稚系闹窕@,對他笑道。 既是送到廚房去了,那多半是吃食一類,想到季春山的手藝,謝元便以為是他做的糕餅一類的,誰知等進(jìn)了廚房季春山放下竹籃卻跟他要起了盤子,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竹籃里裝著的是他們這有名的徐記醬蹄髈,還有幾樣還熱乎著的小菜。 怕謝元誤會心中不快,季春山便先開口解釋道:“謝兄弟別介意,我沒別的意思,主要是這次突然來,也沒提前說一聲,又趕上大中午,怕太麻煩你們,所以來的路上便打包了幾個菜,也省事些不是?!?/br> 若是一般人,怕是得認(rèn)為季春山瞧不起他們,要么是覺得他們家供不起一頓飯,要么是嫌棄他家的飯菜不好吃,一個不好,就會生出嫌隙,但謝元本就是個心大的,況且他也知道季春山只是如他所說的那樣,沒有別的心思,自是不會放在心上。 之后季春山也沒離開廚房,謝元往灶里加柴,熱饅頭,他便在一旁把蹄髈和小菜裝進(jìn)盤子里。 “……那是戶外地的人家,大概五六年前吧,才買下了我家隔壁的院子,當(dāng)家的是個姓葉的年輕書生,在晉江書院讀書,你今日看到的那個人應(yīng)該是他的媳婦許氏,除了他們夫妻倆外,家里就只還一個還雇來洗衣做飯的大嬸兒。”謝元邊燒著火,邊回答了季春山先前問他的事。 “姓葉?”聽到這個姓,季春山頓時皺了皺眉,沉吟了片刻,才問道:“可是叫葉錦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只是曾偶爾在街上見他和友人同行,別人都是叫他致遠(yuǎn)兄,哦對了,他家是葉家村的,每隔個十天半月的,他家大哥便會來送些米面rou蛋等物,他大哥我倒熟悉些,叫葉泰?!敝x元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見季春山神色不對,便問道:“葉家村離著安平村不遠(yuǎn),季大哥可是認(rèn)識此人?” 季春山便道:“若他是葉家村人,又有一個叫葉泰的大哥,那便八成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人了。”只是這樣一來,那只玉蘭花簪若要拿回來,就不只是用錢能辦到了的,怕是要廢些周折。 謝元一聽季春山與鄰居一家是認(rèn)識的,本來還覺得挺巧的,但見季春山臉上卻沒什么喜色,反而沉凝下來,便猜測怕是與那人有過什么不快,便沒再多言,不想?yún)s聽到季春山對他道:“謝兄弟,不知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季大哥直說便是。”謝元道,雖這么說,但他隱約已能猜到,季春山拜托他的事多半和他的鄰居有關(guān)。 斟酌了下,季春山最終還是道:“不瞞謝兄弟,其實那葉錦明,乃是清嵐的堂兄,只是他還有葉家早已和清嵐斷絕了關(guān)系,各中緣由我不好明說,謝兄弟可以去問問吳嬸兒,她卻是知曉的,我只能說是他葉家對不住清嵐在先。我也沒什么別的請求,只是希望你能幫我打探些葉錦明在縣城的消息……” 謝元是季春山在縣城唯一認(rèn)識,也是唯一能幫他這個忙的人,只是這事畢竟不算光明磊落,怕謝元有所顧忌,便只得說出實情,若是謝元去問吳嬸兒,吳嬸兒知道了自己的打算,想來也是支持的,也能幫他說句話。 謝元從聽到季春山說葉錦明是葉清嵐的堂兄時就驚的睜大了眼,他自是見過葉錦明的,但葉錦明和葉清嵐長得并不相像,所以雖然二人都姓葉,但他也從未往一塊想過,可隨著季春山的訴說,他卻突然明白了,為何他每次提起隔壁的鄰居時,媳婦總是一副嫌惡厭憎的口氣,從不讓他接近,他若問,卻也什么都不說,如今想來,媳婦怕是也是知道內(nèi)情的,只是因為是葉清嵐的私事,便不好與他多說。 想罷,未等季春山說完,謝元便爽快應(yīng)道:“季大哥放心,此事包在小弟身上了,小弟雖沒什么本事,但在縣城里還是識得幾個人的,只打探些消息,不費什么事?!?/br> 不想謝元立時就應(yīng)下了,季春山自是忙謝道:“那就先謝謝謝兄弟了,只是勞謝兄弟費時間費工夫,我實在過意不去,這些銀子請務(wù)必收下?!闭f著從懷里掏出了五兩銀子,要給謝元。 謝元忙推拒道:“季大哥這就見外了,不過打聽些消息,說幾句話的事,哪里用得著這些,你還是快收回去吧?!?/br> 季春山卻堅持把銀子塞到了謝元手里,道:“謝兄弟請先聽我說,關(guān)于那葉錦明,我是希望能得到些詳細(xì)一點的消息,比如他哪日去了哪里,見了什么人,做了什么,和誰關(guān)系好,和誰有仇怨,包括他媳婦的娘家的消息,這卻不是幾日便能得到的,若請人幫忙也少不得打點酬謝,總不能讓你為著我的事欠下人情不說還要自掏腰包,所以這些銀子請務(wù)必收下,如此我也好安心?!?/br> “這,也罷。”謝元不想季春山竟想對葉錦明的行蹤了解的那么詳細(xì),卻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簡單,且季春山說的話也在理,便把銀子收下了,左右花不花在他,大不了回頭再還回去便是。 此事也就此說定,等午飯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季春山便幫著謝元一起都端到了堂屋里,兩家人圍坐一桌,高高興興地吃了頓飯。 席間,謝元說桌上的醬蹄髈和幾個小菜都是季春山帶來的,吳嬸兒便說季春山太見外,而后,看著葉清嵐和季寧煦如今人胖了,氣色也好多了,卻是又把季春山狠狠地夸了一通。 因著還打算在城里逛逛在回去,吃過午飯后略坐了坐,季春山便帶著葉清嵐和季寧煦告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