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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綜]以劍證道在線閱讀 - 第35節(jié)

第35節(jié)

    七絕妙僧,佛門名士,無花能將那些事做到天下一絕,難道真的沒有半點野心與欲望?

    不是云善淵想要懷疑什么,而是她不愿去體會信任落空的滋味。既是故人,就讓他活在過去便好。她認識的是李大郎,絕非無花。

    無花沒能與云善淵下成一盤棋,云善淵離開了崆峒山,而他與楚留香還能下一盤棋,楚留香留在了崆峒山。

    “我以為楚兄會隨云兄離開的。”無花說著搖了搖頭,“皮相、性別不過是空,我還是習慣稱云愈為云兄,你不會介意吧?”

    楚留香落下一字,“我難道該介意什么嗎?”

    無花淡淡地說,“我們認識已有五年了,即便我不通紅塵俗事,可只要不癡不傻,還是能看出那些不同來。楚兄,這次你要倒霉了。”

    楚留香挑眉笑了笑,“我難道還沒倒霉過。人在江湖,誰沒遇到過一些倒霉事?!?/br>
    “你明白我的意思。往日都是女人遇到了你倒霉,這次顛倒了過來,是你見了云兄要倒霉了?!?/br>
    無花言及此,他落子的速度慢了一分,目光鎖在了白色棋子之上,“雖不該這么說,但是山水有相逢,天道好輪回,有些事怕是逃不掉的?!?/br>
    這句話也不知是不是僅僅在說楚留香了。

    楚留香抬眸看向無花,對上了無花平靜又帶笑的眼神?!疤硬坏舻模蔷筒槐靥?。”

    無花亦是點頭,“確實,該來的,就要去面對。”

    此棋終了,楚留香也離開了崆峒山。

    無花看著已經(jīng)空空的山道,他將白子與黑子一顆顆歸攏到了棋簍中。

    他每拿起一顆棋子,仿佛都能透過棋子看到別的什么,眼中似有懷緬似有喜悅。只是當棋子都回到了棋簍中,他眼中只剩下了冰冷的殺意。

    “棋局已開,楚兄、云兄,我們一個都逃不了。這次只有贏沒有輸,輸了就是死?!?/br>
    **

    江湖上盛傳的前朝秘寶一事,比云善淵想的還要夸張。

    當她離開了崆峒行至綿陽一帶時,此事已經(jīng)被傳得有鼻子有眼了。

    不過只是一個月的時間,六月中旬,誰若不知道有這件前朝秘寶,就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江湖人。

    “聽說了嗎?少林寺的方丈其實親眼見過那張藏寶圖?!?/br>
    “這話你也敢說,那可是少林方丈?!?/br>
    “那又怎么樣,我連說一句實話都不行。要說江湖上地位最高不一定是少林,可是能歷經(jīng)改朝換代,一直屹立不倒的門派,推論舉少林與丐幫,恐怕也沒人不同意。前朝的藏寶圖是有人護著的,少林與丐幫說是什么也不知道,你們信嗎?”

    “還真不信。丐幫最能探聽消息,少林寺那群和尚裝得無欲無求,誰知道是不是真的。這藏寶圖即便不在他們手中,但也不能說是無關(guān)?!?/br>
    “那你們倒是說說怎么有關(guān)了?”

    “我猜啊,說不定有關(guān)圖紙的線索在少林與丐幫手中,兩家各掌握了一半的線索。合二為一,就能找到寶藏?!?/br>
    “哎呦,你有辦法從少林方丈與丐幫幫主嘴里問出那各一半的線索嗎?得了吧,別做白日夢了。就是有寶藏,哪里輪得到我們這些小人物。”

    云善淵不只在一處聽見了類似的言論,走到哪里都人在說藏寶圖的事情。這讓她心起疑惑,這樣的消息傳播速度若說沒有人為在其中起作用,那還真是看得起如今的通信速度。

    幕后之人所求為何?他將江湖的水攪混了,必然會是想要渾水摸魚,所圖不必會小。

    很快,兩個人的失蹤力證了這種圖謀不小,丐幫幫主任慈與少林寺方丈天峰大師都不見了。

    什么叫做不見了,就是徹底沒影了。

    一開始,還沒人注意到這一點,畢竟幫主與方丈不是說見就見的人物。但是,聯(lián)系到了丐幫少林與藏寶圖有關(guān)的傳聞,關(guān)注著兩處的人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兩個門派的首領(lǐng)不見了,那是去了哪里?

    是不是去拿寶藏了?這個猜測是最直線的想法。

    更是有人揣測,是不是有人劫走了兩人逼問寶藏的下落?;蛘卟槐厥墙僮?,若有人同時與丐幫少林交好,約了兩人一起談一談寶藏的事,這也極有可能。

    云善淵正準備往涪城走,去看一看畢道凡。她在小寒山練武那十多年,除了后兩年時常通信的姬冰雁,見得最多的人就數(shù)畢道凡。

    若非畢道凡,她也不可能拜葉盈盈為師,拜入玄機逸士門下。更不提當年被綁一事,亦是畢道凡追查到了丐幫的叛徒,及時阻止了賴老二等人的惡行,才讓他們四人能免了后顧之憂。

    云善淵稱呼畢道凡為一聲畢叔,是把他當做了一個長輩與朋友來對待。既然是到處走走,那么就沒有不去畢道凡家拜訪的道理。

    可是在得知了任慈與天峰大師失蹤后,云善淵原本隨意走走的心情卻徒然緊張了起來。她騎著青草片刻不停地向涪城趕去,她非常希望自己的直覺是錯的,只能以眼見為實來確定畢道凡的安危。

    有個人,他既與丐幫相熟,又與少林相關(guān)。

    江湖中人似是沒能想起半隱退狀態(tài)的震三界畢道凡,畢家男子需十年為僧,十年為丐。

    云善淵認識畢道凡時,他正是在做著乞丐,如今他已經(jīng)成家有子,不常在江湖上走動了。數(shù)月前,畢道凡與姬冰雁相見,主要還是為了潮音的蹤跡。即便畢道凡半隱退了,但他總還掛念著老朋友的情況,而一天查不清潮音一事,他心中就始終有一個結(jié)。

    如今,只怕畢道凡會被牽扯到藏寶圖一事的漩渦中來。因為他的特殊經(jīng)歷,與丐幫少林的關(guān)系不僅僅是相熟那么簡單。一般人說相熟,也不會熟悉到同為乞丐、同為和尚的地步。任慈與天峰大師相繼失蹤,那么畢道凡呢?

    云善淵希望她是想多了,但殘忍的事實是她終究晚了一步。

    她連夜進入畢家山莊時,遠遠地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它飄散在空氣里,仿佛將四周的一切籠罩在血霧之中。從山莊入口處的守門人到院內(nèi)各房畢家人,不管男女老少,年幼年長,無一幸免。

    云善淵每走一步,都覺得她下一步會踩到鮮血中。她在倒地的人群中尋找活口,可是一次次感到的都是停跳的脈搏,再也不會出現(xiàn)的呼吸。

    這是一場有計劃的規(guī)模性屠.殺,從尸體的傷口來判斷,很多人都是一劍斃命,能殺死全莊上下數(shù)百口人,會武功不會武功的人都死了,那么此事必然不會是一兩人所為,他們會是誰?

    云善淵尋了一大圈,還是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畢道凡。

    “畢叔?!痹粕茰Y搭上了畢道凡的脖頸,發(fā)現(xiàn)他還有微弱的脈搏,當即就毫不停歇地向他體內(nèi)輸入了真氣,以圖能夠護住他的心脈。

    畢道凡勉強睜開了雙眼看清了來人,“云小友,別費力了,幫我最后一個忙,馬上到苦無縣,四歲男孩,畢空。送他到……”

    畢道凡說到這里,嘴中不住流出了鮮血,他拉住了云善淵的手,使出了最后的力氣,“到麻衣教找霍天,將他撫養(yǎng)長大,霍天都知道。”

    云善淵的一個好字尚未出口,畢道凡已是用盡了最后一口氣,再也沒有了呼吸。她握緊了拳頭,半跪在地上,畢道凡的鮮血將她的衣衫徹底染紅了。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中,在鼻尖怎么也消散不去,耳邊還能聽到這些死不瞑目的亡靈在風中哀嚎。

    此夜,涪城畢家嫡系旁支上下幾百口人無一生還。

    云善淵合上了畢道凡的眼睛,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畢家山莊的。她見過殘尸,見過了無邊的黑暗之地,如今是到了見一見數(shù)百口滅門慘案之際了嗎?

    這些人除了畢道凡之外,她其實都未曾謀面,但她可以想象出他們上一刻還過著平靜的生活,下一刻就全都死在刀劍之下。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就是江湖。

    一腳踏入江湖,終生都逃不出了。

    云善淵沒有回頭,她也沒有顧忌身上被鮮血浸透的衣衫,上了馬就直奔苦無縣。

    畢空是畢道凡弟弟的小兒子,她聽畢道凡偶而提起過,畢空之所以沒有生活在畢家,是因為他并非是畢道凡弟弟的妻子所生。如今,畢家也就只剩下了那一個血脈。

    畢道凡沒說報仇,沒說是誰血洗了畢家山莊,只說讓麻衣教霍天把畢空撫養(yǎng)長大,而霍天都知道。

    云善淵腦子有些空,她不知道霍天是誰,麻衣教又在哪里,但現(xiàn)在是必須要先找到畢空。這是,她能為畢道凡做的最后一件事。

    但是,今夜注定不詳。

    云善淵快速奔走在山道中,行至一棵歪脖子樹邊時,她卻是猛然朝天一仰,身體脫離了馬匹,朝后急速退去。

    只見馬的韁繩處斷裂成了兩截,一個黑衣人驟然出現(xiàn)在空中。沒人看到他是如何出現(xiàn)的,他就那樣如同生于黑暗般的出現(xiàn)了,他的手中有劍。

    下一刻,黑衣人再度揮劍,這讓他周身的氣勢截然一變,是血的味道,他的劍是血,那比之整個畢家山莊的血腥味更濃郁的血腥味。

    難以想象,世間竟有這樣的劍,它快到極致,劍出則見血封喉。

    云善淵當即也是飛速地拔.劍,這一劍擋住了黑衣人的劍,竟是讓黑衣人眼中一亮。他宛如鬼魅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嘻嘻,這世間能接我十劍之人不過寥寥。你能數(shù)到幾?”

    黑衣人再度揮劍,云善淵無法看清他的劍從何而至??赡苁菑娜魏我粋€方向來,如風如電,充斥著無邊的殺意,為的只是要了她的命。

    云善淵可以感到此人的武功之高,雖然沒有到達水母陰姬的地步,但也相差不遠了。此時此刻,她完全沒有心思去猜測來人是誰,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盡全力地也揮動她手中的劍。

    黑衣人語調(diào)古怪地在數(shù)數(shù),在數(shù)到九的時候,他搖了搖頭,“可惜了,你是必須死的人!”

    話音落下,他手中的劍鋒破了云善淵的劍勢,直取云善淵心口。

    云善淵似乎能聽到劍鋒將至的聲音,就在這一秒或者更多的時間,她凌空微微一移身體,幾乎是不聞劍刺入身體的聲音,她就感到胸口一疼,而后看到黑衣人抽回了劍。

    這一刻,云善淵的衣衫終是暈染上了她自己的血,讓那本就紅透了的衣衫更加血紅。也許,它紅的刺目,可在這個漆黑的夜里,血紅色是那樣不顯眼,猶如黑遮掩了紅。

    云善淵向后一倒,墜落到了山崖之中。她臨閉眼前,看清了黑衣人的眼睛。那是太過古怪的眼睛。他的眼睛在笑,是有些癲狂的笑意,卻是清醒的癲狂,冰冷的笑意。

    第十九章

    被一劍貫胸口的痛, 有過一次,就不會想再嘗試第二次。

    云善淵又有模糊的意識時, 就感到傷口處火辣辣的疼。她很慶幸正是她在凌空處微微一移身體, 才讓沒讓那一劍穿心而過,但是貫穿了胸口的傷也和致命傷沒什么區(qū)別了,血在不斷流失。

    她山崖上墜下, 即便是在努力用輕功控制住了身體,但還是能感到這股下墜的沖力壓斷了好幾根樹枝。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她暈了過去。

    這會能感到痛,說明沒有死成。

    云善淵能感到自己是躺在一張床上,床不算柔軟, 更像是石頭那么硬,但這總比被暴尸荒野要好很多。此時她還能聞到米粥的香味。

    難道真是墜崖不死定律?云善淵很難相信她有這份運氣, 若說是被世外高人所救, 高人又主動傳授與她一個甲子的內(nèi)功,那這個江湖就要變成她不認識的江湖了。

    此時,云善淵聽到了腳步聲。

    來人將什么東西放在了一旁,就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那道猶如實質(zhì)的目光注視著她, 然后一只手覆上了她的額頭,動作溫柔地讓人覺得那不是在測量體溫。而那只手是溫熱的, 但她的額頭卻覺得那只手的溫度偏低。

    對了, 她這該是發(fā)熱了。

    云善淵腦中還一邊分析著,劍傷引起了發(fā)熱,這是很常見的病癥。不管是不是發(fā)熱, 云善淵都想要睜開眼睛,看清目前的處境。

    那只手離開了額頭,似是停頓了一會,才輕輕以手尖觸碰了她的臉頰,稍觸既分。

    正在這時,云善淵終于盡力睜開了眼睛,眼前是楚留香有些憔悴的臉。她愣了一愣,即便是曾見過楚留香后背受傷到染滿鮮血,但他的模樣似乎總與憔悴無關(guān)。

    楚留香見云善淵睜開了眼睛,他那顆久懸的心才終于落回了原位。然后,他迅速取過石桌上的杯子,將云善淵扶起靠在他的身上,將水遞到了云善淵的唇邊,“先喝一點溫水再說話。”

    云善淵想要抬起右手去接過杯子,她是真不習慣被喂水的動作,可是才一抬手就能感到傷口處的疼痛。

    “如果你不想傷口裂開,在能不用你自己動手時就最好別動。”

    楚留香的聲音在云善淵頭上響起,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壓抑的憤怒與心痛,“你可知這次的劍傷離心臟只有一線之隔,若是那劍再準上那么一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br>
    云善淵沒有繼續(xù)勉強自己,就著水杯慢慢喝了一口,覺得干涸的嗓子彷如那干旱大地久逢甘露,終于又活了過來。

    “我還以為墜崖后能有什么奇遇。即便不讓我撿到一本秘籍,好歹也給我一些能藥到病除的神藥。沒想到是楚兄你啊?!?/br>
    云善淵這會也看清了目前的環(huán)境,他們是在一個石洞之中,石洞大概有十幾平米大,這里除了一張較為寬大的石床,就只有那張石桌。當下,石桌上放了不少東西,衣服、藥瓶、紗布、草藥等等。地上還有銅臉盆與毛巾。

    看來他們還在山崖之中。不過就沖著石床上有被子鋪蓋這些東西,想來楚留香也去過了城里。之所以沒把也她帶回城,多半是因為怕她扯到傷口,所以才就近在這里暫居了下來。

    楚留香讓云善淵又躺了下來,他都不知該對云善淵剛才那句話說什么,可是此時只要是云善淵尚能與他說話,他也就感到足夠了。

    “見到我,你還不滿意?”

    “救命之恩,我怎么能不滿意?!痹粕茰Y只是有些好奇,她可不相信什么傷在她身,楚留香能夠感應(yīng)到的胡話,“我就是有些好奇,我們之間什么時候有了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