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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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直接從懷里拿出一本賬冊,遞到冉靖面前,刻意避開冉大爺,還小聲道了句:“大哥回避吧,我娘留下的,可別再被你貪了。” 冉大爺討了個沒趣,訕訕道:“那是薛氏死前發(fā)狂,瘋狗亂咬人,二弟,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嗎?別聽三弟的,他不總是聽風(fēng)就是雨嗎?” 冉靖雖不流淚,神魂早已隨亡母去了,心里亂成一團(tuán),不知自己舍家撇業(yè)在西北出生入死,為的究竟是什么?是皇帝的懷疑?同僚的詆毀?還是不能在慈母床前盡孝?反觀自己這半生,除了在戰(zhàn)場上殺了許多人,其余真是一敗涂地,妻離子散不說,還不能為母親送終,因而眼前的字也不成字,都是一團(tuán)亂麻。 他把賬冊一扣,疲倦地抵著額角道:“再說吧,賬冊我先拿著,喪事不計花銷,一定要辦的周全,娘一輩子好強(qiáng),不能在她去后傷了她的體面……就由三弟cao持吧?!?/br> 往常遇見大事都是冉大爺擅場,看來冉靖是真的不信任這個大哥了,雖暫時沒有追根問底的意思,卻絕非不計前嫌,等過了這陣子,把死了的風(fēng)風(fēng)光光發(fā)送了,就該坐下來處理活著的人了。 ··· 交代了一些大面上的事體,冉靖回到靈堂,請徐衡出來相談,當(dāng)面第一句便是:“盈盈的婚事我沒意見,你再打聽打聽問彤的意思,現(xiàn)在老太太剛走,有百天的熱孝,想cao辦婚事須得快些,不然就要等三年。” 徐衡心說崔氏之死反而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又問冉靖要不要一同回徐府,冉靖猶豫良久,還是搖頭,說等一陣子再去,先要忙喪禮上的事。 徐衡回去后,順便把訃告送到徐府,徐問彤剛從嘉德郡主那里回來,一聞此訊,涕淚交流,哀道畢竟是長輩,待自己雖不比親生,卻也不壞,沒想到這么突然,又說徐太夫人身子也欠安,不要和她說,怕老人家見同輩人辭世,聯(lián)想自身。 徐衡道:“先瞞一瞞吧,卻也瞞不久。更要緊的是咱們盈盈的婚事,孫輩為祖母服喪,當(dāng)是斬衰三年,期間不得婚配,眼下盈盈馬上十五,再過三年就嫌遲了?!?/br> 徐問彤心里暗暗贊同,不說遠(yuǎn)的,就說冉念煙的堂姐如今快到雙十尚未出閣,徒惹流言物議。 徐衡只留下這句話便走了,倒是郝嬤嬤早受過他的關(guān)照,當(dāng)天晚飯時,見今日飯桌上只有四菜一湯,且不見葷腥,知道徐問彤還是把孝期的事放在心上了,便旁敲側(cè)擊地道:“百日之內(nèi),想找個可心的公子可是極難的,如今人家都知道小姐熱孝在身,若是之前定下的親事,趕著成親也就算了,可若無婚約,很少有人愿意和守喪的人家結(jié)親事,既倉促又不莊重。” 徐問彤也犯了愁,便想起徐夷則來。 又聽郝嬤嬤道:“其實,依老奴看,夷則少爺?shù)拇_是個極好的人選,以后國公府都是他的,您就是半個主人,日子要比現(xiàn)在更滋潤,小姐也熟悉這里,總比孤零零到陌生人家乞活要強(qiáng)。何況那日國公爺說的不錯,郡主喜歡咱們小姐,有小姐在中間調(diào)和著,夷則少爺和郡主的關(guān)系還不是像二月的冰河——一吹就化了?那咱們小姐就是徐家的功臣,咱們也面上有光?!?/br> 她的話雖然粗糙市儈,卻句句正中徐問彤的心事。 徐問彤最怕的不正是女兒出嫁、徐太夫人離世后,自己在徐家名不正、言不順,受人白眼嗎?她這一生到底沒真受過苦,因而愈發(fā)怕受苦,所以當(dāng)初贊成把女兒嫁去金陵,都是她輾轉(zhuǎn)很久才下定決心的。 “那依你看,盈盈可還喜歡夷則?”她試探地問,心里早已松動了。 郝嬤嬤一時沒了聲音,她的眼力是極尖的,當(dāng)然看得出冉念煙對徐夷則的態(tài)度,說不上棄之如敝履,卻絕對和喜歡二字沾不上關(guān)系。 可為了徐衡許諾的好處,她還是道:“這老奴就說不準(zhǔn)了,只是那一日見春碧她們往崇明樓去,回來時卻是和小姐一起回來的?!?/br> 徐問彤驚愕道:“當(dāng)真?” 郝嬤嬤點頭如搗蒜,“沒半個字作假!” 話里指的正是那天,冉念煙發(fā)現(xiàn)徐夷則已知道她兩世為人的秘密,故而前去對質(zhì)。當(dāng)然,冉念煙當(dāng)時怒氣沖沖的表情也被郝嬤嬤看在眼里,只是隱去不說。 徐問彤心道,莫非這孩子早有心意?莫非是徐夷則向徐衡提出,徐衡才硬著頭皮來提親的?這就不難解釋,為何徐衡之前一直沒流露出撮合兩人的意思,那日卻突然關(guān)心起冉念煙的婚事,而女兒連續(xù)多日躲在嘉德郡主處,恐怕這主意就是她出的,因而害羞不敢露面。 徐問彤不說話,開始用膳,卻暗下決心,明日一早再去嘉德郡主房里,一定要仔仔細(xì)細(xì)盤問女兒一回。 ☆、第一百零八章 第二日一早, 壽寧侯府的馬車便徐徐來到鎮(zhèn)國公府門外,通體蒙著青布,四角裹白綢花, 連馬轡都換成了素色,這是大喪的規(guī)矩, 一望便知是家中老人故去了。 和公府門房打過招呼,原來是冉三爺親自來送孝布。徐家?guī)孜焕蠣斏塘恐?,認(rèn)為終是瞞不過去,索性讓冉三爺在徐太夫人面前行禮報喪,又說頭七那天請了和尚道士辦法會, 出殯也定在那天。 徐太夫人初時覺得驚訝,繼而悲愴,漸漸也接受了崔氏驟然去世的現(xiàn)實,把孝布交給周氏,讓手下的人盡快裁剪成喪服。 冉三爺見該說的都說完了, 只有一件事不便開口,可想著母親沒了,更該和二哥多親近,便硬著頭皮道:“老太太,晚輩今次登門還有一事相求。我們想把盈盈接回去住些日子, 畢竟是親祖母歸天,于情于理都該回去?!?/br> 徐太夫人道:“你去和我女兒說,她若應(yīng)允,我還有什么話說?” 冉三爺知道, 她這算是變相答應(yīng)了,有徐太夫人給自己撐腰,徐問彤也硬氣不起來。 因新居尚未收拾妥當(dāng),徐問彤還住在榮壽堂的跨院中,一轉(zhuǎn)身的功夫便到了。冉三爺先在門外見禮,候在階下,等紫蘇宣召才敢進(jìn)。 猛一抬眼,竟覺得眼前的侍女有幾分面善,仔細(xì)一想,仿佛是多年前死了的紫苑又站在眼前,想到她是因自己而死,冉三爺不由得一陣寒噤。冉珩曾和他提起徐問彤房里有個大丫鬟,頗具風(fēng)姿,亦有心于他,言語間煞是得意,冉三爺打量了紫蘇幾眼,道:“你們夫人房里有幾個大丫鬟?” 紫蘇道:“回三爺?shù)脑?,只有奴婢一個?!?/br> 冉三爺?shù)溃骸澳憬惺裁???/br> 紫蘇道:“奴婢名叫紫蘇?!?/br> “紫蘇?”冉三爺反復(fù)默念幾遍,皺起眉,心里很不舒服。 一旦進(jìn)了門,他樂可換了一副神情,行禮寒暄一番。徐問彤只是請他坐下,叫紫蘇看茶,此后便獨(dú)自在屏風(fēng)后對鏡梳妝,偶爾應(yīng)付一兩聲,叫唱獨(dú)角戲的冉三爺不至于太難堪。 直到冉三爺提出讓冉念煙回去小住,徐問彤才暗笑,果然是為了這個而來。 “你二哥怎么不自己來求我,反而打發(fā)你過來?”她冷冷道,沾了白脂粉的玉簪花棒都捏碎了一支。 冉三爺?shù)溃骸岸缑χ侠砑夷傅膯适拢摬婚_身。” 徐問彤道:“盈盈不在我身邊,這幾日出了這么多事,我尚且住在母親這兒,很是局促,哪有地方好好安置她?幸而郡主見憐,讓她過去小住,我一會兒就去郡主房里,你若好信兒便跟著去吧?!?/br> 冉三爺耳聰目明,郡主的宅院豈是他隨便去的?這分明是徐問彤的軟釘子,他因而笑道:“還是等嫂嫂消息吧,反正頭七才出殯,盈盈回冉家的事還不急?!?/br> 臨走前,又深深打量了紫蘇一眼,可巧紫蘇也正盯著他,幽冷的眸子叫呼吸一窒,趕緊甩甩頭,狼狽地告辭了。 ··· 冉念煙在崇明樓困了三日,也漸漸地習(xí)慣了這里,雖然古舊些,卻還算舒適,可一想到徐夷則以婚事相逼,心里便忿忿不平。 那些利弊她自己也能想明白,答應(yīng)徐夷則,不僅自己能重得自由,將來母親在徐家也能高枕無憂,而她大可倚仗徐夷則對自己的心思,做些其他出嫁女子不能做的事。遠(yuǎn)的不說,就說徐府的管家之權(quán),憑著徐夷則的手腕將來必定唾手可得,如此算來,倒比嫁給陌生人后如履薄冰地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要容易得多。 可是她總是不甘心,有些東西是可以算計的,有些東西卻不能。也許是上輩子名存實亡的婚姻過分壓抑,令她寧可放棄一目了然的好處,也不敢冒險重蹈前世的覆轍。 和徐夷則朝夕相處的日子會是怎樣的?她不敢想,可處處被人壓制的感覺總不會太好過。 想著,樓梯上的鐵門竟開了,果不其然,是一身黑衣的徐夷則走了上來。 “你好像總是穿成這個樣子,像道影子似的。”她已經(jīng)習(xí)慣開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玩笑,畢竟除了他,再沒有和她說話的人。 她抱膝坐在榻上,陡然眼前一黑,已被徐夷則用布條遮住。 “這是做什么?”她懷疑地道。 徐夷則已抱起她,就像抱起一團(tuán)輕軟的綿紗,無視她的反抗和驚呼,輕輕捂住她的嘴,安撫道:“乖,不要吵,滕王要見你?!?/br> 滕王?聽說是這個“故人”,她便安靜下來。眼前再次明亮?xí)r,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間雅潔的隔間內(nèi),一眼看去便知是驛館的客舍。 她早已不在徐府了。 房中有盛滿花露香湯的浴桶,氤氳著溫暖的白氣,還有玉鏡臺和全套的梳篦、脂粉可供梳妝。 妝臺上有一只檀木托盤,上邊覆著一塊素白軟緞,揭開看去,先是一只寶函,里面是一套素雅的累絲蓮蓬金頭面,寶函下壓著一疊什么絲綢似的東西,展開一看,卻是一套淺碧色的衫裙。 冉念煙不由一笑,他倒想得周全。 這幾日,徐夷則也曾送來換洗衣物,不過想到與他僅隔了薄薄一層樓板,又是陌生環(huán)境,冉念煙不敢換衣。今天這套衣飾顯然是他特意挑選的,僅僅掃一眼就能看出衣料極其特別,是生絲織成的暗紋妝花紗,不僅沾不得泥污,連一點水漬也碰不得。 記得她曾有一件相似的衣裙,是為了游湖采蓮專門命裁縫制成的,正借了連天荷葉的無窮碧色,可惜只穿了一次,因為在船上不慎沾了池水,裙擺上留下了去不掉的痕跡。 望著眼前的淺碧衫裙,她好像想起了一件事,上一世,她曾在漱玉池的田田荷葉之間,立在扁舟上,和年少的徐夷則說過一些早已記不清的話…… “你在想什么?”槅扇外傳來徐夷則那熟悉的聲音。 她側(cè)頭去看,只見他刀削斧鑿般的側(cè)影映在槅扇的碧紗上。 “滕王要見我,你就把我?guī)С龈畞??不怕我半路逃脫?”她挑眉道,攥緊了手中的衫裙。 “你能跑去哪里?”他輕聲道,“你父親回來了,和約定的一樣,安然無恙。” 與世隔絕的三日間,她還不知冉靖已經(jīng)回京。 她驟然記起自己和滕王有過約定——滕王可保冉靖安然,而她也相應(yīng)地欠滕王一個人情,眼下滕王出征在即,太子也中了周世濟(jì)的番僧之毒,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冉念煙不再說話,徐夷則也背過身道:“你好好準(zhǔn)備一下吧,宿昔不梳洗的樣子叫我看見也就罷了,換做別人,難免多想。” 冉念煙無奈地?fù)u搖頭,見他真的離開了,才解衣沐浴,浸了花露的熱水溫暖宜人,她多日來一直緊繃著心弦,此時泡在水中只覺得渾身舒泰極了,靜默間,前世那段記憶也越來越清晰。 她曾經(jīng)并不厭惡徐夷則,反而有些欽慕他令突厥人喪膽的赫赫戰(zhàn)功。 真正變?yōu)閯萑缢?,還是在她入宮臨朝、他在西北擁兵自重之后,不是私人恩怨,而是官賊不兩立,可現(xiàn)在,她早已不是皇后,他也并非割據(jù)一方的權(quán)臣,恨又從何來? 擦拭濕潤的長發(fā),換好衣物,坐在鏡前,無心施脂粉,只是簡單挽了心髻,插上一支金簪,雖未熏香,襟袖見卻已沾染了花露柔和的馨香。推門出去時,卻見徐夷則依舊在房里,不過是坐在很遠(yuǎn)的門邊,且是背對著槅扇。 “你……”她怔怔地道,臉上若有緋色,襯著衣裙和身后的碧紗槅扇,倒像是瑩綠中僅有的一點嫣紅,“你竟然沒出去?” 徐夷則道:“我不想讓別人發(fā)現(xiàn)咱們在這里,以免讓父親發(fā)現(xiàn)我?guī)愠鰜磉^?!?/br> 冉念煙心說反正隔著槅扇,只是朦朧的影子,他也看不見什么。 她不是真正的小姑娘,雖然難免羞澀,卻不至于糾結(jié)于此,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滕王的事,因而沉下聲音,道:“何時帶我去見殿下?!?/br> 徐夷則沉默半晌,道:“我不會帶你去見滕王,方才提起他不過是讓你安心隨我出來。” “你?”冉念煙愕然,卻也明白了,“你是說過,你真正效忠的是三皇子齊王殿下,你故意帶我出來,其實不是讓我見滕王,而是為了阻止他見我?” 徐夷則不語,很顯然,她言中了。 冉念煙坐在他對面的交椅上,嘲諷道:“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你這樣做有什么好處?” 徐夷則道:“你知道他見你為的是什么嗎?” 冉念煙道:“我欠他一個人情,自然要報答,他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下來就是了?!痹掚m如此說,她卻絕不是為了報恩不顧一切的人,不過是和滕王相互利用,再借此刺激徐夷則罷了。 徐夷則道:“他會讓你把一種□□藏進(jìn)嘉德郡主的箱篋,而那種□□正是他串通周太醫(yī),暗中摻進(jìn)太子的湯藥中的無解之毒——你也不陌生。” 冉念煙沉吟道:“你是說……血滴子?” 徐夷則苦笑道:“正是?!?/br> 怎會陌生?上一世她便魂斷于此,可真正狠毒的并非□□,而是下毒人的心。 冉念煙道:“就算有人看出太子不是暴斃,而是中毒,視線也會轉(zhuǎn)移到嘉德郡主身上,而不會懷疑遠(yuǎn)在西北的滕王?他真是萬事都算到了,唯獨(dú)沒算到你其實是齊王的人?!?/br> 徐夷則道:“他就要啟程了,咱們能挨得過這兩日,便不用懼怕他卷土重來?!?/br> 冉念煙狐疑道:“你的意思是……他回不來了?” 徐夷則道:“如果順利的話,應(yīng)該是的,因為他更想不到,一向被他視為尊長的劉夢梁根本不值得他信任。” 作者有話要說: 已改 ☆、第一百零九章 九重宮闕雖是君臨天下之地, 在許多人眼中不過是錦繡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