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哨兵看起來年紀(jì)不大,他一開口,嘴角干裂的大口子又裂開,流出鮮血,大男孩只是一抿,說:“首長不在團部?!?/br> 陳顧返正色地跟大男孩笑了一下,回身,試試運氣果然不在。正準(zhǔn)備帶小孩去另一個地方,一輛勇士車開過去,又慢悠悠退回來。 一個腦袋探出來,將3個人打量了幾秒,咧著嘴角笑起來。慢慢,沈與爾開始發(fā)毛,這個人就是笑而不語,她偷偷去瞅陳顧返,他竟然也只是……舔著嘴角,笑。 終于那邊試探一叫:“陳顧返?”自認(rèn)為再平常不過的聲音,她卻覺得驚天動地一樣。 在強烈的紫外線下,他瞇起眼睛,輕輕揚了嘴角:“劉政委?!?/br> 車?yán)锏娜私K于確定,將腦袋縮回來,跳下車甩上車門,快步過來:“我記得你,幾年前老趙帶我去西安,你請我們吃飯?!彼野芍煲猹q未盡的樣子,“你們家酒好喝,就是勁頭不夠大。” “那您只能喝白的了。”陳顧返跟他調(diào)侃。 他嘿嘿一樂,視線落在趙約身上,看了幾秒,說:“老趙家小子吧,長得真他媽像??!”說著語調(diào)就莫名轉(zhuǎn)低,“走吧,先上車。” 陳顧返將三個人的身份證壓在門口崗哨,換了通行證上車。沈與爾就去瞄前面,政委……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胡子拉碴,嘴唇發(fā)紫,沒有半點城市里首長的樣子??蛇@個人身上的氣質(zhì)卻剛正的不容忽視,融入骨子里一樣。 他一邊轉(zhuǎn)著方向盤一邊說:“老趙挺辛苦的,當(dāng)兵26年,18年都貢獻給了阿里,大部分時間都在千里之外的無人區(qū)前哨基層執(zhí)行任務(wù)。” 趙約突然有些起伏:“為什么留在這兒?” 劉政委握住方向盤的手一頓,小孩子不理解啊,不理解這種戍守高原的責(zé)任,跟忍受低溫嚴(yán)寒駐守祖國領(lǐng)土的神圣。 陳顧返就看著前邊,從眼神到表情都難得嚴(yán)肅起來,他說:“這孩子比他父親差了挺多,我?guī)^來,走一段他父親的上山路,他兒子不能長次了?!?/br> 最起碼,看看真正男人的責(zé)任,學(xué)學(xué)擔(dān)當(dāng)。 劉政委會意地笑,車子拐了個彎,停在一間黃墻紅頂?shù)陌孔忧?,這里的建筑都是這樣簡單的風(fēng)格。他跳下車說:“不急,先吃飯。” 沈與爾跟進去才知道,這個不起眼的小地方就是他們的食堂,過了早飯的點,里面已經(jīng)空了許多,政委提聲笑道:“老張,給小朋友弄點吃的?!?/br> 正啃著一個涼掉的饅頭,沈與爾一抬頭就見到政委面前擺著一整盤朝天椒,他直接用手捏起一個,就一口饅頭填進嘴里嚼起來。她不自覺牙根一緊,看起來都要辣哭了。 趙約皺著眉毛喊:“您怎么吃這個?” “這個?”他不以為然,“嘗嘗嗎?”見對面小孩搖頭,他笑,“這里常年冰天雪地的,戰(zhàn)士們經(jīng)常把這玩意兒當(dāng)飯吃,過癮?!?/br> “我,我爸也這樣?” “就他帶頭吃的最歡。”政委手指輕輕點著桌面,鄭重其事的,“這里是西南邊境,祖國邊境斗爭最為激烈的地區(qū),你爸就說,哪邊的兔崽子敢踏過來一步,他就敢?guī)б粋€加強營的兄弟去那邊首都吃早點。” “他,他,他……”趙約緊張的勺子都丟進碗里,張口結(jié)舌。 陳顧返就這么稍低著頭輕輕笑了一聲,將自己碟子里半顆雞蛋不著痕跡地夾到沈與爾那邊。她怕這個人再把自己碗里本來就為數(shù)不多的食物都給她,眼神偷偷瞄過去,無聲說:“我夠了,你快吃?!?/br> 劉政委一瞬又不羈地笑開:“開個玩笑,別緊張嘛小朋友?!币娳w約就要丟筷子,他慢慢開口,眼神有些意味深長,“老趙做事可從來不會遮遮掩掩,只會迎難而上,在那樣的環(huán)境也不例外?!?/br> “哪,哪樣?”趙約好奇。 他重新嚼起朝天椒,就睨著小孩的眼睛:“明天你去就知道了,不過在山腳下領(lǐng)會就行,遠(yuǎn)了你可能會慫?!?/br> “靠,我不會!” “哦,不會?!?/br> 飯后,劉政委給三個人安排了住處,雖然簡陋但很干凈,被子無一例外的豆腐塊。沈與爾剛將東西放下,陳顧返就敲門過來,將她籠罩在墻角,說:“小爾,明天你不用去,在這兒等我?!?/br> 這么近,他溫?zé)岬谋窍湓谀樕?,險些就懵懵的答應(yīng),她匆忙咬住自己舌尖清醒地拒絕:“你不是帶我來懺悔的嗎?” 他撫上她后腦,鼻尖貼過去,告訴她:“不是?!睗u漸,連嘴唇也貼過去,他說:“帶你來,單純就是想看見你?!?/br> 她的眼睛不自覺閉起來,鼻間的溫?zé)嵩诓粩喾糯?,她模糊地說,那就繼續(xù)帶我去啊。 這個人在她的嘴唇咬了一口,舌尖輕輕觸到她的一顆小虎牙,就忍不住低聲笑起來:“那邊是五六千米的地方,真正的邊境,會有反應(yīng)?!?/br> 她干脆把他抱住,怎么都不松手:“不怕,我要去,我也想看見你?!?/br> 第38章 不能親 第二天清晨, 沈與爾早早坐起來, 即使按照劉政委說的那樣將枕頭墊高,躺下去還是會因為缺氧額角一抽一抽的疼。她干脆坐在窗戶邊看昏暗光線里戰(zhàn)士們出cao,手機不斷被按亮,就怕錯過了時間。 眼瞅著天快亮了, 她從窗戶上跳下來, 偷偷摸到陳顧返門口,貼在門邊聽了會兒, 里面?zhèn)鱽黼鼥V朧的水聲。她鼓著嘴巴就靠在墻邊,眼珠子不自然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洗臉……還是洗澡? 就這么想著,臉不自覺紅起來,她翻了個面兒, 想將臉貼上瓷磚墻降溫, 懵懵的手那么隨便一搭, “啪”的一聲, 正巧拍在他的門上。 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嚇得一哆嗦,撒腿要跑,門突然從里面被拉開,手臂上一個溫柔的力度, 她踉蹌著退了兩步撞進他懷里。 “叔,我……就是隨便,嗯……隨便溜溜。”她干巴巴笑, 特別搓地解釋。 陳顧返輕輕笑了一聲,將門掩上,單手將她按在墻角,低著下巴安靜地盯著她看:“怕我們不等你就走?” 這個人的聲音是剛起床那種沙沙的質(zhì)感,聽在耳朵里低低癢癢的。沈與爾就使勁眨眼,不好意思地錯開他的視線,隨意找了個焦點,掙扎著狡辯:“哪有?我起來找……吃的?!本褪亲煊膊怀姓J(rèn)。 他突然微微俯下身子湊過來,額前的頭發(fā)滑下來,發(fā)梢有點濕,從她的鼻尖劃過去,眼睛也霧蒙蒙的。 一種好聞的味道順著他的呼吸撲在臉上,沈與爾下意識就問:“叔,你用的什么牙膏?” 一句話沒頭沒腦地丟出來,她自己先窘起來,拼命想岔開話題。他稍側(cè)了頭好笑,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說:“喜歡?” 她結(jié)結(jié)巴巴不知道接什么。 他說:“給你嘗嘗?!本偷皖^含住她的嘴唇,趁她愣神的工夫,舌尖已經(jīng)鉆進她的嘴巴,不間斷游移在她的唇齒。 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重,她不知怎么腦子一熱就向前一步貼緊了他,手臂軟軟繞上他的脖子,仰起頭順從著他的舌頭,又不自覺輕輕吞咽了一下。 只這么一下,他微闔的眼睛就朦朧了一瞬,險些將她抱起來丟到床上,他不舍地重重含著她的舌尖繞了下,低聲在她耳邊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