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孫佳文認(rèn)為自己跟魯刃甲有一腿，真的能夠毫無嫌隙地拉自己入伙嗎？如果真的想要拉自己入伙，一個電話未必夠格，微信約著見面談不應(yīng)該更好嗎？

    再就是自己同宋暮雪和鄭風(fēng)林夜探畫廊。宋暮雪不小心打開了監(jiān)控的開關(guān)，驚動了老春和lux。他們孫佳文打了電話，讓她連夜過來將廢棄畫作拿走。所以警方對第二天去畫廊查封，那些畫作就已經(jīng)不見了。那么老春和lux應(yīng)該不知道自己這邊拍照了，因為監(jiān)控只打開了差不多五秒鐘——不過也沒什么意義了，因為自己的手機已經(jīng)被毀壞。

    連同自己在內(nèi)的許多前實習(xí)生一塊兒被警方傳喚，論壇上開始出現(xiàn)黑自己的帖子，應(yīng)該是孫佳文因為嫉妒做出來的。如果孫佳文說的沒錯，那么魯刃甲曾經(jīng)替自己洗白。

    魯刃甲又是為了什么？真的喜歡自己？這可未必。

    自己在院系畫室找孫佳文，看見了其余的仿作，發(fā)現(xiàn)了s標(biāo)記，并且聽到老春給孫佳文打電話，打算回收各種廢棄畫作和證據(jù)。約定的時間地點就是女生宿舍門口的小樹林。

    與此同時，墨鏡大哥買到的假畫顏料脫落，露出了畫布上的s標(biāo)記。警方誤認(rèn)為這是寇霜的霜，加重了自己的嫌疑，自己被從課堂上叫走，配合調(diào)查。鄭風(fēng)林透露風(fēng)聲給宋暮雪，宋暮雪又將消息告訴自己，自己察覺到孫佳文參與造假，告知警察。

    假畫上的顏料脫落……這一點也太魔幻荒誕了，真要造假，難道不是永遠都查不出來比較好嗎？孫佳文造假次數(shù)應(yīng)該也不少了，為什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同時宋暮雪注意到魯刃甲的行為有異，跟蹤魯刃甲到了小亭子里，并且將情況告知自己，自己跟了過去，發(fā)現(xiàn)了準(zhǔn)備將罪證交給老春的孫佳文。

    老春他們?yōu)槭裁床恢苯幼寣O佳文將畫作銷毀？為什么還要特意去拿？如果只是拿畫作，孫佳文為什么要約魯刃甲見面？莫非……這是孫佳文最后的機會？他們要把孫佳文帶走？

    lux以前負(fù)責(zé)畫假畫，現(xiàn)在“手壞了”，聽上去與曾經(jīng)的命案有關(guān)……是心理障礙嗎？不管怎么說，他們?nèi)币粋€畫畫的人。

    難道還打算繼續(xù)干這一行？

    再然后……就是自己被孫佳文擄上面包車，被打暈，被綁起來。

    將時間線理清楚，寇霜終于關(guān)注到自身。腦袋疼，臉頰也有些熱辣脹痛，四肢像木頭一樣沒有知覺，應(yīng)該綁了很久了。

    寇霜有些頭疼……自己為什么會落入這樣的境地呢？明明只是一個實習(xí)，也能遇上這種造假售賣的案子……

    是因為《風(fēng)雪贈我》是一部推理小說嗎？只要自己還跟宋暮雪有關(guān)系，就總能遇見案件？還是說，這部小說就是一個大型的哥譚式城市，混亂、邪惡，永遠不得安寧？

    寇霜忍不住“哎呦”了一聲。

    “你醒了？”老春瞇著眼睛看寇霜，手指間還夾著一根煙。

    lux手里拎著一把柴刀，活動了一下手腕，歪頭問老春：“這個，殺了吧？”

    寇霜看了lux一眼，這個長相清秀的男人拿刀的時候帶著血氣和狠氣，但她不怕——說不上原因，就是不怕。就好像，潛意識覺得自己不會出事一樣。

    這種潛意識曾數(shù)次出現(xiàn)在觀看電影的時候，明明主角團已經(jīng)危險得不能再危險，但讀者就是知道，主角不會死。也就是俗稱的“主角光環(huán)”。

    是因為自己抱住了宋暮雪的大腿嗎？

    ……還是說個人中心主義作祟，下意識地認(rèn)為自己才是主角呢？

    寇霜發(fā)現(xiàn)這個時候自己還在分神，連忙把心思拉了回來。

    老春看了看孫佳文，道：“不是有問題要問么，問。”

    寇霜這才注意到，在狹小的房間里，還有著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孫佳文從某個小板凳上站了起來，走到寇霜面前，輕聲說：“我覺得你有秘密?！?/br>
    寇霜毫不退讓，道：“你對我這么感興趣，不正是因為你也有秘密么?！?/br>
    孫佳文笑了笑，說：“我以為你跟我是一類人，那現(xiàn)在試試好了?！?/br>
    孫佳文撩起了裙子，直接跨坐在寇霜的大腿上。原本成了木頭的大腿突然傳來被真扎一樣的麻感，就跟把雙腿扔進冰箱里凍過之后又拿出來解凍似的。

    寇霜想起了自己以前切rou，懶得花時間解凍，從冰箱里拿出來就上刀子切，跟切冰沙似的。她覺得自己的雙腿，此刻就是這樣的吧……

    lux移開了目光，說：“沒想到你有這癖好……”

    孫佳文沒理會，摟著寇霜，親了親脖子，又親了親耳朵，最后問：“你喜歡魯刃甲么？”

    寇霜有些哭笑不得：“我以為你對他完全沒興趣呢……”

    “你喜歡任何一個別的人么，在這個世界上？”孫佳文緊接著問。

    “什么意思……”

    “不喜歡，不害怕，無所謂，不在意，”孫佳文的唇貼在寇霜的耳垂上，說：“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不對？”

    孫佳文說話聲音很小，但寇霜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她瞪大了眼睛，側(cè)頭看著孫佳文，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你……”

    孫佳文問：“你什么時候誕生的？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寇霜以為自己遇到了同樣穿書的伙伴，上一秒還在高興，下一秒?yún)s被孫佳文的話給弄迷糊了。

    “你怎么打敗另一個寇霜，掌握主動權(quán)的？”

    寇霜心頭的熱血沉寂下來，甚至有些冷漠和厭惡。

    原來，這只是一個企圖篡權(quán)的第二人格而已。

    寇霜沒說話，孫佳文催促了一聲。

    “噓！”老春突然道。

    孫佳文成功噤聲，同寇霜一塊兒望過去，就見老春站了起來，將耳朵貼在門上，小聲說：“有聲音?！?/br>
    聲音？寇霜眼睛一亮，是宋暮雪帶著人來了么？

    老春、lux和孫佳文三個人全部將耳朵貼到了門邊上，寇霜沒法子跟他們湊在一塊兒聽動靜，卻看到另一面的窗戶處探出一個頭，是鄭風(fēng)林的。

    鄭風(fēng)林對著寇霜“噓”了一下，然后動作敏捷地翻了進來。

    等到老春他們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過頭的時候，鄭風(fēng)林已經(jīng)站在屋子正中央了。還有好幾個警察正在往屋子里翻。

    lux愣了一下，拎著柴刀就沖鄭風(fēng)林砍了過去。

    風(fēng)馳電掣之際，鄭風(fēng)林一個側(cè)身避過了刀鋒，又不知怎么的，就把lux手里的刀奪下來，扔遠了好些。下一秒鐘，lux 已經(jīng)被制伏在了地上，臉被按在地板上，表情相當(dāng)猙獰且不服氣。

    等下，這就……完了？寇霜目瞪口呆，有種打戲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感覺。是因為《風(fēng)雪贈我》的作者不會寫打戲嗎？

    鄭風(fēng)林的幾個朋友也從窗子里翻了進來，飛快地制伏了老春。

    孫佳文一個弱女子，在警方的定位里，又是“被脅迫欺騙的女大學(xué)生”，因此沒有人多在意她，只等著后勤過來，到時候帶回局子里審問。

    鄭風(fēng)林把lux交給同事，又走到寇霜面前替她松綁，盡可能輕柔地說：“嚇到了吧？”

    寇霜搖了搖頭，問：“你們怎么找來的？”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從全身肌rou的僵硬程度來看，花費的時間絕對長不了。

    鄭風(fēng)林說：“這是孫佳文租的畫室，小雪說你有可能在這里，我就帶著幾個兄弟過來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待會兒得問問她?！?/br>
    說到宋暮雪，鄭風(fēng)林拍了拍腦袋，說：“小雪還在外面等著呢！”

    他不再理會寇霜，扭頭朝大門處走去，臉上是隱秘的自豪和歡喜。

    鄭風(fēng)林一打開大門，宋暮雪就沖了進來，臉上掛著淡淡的擔(dān)憂。看到寇霜安然無恙之后，她輕輕地松了一口氣，走過來，說：“你剛剛太莽撞了……”

    宋暮雪一進門就是指責(zé)，讓寇霜添了些沮喪。她知曉宋暮雪是謀定而后動的類型，但當(dāng)時看著那兩人吵架，她就是不由自主沖上去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宋暮雪身后又跟著一個人，魯刃甲臉上的憂心忡忡反而要來得強烈得多。他急急忙忙朝寇霜走過去，說：“還好你沒事，嚇?biāo)牢伊耍　?/br>
    “魯刃甲……”

    所有人都忽略了一個微弱的聲音。

    “看到你被抓走，我心臟都要停了！要是知道那個女人這么恐怖，我才不會跟她交往呢！”魯刃甲有些驚魂未定。

    寇霜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皺了皺眉頭，望向?qū)O佳文的瞬間，瞪大了眼睛。

    “小心！”

    孫佳文撿起被鄭風(fēng)林扔到一邊的柴刀，直沖沖地朝自己這邊來了。

    目標(biāo)就是自己，小心個屁啊……寇霜身體反應(yīng)能力不行，只能站在原地看著刀尖沖過來，腦子卻還清醒地吐著槽。

    要死了么？

    ……不，不是，宋暮雪擋在了自己面前。

    寇霜并沒有感覺到疼痛，但黑暗旋即襲來，她從內(nèi)到外都感受到一股無法抗拒的疲憊。

    宋暮雪到底替自己擋住刀子了沒有啊……寇霜想。

    所以，你又為什么要替我擋刀呢？

    寇霜閉上了眼睛。

    第18章 現(xiàn)實

    宋暮雪到底怎么樣了？是自己中刀了，還是宋暮雪？

    應(yīng)該是自己中刀了吧，否則自己怎么會暈過去？總不可能是被嚇的吧。

    宋暮雪將自己抱得那么緊，如果那種情況下都能躲開，只能是因為主角光環(huán)了吧！

    寇霜心想，但總比宋暮雪真的被捅了要好。

    她也不知道她自己什么時候這么舍己為人了。

    寇霜恢復(fù)意識的時候，各種各樣的念頭堆在一塊兒，紛繁雜亂，擠得腦子都要爆炸了。

    她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并且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劇情有些熟悉，跟她初遇宋暮雪的時候一模一樣。

    又是醫(yī)院？這次宋暮雪會出現(xiàn)在那個角落嗎？

    寇霜睜開眼朝左下方瞥過去，看見了許多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一個熟悉的聲音問：“霜霜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護士無奈地笑了一下，說：“我也不清楚……這個情況比較特殊，之前遇到的疲憊性休克都只需要掛一瓶葡萄糖就好了，可能……要看病人的求生意志吧。”

    護士說出口后覺得不妥，沒有經(jīng)歷重大事故，并不需要求生意志這種東西，于是連忙改口道：“說不定今天就能醒過來了?！?/br>
    寇霜有點兒困，又閉上了眼睛。

    疲憊性休克啊……聽起來不是什么大事。

    等等，不對！這聲音不是寇德欽的！而是自己的父母！

    因為父母的聲音太熟悉，寇霜醒來的一瞬間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墒锹牭健捌v性休克”這個詞的時候，她突然發(fā)覺不對勁了。

    自己這是……穿回來了嗎？

    而且自己竟然沒死，只是休克？

    寇霜有些震驚，想要抬手對父母打招呼，想要給父母一個擁抱，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辦法指揮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