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送走高宣之后,司徒璽悶了一段時間。雖然他還是跟之前一樣上下班,跟夏小舟相『處』時也跟之前沒兩樣,但作為他的枕邊人,與他朝夕相對,夏小舟還是敏感的感覺到了他的變化,比如他有時候會心不在焉,往往要她說第二遍,他才知道她說了什么;再比如他以前幾乎從不在她面前吸煙的,現(xiàn)在卻往往都點燃了煙,才意識到夏小舟還在,忙又掐滅。 夏小舟不知道該怎么勸他。事實上,她心里也不好受,更遑論認真算來,與高宣相『處』的時間,比跟她相『處』的時間還要多得多的司徒璽?她只能寄希望于時間,希望時間能沖淡這一切。 好在這一屆新政府上馬之后,有一個重中之重的項目,也就是c城地標『性』建筑之一的c城電視塔,還包括周邊的商業(yè)街和餐飲酒店開發(fā)等項目將公開招標。 海澤作為本土標識『性』企業(yè),當仁不讓要參加競標,司徒璽天天忙于跟公司的高層團隊開會:資金鏈,合作銀行,施工方,競標團隊,標書,策劃,設(shè)計,宣傳,必要時還要找到能夠穩(wěn)定合作的專業(yè)設(shè)計公司和宣傳公司,還有必不可少的保險公司……事無巨細,件件都要討論通過,忙得是腳不沾天,經(jīng)常通宵達旦的待在公司忙活,早就沒有了時間的概念,更顧不得再去想其他的人或事,之前灰暗的『情』緒才算是過去了。 司徒璽忙得腳不沾天,夏小舟也沒閑到哪里去。作為與海澤長期合作的廣告公司,專紅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為海澤拿出最好的宣傳方案,以便他們能在接下來的競標中,能有更大的優(yōu)勢。 于是這一段時間,夏小舟幾乎每晚都跟著施若素還有同事們加班,與司徒璽相『處』的時間也是急劇減少,雖然同在一個屋檐下,卻連面都難得見上,更遑論像以前那樣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起『床』了。惟一慶幸的是,兩人還能時常在公司見見面,偷空說上幾句話,親熱一番,也算是聊解相思之苦了。 等到設(shè)計方案的最后一筆收了尾,已經(jīng)是離海澤給出的『交』方案的前一天。 施若素在包括夏小舟在內(nèi)的二十幾個員工緊張的目光下,一頁一頁仔細翻完了件,最后把資料夾合上,抬頭環(huán)視了大家一周,才幽幽地吐出一口氣,“可以了?!?/br> 所有人都齊刷刷松了一口長氣,夏小舟也覺得兩腿發(fā)軟,但仍強打起『精』神,按事先和施若素商量好的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紅臉,笑吟吟的站起來,環(huán)視著眾人說道:“最近大家都辛苦了,如果明天方案能順利通過,立刻開慶祝會,發(fā)獎金,再放三天大假!” “哦呵……”會議室里立刻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施若素揮手讓大家都散了,才對夏小舟說道:“明天你跟我去海澤『交』方案!”說著擠眉弄眼笑了起來,“有你在,我們的方案就是做得有小小的瑕疵或不足,司徒璽肯定也不會說什么的?!彪m是在開玩笑,微顫的手卻泄露了此時她的緊張。 夏小舟看出她的緊張,故意沒好氣笑罵:“依你這么說,就因為我在你手下,我們家司徒璽就合該當冤大頭被你宰?”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們的方案已經(jīng)足夠完美了,一定可以一次通過的?!?/br> 施若素點點頭,正要再說,秘書慌慌張張跑了進來:“施總,剛剛接到醫(yī)院電話,說吳會計在昌邑路十字口出了車禍,這會兒已經(jīng)進了手術(shù)室……” “什么?”施若素和夏小舟都嚇一大跳。 等回過神來,施若素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跑。夏小舟見狀,忙回自己辦公室拿起包包追了出去。 一路上,夏小舟見施若素臉都白了,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也抑制不住的輕顫著,知道她是擔心吳會計若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會給才『處』于起步階段的公司帶來滅頂之災,索『性』讓她坐到了副駕駛位,自己坐上了駕駛位開車,雖然她心里也有同樣的擔心。 磕磕絆絆趕到醫(yī)院,吳會計的家人已經(jīng)守在手術(shù)室外,一看見施若素和夏小舟出現(xiàn),前者的母親就哭哭啼啼撲了上來:“施總,我『女』兒是為公司辦事才出了車禍的,你們公司可不能不管她……” 夏小舟見施若素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忙擠出一抹笑,安慰吳會計的母親:“伯母放心,我們公司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吳會計的『愛』人倒還比較冷靜,輕聲安慰岳母:“媽,您放心,小燕是在公干時出的車禍,隸屬工傷的范疇,公司和『國』家都會負責到底的。”說著遞上一個公包,“這是剛才護士小姐轉(zhuǎn)『交』給我的,說是小燕進手術(shù)室前還念念不忘里面的東西,嘴里含含糊糊念著什么‘地稅局’、‘抵扣’之類的,應該是與公事有關(guān)的東西,你們要不先打開,看是不是很緊要?” 夏小舟接過打開,見里面的透明件袋里滿滿都是增值稅發(fā)票,才想起上午吳會計是說過下午要去稅務(wù)局一趟,抵扣公司近期收到的增值稅發(fā)票,還說今天已是發(fā)票的最后抵扣期限,再不去抵扣,就該作廢了,公司將蒙受很大的損失。 她忙看了一下開票的『日』期和開票金額,果然今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而且發(fā)票的面額都不小,乘以百分之十七的增值稅率,約有百萬以上。 夏小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忙將施若素拉到一邊,悄悄把『情』況給她說了一遍,“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四點多了,地稅局五點下班,我們必須得趕在五點之前,將這些發(fā)票都送去抵扣了,否則損失巨大。這樣吧,你在這里守著,我跑一趟稅務(wù)局。我剛看了一下,公包里各類證件印章都是齊全的,應該沒問題。”對于他們這個總資產(chǎn)不到千萬的小公司來講,百萬以上的損失,確實堪稱巨大了。 施若素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聽得她這么說,立刻點頭道:“好,你立刻開車過去,務(wù)必要趕在五點之前,將這些發(fā)票都抵扣了,不能讓公司白白損失這么一大筆錢。我守在這里就好,有什么事,電話聯(lián)系?!?/br> “我知道了?!毕男≈蹜?,接過車鑰匙,拿起公包就往外跑。 謝天謝地,當她趕到地稅局時,才四點半,工作人員還沒下班。 但不幸的是,他們也不肯再辦理業(yè)務(wù),說是已經(jīng)過了系統(tǒng)關(guān)閉的時間,讓她明天再來。 夏小舟大急,試圖跟他們『交』涉:“明天再來,我們的發(fā)票就過期了,那樣公司將會蒙受巨大的損失,麻煩你們通融通融……” 無奈好話說盡,人依然一副高姿態(tài):“對不起,今天確實沒辦法了,明天請早?!?/br> 麻痹的,真當自己是現(xiàn)代江姐呢,寧死不屈!夏小舟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面上還不得不賠笑成一朵花,“這不明天就過期了嗎?麻煩你們就通融一次吧,下次一定讓我們公司的會計一收到發(fā)票就來……” 這下人家的姿態(tài)更高了:“來個人就讓我們通融,還要不要秩序了?最煩你們這種小公司了,為了節(jié)約成本,往往就一到兩個會計,經(jīng)常丟了西瓜撿了芝麻,該!人海澤那樣的大公司,反而更積極……哎,顧局,您來了……”聲音忽然從現(xiàn)代江姐變成了當代甜妞,臉上也瞬間笑成了一朵花,即使隔著玻璃窗,夏小舟依然能感受到那笑容是多么的狗腿加討人厭! 呃,好吧,說穿了她就是心里不平衡,所以幾乎是帶著滿眼的憤慨,轉(zhuǎn)過了身去,想要看看來者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讓對著她一副晚娘臉的地稅局工作人員,諂媚到那個地步! 銀『色』的西裝,淡藍的領(lǐng)帶,爾的氣質(zhì),挺拔的身材,深邃的雙眸……眼前的人單從外形上看,果然算得上極品,只可惜,是個衣冠禽受! 夏小舟不再看來人,轉(zhuǎn)回臉繼續(xù)與工作人員『交』涉:“現(xiàn)在是四點四十五分,如果我沒記錯,離你們下班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難道整整十五分鐘,還不夠抵扣幾張發(fā)票的?大家都是辦事的,與人方便也是與己方便嘛……”聲音雖然還是一如之前的溫和,臉上也還帶著笑,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瀕臨想劈頭大罵工作人員一頓的崩潰邊緣! “系統(tǒng)真的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請小姐明天早點來!”工作人員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一對上她,立刻又恢復了晚娘臉。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夏小舟是真的快被氣死了。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滿心的怒火,正打算再最后『交』涉一次,不行的話她就要使用非常手段,譬如威脅眼前的晚娘去找她上司投訴了。 身后卻忽然響起一個曾經(jīng)算得上熟悉的聲音:“怎么回事?” “晚娘”立刻笑成了一朵花,站起身來畢恭畢敬答道:“顧局,沒什么事兒,就是一家小公司錯過了抵扣增值稅的時間,已經(jīng)快要解決好了……” “錯過了?”夏小舟忿忿的看了一眼腕表,冷笑道:“如果我沒記錯,貴局下班的時間應該是五點整,那么在五點整以前,就都是辦事時間,我們公司何來錯過之說?而且我是四點半來的,距離現(xiàn)在已經(jīng)二十分鐘過去,整整二十分鐘的時間,難道還不足以抵扣幾張發(fā)票?”忽然覺得整個地稅局大廳都彌漫著讓她討厭的氣氛。 “晚娘”看了一眼顧明川,見他已然皺起了眉頭,于公來講,怕他是對自己的工作態(tài)度有所不滿,怕他新官上任的頭三把火會燒到自己頭上;于『私』來講則是擔心在這位英俊瀟灑堪稱地稅局之最的新局長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在對上夏小舟時,已經(jīng)忍不住有些氣急敗壞,“我不是在你剛來時就告訴過你,系統(tǒng)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嗎,你……” “立刻給這位小姐辦!”話沒說完,已被顧明川淡聲打斷。 “可是顧局……”“晚娘”還待再說,接觸到顧明川掃過去的冷冷眼神,立刻識趣的沒有再說,接過夏小舟的發(fā)票和印章證件,就噼里啪啦的敲起鍵盤來。 抵扣完所有的發(fā)票,辦好手續(xù),還差一分鐘才到五點,夏小舟雖然不待見“晚娘”,想著不管怎么樣,公司總算是避免了一筆巨大的損失,仍然笑著向她道了謝:“謝謝?!笔蘸脰|西,起身就大步往外走去。 至于某個佇立在旁邊的衣冠禽受,則直接被她選擇『性』無視了。 走出地稅局大廳,走到外面的停車場,夏小舟拉開車門,正要上車,一只手卻忽然從后面伸出來,將她的車門給扣上了,“小舟,好久不見,不如我們找個清靜點的地方,敘敘舊?我才調(diào)來c城不久,沒有多的朋友,今天能見到你,實在是太高興了!”是顧明川追了出來,夏小舟后退幾步,直到跟顧明川保持了兩米以上的距離后,才面無表『情』的說道:“我不覺得我和顧先生有什么舊好敘的。不好意思,我還有急事趕時間,請你立刻離開?!毕氩坏蕉歼@么久沒見了,她再見到他時,依然像之前那么厭惡! 顧明川眼里的驚喜立刻幻化成了憂傷,聲音也低了下來:“小舟,雖然不能再作夫妻了,我們一樣可以作朋友,你一定要這樣拒我于千里之外嗎?”一邊說,一邊走了幾步上前,仍然與她保持著不到半米的距離。 夏小舟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顧先生,您『愛』明媚憂傷請別地兒去,只別在我面前行嗎?我真還有急事,再見哦不,不見!”繞過他走到車前,再次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 “砰!”的一聲,依然被顧明川給一把扣上了。 夏小舟火了,生氣的看著他說道:“顧明川,你到底想怎么樣,我和你早已經(jīng)橋歸橋路歸路了,你再這樣,我喊非禮了!” 此時已是下班時間,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從各個方向走出來,顧明川只得將手從她的車門上移開,放進褲兜里,但仍沒放棄想要約她一起吃晚飯的打算,“小舟,你是不是還在恨我,所以連朋友也不肯跟我作?這是不是代表著,其實你曾經(jīng)是『愛』過我的,所以現(xiàn)在才會一直恨我?” 夏小舟忽然就不生氣了,不但不生氣,甚至還笑了起來,除了笑顧明川的一如既往的厚顏無恥之外,還笑自己剛剛竟然為了他動氣,不過一個路人甲而已,她有什么好值得動氣的! 她拉開車門,矮身坐了進去,發(fā)動車子后,才搖下車窗,對著外面一臉不知道具『體』該怎么形容表『情』,總之就是表『情』很復雜的顧明川輕飄飄扔下一句:“顧先生,您還真是有夠自作多『情』的。須知這世上不是只有『愛』和恨兩種『情』緒,而且『愛』的對立面就是恨,恨的對立面也是『愛』的,至少我就知道還有第三種『情』緒,譬如厭惡……”然后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余下顧明川看著視線以內(nèi)越來越小的藍『色』車影,心『情』忽然前所未有的糟糕。 他跟隨c城新一任市長李云博一起被調(diào)到c城地稅局任常務(wù)副局長已經(jīng)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已將c城不管是需要他摸清,還是不需要他摸清的人和事都摸清得差不多了,當然也就知道了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有關(guān)海澤總裁司徒璽的“三角戀『情』”,也知道了夏小舟眼下已是司徒璽的未婚妻這件事。 顧明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以前跟夏小舟在一起時,甚至在她跟他離婚之初,他都確信自己心里對她其實算不上有多『愛』……當然,他也確信自己并不『愛』其他『女』人,不管是已經(jīng)成為了他現(xiàn)任妻子的劉娉婷,還是曾經(jīng)跟他有過曖昧的李未荷。他覺得自己對夏小舟,或許有『愛』,但更多的是親『情』和習慣,他只是習慣了有她陪伴而已,時間一長,他自然就忘記她了。 可是當他真徹底的失去她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習慣已經(jīng)在心里生了根,發(fā)了芽,而且已然長成了參天大樹,讓他竟然會偶爾生出“失去了你,得到全世界又如何”的念頭來! 他一天比一天后悔,一天比一天思念她曾經(jīng)帶給他的溫暖和安寧,一天比一天想要再見到她,尤其是當他從劉娉婷身上得不到類似的溫暖時,他就越發(fā)的想她。可是,她就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無論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失望,可想而知他剛才忽然見到她時,有多驚喜! 她從頭到腳都像換了一個人,一身黑『色』的職業(yè)裝不但沒有顯得古板,反而襯得她本來就很白的肌膚更白了,又黑又亮的長直發(fā),則被隨意挽成了一個蓬松的發(fā)髻,俏皮的貼在耳后,與微卷的劉海和鬢角一起,為她營造出了成熟而不失優(yōu),干練又不失嫵媚的別樣風『情』。 她的容貌倒是沒發(fā)生什么明顯的變化,但氣『色』卻好得不得了,皮膚更是細嫩得一掐就能滴出水來一般,足見她現(xiàn)在到底過得有多好! 一想到她離了自己,反而如魚得水般活得前所未有的滋潤;一想到她的這份美麗,現(xiàn)在已經(jīng)屬于另一個男人;一想到她剛才對著他時眼里那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鄙薄……顧明川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 跟著司徒璽那個流氓頭子就那么好,比跟著他還要好?他咬著牙暗想,司徒璽,你不讓我好過,總有一天,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顧局,回家?。楷F(xiàn)在像您這樣一下班就回家的男人,尤其還是您這樣身份地位的,簡直都頻臨絕種了……” 恍惚間,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諂媚的聲音,顧明川驀地回過神來,見是手下稽查科的科長蘇立志,立刻換上了在人前時的溫爾:“蘇科長不也是一下班就回家陪老婆的好男人,咱們兩個可算得上是同一『國』的?!?/br> 短短一句話,就拉進了彼此之間的距離,說得蘇立志簡直有些受寵若驚起來,局里人人都在傳這位空降的年輕副局長身后有大背景,不然也不可能才三十來歲,就當上了一個省會城市地稅局的副局長,將來肯定是前途無量的,自己若是能跟他攀上『交』『情』,以后還愁不能飛『黃』騰達?臉上的笑容就越發(fā)諂媚了:“我怎么敢跟顧局您比肩,充其量我只能算你麾下一個小兵罷了?!?/br> 顧明川伸手挽上他的肩膀,笑得謙遜而不失親熱,“蘇科長這么說就見外了,我們年紀差不多,興趣『愛』好什么的估計也差不多,『私』底下還是該多往來往來才是?!?/br> 兩個男人心照不宣的寒暄了幾句,直到有其他人過來停車場開車后,才發(fā)動各自的車,分道而去。 將車開出地稅局的停車場,顧明川并沒有直接回家去,而是開著車到『處』兜了一圈,之后隨便找了一家小飯館里簡單吃了點東西,又開著車去城外兜了一圈后,才回到了那個他打心眼兒里不想回,也認為根本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 所幸劉母和劉娉婷都已經(jīng)睡了,他才得以幸免于被她們母『女』兩個尤其是劉母指責和挑剔。 他『脫』下西裝,解下領(lǐng)帶,輕手輕腳推門走進臥室取了睡衣,就走進衛(wèi)生間,洗起澡來。 他有意把水開到最大,舉得高高的從頭到腳狠狠沖刷自己的身『體』,想要將自己心里的煩悶和郁結(jié)都沖走。但沖了一會兒,他心里的煩悶卻是有增無減,只因他想到了夏小舟。一想到此刻她正躺在司徒璽的身邊,而且他們兩個極有可能正做著以前只有他才有資格跟她做的事,他就覺得怒火萬丈,有種想要毀滅點什么的沖動。 他忍了又忍,終于沒忍住,一拳將盥洗臺前的鏡子砸了個粉碎。 粉碎的鏡子,流淌的鮮血,手背上傳來的清晰劇痛,終于讓顧明川清醒過來,他終于想起,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劉娉婷的丈夫了,雖然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將自己陷入眼前這個局面的? 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jīng)做好打算要想方設(shè)法讓李未荷『愛』上自己了,他有那個信心,也有那個實力,他相信假以時『日』,李未荷一定會『愛』上他,只要她『愛』上他,只要她鐵了心要跟他在一起,李云博就是知道了他跟劉娉婷的事,出于對李未荷母『女』的愧疚,估計也不會拿他怎么樣,反而只能任由他們在一起。他實在厭惡透了劉母那副頤指氣使的嘴臉,迫不及待想要擺『脫』他們母『女』,當然,前提是在不損失他既得利益的『情』況下。 他甚至都計劃好要怎么一步一步擄獲李未荷的芳心了,可是沒想到,劉母見他在她們母『女』搬回自己家后,態(tài)度比以前冷淡了許多,可能有出于想要給他一個厲害的想法,也可能有出于自己想要探探李云博到底待她們母『女』是什么態(tài)度的想法,竟然將他和劉娉婷的事,先一步捅到了李云博面前。 可想而知李云博很快找了他談話。只是讓他意外的是,李云博言談間根本就沒有絲毫要讓劉娉婷母『女』正式登堂入室的意思,他直言不諱的提出他會在以后的仕途上竭盡所能的幫助他,但是條件是他必須盡快跟劉娉婷結(jié)婚,而且不得將他們的關(guān)系透露給任何一個外人知道。 事已至此,他還能多說什么,還敢多說什么?他惟一慶幸的,就是那一段『日』子,李未荷忙于照顧其母,抽不出多的時間來與他相『處』,他還沒來得及發(fā)起攻勢,不然老狐貍李云博一旦察知他竟妄圖在他兩個『女』兒之間周旋,一定不會放過他! 他很快跟劉娉婷秘密結(jié)了婚,也不知道李云博到底是怎么跟劉母說的,劉母難得的居然沒有為此而跟他鬧騰,只是在以后的生活中,時常露出一副‘若不是我犧牲了后輩子的幸福,你怎么可能會有今天’的嘴臉,讓他萬分厭惡,卻也只能強忍著。 李云博倒是很快兌現(xiàn)了他的承諾,在他升為c城市長之際,也將他提拔到了c城地稅局副局長的位子上,并暗示以后有機會時,還會為他爭取到更高的職位,只要他對劉娉婷母『女』好,只要他一心一意的追隨他。 “明川,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顧明川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拍門聲,還夾雜著劉娉婷壓低了的焦急聲音。 他驀地回過神來,忙調(diào)整好聲音,隔著門說道:“哦,剛剛不小心腳下一滑,撞在了鏡子上,沒事兒,你先睡吧,我收拾一下就出來?!?/br> 劉娉婷其時已經(jīng)懷孕八個多月,離預產(chǎn)期已經(jīng)不遠了,很容易就覺得疲倦,聽他說沒事,也就沒有再多問,躺回『床』上很快又睡著了。 顧明川將衛(wèi)生間收拾了一通,又找出『藥』箱簡單包扎了一下手,才躺到了劉娉婷身側(cè)。 他幾乎輾轉(zhuǎn)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著了,睡著之前,他腦中閃過的惟一念頭,就是總有一天,他會把他失去的,都一一找回來! 【88】 別扭 再說夏小舟開著車,幾乎是剛一開出地稅局的大門,她已將顧明川扔到了腦后去,不過一個路人甲而已,她才懶得為他多費神。她只是在次『日』上班時,順便問了一下公司的會計,得知他不久前才調(diào)到了地稅局任常務(wù)副局長之后,決定以后除非不到萬不得已,再不去地稅局了而已。 當然,她也有疑惑,疑惑顧明川分明得罪了夏舒權(quán),卻還能越級高升,難道真是傍上別的大靠山了?不過,與她何干! 她一邊開車,一邊給施若素打電話,“事『情』已經(jīng)辦好了,你放心。吳姐『脫』險了嗎?哦,那就好……嗯,我馬上過來?!?/br> 掛斷施若素的電話,她又打給司徒璽,是他秘書接的,說他們還在開會,說了誰都不能去打擾的,請她遲點再打過去。她只得掛了。 去到醫(yī)院,吳會計已經(jīng)從手術(shù)室被推到了普通病房,只是人還沒醒,施若素和她的母親『愛』人都守著。 夏小舟想著自己待在這里也只能是干坐著,索『性』悄悄跟施若素打了個招呼:“我出去買點吃的東西。”又輕手輕腳走出了病房。 簡單吃過夏小舟買來的晚飯,吳會計的『愛』人就催施若素和夏小舟回去,又催吳母回去,說這里有他守著就好。 兩人想了想,她們留在這里確實也幫不上什么忙,而且明天又是『交』方案的大『日』子,絕對不能耽擱,于是向吳會計的『愛』人再次致了歉,才離開了醫(yī)院。 將『情』緒依然有點不穩(wěn)的施若素送回家后,夏小舟攔了計程車準備回家。但一想到回到家里也只有自己一個人,冷冷清清的,索『性』報了海澤的地址,打算給司徒璽一個意外的驚喜。 已經(jīng)是夜晚了,海澤大廈卻還是燈火通明,就連前臺小姐都還沒下班,足見海澤上下對電視塔這個項目的勢在必得。 前臺小姐已經(jīng)很熟悉夏小舟了,一看見她來,就殷勤的說道:“總裁還在開會?!币M了司徒璽的專用電梯。 電梯直升到頂樓,剛推開司徒璽辦公室的門,正好看見他被簇擁著從會議室出來,看來是散會了。夏小舟有意躲到門后,打算等他進來時,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沒想到他一進來就從門后拉出她,扣住她的后腦勺就開始大力吮吻起她的唇來,一直到兩個人都氣喘吁吁了才放開,點著她的鼻子問道:“是不是方案已經(jīng)做好了,所以才有空來找我啊?” 夏小舟皺起鼻子,很是不滿的樣子:“怎么什么都瞞不過你?一點神秘感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