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趙悅細細看了看,這女子面色蒼白身姿纖細,頭發(fā)卻是梳的婦人發(fā)鬢。 “這我又如何曉得,我也不認識這位一上來就想做我meimei的姑娘?!?/br> 趙悅心里也是憋氣,哪個女子喜歡自家男人跟別的女子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 向南沒說,可趙悅也隱約知道向南在她之前有過一個愛慕的小師妹,人家那還是秀才家的姑娘呢,識文斷字還會吟詩作對的。 既然趙悅也不認識,那向南也沒啥糾結(jié)的了,不認識就不認識唄,剛扯開對方拉著自己袖擺的手,眼見著那女子還要上前拉扯,向南往自家娘子身后一躲,“這位夫人,我跟我家夫人都不認識你,你說的那些話我也不知道啥意思,你若是腦子有疾且先站在這里等你家人來找你?!?/br> 李念荌不敢相信的搖頭,雙手捧心不敢置信的搖頭,“不,南哥哥,曾經(jīng)你為了見我對個小廝都恭維著,就為了見我一面,今日你既已經(jīng)是大人了,收幾房小妾又有誰敢說什么?!?/br> 說著眼神往趙悅身上轉(zhuǎn),向南聽這人一說頓時也想起來了,有點不敢相信這人居然是當初那個驕傲得跟孔雀似的小師妹。 不過認識那也不能懟他家媳婦兒,向南氣得將趙悅的手一拉,“我想起來了,你是小師妹?你不是嫁人了么?怎的還在街頭亂拉男人,莫不是犯了癔癥。阿悅,咱們走吧,這人居然還拐著彎的說你。” 向南一個大男人直接欺負人家婦人,就因為對方說了她的不是,趙悅先前還有些個氣悶,這時候也煙消云散了。 好笑的瞥了向南一眼,趙悅輕飄飄的再看了李念荌一眼,“既然已嫁作他人婦,還是安安生生的過日子為好?!?/br> 說罷順著向南拉她的力道跟著走了。 等走了,向南心里惴惴不安,一直在想著一會兒阿悅問起來該怎么解釋,結(jié)果趙悅反而跟沒事人一樣該買啥買啥,跟他說話也沒什么異樣。 向南有些納悶,可也偷偷松了口氣,媳婦兒不問前任的事,那簡直再好不過了。雖然那不是他的前任,哪怕對于原來的向南來說頂多也就是個排在尾巴上的備胎,可到底有了牽扯就說不清了。 女子最是在意自己男人跟別的女人有啥不清不楚的,向南雖然以前沒談過對象,可網(wǎng)上看得也不少。 啥街頭上男朋友多看了一眼路過的美女,結(jié)果被女票來了個回旋踢當街暴打而后高調(diào)分手啥的新聞也不是沒看過。 向南想著自家媳婦兒那能徒手暴打大老虎的身手,忍不住摸了摸顫巍巍的小心肝。 等一路提心吊膽陪著媳婦兒采買完了回了家,見到親娘親meimei兒子閨女,向南這才覺得安全了,畢竟阿悅平常還是很給他面子的,在外人面前從來不欺負他。 晚上向南趁著笑笑睡著了,使盡渾身解數(shù)把媳婦兒伺候好了,趙悅這才噗嗤一笑,伸手在向南腰肢上擰了一把,“好啦別總跟只老鼠似的時不時瞅我,那小師妹的事我以后都不會跟你算賬啦,那都是你以前的債,若是以后你敢招惹些女人債,且就小心些了?!?/br> 向南自然是狗腿的給媳婦兒揉腰捶背的就差指天發(fā)誓了。 第二日告別一行親人好友,出了澤波縣先乘船走水路,途徑郡城沒下船,依舊北上,到了吳越郡與京城中間位置的中東郡登陸,改乘馬車一路往西北方向。 路上基本都有驛站可以歇腳,向南有任命文書,自然可以免費入住且享受一切服務(wù)。 路上阿澤跟向南有一點水土不服,趙悅讓大樹抓了一點從老家?guī)У哪嗤僚萘怂瑢⑺?zhèn)清澈之后讓向南兩父子喝了,這才好了不少。 為了避免麻煩,趙悅自己也喝了一些,免得讓笑笑跟著受罪。 這回向南出來只帶了大樹,大樹已經(jīng)十四歲即將到十五歲了,向南本是發(fā)還了他的賣身契消了奴籍要將他留在老家的,可曾瓜頭跟曾氏直接跪在地上讓向南將大樹帶走。 “大人慈悲心懷,能讓大樹有了良籍已經(jīng)是對我們曾家有了大恩德,大人此去上任要走那許遠,身邊沒個小廝跑腿幫襯如何使得?!?/br> 向南倒是沒料到因為自己的一個舉動,叫曾家三口人對他感恩戴德恨不得當牛做馬的回報。不過既然大樹要跟著,向南也就沒攔著了。 畢竟大樹也跟了他好幾年了,雖然大樹腦袋不聰明靈光,可用了幾年也用順手了,且他身邊也確實缺人手。 向南想著等自己上任之后給大樹安排個正經(jīng)職務(wù),以后娶妻生子什么的倒也使得。 一路顛簸輾轉(zhuǎn),因著走的是官道,再加上向南坐的馬車是在中川郡經(jīng)了朝廷部門領(lǐng)來的符合他品級的青棚馬車。 這種馬車都是有朝廷標志了,便是普通人一看就曉得這里面是朝廷命官,倒也沒匪類那般大膽公然蹦跶出來攔截官家的車馬。 路上甚至有人見了向南家的馬車眼巴巴的上前搭了話,想要跟著向南他們的馬車走一路以保平安。 官道上來往的人員繁雜,也不能說這條路上就沒有土匪出沒,除了朝廷的車馬一般土匪不敢攔截,平民富商的卻是那些土匪的重點關(guān)注對象。有富商還想要給向南送孝敬銀子,向南沒收,只坦言讓對方跟著就是了。 只是他因著要趕時間,因此路上不會在城鎮(zhèn)停留多久,能跟上的就跟上。 說實話向南家里這一共就五個人,趕馬車都是向南跟大樹交換著來,馬車里就趙悅一個武力高的,另外還有倆小娃娃,向南也怕走在路上出什么意外。 有人跟著人一多,總歸看著更安全些。 “大哥,那下面的車馬前面一輛是朝廷的,咱動手嗎?” “動你嘛個頭??!叫兄弟們趴下別動,咱等下一波。” 橫穿中川郡,出了中川郡周圍的地勢地貌頓時就變了,陡峭的高山湍急的河流,山上也是光禿禿的零星點綴著一些灌木荊棘。 遠處的大山上隱約能看見一團團小小的白點子,又有人影站在山上,那是放牧的人。 “爹,為什么那邊那個人好小啊?” “那是因為那個人距離我們太遠了,便是那些大山,看著近在眼前,其實要真走過去怕是要走一兩天。” 阿澤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景色,早就鬧著坐到了外面跟向南挨著坐在一起,大樹趕了半天的馬車了,向南讓他去后面休息。 一個馬車里面還有趙悅和笑笑,大樹雖說也就十四五歲可也算是能頂門立戶的男子了,再進馬車里不合適。 好在馬車后面有半米寬的空間,那里原本是用來給人置放行李的,向南直接將行李放在前面馬車車廂里,后面就讓大樹湊合著裹著毛披風瞇一會兒。 官道附近一定距離內(nèi)都設(shè)置有驛站,向南他們因著前面路途都很順利,時間上也不緊張,每天晚上都能按時在驛站落腳歇息,倒是不用擔心趕路錯過了驛站要露宿在荒山野嶺。 驛站雖然是只有朝廷官員能入住,可平時只要路人愿意花錢也是能住進去的,向南這一路后面或多或少都跟著人,倒是叫驛站多了些生意。 中川郡過了是中都郡,中都郡在地圖上是西北至東南長條狀的,向南他們橫插而過倒也沒花多少時間,過了中都郡,這就入了北肅郡境內(nèi)。 等風塵仆仆的趕到北肅郡郡城,這時候已經(jīng)過了一個半月了,距離向南上任的時間還有二十多天。 向南到了北肅郡的郡城,按照陳大人交代的在驛站休整了一番,而后洗漱凈面整理儀容,這才帶著大樹拿了陳大人的信去太守府遞了帖子拜訪。 陳大人說北肅郡的太守是皇上的人,想來應(yīng)該是不會為難向南。 現(xiàn)實情況也確實如此,向南不過遞了帖子在大門外等了一會兒,太守府的大門就被打開了,一位穿著緋紅黑腰帶戴著烏紗官帽的年輕男子滿臉帶笑的大步走了出來,見到向南就笑著拱手,“這位可是懷允?蒙卻是久候多時了,懷允的名頭可是叫蒙久仰?!?/br> 向南沒想到這位太守居然這般年輕,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倒是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連忙行了下官之禮,躬身拱手抬至額頭,“下官向南拜見太守大人?!?/br> 太守爽朗的笑著直接拉了向南的手往府里帶,“何必如此客氣,說起來我還要喊你師傅一聲世叔,陳大人跟我叔叔關(guān)系莫逆,懷允直接叫我晟敏兄即可?!?/br> 向南不知道對方是真心實意要這樣還是只是客套,不過經(jīng)歷了夜會皇上太子,向南好歹也稍稍有了些進步,知道這時候只自然的順著對方的話頭態(tài)度說話行事即可。 兩人又是一番攀談,又留了向南吃了一頓便飯,太守付蒙給向南的任命文書用了章,這才將向南又親自送出了府。 “以后但凡有需要,直接來找我便可,懷允要做的事圣上早已知會過我,我這里自然是會全力配合懷允,只求能早日為北肅郡的百姓做些好事?!?/br> 向南笑著點頭應(yīng)下,只說自己已經(jīng)將太守大人當成老大了,以后有啥需要肯定是要來找老大撐腰。 “老大”這稱號叫付蒙又是一陣爽朗的大笑,直說向南乃性情中人,兩人性格太合得來了,讓向南往后多多來郡城走動。 兩人相談甚歡,站在府們外又說了幾句,這才分別。 向南回驛站帶上趙悅他們,直接趕了半天路,晚上又在一處縣城尋了驛站歇了一晚,接著又趕了五天的路,這才下了官道走了小路,一路抵達了向南即將任職至少三年的大山縣。 顧名思義,之所以叫大山縣,自然是周圍的大山很多,幾乎環(huán)繞了一圈,便是進縣城的道路都是大山之間的溝壑地帶。 道路邊是同樣順著這條低洼地勢流過大山縣的蘭江分支河流,這條河沒有澤陂縣縣城外的江深且寬。 這會兒還是四月里,應(yīng)該是北方河流的汛期,這時候河里的水都算不得多,向南有點發(fā)愁,等到六七月里,豈不是水連澆地都不夠? 大山陰面還有沒化完的零星些許積雪,好在先前出發(fā)的時候就知道了這邊氣候比南邊冷很多,保暖衣物都帶夠了的,往北走天氣變冷,向南他們就慢慢的將衣物加上了。 進了大山縣的縣城大門,向南一路走來,越看心越沉,當初還覺得澤陂縣太小了不夠繁華,可等到了大山縣縣城,向南這才恍然發(fā)現(xiàn),原來澤陂縣的縣城已經(jīng)算是繁華之地了。 這大山縣縣城說是縣城,甚至還不如說是小鎮(zhèn),便是縣城里的主街道都是泥濘一地,沒有鋪上青石板,道路兩邊的商鋪也都是半掩著,更多的甚至直接關(guān)著,或許是因為沒有到趕集日,所以商家直接關(guān)了門。 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偶爾有人走動也都穿得比較單薄,縮著脖子揣著手,見到向南他們的馬車經(jīng)過,紛紛駐足觀望。 “這是大人們的馬車???” “不是說咱們縣令大人要來了么?” “應(yīng)該不會吧,上次問衙頭不是還說要一個月么?” “難不成是路過的?” 向南放下車簾,歉疚的拉了趙悅的手,“阿悅,以后三年你跟孩子們都要陪我在這里受苦了?!?/br> 連縣城里的主街道都如此破舊,向南對這里的貧窮程度有了更深的認識。 第92章 縣衙 縣令都是住在縣衙后面的主院里,前院就是衙門,方便縣令辦公,另外縣令的附屬小吏也都在前院衙門偏廳辦公。 不過小地方么,規(guī)矩并不嚴格,平時縣丞典文書甚至倉獄都不怎么在衙門這邊,每日就來點個卯,有事就處理一下,沒事就溜達著到處轉(zhuǎn)轉(zhuǎn)或者直接回家,等到有事的時候衙門這邊再臨時派人去找。 大山縣的縣令即將上任,這個上頭早就已經(jīng)在向南那邊收到任命文書之后就從中央一直下達到北肅郡這邊,北肅郡郡城那邊又派了人過來下發(fā)相關(guān)文書,衙門外的公布欄上甚至還貼了公告,讓大山縣的人知道他們新的父母官就要來了。 不過縣丞等人掐算著怎么著也得再等個一二十天新縣令才能到,因此向南第一次抵達縣衙的時候,外面只歪歪扭扭蹲了兩個正百無聊奈蹲在門檻邊大鼓下嘮嗑的當值衙役。 向南率先下了馬車,抬頭瞇著眼看了看衙門上那塊匾額,大山縣縣衙幾個字原本應(yīng)該是淡金色的,襯著黑底匾額顯得莊重巍峨。 然而這大山縣的牌匾明顯是經(jīng)歷了許多風雨歲月,黑色底漆斑駁脫落,淡金色大字也褪成了乳白色,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向南忍不住抬頭又瞅了一眼,縣衙外避雨的屋檐邊角處甚至還有碎瓦甚至缺瓦的情況,縣衙大門可是衙門的門臉,連這里都如此破敗,向南不得不懷疑后院會不會下雨天都要漏雨。 嘆了口氣,向南讓大樹去叫那兩個不知道說什么正說得特投入的兩個衙役,自己轉(zhuǎn)身將阿澤抱了下來,而后又接了蹬著小腿蹦跶著張望四周顯得格外精神的笑笑,最后再單手牽著趙悅跳下馬車。 一家四口站在自己即將生活幾年的地方,小孩兒自是好奇新鮮,向南卻有些愁眉不展。 無論是皇上那晚書房夜談還是前幾日跟付太守閑談,這些人都透露出了一個意思,就是讓向南在這里做出成果。 若是成功了,說一步登天有些夸張,但至少前途光明,若是失敗了,怕是真就要回家種紅薯…… 說到紅薯,向南有些可惜,現(xiàn)在大業(yè)朝還沒有傳入紅薯,土豆跟紅薯是差不多時間段傳入中國的,也不知這個時空能不能找到。 向南準備抽空寫信給周子才,讓他幫忙留意一下。 大業(yè)朝并沒有閉關(guān)鎖國,只是朝廷還沒有參與到對外海貿(mào),民間有少許大膽的人已經(jīng)開始跟海外接觸。 周子才上任的地方說是江南,其實更偏閩浙那一代,靠近大海,接觸到海外事物的機會更多。 向南當初聽說周子才要去海邊的時候就讓他幫忙留意一些海船帶回來的種子,不過當時沒想到紅薯土豆,因此并沒有詳細描述。 這回寫信過去且詳細說一說,希望能有找到的一天。 北肅省這邊的土壤向南在路上下馬車暫時休息的時候都查看了一下,這邊土壤偏干黃,種植的東西一定要抗旱性好。 若是有了土豆,至少這邊的人能有東西飽腹,無論什么年代什么地方,對于百姓來說,第一要務(wù)是填飽肚子,之后才有更豐富的物質(zhì)追求。 等到物質(zhì)得到滿足了,精神上的追求才能衍生出來,這也就是所謂的“倉廩實則知禮節(jié),衣食足則知榮辱”。 向南現(xiàn)在也沒啥想法,就想著先抓農(nóng)耕生產(chǎn),這也是北肅郡這片土地如此貧瘠最根本的問題。 人窮,地更窮。 向南想了很多,說來話長時間卻也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向南抱著孩子拉著阿悅簡單的轉(zhuǎn)頭看了一下四周,那邊兩個衙役終于嚇得腿軟的從臺階上面弓著腰快步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