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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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治開心道:“姐,我們真的可以隨便逛街嗎?好開心啊,我想去望長巷看看那個燈籠鋪子還在不在?!?/br> “又忘記了?有外人在時,要叫我哥?!?/br> 李文治意識到自己得意忘形了,吐了吐舌頭,又瞧了達木赫一眼,低聲道:“沒事,反正他聽不見”。 李五好笑道:“他是不會說話,不是聽不見。” 李十一道:“哦,那也沒事,他聽見了也說不出來?!?/br> 達木赫:“……” 有金主掏了錢,又有人負責拎東西,李五逛起街來自然是買買買了。 其實,于其說她是在給李繼勉挑書,不若說是給十一挑選適合的書籍比較恰當。如果沒有意外,她打算在李繼勉身邊呆到自己長大,有力量帶著十一謀生了再離開。她不能指望李繼勉會給十一請先生,他自己都是個沒先生教走野路子的偏門生,只能自己來教了,現(xiàn)在買的這些書,也算是教材了吧。 就在三人買好書從書坊出來時,一位身穿華服的中年男子帶著兩個隨從正好進門。 一進一出,李五與那人正好瞧了個面對面眼對眼。 她眼皮一跳,立即低下頭去,牽著李十一加快步伐跨出門檻,就聽身后傳來一聲:“站住?!?/br> 李五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單東舒。 兩個月前李繼勉滅了武隆,演了一出戲讓單東舒相信襲擊他們的是蕭發(fā)云的騎兵隊,要是此時被他認出來,后果不堪設想。 李五一手抓起十一,一手抓起達木赫,喊了一聲:“快跑!” 單東舒在后面跟著大叫了起來:“抓住他,快,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三人一陣風地跑出書坊,起先是李五拽著兩人跑,后來變成達木赫一手抱著十一,一手拖著李五往前沖。雖然他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看到有人追還是憑逃生的本能跑了起來。 三人繞了幾條小巷子,終于將單東舒的隨從甩掉。 李五靠著墻,跑得氣都喘不上來,而一旁的達木赫只是面色稍紅,氣息微亂,顯然逃路這種事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是駕輕就熟了。 李五將氣喘勻了,也不敢再在街上亂轉了,對達木赫道:“走,現(xiàn)在就回典客署?!?/br> 李繼勉赴完宴回來,意外地看到李五已經(jīng)回來了,道:“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這是什么表情?發(fā)生什么事了?” 李五看到李繼勉脫下長袍,掛在屏風上,又松了松領口,走到一旁的架子邊用盆洗手,猶豫地開口:“我,我今天見到單東舒了?!?/br> 李繼勉的手伸到水盆里,頓?。骸罢l?” “單東舒?!?/br> 李繼勉沉默著將手在水盆子搓了兩下,用毛巾擦干:“他認出你了?” “應該是認出來了?!?/br> 李繼勉再次沉默,片刻后,走到李五面前,自高而下的俯視她,眼神中透著股銳煞。 李五觸到這眼光,心中一驚。 此前她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他這件事,因為她擔心李繼勉會棄車保帥。 李五很清楚,如果單東舒通過她追蹤到李繼勉身上,那么李繼勉擺了成元水與蕭發(fā)云兩人一道的事就徹底東窗事發(fā),沒有轉圜的余地。 如果是她處理這種情況,最穩(wěn)妥也是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直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個暴露身份的小人物直接弄死。 李繼勉自然也會這么想。 此刻雖然李繼勉盯著她一句話也沒有說,李五覺得自己已經(jīng)蕩到鬼門關前了。 她下意識地摒住呼吸,迎著李繼勉投來的視線,就如被獅子盯上的獵物一般,很可能連皮帶骨都不剩。 就在她驚懼忐忑時,李繼勉伸手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 “還怪舍不得的?!?/br> 李五:“……” 李繼勉松開她的臉,走到桌邊,拿起壘的一摞書上面的幾本:“這些書是你挑的?” 李五一愣,沒想到他轉換話題轉換得這么突然。 “……是,是我?!?/br> 李繼勉看著她為他挑的書,《孫子兵法》《韓非子》《長短經(jīng)》《商子》《漢書》《論衡》,不是講兵法就是講治國治世的帝王學的書籍。 “沒想到你給我挑了這些書,看來你對我的期望還是挺高的?!?/br> 李五:“……” 總覺得他似乎誤會了什么。 “行了,沒事了,去睡覺吧?!?/br> 李五覺得自己從鬼門關邊繞了回來,也不敢多問他想怎么處理這件事,趕緊跑出屋子。 第三天要朝見皇上,所以李天元李繼勉起了一個大早,天沒亮就坐著馬車往皇城趕去。 李五因為昨夜擔心了一夜,睡得晚了,現(xiàn)在還迷糊著一副沒醒的模樣,送走了兩個主子,便又一頭栽倒在床上繼續(xù)補起覺來。 睡到侍奉小吏過來敲門,她才爬起來問:“是主人回來了?” “沒有呢,他們進了皇城也要在承天門外候小半個時辰,然后隨文武百官上朝,怎么也得要兩個時辰才回得來。我是來問你,早飯好了,你要不要起來吃?” “好,我就來?!崩钗逋屏艘话堰€在熟睡的李文治:“起了,吃早飯去?!?/br> 李天元與李繼勉的膳食是送到各自的房中去,而隨從都是在廚房旁邊專門供下人用飯的地方吃。李繼勉在時,李五和李十一能跟著他一起吃,他不在,他倆還是得去廚房跟眾人一塊吃飯。 兩人到時,李天元的十名部下已經(jīng)吃了起來,招呼著兩人道:“呀,小東西,起床了?來,過來坐?!?/br> 李五盛了飯菜,瞧了那十個壯漢,坐到了達木赫身邊。 達木赫瞧見她坐過來,反而將椅子往旁邊移了一些,無聲卻擲地有聲地表明著他的嫌棄。 李五:“……” 明明是她找機會將他調到李繼勉身邊,不必在軍營里受欺負,他對她怎么還是這種態(tài)度?李五很想問他,到底她哪里招人厭了,可跟一個啞巴,你連理論都沒辦法理論,只能將抱怨憋在心里。 鄰桌用飯的是在典客署中侍奉的下人。 李五咬了一口饃,就聽到鄰桌一人道:“你們聽說了嗎?五公主找到了!” 李五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 “五公主找到了,那小太子是不是也找到了?” “那是當然,五公主與小太子是同胞姐弟,從來不分開的。原來還以為兩人都死在蜀地了,沒想到還能找回來?!?/br> “嘖嘖,真是命大?!?/br> “命大是命大,就是命不好。先皇去世時沒找得到,不然先皇去世,太子登基,這皇位也落不到西平王頭上?!?/br> “這話一聽就知道你是個沒腦子的,先皇去世時,要是這兩位殿下在,都得跟著一起沒命,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帝是……” 李五轉過頭,就見李文治也停了筷子,瞪著一雙大眼看著鄰桌那幾人。 李五拍了拍他的腦袋:“看什看,快吃,飯都涼了?!?/br> 李文治瞧了李五一眼:“哥……” “吃飯時候不許說話?!?/br> 李文治只得將話憋進了肚子里,埋頭喝起粥來。 上午過去,李天元和李繼勉都沒有回來,將近正午的時候,譚均倒是坐著馬車先回來了,看著過來迎接的李五道:“你家公子沒回來,皇上下了朝,留他們在宮中小坐閑聊,成王與蕭王都陪著,估計得在宮中用了午膳才回來?!?/br> 李五“哦”了一聲,正欲離開,聽到譚均對身邊的侍衛(wèi)道:“剛才的事你們也都見到了,一會回去讓眾人把署內各個出入口都檢查一遍,咱們署里沒什么錢銀,可那些不講道理的匪賊可不知道?!?/br> 李五問:“譚大人,是出了什么事嗎?” 譚均嘆了一口氣:“這長安城自打成王進城后,匪寇就沒停止過,就算新皇登基了,整治秩序也沒用,都是一幫不要命的,管他是百姓還是當官的都敢搶。” “是什么大官被搶劫了嗎?” “是剛升任光祿寺少卿的單大人,昨夜他家遭了匪寇,不僅將錢銀洗劫一空,府中上下十幾口人也全部被殺死了,真沒想到,天災人禍,天災人禍??!” 第026章 一直到申時,李天元與李繼勉兩人才從宮中回來。 馬車從后門駛進后院,下人過去解開馬繩,將馬牽到馬廄里,同時李天元與李繼勉皆是滿面紅光、神采飛揚地從馬車上跳下來。 李五向李繼勉走過去,就見他遠遠地朝她拋來一個東西,沒看清是什么,憑本能小跑了一兩步接住,攤開手一看,是一塊翡翠玉圭,上面還刻了一個“晉”字。 “皇上賜的,好像名貴得很,收好了?!?/br> 李五:…… 這是朝庭分封王侯時賜的信物,代表統(tǒng)治一方的無尚權力,這么貴重的東西他剛才竟然就這么扔過來了。要不是她反應快接著了,摔在地上摔碎了怎么辦? 這兩兄弟倒底知不知道這玉圭代表著什么? 李五無語地將這代表著晉王地位的玉圭小心翼翼地收起來。 譚均過來道:“兩位李公子,這不,又有人送來請?zhí)?,是兵部尚書姚正,請兩位公子明日赴宴?!?/br> 李天元道:“姚正,這不是成元水的部下?!?/br> “是的。呃……另外,中書侍郎寧世杰也送來了請?zhí)?,想后天宴請兩位公子?!?/br> “寧世杰,這是蕭發(fā)云的人吧。阿勉,真給你說中了,咱們來京這一趟,還真是日日有宴赴,天天有酒喝?,F(xiàn)在爵位也領了,軍餉也討到了,咱們什么時候回去?” 李繼勉道:“過個幾日吧,總得將這京城里該赴的宴都赴完了,該見的人都見完了再走?!?/br> 回到屋中,李繼勉換下朝服。 這朝服還是譚均趕在三天內特地趕制出來的,就為今天他們兩人面圣穿。估計穿完這一天,就再無用處了。李五將常服遞給他換上,頓了頓道:“我早上偶然聽說……單東舒死了,昨夜里被匪寇滅了全家?!?/br> “死了?那正好,不用我廢心處理了。”李繼勉聽到這個消息沒有任何驚訝或是情緒起伏,仿佛李五說的是門外死了一只螞蟻。 李五觀察著他的態(tài)度,遲疑了一下:“小公子,是你下的手嗎?” “我?”李繼勉笑起來,“昨夜你就睡在我隔壁,我連門都沒出過,你哪里看得出來是我下的手?” 李五心道,當然不可能是你親自動的手。 昨天她剛跟李繼勉提起這事,當夜單東舒就死了,若是巧合,這也太巧合了。 看著眼前這人一派輕松地更衣凈面,完全沒有被這個消息驚到的模樣,李五已經(jīng)篤定,李制除了安排這兩人明面上赴京,肯定還有一支暗中潛伏在長安城的勢力,以為耳目和接應??磥砝钪茖⒆约旱挠H生兒子送入虎xue,也不是什么準備都沒有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