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你笑起來很甜、八零軍嫂穿書記、心軟是病,情深致命、半獸女王之最強(qiáng)機(jī)甲師、[綜]撒嬌實(shí)用論、修真界依然有我的傳說、炮灰重生后(快穿)、誰還不是白月光咋滴、誓不為妾(重生)、除了美貌我一無所有
“還是蕓嬸聰明,一眼看出我是吃出來的?!比|兮有點(diǎn)埋怨奉氏,她感覺奉氏投江跟自己肚子變大有關(guān),也不問問清楚,就那樣烈性子。 “何郎中教出來的弟子,個個循規(guī)蹈矩,小娘子也是安分守己的人,并不難猜。小娘子你找我何事?” “嬸嬸知道江奉宣嗎?” 蕓娘疑惑地看著葇兮,良久不答話,葇兮看蕓娘的表情,知道她肯定是認(rèn)識她爹的。 “實(shí)不相瞞,江奉宣正是家父?!比|兮垂低了頭,她感覺出來,爹爹的名聲應(yīng)該不太好。 江奉宣在臨湘鎮(zhèn)誰人不知? 十年前,江奉宣是臨湘鎮(zhèn)的一名九品執(zhí)筆官。那年初秋,何府家主何承勉五十大壽,宴請了永州各地官員,江奉宣跟著上司一同前來。那日,他聽見內(nèi)院傳來熟悉的琴音,是他親手所譜的溫庭筠的《夢江南·千萬恨》。他闖進(jìn)內(nèi)院的廊下,見了何府的水氏,嚷著要水氏跟他走,僵持之下,被主母王氏瞧見。自從柳氏和水氏一同入了門,何樰每個月有二十日棲身于水氏的秋水居。水氏生得妖嬈嫵媚,眉目含情,不如柳氏端莊得體,王氏自是百般不待見,如今見她與外男有染,也不問緣由,便將江奉宣和水氏辱罵,并讓人去找何樰前來寫休書。這時,江奉宣氣急之下,伸手就要過去推王氏,柳氏護(hù)住王氏,自己撞在柱子上,從此破了相。王氏便讓人去告官,還是柳氏出面求了情。 蕓娘說完當(dāng)年舊事,葇兮已是淚流滿面,伏案而泣。想起姨母臨終前說的話,似乎隱隱有責(zé)備母親之意?,F(xiàn)在葇兮終于想通了母親那日的激憤,無非是因?yàn)楦赣H出手傷人,前程盡毀,而母親卻怪罪在郎中頭上。葇兮想起這些年來,母親對父親從無規(guī)勸之舉,只知道每日抹淚,向自己哭訴,不順心時就把氣撒在自己身上,總是向自己灌輸‘富人不仁’的觀念。怪不得那些大家閨秀儀態(tài)從容,而自己則一臉的小家子氣,或許,自己輸在了母親的言傳身教這一步吧。葇兮這樣想著,向蕓娘告了別,心想,自己有朝一日嫁了人,絕不會像母親這般,一邊完全不敢違逆父親的放縱,一邊卻在背后無止無休地訴苦。妻者,齊也,共奉祭祀,禮無不答。 葇兮上了船,發(fā)現(xiàn)了江楚翹也在船上,此時,他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俊俏的書生模樣。想到家里只有一張床,葇兮不由得窘迫起來。她上前行了一禮,“兄長萬福!” “葇兮?”楚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女,這幾年葇兮擺脫了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長高了不少,身板也結(jié)實(shí)了,唯一不變的還是蒼白的臉色,如今看起來仍是毫無血色。 葇兮應(yīng)了一聲,兩人互相打量著對方。楚翹此刻穿著靛藍(lán)色的圓領(lǐng)衫子,看布料,這一身行頭至少花了一兩銀子。 “meimei怎么在這里?” “母親讓我來接你,我在碼頭等了許久等不到,這才往回走?!?/br> 奉氏見了兒子,喜上眉梢,接過楚翹的行李收拾好。 申時,飯菜端上桌,除了葇兮獵到的山雀和山雞,還有前些年的慣例——鯉魚。 “娘,你咋還買鯉魚呢?”楚翹略帶嫌棄地問道。自從這幾年葇兮去了雁州,家中衣食不再短缺。 “明年就要考鄉(xiāng)貢了,鯉魚躍龍門是個好兆頭,希望你能考個解元回來光宗耀祖!” 重男輕女,自古以來便是如此,葇兮默默低頭吃著飯,不再想其他,眼角卻不自覺地濕了。 26、蜀都貴妃 … 話說, 那日清漪動身前往成都,由于沒有過所,一路甚是折騰。途徑荊州的時候,清漪見一群蒼蠅往草叢中飛去。她循著蒼蠅走去,掀開了丈高的草叢, 只見一郎君渾身是血,縱然淪落至此, 扔擋不住他英姿偉岸,氣度豁達(dá), 那人見了清漪, 已經(jīng)沒有力氣自衛(wèi), 臉色蒼白,雙眼半睜。 “像你這樣的人, 一看就不是壞人, 都怪這亂世!你等著,我去找人來救你?!鼻邃糌W哉f道, 轉(zhuǎn)身出了草叢,在長江邊找了一位纖夫幫忙。 在藥房休息了兩三日, 那男子才緩過來。他睜開眼, 見一位小娘子正在給自己喂湯藥。 “小仙女, 多謝你救了我。” 清漪聽見這稱呼, 開懷一笑,“你怎知我不是在喂你喝孟婆湯?” “我從來不信神鬼之說,我相信人定勝天!” “我也不信這些, 我們還真是有緣!” “小仙女,你喚作何名?” “清漪?!?/br> “真是好名字!雖然我讀書不多,也能感覺到這個名字的清澈,想來你父親定是一位正直清廉之人。我姓杜,名喚九重。” “一封朝奏九重天,天有九野,何謂九野?中央曰鈞天,東方曰蒼天,東北曰變天。北方曰玄天,西北曰幽天,西方曰顥天,西南曰朱天,南方曰炎天,東南曰陽天。你的名字也很好,想來你父親一定是希望你有所作為,有朝一日,官拜九重之天!” “小仙女,待我來日有一番作為,定當(dāng)報答你!” “好啊,一言為定!” 杜九重身子剛好了些,便策馬北去,“小仙女,你記住,將來你若是來汴京,我定當(dāng)奉你為上賓!” 輾轉(zhuǎn)半年有余,清漪終于來到了成都。此時,北方已經(jīng)換了一片天。趙匡胤不費(fèi)一兵一卒,在陳橋上演了一出好戲,從周朝孤兒寡母的手中接管了天下。 正月初一,北漢及契丹聯(lián)兵滋事,趙匡胤受命前往御敵。初三夜晚,軍隊(duì)于京城汴京城東北二十公里外的陳橋驛發(fā)生政變,“今上幼弱,不能親政,我等為國效力破敵,有誰知曉?不若擁點(diǎn)檢為新君,再擇日北征”。眾人很快達(dá)成一致,次日清晨,趙匡胤在宿醉之中被擁為帝,大軍隨即班師回朝,而宮中早已有人寫好詔書,周恭帝郭宗訓(xùn)禪位,趙匡胤登基。孤兒寡母見大勢已去,只的稱臣。此前,趙匡胤任歸德軍節(jié)度使,其藩鎮(zhèn)治所在宋州,遂以“宋”為國號,改元建隆。 清漪一路聽著北邊傳來的消息,一邊看著陌上的楊柳吐出嫩芽,垂下千萬條碧絲絳。 這日,清漪混進(jìn)了城,來到宮門處,見有宮人出入,便上前施禮道,“公公,請問云沾衣是否在蜀宮里頭?” 那公公姓李,他瞥了一眼清漪,見她姿色尚佳,笑道,“小娘子找云貴妃,所為何事?” “我是她meimei,不知是否方便帶我去見她?!?/br> 李公公笑容可掬,伸手作請狀,“方便,自然是方便!” 李公公帶著清漪來到擷芳殿,見了管事道,“荻娘,這位小娘子是我尋來的,我瞧著姿色尚佳,荻娘以為如何?” “公公,你不是帶我去找云貴妃嗎?”清漪問道。 “先帶你給楊管事瞧瞧,又不會少塊rou。” 楊管事上下打量了一番清漪,“長得還行,就是年歲小了點(diǎn),先在擷芳殿住著吧,等圣上怠慢了云貴妃,我再進(jìn)獻(xiàn)不遲?!?/br> “到時候皇上有什么獎賞,你可別忘了我。”李公公陰陽怪氣地說道。 李公公走后,清漪向楊管事道了萬福,荻娘問,“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 “擷芳殿,顧名思義,就是替天子選妃的宮殿?!?/br> “既然你知道,那可就要謹(jǐn)言慎行,莫要說錯話牽連我?!?/br> “我來蜀宮,是為了找云沾衣,我何時能見到她?” “讓你見到她的話,你可就見不著皇上了?!?/br> “這是為何?” “這還能有為什么?你怎生這般不開竅?呆頭呆腦的,云貴妃圣眷正濃,你長得這般秀色可餐,貴妃豈能容你?” 荻娘說罷,叫了個小宮女過來,“婧兒,這位是新來的清漪,你給安排個房間?!闭f罷,搖了搖頭,“哎,原來是個蠢的,真是可惜了。” 清漪小聲嘀咕道,人心真是險惡。自己分明是來尋人的,卻被弄進(jìn)了擷芳殿,如今之計,唯有見機(jī)行事。她想起葇兮曾讓她少說話,于是笑道,“如此,便有勞楊管事了?!?/br> 婧娘走后,清漪在擷芳殿內(nèi)安靜地坐著,伺機(jī)而動,生怕說錯了什么,讓那些人對自己加強(qiáng)警惕。 尋了個空隙,清漪翻墻而出,一路上偶爾有成群的宮女路過,清漪心想,還是不要問路了吧,這樣也可以帶給沾衣一個驚喜。遠(yuǎn)遠(yuǎn)地飄來一陣花椒的味道,清漪閉著眼睛吸了吸鼻子,心道,這才是人間美味啊,‘鼎餗也應(yīng)知此味,莫教姜桂獨(dú)成功’。于是朝著香味的來源走去,卻見眼前殿宇樓閣,美人如云,鶯鶯燕燕,看起來根本不像是膳房。 “這位姊姊,請問這是什么地方?”清漪拉住了一個宮女問道。 “此乃后宮?!?/br> 清漪一拍腦袋,“是了,我怎么凈往吃的想,卻忘了‘調(diào)漿美著sao經(jīng)上,涂壁香凝漢殿中’。”原來是后妃居所宮,這不正是她想找的地方嗎?清漪繼續(xù)往前走,依次走過了芳澤園,淥波宮,飛鸞殿,迎仙居,驚鴻殿之后,來到了水云軒門前,清漪在宮門前佇立了片刻,心說,“應(yīng)該就是這兒了。” 守門宮女見來了人,呵斥道,“你是何人?” “敢問這是云貴妃的芳宅嗎?” “正是?!?/br> “我是貴妃的舊識,我喚作云清漪,煩請姊姊通傳?!?/br> 那宮女上下打量了幾眼清漪,“你在此稍等?!?/br> 良久,有宮女出來傳喚,“清漪,貴妃有請!” 清漪隨那宮女步入殿內(nèi),之間為首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年輕女子,她身量高挑,濃眉大眼,穿得雍容華貴,發(fā)髻上插著一只白玉步搖,身穿白色的錦緞。清漪望將過去,看了許久,沒有絲毫記憶中沾衣的模樣。 清漪疑惑著,上前福禮,“貴妃萬福!” 卻見正座之人側(cè)眼看向身旁的侍女,那侍女長得長身玉立,清漪多看了幾眼,只覺得那侍女有幾分像沾衣,然后再看向正座之人,更確定了心中所想,心中暗道,“沾衣不是云貴妃嗎?怎么卻是貴妃身旁的侍女?” “算你還有點(diǎn)良心!養(yǎng)了你幾年,總算沒把我忘得一干二凈!”一身侍女打扮的云沾衣?lián)]了揮手,屏退了左右,只留了貼身侍女。 清漪反應(yīng)過來,朝云沾衣走去,“姊姊,當(dāng)年為何不辭而別?” “你還有臉怪我不辭而別!你不知道那雁家人是我云府的仇人么?” “我……” “罷了罷了,不知道你腦子里整天記著些什么東西,我早就跟你說過,雁府害死了我一家,看樣子你全忘了!” “姊姊息怒,當(dāng)年的食物中毒案,其實(shí)另有隱情。后來,我偶然識得一高人,他說,云府一家的癥狀其實(shí)是因?yàn)檎`食了鮮蠶豆?!?/br> “蠶豆?竟然是蠶豆?”沾衣不可置信地囁嚅道,想起了幾年前,自家也曾炒過一次鮮蠶豆,當(dāng)時,父母都曾有些輕微的不適,找了大夫也瞧不出什么端倪,后來休息了十來日,就漸漸好轉(zhuǎn)了。今日聽到清漪這番話,才恍然大悟。她小聲啜泣了一會兒,清漪靜靜地立在原地不動。 “那我怎么沒事?”沾衣追問道。 “這個,那位高人說了,雙眼皮的父母,生出來的孩子多半是雙眼皮,但是也會有單眼皮的孩子。蠶豆病,大抵跟這個同理?!?/br> “雁驚寒待你如何?”待心情平復(fù)了些,沾衣問道。 不等清漪回答,沾衣?lián)尠椎?,“看你這樣子,應(yīng)該是被趕出來了!” “姊姊……為何這么說……” “你倒是個沒心沒肺的,被趕出來,看不出一點(diǎn)傷心。” “那姊姊是怎么看出來的?”清漪問道。 “那雁府雖不是什么大戶人家,卻也要面子得很,你這樣冒失的人,雁府豈能容你!” 清漪面上浮起淡淡的愁緒,隨即垂低了頭,“姊姊,這些年,我一直在打聽你的下落?!?/br> “一開始我的確恨死你了,恨你恩將仇報,不過后來我想通了,像你這樣的傻狍子,我跟你生氣簡直是自找罪受。我去州衙辦了過所后,叮囑過父親的舊僚,不要說出我的去處,也真是難為你了。不過,雁驚寒那廝,他肯定知道我的去處,給我蓋戳的那人,正是他們雁府的人?!?/br> “他并不知道你的去處,他一直在幫我打聽你的下落?!?/br> “你個傻狍子!”要說別人不知道她云沾衣的去處,倒還情有可原,雁家家大業(yè)大,想打聽自己的去處,并非難事。雁驚寒那廝對清漪有所圖謀,又豈會告知自己的去處。 27、傾城美人 … 這時, 沾衣入內(nèi)室換上了宮裝,她施了胭脂,顯得粉面含春。清漪看著她這般盛裝,眼前浮起初塵的臉,覺得沾衣不如初塵, 心道,原來雁州城第一美人都敗給了她! 清漪的才學(xué), 沾衣是知道的,當(dāng)年她總在想, 為何清漪對文字和某些看起來稀松平常的事那么念念不忘, 唯獨(dú)記不住人臉。沾衣伸手摸了摸清漪一馬平川的胸部, 這丫頭,應(yīng)該差不多十二歲了吧, 竟然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 這樣青澀的小女孩,根本就入不了蜀皇孟昶的眼。孟昶除了喜歡舞刀弄槍之外, 還酷愛詩詞歌賦,而自己不太通曉這些, 若能留清漪在宮, 博得孟昶青睞, 屆時, 文有清漪作陪,武有自己的云家槍法,何愁孟昶不來! “皇上時常來我宮里, 到時候我們就以姊妹相稱?!?/br> “如此甚好,只是姊姊,萬一皇上看上我了,要納我為妃,你會生氣嗎?”清漪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沾衣的手在自己胸前游移。 “不生氣,還記得當(dāng)年你愿意將雁驚寒分我一半,你如此待我,我又怎會吝嗇?”沾衣心笑道,果然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都差點(diǎn)被納為妾了,還是這般童言無忌。說起納妾,以清漪目前稚氣未脫的面容和尚未長齊的身子,蜀皇才不會看上她,故而沾衣很是放心。 “不過,我不想做皇上的妃子。” “為何?” “我這一路,從潭州而來,看遍了一路的錦繡山川,我很是喜歡,將來若是得空了,我還想繼續(xù)游歷天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