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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綜]以劍證道在線閱讀 - 第34節(jié)

第34節(jié)

    無花并無期待也無拒絕之意,他只是說,“出家人本是沒有朋友的,我卻有了楚兄你這個朋友。你想讓我見一見誰,我也沒有不見的道理?!?/br>
    于是,在這個暖春未夏的午后,云善淵一騎輕塵進(jìn)入了崆峒山。

    當(dāng)云善淵側(cè)身下馬,無花捻著佛珠回頭時,兩人都是微微一愣。

    一個心里想著李大郎做了和尚,一個心里詫異云愈著了女裝。

    “李大郎?”

    “云愈?”

    第十八章

    這次的相見著實(shí)出乎了三人的意料之外。

    楚留香沒想到李大郎就是無花, 而無花與云善淵也沒想到兩人還有如此相見的一天。

    一時間,是片刻的沉默。

    “人生何處不相逢。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過去了十多年, 當(dāng)年貧僧有急事匆匆離開, 都沒能好好告別?!?/br>
    無花抬手請?jiān)粕茰Y落座,他先開口說起了當(dāng)初,“雖說出家人無傷別離之情, 但這些年我也偶爾想過,當(dāng)年要是能留有一絲口信,讓我們?nèi)蘸筮€能聯(lián)絡(luò)便好了?!?/br>
    云善淵坐在無花的正對面,看著無花為她倒了一杯茶。茶葉并不名貴采自于野山,水取自清冷幽泉, 如此茶水在無花手下平添了一分佛性。

    這很難用言語去闡釋,只能說無花的白衣正如他的佛性, 纖塵不染, 跳出了萬丈紅塵。

    “謝謝?!痹粕茰Y接過了茶杯,她想要說什么,可在無花面前似乎什么都又不必說,難道要去追問當(dāng)年的李大郎為什么會拜入少林出家為僧?

    不過, 正如云善淵所想,當(dāng)年他們誰也沒有說假話, 李大郎說要去嵩山, 可不就是嵩山少林。

    楚留香坐在兩人之側(cè),他端著茶杯,此時的心情卻并非如同云善淵與宋甜兒相見時那般。他輕輕吹了吹茶水, 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他認(rèn)識無花在前,可是云善淵認(rèn)識李大郎在前,無花與李大郎是同一個人嗎?這個問題很難不與原隨云和原曉是否是同一個人聯(lián)系到一起。

    然而,比起先認(rèn)識的無花,他卻更愿相信后認(rèn)識的云善淵。但這并非是說他懷疑無花,若說他懷疑天下人,他也很難去懷疑半分殺意都沒有的無花。何況,如今無花什么也沒有做。

    總之,此時他不知從何談起,那些原先想為兩人介紹一番的話語,全都隨著茶水喝了下去。似乎遇到了云善淵,他總是多了一些意料之外。

    “我見過甜兒了?!痹粕茰Y并沒讓冷場持續(xù)下去,她想要說些什么,“還有原曉。”

    談起原曉,云善淵看著無花的神情,他并未有什么的情緒變化,就繼而說到,“他死了。”

    無花聽到這句,有了一瞬間的失神,他捻動了佛珠,“阿彌陀佛,如此說來,這輩子我們不能再有四人相聚之日了?!?/br>
    “誰說不是呢。不過你既然已出家,那可相信來世?說不定奈何橋上等幾年,還有見面的那一天?!?/br>
    云善淵說完就搖了搖頭,“看我這話,今生還有未盡之事,又豈能妄言死后如何?!?/br>
    無花也是低眉一笑,“算不得妄言,人早晚都有塵歸塵的那一天。彼時相聚,難道不是一件樂事?”

    “你們兩人才見面就要談起死生之事嗎?”

    饒是楚留香心情復(fù)雜地不知說什么好,可是見他左右的兩人開口便是死后如何,這哪是故人重逢該聊的話題。

    楚留香先看向了無花,“說來也是巧,我竟不知甜兒口中的李大郎便是你。”

    無花搖了搖頭,他與楚留香從認(rèn)識起,就沒與他的其他朋友見過面。今日是第一次,楚留香邀他見一位朋友,沒想到來的恰好是故人。

    “那也是怪我從不提起出家前的往事。既然已經(jīng)出家,那就是把凡俗了斷了,可我知道并不會斷得干干凈凈?!?/br>
    “總會有些人與事,證明我與紅塵還藕斷絲連,這也其實(shí)也是一樁樂事。”

    無花說著看向了云善淵,“當(dāng)年我去嵩山尋找家父,可是父親卻因病亡故了。這也是為什么那時我匆匆離去。而在那之后,我也似乎沒有不出家的理由?!?/br>
    無花用寥寥數(shù)語便說明了當(dāng)年相識時他為何有些陰沉,父親病重后為人子怎么可能開懷,而后他匆忙離去卻還是面對了喪父的結(jié)果。

    出家為僧,了斷紅塵,是他當(dāng)時想要做的事情,而一入佛門,便成了七絕妙僧。

    云善淵相信無花的這句話,只是李大郎之父因何而病,那對李大郎又有怎么樣的影響,這些無花不會多說,而她也不能多問,因?yàn)榧幢銌柫艘膊粫俚玫桨刖湔嫜浴?/br>
    “其實(shí),我還挺懷念當(dāng)年的那頓烤雞。如今你入了空門,不沾血腥,烤雞吃不得,素齋總還能有吧?想來楚兄走一遭崆峒,也不想餓著肚子離開。”

    “今日,我似乎沒有不下廚的理由?!睙o花說著掃了一眼楚留香,這人來崆峒還真不是為了他的一頓素齋。

    只是,楚留香與云善淵。無花垂下了眼眸,這兩人認(rèn)識了,事情也真變得越發(fā)有趣了。他該想到的,他與楚留香也能認(rèn)識,宋甜兒也與楚留香相熟,那么云愈必然也能遇到楚留香。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這兩人的話倒是一致以他為樂了。他就那么像為了一頓素齋而來嗎?

    “那我是有口福了,想來今日也能多嘗幾道菜?!?/br>
    無花做菜并不需要旁人打下手,他習(xí)慣了廚房中只有他一人。

    這讓云善淵與楚留香只得在外面耐心等待,兩人也沒在院中枯等。

    這頓晚膳并不晚,而今才申時過了沒多久,無花開始去廚房準(zhǔn)備食材并下廚,他們兩人就在山中隨意地走走。

    云善淵簡單地說了神水宮一行,“就水母陰姬所言,對二師伯下手的是關(guān)外人,可畢竟時間太久了,要查到蹤跡太難了。蝙蝠島上所有的情報(bào)隨著原隨云的死也都?xì)Я?,而今想要有新的突破,只能等待時機(jī)?!?/br>
    楚留香已經(jīng)從姬冰雁那里得知了潮音一事的來龍去脈。“你有否想過,也許事情與潮音身邊的小女孩有關(guān)?對她的身份,你了解多少?”

    “師兄說過,那個小女孩本是二師伯帶著去見我?guī)煾傅?。?/br>
    關(guān)于那個小女孩的身份,云善淵并未多問。那夜在運(yùn)河之上,張丹楓提起這些事情時,他顯然表現(xiàn)得緊張與不自然,可能那小女孩與張家有一些恩怨。

    “師兄知道那小女孩的身份,他應(yīng)該有調(diào)查過?!?/br>
    楚留香聽著就明白了,張丹楓想來沒有說得太清楚,誰都有不想多提之事,多半就是與家族有關(guān)?!叭绻梢赃€是多問一句得好,畢竟那也是一條線索?!?/br>
    “遲了?!痹粕茰Y并未與張丹楓相約何時再見,更是沒問他究竟去東北何處?!皫熜钟凶约旱氖虑橐k,我只知道一年多之后,他應(yīng)該會與三師伯一起去見師祖?!?/br>
    楚留香聞言看著云善淵,沒從她臉上看出任何不舍之情,就也沒說必須要找到張丹楓問清楚。張丹楓此時離開,想來是不會讓任何人再尋得他的蹤跡。

    “那也只能等再見張兄時,再問一問這個疑點(diǎn)了?!?/br>
    云善淵也是順其自然的意思,潮音一事線索難尋,急是急不來的。她轉(zhuǎn)而問楚留香,“楚兄來甘肅就是為了此事?”

    云善淵并不傻,潮音身邊有個小女孩一起入關(guān),此事除了她、張丹楓、姬冰雁、畢道凡之外,也就對潮音下手的人知道了。楚留香見過姬冰雁,那誰告訴他此事也就一目了然了。

    楚留香頓住了腳步,夕陽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了下來,在樹影斑駁中,他竟是有些看不清云善淵的表情。

    “不全是為此?!背粝憧聪蚯胺?,他也不知為什么要否認(rèn),“你聽說藏寶圖的事情了嗎?”

    云善淵還真沒聽說,“什么藏寶圖?難道江湖上有什么新的傳聞了?”

    “最近傳出的風(fēng)聲。說是有一張藏寶圖,藏著前朝的一筆巨額財(cái)富,還有從前高人留下的武功秘籍?!?/br>
    楚留香并不相信什么藏寶圖,若是真有那也應(yīng)該是絕密,怎么會嚷嚷地讓所有人都知道?!拔铱词怯忠痫L(fēng)了?!?/br>
    云善淵也不相信藏寶圖,可是傳出這樣的風(fēng)聲并非好事,通常以寶藏與秘籍誘惑人心,即便大多數(shù)人不一定全信,但還會抱著萬一的心思。畢竟能夠理性對待的人并不多見,而如果找到,那就是一夜暴富,或是有能一步成為高手的可能。

    “所以,楚兄想去查一查?”

    楚留香搖頭,“我難道真像是到處找事的人?”

    云善淵也笑出了聲。其實(shí)她認(rèn)識的楚留香與江湖傳聞中還真有些不同,可能香帥成名有些年頭了,而眾人對他的印象也都停留在某個表面。

    楚留香行走江湖十余年,不可能沒有改變。他不是那種隨意留情的人,而更多是溫柔如風(fēng),風(fēng)很難為什么停留,偏偏他又能是安靜沉穩(wěn)的性格。

    “借用楚兄說過的話,就怕你不找事,事來找你?!痹粕茰Y這樣說著,她也在想下一步要去哪里。

    水母陰姬曾對她說過,她想要在武學(xué)上更進(jìn)一步,以她如今的年紀(jì)與閱歷是該到處走走,與人多切磋一番才好。

    她一入江湖,遇到的若不是原隨云,怎么會對劍意有所新的領(lǐng)悟。水母陰姬認(rèn)為棋逢對手,是太過幸運(yùn)與難得的事情。所以,多遇到對手,特別是高于自己的對手并非壞事。

    云善淵對水母陰姬的某些觀點(diǎn)并不贊同。她也明白像水母陰姬這樣喜怒無常的人,邀她入神水宮且傳授武學(xué)并非是處于完全的善意。

    她敢說這是一種看好戲的心態(tài)。水母陰姬認(rèn)識玄機(jī)逸士,故而想要看到他創(chuàng)出的雙劍合璧劍法無法達(dá)到大圓滿。即便玄機(jī)逸士曾救了水母陰姬,可是對于水母陰姬此等心高氣傲之人,被救不是愉快的經(jīng)歷,而對施以援手之人不會報(bào)以十成的感激之心。

    在云善淵看來,棋逢對手也要具體到是什么事。

    難得是難得,但至于幸運(yùn),她還沒到了如此的境界,她寧愿世上少一些如同原隨云這樣的人物。

    對于最近流傳的藏寶圖這個傳聞,楚留香與云善淵俱是不信,兩人也就未對此多說什么。

    楚留香轉(zhuǎn)而說起了別的閑事,說是閑事也不盡然,這次他回太湖后竟是得知了一件大事,對他來說不得不言的大事。蘇蓉蓉有了心儀之人,對方并非完全是江湖中人,聽聞也是錦衣衛(wèi)中之人。

    “我沒在太湖見到蓉蓉,她上京去找那人了,說是兩人間有了約定,當(dāng)對方報(bào)了家仇并尋回了家人,他們就成親。紅.袖又不肯說出對方的名字,我也猜不出對方會是誰?!?/br>
    楚留香乍聞此事時,并非是覺得不可接受,而是他意識到從小看著長大的三個小姑娘也到了成家的年紀(jì),時間原來那么快。

    云善淵對蘇蓉蓉并不了解,只聽說過蘇蓉蓉的醫(yī)書與易容術(shù)很高超。蘇蓉蓉在楚留香身邊生活了多年,她會喜歡上什么人,要說不受楚留香的影響,那是絕不可能的。

    “我猜對方如若不是與楚兄一樣的性格,那么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類人。性格表面上固執(zhí)死板,但又內(nèi)里溫柔體貼。當(dāng)然也不乏風(fēng)骨與傲氣,武功不一定是一流境界,但不會缺少大局上的謀略?!?/br>
    楚留香略帶驚異地看向云善淵,李紅.袖雖未說出蘇蓉蓉愛慕之人是誰,可確實(shí)說了對方的性格,與云善淵所言八.九不離十。

    “你……”楚留香思及瓊玖、華真真、素紅,云善淵有讓不同女人喜歡的本事,她能猜中蘇蓉蓉之事也就不奇怪。

    云善淵沒說的是,蘇蓉蓉只怕是看透了楚留香這種性格并不會為了她停留,那找了與之截然相反的人又有什么奇怪。

    剛好遇上了,剛好悟了,有什么不好的,這其實(shí)也是命運(yùn)的善待。

    “我的手藝果然不如無花,看來還是手藝不夠嫻熟?!痹粕茰Y隨意地說著此事,她不忘一路采了些用作草編的草葉,順手編了一個青蛙,這賣相與無花的草鞋并不在一個檔次上。

    云善淵剛想要把它草歸草,楚留香就伸手拿了過去。

    “我覺得它還頗有童趣,放在床頭說不定能鎮(zhèn)住蚊子?!背粝阏f著就收入了懷中,“想來云兄不會介意我用來它來驅(qū)蚊吧?”

    云善淵無奈又好笑地?fù)u頭,青蛙吃蚊子不假,可一只草編青蛙能做什么?!半S你吧,你用來鎮(zhèn)邪都可以?!?/br>
    楚留香似是贊同地點(diǎn)頭,似乎用來鎮(zhèn)邪也不錯。“差不多了,我們回吧。你不會后悔特意走一次崆峒的,即便只是為了無花的這頓素齋?!?/br>
    “可能吧?!痹粕茰Y并未和楚留香聊起有關(guān)李大郎與無花的事。對于一些事,談起它的人怎么想,并不會改變做的人怎么做。與其妄自猜測,還是讓時間證明真相如何。

    無花做的素齋確實(shí)能算得上是天下一絕。

    即便云善淵對口腹之欲并不注重,也必須承認(rèn)她的味蕾記住了這種美味。

    飯后,無花相邀云善淵對弈一局,云善淵卻沒有答應(yīng),她一般不與他人下棋,而今日也不適合下棋。

    “吃飽了就不想動腦子了?!痹粕茰Y的理由有些無賴,“正如你也不會在此時彈琴,只因不愿讓琴音沾上半分煙火氣息?!?/br>
    無花微微點(diǎn)頭,“確實(shí)如此。那這一盤棋就留到日后吧?!?/br>
    云善淵沒打算在崆峒山中久留,她在知道了李大郎就是無花后,并不愿與他有過多接觸。

    這個人一襲白衣僧袍,目光通透,清雅出塵,不似在人間。他與當(dāng)日身著粗布麻衣的李大郎完全不同。

    當(dāng)年,李大郎手握匕首,卻終不忍一刀殺死王胡子。那時的他可能真是為了病重的父親而擔(dān)憂,故而在脫險(xiǎn)后匆匆離去。

    云善淵卻不敢去設(shè)想時間會把一個人變成什么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