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jié)
回到曾黎家后,她中午要午休,我也跟著她睡了一會,下午一點多的時候,她還沒醒,我悄悄的從她家里出來。一個人走在陽光普照的江邊,我一遍一遍的問自己,難道我真的愛上他了嗎? 我愛誰都可以,唯獨愛他不行。 盡管我不斷的告誡自己,可我的心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他。 “陽光雖然暖和,江邊卻有點小冷?!?/br> 我還在發(fā)愣中,一件運動外套就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回頭一看,傅少川完好無損的站在我面前,腿腳是完全好利索了,只是臉上還有幾道淡淡的疤痕。 “你跟蹤我?” 傅少川竟然沒有反駁,反而點頭道: “我在醫(yī)院看見你,本想跟你打個招呼的,你為什么見到我就躲?” 我呵呵一笑:“我是陪朋友去產檢的,產檢結束了,我肯定要送她回家,你跟蹤我做什么,那天我們都把話說的很清楚了,我算了算,我一共從你的錢夾里拿了六千四百塊錢,就當做是你給我的營養(yǎng)費,我們之間似乎沒有別的瓜葛了吧?” 傅少川伸手握住我的雙臂:“我想,我還欠你一個孩子,所以我必須要還給你。” 我冷笑著將他推開:“別逗了,傅總,你可是堂堂跨國集團的總裁,我何德何能敢讓你欠我一個孩子,我們之間最好一干二凈為妙,我不想和你再有半點瓜葛。” 說完我轉身就走,傅少川擋在我面前,緊抓住我的手: “路路,這一次我不會再離開你了,不管發(fā)生多大的事情,我都不會再從你身邊抽離?!?/br> 我昂頭輕問:“如果是你的母親以死相逼呢?你會不顧你母親的死活留在我身邊嗎?” 傅少川十分堅定的重復了一遍:“你聽好了,我說的是不管發(fā)生多大的事情,我都不會再從你身邊抽離,如果我的母親因為我選擇了你而放棄自己的生命,那我只能帶著你一起回去長跪在母親面前求她同意,路路,你相信我,給我點時間,我會讓我的母親意識到,你是一個值得去愛的好姑娘?!?/br> 我大笑幾聲甩開他: “傅總,可能你還沒弄明白?,F在不是你的母親同不同意,是我,是我不愿意再跟您這位大總裁有半點瓜葛,你也聽好了,是不想再有半點瓜葛,如果您這個美籍華人聽不懂中國話的話,那就請您滾回美國去?!?/br> 傅少川一把將我抱住:“別這樣,路路,你說,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會做到,行嗎?” 我思忖片刻,點點頭: “好,既然你都開口了,我就說三點吧,只要你能做到,我就跟你在一起?!?/br> 傅少川的雙眼燃起了希望,目光熾熱的盯著我:“你說,別說是三點,就是一千一萬件事情,我都愿意為你去做?!?/br> 我稍稍和他隔開一定的距離。倚靠在石欄處,輕輕吐出一句: “第一件事情,你從這兒跳下去,我倒在雪地里的那一天,氣溫比現在低了很多,我在雪地里躺了大半個小時奄奄一息,你是不是也該體會體會我當時心如冰窖的感覺?” 傅少川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 “好,第二件事呢?” 我抬頭望了望天:“孩子走的時候下大雪,不知道天堂是不是和當時的星城一樣的冷,這個孩子雖然夭折在腹中,但你要給孩子取名,給他他立碑寫入你傅家的族譜中,我要你時時刻刻記住,你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不管今后你娶了誰,她都要承認這個孩子長子的身份,并且你要把你傅家家產的十分之一以孩子的名義拿來做慈善,九牛一毛的家產而已,你舍得嗎?” 傅少川朝我走近兩步,點頭同意:“都依你說的來做,第三件事呢?” 我早就想好了的一件事,不管我和傅少川之間有沒有結局。我都希望能夠在有生之年聽到那一句話。 但我沉思半天卻說不出口,傅少川揪著眉心說:“說吧,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多難的事情我都會去面對?!?/br> 我鼓起勇氣說道:“好,那我就來說說第三件事情,你應該已經清楚那天的手術對我而言意味著什么,不光是孩子夭折了,就連我作為一個女人和母親的權利以及尊嚴,都被你的母親無情的踐踏和摧殘了,所以,你的母親必須為她的行為負責,念在她是長輩的份上,我只需要她向我道歉便可,但是蘭醫(yī)生作為一名救死扶傷的醫(yī)生,她必須脫下白大褂,這輩子都不能再用手術刀禍害別人,你能做到嗎?” 傅少川擇其一回答道:“手術過后的第三天,我找到蘭醫(yī)生的時候,她把實情都告訴了我,她已經回到了鄉(xiāng)下,說是后半輩子要吃齋念佛?!?/br> 我冷冷的看著他:“那你的母親呢?讓她為自己的行為道個歉,不為過吧?” 傅少川再度點頭:“道歉是應該的。只是...” 我深嘆一口氣,拍拍傅少川的肩膀:“別為難了,你的母親要強一生,是絕對不會對一個市井小民道歉的,但我也要用最后的一點骨氣告訴你的母親,我張路就算不嫁入豪門,依然能夠過好這一生,至于你,如果你痛苦一生的話,那我肯定會高興的不得了,至少你的母親會看到你痛苦,會為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感到悔恨,但你要是能夠幸??鞓返幕钕氯ィ矣趾螄L不是這么希望的呢,時光深知,你是我最致命的愛人,所以,我愛不起你,我躲得起?!?/br> 我轉身要走,傅少川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時光深知,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女人,我向你保證,你也是我最后一個深愛的女人,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寧可孑然一身孤獨一世,也許你會覺得我說的話都是騙你的,但我騙不了自己的心,我愛你,就比你晚一點點,可就是這一點點,讓我明白你對我而言有多重要。” 靠在傅少川的懷里,這個懷抱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屈辱和殘忍,我差一點就難以控制住自己想要在他肩膀上放肆淚流的心情,但我克制住了,再愛也不能丟了尊嚴,我不能讓自己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所以我狠心推開了這個我渴望已久的擁抱,在看到傅少川淚流不止的臉時,我心里的悸動難以言喻。 我沒有哭,那些眼淚早就在那場冰冷的手術當中流盡了。 “傅少川,時光要是知道你我的相遇是這么的殘忍的話,他一定會安排我想方設法的錯過你,所以我懇求你,給時光一個糾正的機會,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我最后緊抓住傅少川的手,抬起來狠狠地咬了一口: “這是你欠我的,傅總,如果你對我還有一絲的虧欠和內疚的話,就請你心疼我一次,從我的世界里消失吧,這是你能夠給予我的,最好的,也是最后的疼愛?!?/br> 我轉身離去,沒走幾步就聽到撲通一聲,江邊有人大喊: “不好了,有人跳水了。” ☆、199.傅總,你的吻技太爛了 我說出的三件事,除了陳香凝沒有來跟我道歉之外,他都做到了。 關于給孩子取名入族譜及立碑的事情,是劉亮告訴我的,據說因為這件事,陳香凝氣的絕食了好幾天,還大病了一場,但不管陳香凝如何反對和抗議,傅少川始終沒有妥協。 而那天傅少川跳江之后,我狠狠心轉身就走了,當時圍觀的人有很多,還有兩個保恰好從江邊經過,在江中拽了他很久他才上來,聽說他重感冒了一場,我再見到他的時候,春天都已經過了,星城的初夏早早的就熱了起來,大中午穿一條清涼的裙子都恨不得在空調下呆著不出門。 我又找了一份工作,就是閑得無聊的時候去人才市場,隨手填了一份求職簡歷,然后就被錄取了。 而且是個大公司,老板姓曲,我應聘的職位是他的秘書。 對這個職位我心里充滿了忐忑,之前做過傅少川的秘書,他總喜歡板著一張臉,面癱到讓人覺得心里都發(fā)冷,所以在我的潛意識里,老板級別的人物都比較奇葩。 我去公司報道那天,接待我的人叫楊子航,是曲總的助理,他給我講了一堆關于曲總的禁忌,比如不能去觸碰他的任何私人物品,包括泡茶的杯子,不能噴太濃的香水,最好是別噴香水,不能未經允許隨意進出他的辦公室,包括整理資料和清掃衛(wèi)生,不能靠他太近,任何時候任何場合都要離他一個人身的距離,最后兩個不能比較變態(tài),一是上班期間不能穿裙子和短褲,包括工裝裙和低于膝蓋以下的褲子,二是不能喝酒,僅限于工作時間,包括應酬。 這么變態(tài)的老板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我也能想通,一般的房地產老板都是暴發(fā)戶,我就這么理所當然的以為他是一個比較能裝的老頭罷了。 雖然這些禁忌都比較荒謬,不過對我而言卻是不錯,能省很多的事情。 我第一時間跟曾黎分享,她說這年頭不需要秘書喝酒的老板還真是不多了,既然我遇到了,就要好好珍惜這份工作。 為了更好的更長久的在這個崗位上干下去,我從楊子航那兒打聽到很多的小道消息,比如到目前為止,我是第二個出任曲總的秘書,前一個秘書是因為要生孩子回歸家庭助辭了職,他本來不想要秘書的,可悠悠眾口都一致認為他好像有不近女色好男色的癖好,為了避嫌才急著招聘一個秘書。 于是我成了一個閑的不能再閑的閑人,每天最有趣的事情就是從楊子航那兒搜刮關于曲總的事情。 聽說曲總二十四歲就結了婚,房地產只是他投資的其中一個項目,和傅少川一樣,他也是跨國集團的總裁,并不是我所猜測的暴發(fā)戶,去年他的老婆給他生了個兒子。傳聞他的老婆特別漂亮,漂亮到曲總從來不敢?guī)ё约旱睦掀懦鰜響?,因為賊心不死的人實在是太多。 我想也是,像這種老頭一旦找到一個美嬌娘,難免會怕那些小白臉趁“虛”而入,畢竟這個社會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當然,這些都只是傳言。 聽說曲總是個注重養(yǎng)身的人,每年都要到深山老林里休養(yǎng)兩個月,他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唯一的一個缺點是鼻子太靈敏,對一些味道過敏嚴重,比如說香水,比如大蒜,比如香菜,所以凡是能跟他見面接觸的人,都要反反復復的檢查自己,以免有一些不好的味道入了他老人家的鼻子。 慶幸的是,我進公司半個月都沒見到過這尊活佛。 楊子航說曲總陪妻子過結婚紀念日旅行去了,我整天無所事事,加上公司下半年的任務開始了,楊子航根本沒工夫陪我嘮嗑。所以我經常在工作時間溜出去陪曾黎,她懷孕八個月了,臨盆在即。 再一次陪曾黎吃完午餐后,我突然見到楊子航的電話,通知我做好準備陪曲總參加一個晚宴。 我可從來沒見過這個傳說中極度變態(tài)的曲總,加上有前一次參加宴會的不愉快經歷,天不怕地不怕的我還是有些小忐忑。 曾黎都笑話我越長大膽子越小,我找曾黎江湖救急,從她的衣柜里翻出了一套職業(yè)裝,說起這套職業(yè)裝還真是挺心酸的,快畢業(yè)的時候,曾黎說要買一套職業(yè)裝,為了更好的適應職場生涯,于是我陪她去了西站的一個有名的大商場里買衣服,以前我們經常去逛,一樓有一家專門做職業(yè)裝的店,每次路過都只能站在門口看看,當時覺得終于可以進去瞧瞧了,心情特別的激動。 然而讓我們掃興的是,我們剛踏入店里,當時下著雨,鞋子上沾了泥。導購員的眼神就一直是那種帶著鄙視的。 曾黎看中了一套白色套裝,是當時最新款,誰料她剛一伸手去摸,服務員在柜臺處冷冷的丟過來一句: “那套衣服一千七百多,非買勿摸。” 我這暴脾氣當時就上來了,要不是曾黎死死拉著我,我肯定跟那個導購員好好理論一番。 但曾黎脾氣好,特別實誠的勸我:“路路,我真的買不起這么貴的衣服,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br> 當時的我雖然不缺那一千多,但手上的現金也確實不夠,而導購員像是故意難為我一樣,說了不能刷卡只能付現,我本想去取錢的,一出門就被曾黎勸服了,她說對于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飄過。 雖然當時沒買那一套,但我心里一直記得那套衣服的款式,畢業(yè)后,作為畢業(yè)禮物,我送了曾黎一套職業(yè)西裝,是在平和堂買的,她很喜歡,但那套衣服實在是太高檔,她說自己作為一個小職員,不能搶了上司的風頭。 于是那套衣服一直擱淺在曾黎的衣柜里,今天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場,還有一雙為我送給曾黎的紅色高跟鞋,就差一個手拿包了,說實話我還從沒打扮的這么職場范過,曾黎笑嘻嘻的從柜子里找出了一個手拿包來遞給我: “好看不?” 大紅色的手拿包配鞋子倒是挺搭的,我驚喜的問:“你別告訴我這是你給自己買的???你的眼光一向很土,這手拿包挺時尚的?!?/br> 曾黎仔細端詳著我:“挺好看,你再好好化個妝,給老板留個好印象,你也別寒磣我,我確實沒啥眼光,這手拿包是沈洋買的,這是他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本來是我覺得你會喜歡,想買給你的,畢竟你送了那么多的禮物給我,而我從來都是索取,沒有為你付出過?!?/br> 我倒是對沈洋刮目相看了:“這包包也不便宜。沈先生對你還挺大方的?!?/br> 曾黎甜蜜一笑:“我就多看了兩眼,他沖進去價格都沒問就買了,你知道的,我哪適合拿這樣的包啊,又不好把沈洋買的禮物拿來送人,所以就壓箱底了。” 我給了曾黎一個擁抱:“你簡直就是我的救星,么么噠,你乖乖午睡,我現在出去洗個頭發(fā)好好打扮一番,等我偷拍曲總的照片回來和你分享,我猜他肯定是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起碼有三四層下巴,估計還是個光頭?!?/br> 從曾黎家出來,我捯飭自己就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本來楊子航是要我去接機的,我剛打了個車他就說讓我去酒店等著。 我從五點多等到七點多,兩個迎賓站在門口迎接,宴會上的人大部分都來了,唯獨我們的曲總被堵在了半路上。 星城的交通就是這樣,一到下班高峰期,人人都恨不得長一雙翅膀飛過這癱瘓的交通線。 還好我沒等太久,眼瞧著楊子航和一群人朝我們走來,我笑著迎了上去,對楊子航身邊的人稍稍彎腰: “曲總好?!?/br> 楊子航的臉色當時就變了,急忙拉我到一旁:“那位才是曲總?!?/br> 楊子航的身邊是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果真如我預料的那樣有三層下巴,看起來他更像老板啊,可我卻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楊子航所說的那人微微一笑: “你們先進去,我隨后就來?!?/br> 門口只剩下我和楊子航還有那個變態(tài)曲總,他邁開長腿朝我走來,在離我還隔著一定的距離的地方站好,雖然兩眼帶笑面色也還算和悅,但他的話卻不輕不重的砸在人心上: “張路,你連我都能認錯,確定能勝任秘書一職嗎?” 這是要當場解雇我的意思嗎? 我惶恐的道歉:“對不起曲總,一著急就叫錯了人,實在是您光彩照人,可與日月爭輝,讓我不敢直視?!?/br> 要不是為了好幾千一個月的工資,我真想丟一句,沒想到你沒我想象中的那么猥瑣,所以我始料未及。 曲總斜眼看著楊子航:“這就是你們給我找的秘書?她上班多久,給她開雙倍工資,明天開始她就不用來上班了?!?/br> 果真是要當場解雇我,我窘迫的不止是曲總絲毫不給我面子,更慘的是,酒店門口來了一輛車,從車上下來的人竟然是傅少川,車內還坐著陳香凝和林小云。 “曲總,別來無恙啊?!?/br> 曲總頓時換了一張臉孔,轉身迎上去:“少川,好久不見,你今天怎么會來參加這個慈善宴會,我聽說你最近都快把慈善當成你的主業(yè)了,老太太好,您慢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