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我和他已經(jīng)是夫妻了,就算離婚我和他也永遠(yuǎn)都有著這一層的關(guān)系?!?/br> 秦森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沈婧,他不希望她和她mama起太大的爭執(zhí)。 顧紅娟說:“那也得給我把婚離了!” 沈婧淡淡道:“我不愿意,你也沒有這個權(quán)利?!?/br> 顧紅娟還想再說些什么,正在客廳和徐承航聊天的徐平突然提高音量叫徐承航的名字,讓他站住。 顧紅娟拿著電話走近,大屏幕電視上正放著一則交通事故的新聞。 標(biāo)題是金盛連鎖飯店公子李崢昨日凌晨不慎車禍死亡。 徐承航撈起外套往外跑。 顧紅娟對著沈婧說:“小婧...快回來,出事了?!?/br> 沈婧不明所以,以為這是顧紅娟的說辭,她打算掛電話。 顧紅娟搶著說:“李崢?biāo)懒耍∧憧旎貋?!?/br> 沈婧的神色在那一刻呆滯。 隔了好久,她按下掛斷鍵,對秦森說:“我可能得晚點回去。” 她說:“李崢?biāo)?.....”最后兩個字說不出口。 事發(fā)突然。 秦森走到她身邊,高大的陰影籠罩住她,他能感受到,沈婧現(xiàn)在似乎很不安。 “發(fā)生什么事了?李崢怎么了?” 沈婧沒有眼淚,抬起頭與秦森對視,依舊涼薄的嗓音,說:“李崢走了。” 她對李崢其實沒有太多的感觸,他們之間的交流好像都停留在李崢的主動上。沈婧甚至想不出任何關(guān)于他們兩個之間比較平和的事件或者對話。她對他的印象太淡了。 可是李崢在她生命里還是存在了好幾年,以一種陽光堅強的面貌徘徊在她周圍。 秦森同她一起沉默許久。 他退了和沈婧回南昌票,打算三號去九江找下陳勝然后直接開車去安徽。 —— 沈婧從新聞上看到,說是李崢酒駕高速公路上追尾,造成一死七傷。 一月三號,他的葬禮在上海最大的殯儀館舉行,來的人很多,沈婧一個也不認(rèn)識。偌大的靈堂里,她只看到坐在角落的徐承航,還有在室外和陌生人聊天的徐平以及顧紅娟,顧紅娟的眼睛有點紅,但是在那邊擺著最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 沈婧和秦森把白菊放在李崢棺材旁。 李崢化了妝,穿著黑色的西裝,看起來儀容得體,風(fēng)流倜儻。 沈婧想過去和徐承航說說話,秦森去外頭抽煙。 徐承航好似變了一個人,他身上的戾氣更重了,泛白的手指骨抵在額頭上,他在低頭在逃避。 沈婧在他身邊坐下,說:“李崢?biāo)?..”不知為何,竟然無從開口,也許是她和徐成航交流的次數(shù)太少了,怎么開口都很別扭。 徐承航抬頭看向沈婧,他的眼窩深陷,蒼白的唇有些脫皮,眸子猶如幽幽的寒谷,又像枯死的干枝。 他沉靜的說:“那天晚上我有接到他的電話。他說讓我陪他一起喝酒,可是我當(dāng)時正在和我的未婚妻吃晚餐。這聽上去就像一個故事一樣,就像所有結(jié)局一樣,活著的人永遠(yuǎn)都是后悔的。” 沈婧第一次聽他這樣和她平靜的講話,此時她也愿意做一個聆聽者。 徐承航說:“這段時間他有點奇怪,我問過很多次,他不松口。我想他是知道了你們在一起的事情所有很傷心。我想,過一段時間就好了?!?/br> 沈婧低頭。她知道的,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秦森把那段陳年往事原原本本的講述給她聽了。 她想李崢是太心痛于他哥哥的死去。 他又說:“死去的人多輕松,只留下活著的人去痛苦?!?/br> 后來徐承航頂著沙啞的嗓音講了很多,他和李崢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他們一起去旅行的事跡,他們?yōu)閿?shù)不多的徹夜長談。 他已經(jīng)兩天沒合眼了,講到最后倒在沈婧身上睡著了。 秦森抽完煙一直在遠(yuǎn)處候著,看見沈婧招手,他走過去扛起徐承航往旁邊的休息室走,將徐成航安放在沙發(fā)上。 對徐承航這樣的人說,可能李崢是他這一生唯一的摯友,他對家庭對父母幾乎沒什么感情,她不了解他的過去,只知道人如果失去了最愛或者最重要的人,那一定是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死去的人死去,活著的人痛苦。 顧紅娟雖然一直跟在徐平身邊,可是那雙眼睛時不時瞟向沈婧和秦森。 看著他們同進同出,顧紅娟真的受不了了,打了聲招呼就去找沈婧。 他們剛從休息室里出來就遇上顧紅娟。 她瞪著沈婧說:“你給我過來?!睕]有看秦森一眼。 顧紅娟把沈婧拉到不遠(yuǎn)處的花壇邊,寒風(fēng)凜凜,沈婧卻一腔洶涌絲毫不畏懼。 顧紅娟說:“李崢的葬禮你把他帶來干嘛?那孩子以前多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我和他是夫妻,一起參加朋友的葬禮是應(yīng)該的?!?/br> “夫妻?”顧紅娟冷笑一聲,“除了法律,誰會承認(rèn)你們是夫妻。媽一直覺得你是個冷靜的人,怎么和他認(rèn)識以后做事就那么沖動了!再這幾天處理完李崢的事情,你就和他去民政局把婚離了!” 沈婧說:“法律承認(rèn)的就夠了,只要合法就夠了?!?/br> 顧紅娟氣得說不出話。 最后把全部責(zé)任怪在沈國忠身上,“他真是腦子糊涂了,居然把戶口本拿給你登記!” “爸爸如果真的糊涂就不會通知你了?!?/br> 顧紅娟見到了她人就沒打算放她走。 兩個人爭執(zhí)的面紅耳赤。 秦森不想看到這樣的畫面,走過去試圖勸兩句。 沈婧拉著他就走,顧紅娟把主意打到秦森身上,說:“你也和我談?wù)??!?/br> 就像老師做教育一樣,要單獨教育。 顧紅娟說:“事情這樣了,我也阻止不了什么。但是我對未來女婿有兩個要求,第一,你以后得和小婧生活在上海,所以你必須在這里有一套房子。第二,什么機修工的肯定不行,你想辦法換個體面一點的工作。” 秦森坦白道:“上海的房子我買不起?!?/br> 顧紅娟說:“那是你的事情,我不能讓小婧嫁到很遠(yuǎn)的地方。希望你也體諒一個母親的心情?!?/br> 秦森說:“我工作換了,過段時間會在九江穩(wěn)定下來,也打算和她在那邊定居。” 聽到是記者后,顧紅娟對他的看法稍稍變了些,但還是抹不去心里的疙瘩,她說:“我的兩點要求不會變。如果做不到我永遠(yuǎn)不會承認(rèn)你這個女婿,相信你家人那邊也會因此有看法?!?/br> 秦森點點頭,算是明了她的想法。 他看了眼時間,來不及了,他要趕回九江。 沈婧靠在休息室外的墻上抽煙,秦森說:“我先走了,你一個人回南昌要小心點?!?/br> “我知道?!?/br> 秦森握著她的手,握得很緊,他低眉凝視著沈婧,說:“你媽也算半推半就同意了,看來我得更努力工作了,你說在上海買房怎么樣,買個二十幾平方米的二手房,再貸貸款,實在不行我找老高借點錢,以后慢慢還?!?/br> 沈婧反握住他的手,說:“我不想在上海生活?!?/br> 秦森嘴角彎著,說:“那等我回來再定奪。別再和你mama爭執(zhí),我看得出來,其實她很關(guān)心你?!?/br> 沈婧把他送到殯儀館的門口,她擁抱了他,以一種妻子的柔軟聲調(diào)說:“我在南昌等你回來,然后我們再一起規(guī)劃?!?/br> 秦森也抱緊她,說:“我會盡量在你六月畢業(yè)前攢很多錢,然后回老家舉行婚禮。然后...生孩子?!?/br> 他說完最后一句話笑了,松開沈婧,幫她拂去被風(fēng)吹起的發(fā)絲。 今天是陰天,空氣中總隱隱飄著一層灰色的塵埃,他背著光,身后的陽光被遮在淺淡的云層里,他的輪廓被渲染得很柔軟。 她凝視著他,似乎陷入了什么回憶里。 良久,沈婧踮起腳尖送上輕輕的一吻,她說:“這是丈夫出門前妻子的離別吻。你沒有穿西裝,我就不幫你打領(lǐng)帶了?!?/br> 回應(yīng)她的是秦森深深的一個吻。 ☆、第65章 65 下午四點火化完,李崢的骨灰葬在隔壁的墓園里,他的父母為他買了風(fēng)水最好的一塊地,照片上的他是大學(xué)剛畢業(yè)時拍的。和現(xiàn)在幾乎沒有多大變化。 黃昏的天色十分陰沉,云層像是要壓到地上,冬天的夜黑得早。不知不覺,能看見的只是墳?zāi)沟囊粋€輪廓。 參加葬禮的人逐漸離去。就連李崢的父母也相互扶著離去。 徐承航站在一百米開外的地方僅僅遙望著那座冰冷的墓。他手里拿著的白玫瑰已經(jīng)漸漸枯萎。 他不敢上前去祭奠。 沈婧將兩支白玫瑰放在墳前。 她說:“李誠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他很痛苦。就像你走了,有人很痛苦。” 沈婧還想說些什么,可是她對李崢的印象真的太淡。除了一句安息,似乎說再多也是無用功。 生命逝去,是一件無法挽回的事情。 沈婧打算回酒店休息,畢竟還有頭七,等那天祭拜完李崢之后再回南昌。 顧紅娟一直在等她,沒有讓她回酒店,強制把她帶回徐家。 沈婧說她的行李都在酒店,顧紅娟就派人把東西都拎了回來。能有什么東西,不過一個背包。 沈婧的證件和手機顧紅娟都沒收了,她不允許沈婧再回去。秦森離開也正合她意。 這幾天顧紅娟陸陸續(xù)續(xù)給沈婧做思想教育,當(dāng)沈婧問她秦森到底哪里不好的時候,顧紅娟竟然一時語塞。 沈婧趁她不在家的時候去找過證件,徐家那么大,她還真找不到。 她不知道秦森在那邊怎么樣,用家里的座機打過電話,沒人接聽。 他可能在忙吧,或者不方便接聽。前一段時間也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