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咦?你怎么睡在樹上?。坎粫粝聛韱??而且我爹爹說這座山上都沒有人的,你為什么會在這兒?。俊?/br> ‘我就住這里,你哭夠了就趕緊走,別擱這兒煩人。’ ‘可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和我爹爹走散了,這里又沒有鳥兒,我沒法問路,我,我要回不去了,嚶嚶嚶……’ ‘不準(zhǔn)哭!吵死了。’ ‘……’ ‘這兒是我睡覺的地方,沒有誰敢來這兒吵,所以也不會有鳥兒,你趕緊走,隨便怎么走都行,別讓我再聽到你的聲音就行?!?/br> ‘可是我不知道往哪兒走……’ ‘煩死了你!’ ‘哎?你會吹指哨!哎呀,有鳥兒飛來了!落在你肩上了!它聽你的話!’ ‘行了,說你家在哪兒,讓他帶你回去,我可不想再聽到你的聲音?!?/br> ‘可我還不能回去,我還要先找我爹爹,爹爹找不到我會著急的,不過有這只小鳥兒就好了,它會帶我找著爹爹的,鳥兒鳥兒,來來,到我這兒來。’ ‘你是青羽族的人?’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青羽族的人?嘻,是呀,我是青羽族的人,就住在青羽山上!’ ‘好了,我不和你說了,我要去找爹爹了,謝謝你替我找來這只小鳥兒!我下回再來找你玩兒!’ ‘啊,對了,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呢,我叫君瑤,九天瑤池的瑤,大伙兒都叫我阿瑤,我娘是族里的巫神大人哦!’ ‘我走了哦,下回見!’ ‘呿,下回你就再沒有這運氣遇到我了?!?/br> 阿瑤,青羽族,巫神大人…… “白公子,白公子?” 小白將橫壓在眼睛上方的手臂拿開,瞧見的是朱砂的臉,正問他道:“白公子可還好?” 小白慢慢坐起身,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顳颥和眉心,微垂著眼瞼問道:“到王城了?” 他已經(jīng)許久許久沒有想起他與阿瑤的初識了,久得他已不愿再去想起。 而今不過是閉眼小憩,竟又夢到了。 “嗯,到了?!敝焐拔⑽Ⅻc頭。 “到了便跟著候在外邊的人去吧,我在這兒等著你們?!?/br> “瞧著白公子似有些困倦,何不讓君方先送白公子回相府?”朱砂觀察著小白的神色,問。 “無需你費心,趕緊陪我的小傾傾去?!毙“讻]好氣道。 “既是如此,那朱砂便先走了?!敝焐安辉俣嗾f什么,提了裙裳,扶著車壁下了馬車去。 君方將車簾垂下,馬車?yán)镏挥泻诎怠?/br> 黑暗里小白將頭微微往后仰,將頭輕靠在了車壁上。 都已經(jīng)過去太久太久的事情了,他竟還記得。 唉…… 待得車馬場安靜了下來,他才慢慢掀開了車簾,下了馬車來。 車馬場上已停滿了馬車,可見今夜前來參加宮宴的人有幾多。 小白慢慢走在馬車與馬車之間的間隔中,走著走著,忽然間,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這車馬場中。 他的小傾傾還在這四處是危險的王城里,他怎會離開。 * 車馬場距離擺設(shè)宮宴的東清殿尚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遠遠瞧見白日冊封帝后所在的北清殿,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朱砂遠望著那恍如白晝的北清殿燈火,眼神極冷。 此時的沈葭,登上了那萬千女子想要的位置,此刻當(dāng)是在得意地笑吧。 笑得深,屆時哭得才夠狠。 只不知那隨沈葭一同進宮來的“朱砂”,沈天是用哪個女兒來做了頂替。 丞相大人今夜要她來赴這宮宴,是為看戲,看安北侯府最后的戲。 罪若不贖,燕沈必亡。 安北侯府的榮耀,怕是要止于今夜了吧。 倒是應(yīng)了這雨天。 這一路,很長,朱砂走得警惕,因為此時的她是相府的人,是君傾的妻子,而小白說過,除了相府里的人,天下之人皆恨不得殺了丞相大人,那這王城里必處處是危險,稍不注意,怕她就成了別人的刀下亡魂。 好在的是,這長長的一路上并未生出狀況,唯有走過她身旁的人皆會回過頭來瞧她,道是這樣一個生面孔,會是誰人家的夫人。 縱是有婦人欲上前與她攀談,但瞧著她那冷冷淡淡的模樣,便做了罷。 且與那些緩步而行的婦人不同,朱砂的腳步偏快,因為她心中掛著君傾,頗為不放心他自己處在東清殿,一時倒也忘了尋日里他來上朝也是獨自一人。 還未走到東清殿,朱砂遠遠便瞧見了站在殿門外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影,那般如夜色一般的濃黑,與那滿殿的通明燈火顯得極為格格不入。 他站在那兒,既不進殿,也不與陸續(xù)進殿的眾人客套,就只是站著而已,沉默著,目視雨簾。 瞧見這般的君傾,朱砂心中竟忽生出一個不當(dāng)有的猜想,他可是在等她? 這樣的猜想讓朱砂自己驚著了自己,難免的耳根發(fā)燙,想要垂下眼瞼不再看他,可才一會兒卻又抬眸繼續(xù)看他。 距離尚遠,她還未能瞧得見他的眼睛,可現(xiàn)下就算只是看見他的人,朱砂也覺得他對她有一股吸引力,吸引著她的目光,讓她如何都移不開眼,就是要看著他,看到他,才覺得心里舒坦。 待朱砂走近了東清殿,那本是站在殿前廊下一動不動的君傾忽地邁出了腳步,走下了殿前的低矮石階,朝她走來。 他的身邊沒有那只總是與他形影不離的小黑貓,他的腳步很慢,眼見他就要走到雨幕里,朱砂忽地就從跟在她身邊既為她打傘又為她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撐起的油紙傘下離開,急急朝君傾走去,在他只差兩步就要走出廊檐時站到了他的面前。 雨水沒有淋到他身上,只淋在了她身上而已。 “丞……相公?!敝焐安乓粡埧?,卻又即刻改口。 他看不見她,她就只能出聲告訴他,她到了,就在他面前。 可她又忘了,他看不見她,卻又似看得見她,若非如此,他怎知她來了,又怎會朝她走來? 朱砂這忽然朝君傾走去的舉動本就讓走在她身后的人驚詫,尤其是那為她撐傘的太監(jiān),當(dāng)她喚出這一聲“相公”時,莫說她身后的人,便是前邊正抬腳跨進大殿門檻的人,也倏地回過頭來,震驚不已地看向她與君傾。 這使得朱砂異常尷尬。 偏偏君傾還不覺得應(yīng)當(dāng)避嫌,反是抬起手,撫向她的臉頰,如輕撫著愛人臉龐一般輕柔地撫著,便是尋日里那淡漠的語氣都變得溫柔,道:“怎的來的這般晚?可是這奴才路上欺負你了?” 朱砂被君傾這突然而來的溫柔驚住了,杵在他面前,雙頰驀地緋紅guntang,一時間竟是忘了反應(yīng)。 唯見得那為朱砂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噗通一聲就跪在了石階上,跪在里雨水里,將手上的風(fēng)燈與油紙傘扔在一旁,一邊頻頻朝君傾磕頭一邊抖著身子求饒道:“丞相大人明鑒!奴才沒有欺負丞相夫人?。【退憬o奴才十個膽奴才也不敢??!” “是這樣么?娘子?”君傾用拇指指腹輕摩挲著朱砂的臉頰,柔聲問。 那太監(jiān)連忙抬起頭來看朱砂。 只聽朱砂聲音僵硬地答道:“嗯。” “那便看在本相夫人的面子與今日是帝君好日子的份上饒你一命,退下吧?!本齼A聲音輕輕的,不冷,卻足以嚇得那太監(jiān)屁滾尿流,只見他飛快地磕頭,又飛快地撿起他方才扔在臺階上的風(fēng)燈與油紙傘,連滾帶爬地跑開了。 那太監(jiān)連滾帶爬地跑開后,朱砂還是面紅耳赤地繃著身子,怔怔地看著君傾,一副好像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君傾的手非但未從朱砂臉頰上拿開,反是連另一只手也抬了起來,一齊輕貼到了朱砂的臉頰上,溫柔關(guān)切地問道:“娘子何故發(fā)怔?可是為夫沒到車馬場去接你你在怨怪為夫?” “不,不是?!敝焐斑B忙道,眼睛瞟到周圍的人都在一瞬不瞬一臉震驚地盯著她與君傾瞧,不由將身子繃得更緊了。 朱砂異常想將君傾輕撫著她雙頰的讓她緊張又尷尬的雙手拂開,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她若是這般做了,怕是對他不好,是以她就只能忍著,忍得雙頰愈來愈紅,耳朵愈來愈guntang。 “不是就好,為夫還擔(dān)心娘子這初次進宮會被誰人欺負了去,到為夫身邊來了便好了?!本齼A說完,也不在意周遭有多少雙眼睛正在看著他,竟是微捧起朱砂的臉,同時微微低下頭,在朱砂額上落下極為輕柔的一吻,“稍后莫用覺得緊張不安,有為夫在?!?/br> 這一吻,不僅讓周遭乃至殿內(nèi)靠近殿門附近的人目瞪口呆,也吻得朱砂呆如木雞,如三魂七魄被人抽去了一半,訥訥地只知盯著君傾看,不僅雙頰紅透,她覺得她整張臉都熱燙不已,連呼吸都變得灼燙不已。 丞相大人這這這,這是—— 偏偏君傾又道:“本相夫人生性膽怯,還極易嬌羞,諸位這般看著她,可是想要把本相夫人嚇跑?” 君傾說完,竟是將朱砂輕輕環(huán)到了懷里來,做保護之態(tài),聲音忽地變得陰冷。 朱砂本就在發(fā)怔,哪里還記得推攘,便這般輕易地讓君傾將她環(huán)在了懷里。 貼著君傾的胸膛,聽著他清晰的心跳聲,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清淡味道,朱砂的心跳得飛快,快得好似要從身體里蹦出才甘心。 君傾這在眾目睽睽之下的親昵舉動讓朱砂緊張尷尬到了極點,可不知怎的,她此刻靠在她懷里,她竟是不想離開。 不僅如此,她甚至有抬起手,也將他輕輕擁抱的沖動! 朱砂是在自己這荒唐的想法中驚得回過神來的,她回過神來的一瞬間想著的就是要推開君傾的懷抱。 她的手正抵到君傾胸膛上時,身后忽然傳來男子一聲輕輕的笑聲。 “君相可真是好興致,在這眾目睽睽的東清殿前也能與一陌生女子這般卿卿我我,不覺有失體統(tǒng)?” 君傾沒有即刻將朱砂松開,反是將她摟得更緊一分,同時俯下頭貼近她的耳畔,低聲道了一聲“無事,放心”后才將她松開。 朱砂連忙轉(zhuǎn)過身。 然當(dāng)她一轉(zhuǎn)身,第一眼瞧見的卻不是方才說話的男子,而是—— 一雙滿含震驚與凌厲的眼睛。 一雙女人的眼睛。 ------題外話------ 小朱砂:放手。 小傾傾:不放。 小朱砂:放手。 小傾傾:不放不放就不放,你親我一口我就放。 小朱砂:滾蛋! 小傾傾:嚶嚶嚶。 本人: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