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向鈞擦了把淚,斷斷續(xù)續(xù)地把通州發(fā)生的事,以及他身上發(fā)生的事仔細說了一遍。當(dāng)時,建元帝的出現(xiàn)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當(dāng)?shù)都茉诮ㄔ鄄弊由蠒r,錢嵩根本來不及做出別的反應(yīng),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周的皇帝被斬殺在城門下,所以明知是死,他還是下令開城門以換取建元帝的命,可他在開城門之前,卻最后對向鈞下了令,要求他立刻帶著人毀掉炸/彈配方,燒掉糧倉,炸毀所有現(xiàn)存的炸/彈,也就是說,錢嵩已知通州不保,但他想要與睢陽一樣,給韃靼人留一座無用的空城。 “錢大人還是有魄力的……”只是可惜,太忠了,這后半句話陳赟沒說出來,只是把這復(fù)雜又難言的心思都化成了一聲嘆息。 聽到炸/彈二字,趙曜的腦袋就像被人猛地敲了一下,讓他驟然警覺起來:“炸/彈毀了嗎?” 向鈞搖了搖頭,再次跪下請罪:“臣……臣只來得燒掉所有炸/彈相關(guān)的資料,并沒有李來得及……摧毀軍備庫和糧草庫……臣有罪,請陛下降罪……” 田沐陽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懵了一下,說話都結(jié)巴了:“也,也就是說,現(xiàn)在韃靼人手里……手里有沈姑娘造出來的……那種轟天雷?!” 陳赟的臉色也不好看,沈姑娘造出來的東西是怎樣的威力,大家都是親眼見識過,說得難聽點,雙方都是血rou之軀,那威力驚人的天火彈能夠燒殺十萬韃靼兵,也同樣能滅掉十萬大周軍。他手下那群人都不知道偷偷慶幸過多少次,說什么幸好圣女娘娘是保佑他們大周的……可是這一次,卻讓韃靼人得了那批轟天雷,這不就……不就要反用到他們自己身上了嘛! 威力巨大的武器,握在自己手里的時候,自然是千好萬好,有恃無恐,可一旦握在了對方的手里,甚至有可能導(dǎo)致己方的不戰(zhàn)而潰,畢竟,再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些武器有多么恐怖。在見識過敵人葬身火海的慘狀后,卻被告知己方也有可能落入這般境地,有誰能不膽寒??? 陳赟能想到這一茬,趙曜自然也能想到,而且,他想得更深遠,如果韃靼人真的用炸/彈來轟擊攻城的士兵,那么一旦造成了大的傷亡,軍隊內(nèi)部一定會人心渙散,他們會需要一個發(fā)泄口,需要一個罪人,真到了那時候,身為制造者的沈芊會如何?他根本就不敢想象! 民眾是薄情的,他們深陷黑暗時,渴望著英雄的降臨,他們得到光明后,卻集體將英雄屠殺……這幾乎是古往今來永遠在上演的戲碼,趙曜不在意旁人死活,但他決不允許沈芊成為那個被獻祭的英雄! 趙曜的臉色非常難看,他的一雙鳳眸死死盯著向鈞,聲音更是凜冽如薄刃:“通州城里,到底還有多少炸/彈的庫存?” 向鈞跪在地上,整個人瑟縮著:“還有……還有數(shù)百枚。” 田沐陽震驚又無措地往后退了兩步:“數(shù)百枚……據(jù)說當(dāng)初炸塌三處官道,也不過用了十五枚天雷彈……” 廂房內(nèi)的空氣仿佛已經(jīng)凝滯,壓抑又沉重的氛圍讓向鈞伏跪得更低,也更加的自責(zé)。田沐陽還久久不能回神,趙曜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沈芊的身影,他甚至已經(jīng)在一遍遍地考慮,如果到時真的軍心沸騰,他該用什么法子保下這個首當(dāng)其沖的傻姑娘。 “總算……總算配方?jīng)]落到他們手里。”陳赟干干地笑了兩聲,“這天雷彈,也不比燃燒/瓶能火光燎原的,韃靼人就算有這幾百枚天雷/彈,也無非就是用投石機往外投罷了,咱們只要駐扎在投石機射程之外,還是很安全的。” 這解釋是如此干癟無力,駐扎在投石機射程之外,安全倒是安全了,但這城還怎么攻???難不成也跟韃靼人學(xué),圍死通州?說句難聽的,別說韃靼人還可能有援兵,就算沒有,依照通州城內(nèi)的糧食儲備和韃靼人這段時間從京城源源不斷運去的糧草,這一圍就起碼得圍上一年! 南方諸省倒是等得起,淪陷的北京和其他北方地區(qū)的百姓呢?他們哪里等得起這一兩年啊! “殿下,此事……此事,是否要跟沈姑娘商量一下,她畢竟是那天雷彈的發(fā)明者,也許……也許她能有什么辦法?”田沐陽的腦袋終于轉(zhuǎn)了起來,逮著沈芊就像是逮著救命稻草一般,眼睛都亮了。 趙曜此刻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把沈芊拖下水,結(jié)果,這田沐陽好死不死第一個就提沈芊!趙曜整個人都瞬間冷厲了起來,他轉(zhuǎn)頭,眸色陰沉地看向田沐陽:“沈姑娘只是個不通戰(zhàn)事的婦孺,能有什么好提議,反倒你們,身為大周重臣,該好好想想,這通州城,該怎么攻!” 田沐陽被趙曜充滿戾氣的眼神一瞥,心臟都猛然驚悸了一下,愣是在這凜冽的寒冬中嚇出來了一身冷汗。陳赟也沒想到陛下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明明,之前他一點也不忌諱沈姑娘參與到戰(zhàn)事和政事之中的,難不成,陛下和沈姑娘鬧了什么矛盾? 想到這里,陳赟把剛剛到了嘴邊,想要附和田沐陽的話都給咽了回去,反而乖乖地行禮領(lǐng)命:“是,臣這就回去與諸將領(lǐng)討論此事?!?/br> 趙曜瞧了向鈞一眼,說了一句:“向通判好好休息。”就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廂房。 向鈞松了口氣,被陳赟扶起來,田沐陽則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陳赟:“陛下,這是怎么了?” 陳赟聳聳肩,便是自己也不知道,三人又驚又嚇,卻終究是不得圣意,這也難怪,這三位忠的忠,勇的勇,老實的老實,沒有一個是城府深沉、洞悉人心之輩,自然也不像趙曜那樣,對人性本惡有著深刻的認知。 趙曜步出廂房,在花廳和后院忠踱步良久,終于還是腳下一轉(zhuǎn),往沈芊所在的小院走去。 第78章 吃豆腐 這不是趙曜自那日表白后第一次去找沈芊, 但卻是他第一次下定決心無論她怎么躲,都必須見上她一面。是的,之前幾次, 趙曜雖都去找了人,但一次也沒遇上,她不是躲在屋里裝病, 就是已經(jīng)去了工廠那邊, 總之就是各種不見他, 而他自己也是心有怯怯,她編了借口, 他便也認命地灰溜溜回去。 但是這一次,出了如此嚴重的事件,他必須見她一面, 這關(guān)乎著她的性命和整場戰(zhàn)事!趙曜抱著鄭重的心情不斷給自己加油打氣, 嗯,他不是因為想見她才如此胡攪蠻纏, 而是真的有要緊事要和她商量!這可不是能順著她小脾氣的時候! 趙曜一邁入小院, 人還沒從那個大銀杏樹的邊上繞過來,沈芊已經(jīng)透過書房支起的窗欞看見他了,她心下一慌,立刻沖站在一旁磨墨的蕊紅道:“陛下來了, 你……你去把他趕走?!?/br> 蕊紅一聽陛下兩個字,整張臉都綠了,她家姑娘如今真是什么都不管了, 對待陛下就貫徹一個“躲”字政策,可憐她已經(jīng)用“睡了”“身體不適”“去工廠”這仨借口輪流搪塞了陛下好幾次了,每一次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口,都會覺得陛下下一秒就會爆發(fā),然后把她炮灰了…… 蕊紅一邊往外走,一邊心中哀泣,跟在姑娘身邊伺候,總覺得自己要命不久矣! 蕊紅磨磨蹭蹭、戰(zhàn)戰(zhàn)栗栗地走出門,怯生生地站在趙曜面前,正尋思著該開口找個什么借口,就忽得聽見陛下直接說:“姑娘今日沒去那邊吧?朕瞧著她書房的窗子開著?!?/br> 這言下之意,就是他知道沈芊看見了他,才會打發(fā)蕊紅過來趕他走。蕊紅愣住了,只能呆滯地點點頭:“是……姑娘在屋子里。” 趙曜微抿著唇,一邊大步往書房方向走,一邊略帶嘲諷地開口:“姑娘總不會是在書房里睡覺吧?或者姑娘帶病還在伏案工作?那你這個大丫鬟也不用再做了。” 蕊紅嚇得腿一軟,立刻就跪下請罪,哪里還敢在阻攔。沈芊一直偷偷趴在窗口看外頭的情形,她聽不見兩人在說什么,但猛地一看到蕊紅跪下,立刻就察覺到不對,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跑到書房門口,想要開門逃出去。可就在她打開門的瞬間,就看到趙曜已經(jīng)站在了門口的矮階梯下。 沈芊只覺得腦袋一嗡,想都沒想就用力把門闔上,趙曜反應(yīng)也快,就在那門將被沈芊用力合上之時,他三步并兩步跑上臺階,直接一手作掌插入門縫中,門倒是沒合上,但趙曜的手卻被夾了一下。 他皺著眉,重重地“嘶”了一聲,沈芊也嚇到了,立刻松了手,退了兩步:“我……我不是故意的?!?/br> 趙曜推開門,依舊皺眉捂著手,一副強忍著疼痛的模樣,沈芊頓時心虛又愧疚,忍不住上前了兩步,第一次主動接近趙曜,垂眸看他的手:“你……你還好吧,有沒有,有沒有出血啊。” 趙曜瞧著這傻姑娘終于肯靠近了一點點,心中嘆息,他伸出手,遞過去:“你看?!?/br> 門夾得那一下夾得極重,趙曜的手雖沒出血,但已經(jīng)紅腫了很大一條,看上去很是瘆人,沈芊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手,托也不是,摸也不是,整個人極無措:“這……我去找大夫,我讓蕊紅找大夫。” 趙曜用完好的左手拉住急著往外跑的沈芊,壓低了聲音溫柔地看著她:“不用去了,沒事,只是小傷?!?/br> 沈芊被趙曜拽住,只覺得手腕處被握得發(fā)燙,她立刻就動手想甩開,但她這一動,趙曜立刻就感受到了,反而握得更緊,怎么也不肯松開。 “你……你松手。”沈芊低著頭,別扭地一直要抽出手腕,但卻不敢抬頭直視趙曜的眼睛。 “不松?!壁w曜低頭,看著她的發(fā)頂,語氣也跟著強硬起來,反正這姑娘已經(jīng)對他已經(jīng)如此防備了,他再裝弱扮乖也沒用了,還不若霸道一些,逼得緊一些,讓她再不能這樣蒙頭裝作不知。 趙曜的態(tài)度一強硬,沈芊就立刻不安了起來,她掙扎地也越發(fā)厲害,趙曜感覺到了,但他沒松手,反而拉緊她,開口道:“我上次還有半句話沒說完?!?/br> 沈芊繃緊了神經(jīng),立刻高聲打斷:“我不要聽,你閉嘴!” 趙曜聞言低聲而笑,嗓音磁性而沙啞,這一次他沒再給沈芊打斷的機會:“我愛你?!?/br> 掙扎中的沈芊就像是被人點了xue道一般,整個人都僵住了,好一會兒,她才蒙頭尖叫:“啊??!沒聽見,沒聽見!” 可她越是這么自欺欺人的掙扎,趙曜就越是不停地笑,他還特意低下頭,湊到沈芊耳邊,壓低了聲音,不停道:“那我再說一次,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沈芊已經(jīng)瘋了,一邊尖叫一邊用力去推趙曜:“你閉嘴,你閉嘴!閉嘴……” 趙曜被推得直往后退,但他還是滿臉寵溺,伸手虛扶住沈芊,怕她驚亂之下摔到自己:“好好,不說,不說,不說了?!?/br> 沈芊一直把人猛推到門邊,此刻趙曜正做舉手投降狀,并沒有拽著她,她眼見著門就在沈芊,頓時靈機一動就像從趙曜身側(cè)竄過去,奪門而出。 趙曜反應(yīng)多快,她一做那個逃竄的動作,他就反應(yīng)過來了,整個從后面把她抱了個滿懷,他忍不住挑眉微笑,上次一時不察讓她逃了,這次怎么可能會重蹈覆轍? 沈芊被趙曜抱著,臉上“噌”地就全紅了,渾身僵硬,語調(diào)都開始抖了:“你……你松開我,我不逃……我保證不逃……” 趙曜聽著她的聲音里都帶著幾分可憐兮兮的祈求,到底還是不忍心,松開了她,輕輕撫了撫她的發(fā)旋:“好了,好了,我的錯,不說這些了,好吧?” 沈芊轉(zhuǎn)過身連連點頭,一雙杏眸都快閃淚花了:“你說的,不提這個了!” 趙曜越看越覺得她可愛,忍不住又想伸出手撫摸她的頭發(fā),可這一次沈芊盯著他的手,一副受驚小鹿的樣子,他只好放下手臂,溫聲道:“好好,不說這些,我不逼你。今天來,是有些正事要跟你說?!?/br> 沈芊這才稍松了心神:“是有什么事?” 趙曜把向鈞說的通州的情況詳細地跟沈芊說了一遍,接著又說了一句:“這件事,我不會讓你牽扯進去,今天來跟你說,也是想讓你有個準備,好避開這事,否則到時候有心算無心,少不得要鬧出事來?!?/br> 沈芊聽罷這些話,便一直眉頭緊蹙,她沉默著,雙手抱胸不自覺地在屋子里踱步,不知在考量著什么。 她久久不說話,趙曜便擔(dān)心她是有什么心理負擔(dān),遂開口問道:“你在想什么?” 沈芊恍惚抬頭,像是剛剛才反應(yīng)過來:“哦,我是在想能有什么方法遠程攻擊,你不是說了嘛,他們使用我那個土炸/彈的方法,無非就是用投石機投擲到我們的陣營中,但是投石機的射程有限,我們只要不靠近,就能確保無虞,但像你說的,這就有個問題,我們沒法進攻,所以我在想,能不能有一種遠程進攻的方式?!?/br> 沈芊噼里啪啦說了一通,倒是讓趙曜聽得哭笑不得,他本來還擔(dān)心著她是不是會因此愧疚,是不是會因此害怕,畢竟連陳赟這樣能征善戰(zhàn)的老臣都會對那些武器感到忌憚,可他愣是沒想到,這姑娘直接就沒有這些所謂害怕憂心的情緒,她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怎么組織有效進攻……這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果然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趙曜內(nèi)心很是自得,越瞧沈芊那鄭重嚴肅的小臉,就越覺得十分滿意,多棒的姑娘,又美又仙又聰明,又有氣質(zhì)又有謀略,可不就是母儀天下的最好人選嘛!趙曜邊想邊點頭,整個兒就陷入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蠢萌狀態(tài)。 “……你覺得怎么樣?”沈芊看向趙曜,很嚴肅地征求意見。 “???啊!”趙曜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你說什么?” 沈芊有些著惱,不滿地戳了一下他的手臂:“不是你問我意見的嗎?我說了,你又不認真聽,你要是再這樣,下次別來問我意見!” “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你再說一遍,我認真聽?!壁w曜寵溺地安撫她,還趁機雙手合十地把沈芊的手掌合攏在自己的手心里。自從表白之后,趙曜就根本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意,甚至還有種被壓抑久了的之后的放飛感,不僅態(tài)度上越加強硬霸道,在行動上也越來越粘人,恨不得時時都貼著握著沈芊。 沈芊現(xiàn)下還慌亂著,根本沒想出任何辦法來制住這個越來越過分的家伙,她只能繼續(xù)憋著一張大紅臉,用力甩手,瞪視對方:“你再這樣,以后別想踏進這里!” 趙曜立刻乖乖松手,一副嚴肅討論要事的模樣:“嗯,你說說你的想法。” 面前的少年已然一副厚臉皮的樣子,沈芊真是哭笑不得:“好吧,我的意思是,目前看來,只能有兩種方式,一種我們主動采用遠程攻擊的方式,我會再想想除了紅衣大炮之類的,還能不能有別的啥武器可用;另一種方法就是吸引對方的火力,他們沒有配方,只要我們能有法子消耗掉這幾百的庫存,就不須擔(dān)心?!?/br> 趙曜聽罷,凝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如果要你來考慮遠程攻擊的武器,那勢必又會將你推到風(fēng)尖浪口去,要不,我還是再與陳赟他們商量商量,看看有沒有法子能消耗掉他們的庫存?” “你別這樣說,風(fēng)尖浪口什么的,我并不畏懼。”沈芊抬眼直視趙曜,杏眸中滿是堅毅,“也許旁人很難理解這種心情,但我想說,當(dāng)初造出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就考慮過現(xiàn)下的情況,只不過因為技術(shù)壁壘,我更擔(dān)心的是燃燒/瓶配方的泄露……但不管怎么說,熱武器確實是我?guī)砹耍焖偻苿涌萍歼M程也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那么隨之而來的負面影響,自然也是我的責(zé)任?!?/br> 趙曜聽她這么說,忍不住眼神一軟,心疼道:“如果不是因為當(dāng)初我們陷入絕境,你根本就不用做這些選擇,你的這些選擇,明明該是我的責(zé)任!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為了能讓我更快地收復(fù)失地,統(tǒng)一天下……不管日后出現(xiàn)怎樣的狀況,我都必須首先保證你的安全?!?/br> 沈芊聽了趙曜這一番話,忽然笑了出來,直道:“雖然是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幫你,但也不完全是啦,你也不用完全但這個責(zé)任的?!?/br> “那還是因為什么?”趙曜不解。 “你不覺得,嗯,做一個推動歷史的人物會很有成就感嗎?”沈芊忽然挑了挑眉,一副憧憬的模樣,“古往今來那么多人,不管是學(xué)什么,做什么,哪個不想青史留名的?如今有這么個機會,能讓我改進科技、推動發(fā)展、甚至改造世界,書寫歷史……這么大的誘惑,誰能拒絕?我每次發(fā)呆的時候都會想,就我現(xiàn)在做的這些事,日后能在史書上留下幾行字,甚至有時候會默默計算,大概還需要做些什么,才能獨立有個傳記之類的?!?/br> 沈芊的眼神晶亮,臉上滿是期待之色,顯然說的是真心話,趙曜聽得倒是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她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頓時感慨:“我原以為,這種治國平天下的理想,是屬于男人的……” 聽了這話,沈芊忍不住撇撇嘴,輕哼了一聲:“你這種想法……嗯哼,就是落伍的,狹隘的。什么這種理想屬于男人啊?女人就不能鐵馬金戈、保家衛(wèi)國?女人就不能封侯拜相、著書立說?女人就必須盯著后院那一畝三分地,盯著你們男人爭來爭去?狹隘,太狹隘了!” 沈芊這番話說得,也算得上大逆不道了。趙曜摸了摸鼻子,心道保家衛(wèi)國、著書立說也就算了,鐵馬金戈、封侯拜相恐怕還真不行……但他知曉沈芊的性子,也知道她的來歷,雖然他自己非常希望沈芊是個心里只裝著他,眼睛只盯著他的小女人,但很明顯,他的姑娘不是這種小鳥依人、賢妻良母型的。而他呢,三千弱水也只瞧得上這一個,所以,沒法子呀,別說她是想要保家衛(wèi)國、名留青史,就是她要作天作地、禍禍朝堂,他到最后恐怕也只能順著。 想到這里,趙曜自己都覺得有些恐怖,他對這姑娘的容忍竟然已經(jīng)到了這樣的地步……他搖了搖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到腦后,回到原來的話題:“那你比較建議哪種方法?消耗對方的庫存這一點,我覺得可行,至于那個遠程攻擊的武器,你難道是有什么新式的發(fā)明?那日在工廠,你就是在弄這個?” 那日,趙曜因情緒激動而喪失了理智,一心以為沈芊是在弄什么能讓自己離開這里回家的實驗,可后來冷靜下來,他便覺得不太可能,果然,找來夏飛一問,才知道這姑娘是又沉浸在某種新式武器的發(fā)明中了。他又無奈又慶幸,但不管怎么說,把這一番表白說出了口,他也算是沒有遺憾了。如今他所有的策略,就是不斷擠占沈芊的生活空間,用強硬的手法讓她習(xí)慣他的改變和存在,并且不允許她產(chǎn)生任何逃避的念頭,他還真就不信了,到了這種地步,她還能無視他! 趙曜繞到書桌之后,隨意地坐在椅子上,很是好奇地瞧著書桌上那一堆寫寫畫畫的草稿,揀出一張晃了晃:“不會這個就是你新弄的武器吧?” 沈芊連忙從他手里奪過稿紙,埋怨地瞥了他一眼:“都是有順序的,你可別給我弄亂了?!?/br> “這確實是我在研究的東西,但不是用來攻城的遠程武器。”沈芊也走到書桌這邊,站在趙曜身旁,整理桌面上的一堆稿紙,邊整理邊自然地對趙曜解釋,“前些日子,我不是閑得慌,正好整理我那大包的時候,整理出我那把槍了,你還記得吧,就是當(dāng)初救了咱倆一命的那把神器?!?/br> 趙曜趴在書桌上,一只手墊在下巴下面,一只手把玩著沈芊衣袖上的花紋,聽到她說起初見時候的事兒,便忍不住抬眸沖她笑:“當(dāng)然記得?!?/br> 沈芊低頭正對上趙曜那晶亮又懷念的眼神,臉上也微微泛起了潮紅,她避開趙曜灼熱的視線,繼續(xù)道:“那把槍挺好的,我就想著沒子彈了就不能用了,真是可惜。所以,這兩天都一心琢磨著能不能自個兒做出子彈來?!?/br> 趙曜繼續(xù)摩挲著她的袖子,一路摩挲到她手腕的位置,盯著她那皓白如雪的腕子,他強忍住想要握住的沖動,繼續(xù)問:“那你弄出來了嗎?” 沈芊失望地搖搖頭:“沒有,別說完整的子彈了,就光是底火,我就弄不出來了。別說什么更高級的四氮烯之類的無汞擊發(fā)火藥,就算是最簡單、最不穩(wěn)定的雷酸汞,我也弄不出來,哎……” 沈芊說的,趙曜一句都聽不懂,但他還是溫和地拍了拍沈芊的手,并順勢握住她的手腕,聞聲安撫:“沒關(guān)系的,咱們慢慢來,不著急?!?/br> 沈芊完全沒注意到趙曜這種無恥地吃豆腐的行為,但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很激動地一拍桌子,直接砸到了某人那只偷吃豆腐的爪子,逼得某人強忍著痛楚默默收回了手,而沈芊則繼續(xù)一無所覺地高興低頭看著他:“但是,我前些日子發(fā)現(xiàn)了一個突破口,我發(fā)現(xiàn)我那個大包的夾層里,竟然有幾顆用過之后的彈殼!有彈殼的話,就可以試試彈殼復(fù)原技術(shù)!彈殼里面是存有底火的,這樣就不需要自己提純底火啦!” 沈芊越說越興奮,眨巴著眼看著趙曜:“那幾顆彈殼是不是你撿回來的,我記得我當(dāng)時沒顧著撿彈殼?!?/br> 趙曜一邊在桌子底下揉著自己那雙可憐地被砸到的吃豆腐的爪子,一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點點頭:“是我撿的,我當(dāng)時對這個神器很好奇,看到這彈殼,就撿了幾個,后來隨手放你包里。” 沈芊大力拍著趙曜的背,很是贊賞:“做得好!” 這一拍,又是一記重擊,直接將某人往桌子的方向按了按,本來倒是沒什么,然而某人放在桌下的那雙爪子,“啪嘰”一把直接磕在了桌子的邊緣…… 嗯,這酸爽……某人欲哭無淚,這傻姑娘的豆腐還真不能隨便吃??!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親密戲嚴重卡文……請原諒我今天只更了兩更的字數(shù)……三更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