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再猶豫，反手抱住他的腰，就埋在他胸前思考，渾身都是暖洋洋的，從心底到指尖。

    他稍偏了頭，將側(cè)臉貼過去，耳語：“現(xiàn)在好點了嗎？”

    她點頭。

    在挫敗的時候，總會因為這個人變得有勇氣跟繼續(xù)下去的動力。

    突然門把手轉(zhuǎn)動的聲音，將她嚇得險些咬破自己舌尖跌坐到地上，被他眼疾手快拎住兩只胳膊，低著下巴要笑不笑地盯著看。

    直到趙約敲了敲門，試探地叫了聲“小舅舅”，她這才驚魂未定地嘆氣，鎖門是一件多明智的事情，接著這個小朋友就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想找到一個靠譜點的位置。

    陳顧返隨意向后一靠，散漫的，肆意的。他抬抬下巴，有些好笑：“去開門啊?！鄙蚺c爾拍拍臉頰，刻意做出一副苦大仇深剛被教育完的樣子，跑過去開鎖。

    趙約竟然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唯唯諾諾地跟沙發(fā)里的人說：“訂好了，3張明天晚上的?！?/br>
    他神色又淡漠起來，沉默了幾秒，轉(zhuǎn)而說：“下午去跟我辦邊防證?！?/br>
    第37章 進藏

    第二天傍晚, 陳顧返去接沈與爾的時候, 她正斜斜背著一只雙肩包跑出來，藏藍色布老鼠在后面一晃一晃。

    他就曲起一只手臂閑閑搭在車窗上，單手轉(zhuǎn)著方向盤掉了個頭，奇怪地問：“不熱嗎？”

    七月的天氣, 這個小朋友身上松松垮垮罩了件低領(lǐng)毛衣, 手里還握著外套，在落日底下, 整張臉看起來更加潮紅。

    “不想帶太多東西，就都穿身上了。”她瞄到趙約老老實實坐在后排，心里就樂，將外套隨意往后座一丟，自己垂著眼睫坐進副駕。

    隨即又不自然地偏了頭, 用手扇風(fēng), 還是有點心虛。

    陳顧返側(cè)了身子, 習(xí)慣性要去替她系安全帶, 她嚇得一把攥住帶子, 小眼神亂飄，提醒他：回去，回去！

    他就這么撐著椅背，安靜地看她像兔子一樣急紅了眼, 約莫兩三秒，兀自好笑了一下，將窗戶按上, 空調(diào)調(diào)到一個合適的溫度。他慢悠悠撐起身體，仍舊一只手臂撐住腦袋，單手掰著方向盤將車開出小區(qū)。

    她的手就一點點蹭到車內(nèi)后視鏡，小心翼翼轉(zhuǎn)了個角度，對著趙約，松一口氣，這個家伙怏怏地低著腦袋，與世隔絕。

    夜航，沈與爾耷拉著腦袋一個勁犯困，陳顧返輕聲問空姐要了條毯子給她蓋上，一只手繞過她的脖子收緊，將人壓到自己肩膀上靠著。

    她倏然驚醒，瞄了眼在前排迷瞪的趙約，沒敢出聲，只仰著腦袋用口型叫他：“陳顧返?！?/br>
    感覺到懷里的人試圖掙扎了兩下，他干脆將手臂滑到她腰側(cè)困住，手指扣著她后腦將人拉回來，側(cè)臉貼過去，聲音就在耳朵邊，低低的：“噓……乖點，別動，我抱著你，你睡一會兒?！?/br>
    這種感覺，耳膜好像都在輕輕振動，又不是那么清晰，像蒙著霧，有點飄忽，晃晃悠悠的。沈與爾一瞬就軟下來，抿著嘴巴，呼吸快了些，扣在她腦后的手指慢慢松開，她找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偷偷看他一眼，趕緊將眼睛閉上。

    他喉嚨一緊，險些控制不住親上這雙不斷閃動的睫毛下漂亮的眼睛，就這么不經(jīng)意帶點小害羞的一眼，只一眼，在他看來好像調(diào)情一樣吸引人。

    將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握住，他又忍不住一根一根手指地玩起來，很細軟軟的，而她就順從地任他一點點摸來摸去。

    其實手心早就被他隔著褲子布料的地方燙的不得了，連帶著鼻間的呼吸都熱了許多。小片刻，他終于隱忍地嘆口氣，將這只手壓在腿上覆住，幾根指頭扣在一起。

    飛機降落在拉薩貢嘎機場的時候，沈與爾刻意落在后面觀察了一下趙約的神色，心里戚戚然，真是從沒見過的衰樣。

    陳顧返徑自買了三張當天飛阿里的機票，離起飛沒差幾個小時，他們就干脆坐在夜晚停業(yè)的咖啡吧里。沈與爾撐著軟軟的沙發(fā)椅，望著空蕩機場大廳來往的人，額角有點疼，稍稍起了些高原反應(yīng)，她用指腹輕輕按了按。

    他從背后靠過來輕聲問：“吃藥嗎？”

    她搖頭，還能克服。

    行程有點折騰，降落在阿里的時候，天已經(jīng)微亮，陳顧返將外套遞給沈與爾，抬抬下巴示意她穿上。她邊走邊將胳膊伸進袖子，一出機艙，瞬間一陣大風(fēng)打在臉上，猝不及防地就是呼吸一窒息，她匆忙偏了頭還是嗆得咳嗽了一聲。

    他用身形擋住她，趙約將手遮住眼睛，丟出一天來的第一句話，只有一個字：“靠！”滿眼蒼茫，昏暗的光線里，遠處盡是光禿禿的大山。

    “我爸爸就是呆在這樣的地方經(jīng)常聯(lián)系不到也不調(diào)回來嗎？”他就望著山尖，語氣有些不滿。

    陳顧返淡淡地笑，重復(fù)：“這樣的地方？”

    他的肩膀垮下來，聲調(diào)低了：“惡劣，窮，太差。”

    陳顧返眼睛略微瞇起來，說：“小爾，走?！睕]等這個外甥，利索地一個轉(zhuǎn)身，先一步出了機場。

    沈與爾拍拍趙約肩膀，覺得這個大男孩似乎還沒自己識趣：“少爺，這里可是祖國的邊境啊，嫌棄？”她望了眼前面走遠的背影，跟他說，“那個……你保重！”

    趙約追過去，跟她并肩：“我，我就是鬼使神差地說禿嚕了，沈與爾，你一會兒……”

    “我?guī)筒涣?，自己還在懺悔！”

    他就看著遠處那個氣場致命的人，有點大義凜然地說：“小舅舅他……”

    “不會揍你?！鄙蚺c爾再次打斷他，這個人才不會做這么粗魯?shù)氖虑椤?/br>
    “但我還是害怕?。　辈恢趺淳褪菍幵副蛔嵋活D，他問，“那你估摸著我會被怎么處置？”

    她想了小片刻，交代：“可能讓你自己領(lǐng)悟人生，挫敗自己，然后再笑著問你，shuangma？懂了嗎？”

    “這么了解？”他突然差了話題，反問。

    “還，還行！”她眼睫一抬，望天，隨口謅了句，“我……學(xué)過心理學(xué)?！?/br>
    兩個人追過去的時候，陳顧返已經(jīng)等在外面，就斜靠在一輛吉普上，單手撐住車門。他將兩個小朋友趕進后座，自己坐進副駕，示意司機可以開車了。

    車子就一路晃起來，冽風(fēng)夾雜著沙子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沿途荒無人煙，連參照物都很難找到，沈與爾注意到車上的指示，這里已經(jīng)是海拔4255米。進了鎮(zhèn)子，略微繁華，吉普停在一個小坡，司機用蹩腳的普通話告訴他們，前面不讓再開了。

    陳顧返從兜里摸出錢夾付了車費，領(lǐng)兩個小朋友沿小坡一路走到一座建筑門前，沈與爾用手背遮著刺眼的陽光，瞇眼看到建筑上幾個小字：阿里軍分區(qū)x邊防團。

    趙約有點看怔，神情竟然緊張起來。陳顧返將證件遞到門口哨兵那兒，正經(jīng)起來說，家屬，請麻煩找一下你們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