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竟是這樣?”小白抬手輕輕捏住了自己的下巴,竟是用一種認(rèn)真的口吻道,“我還說若是有些什么線索,或許我能幫得到你也不一定?!?/br> 朱砂驚詫地轉(zhuǎn)頭盯著小白。 小白見著她這般不可置信的驚詫模樣,哼了一聲,道:“怎么?不信我說的?不過是你救了我的心肝寶貝兒小阿離,又挺是疼愛我的小阿離的,便代我的小阿離幫你一把而已,別以為我對(duì)你有什么心思,我可瞧不上你這樣的女人?!?/br> “朱砂自是知道白公子瞧不上朱砂這樣的女人,不過是白公子瞧著極為不喜朱砂,朱砂不過是想不到白公子會(huì)幫朱砂而已?!敝焐皩?shí)話實(shí)說,“朱砂不是個(gè)會(huì)說話的人,若是哪句話得罪了白公子,還請(qǐng)白公子見諒?!?/br> “得得得,別整這些禮數(shù),我又不是小傾傾,我隨性得很?!毙“子行┎荒蜔┑?cái)[擺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可還有什么線索,錯(cuò)過了這一回,過后我可就不幫你了,不過我知道你不會(huì)完全相信我,需不需要我?guī)兔?,隨你的意。” 小白的話說完后朱砂沉默了良久。 相府的大門已經(jīng)進(jìn)入了視線。 在即將走到相府大門時(shí),朱砂才又開口道:“那朱砂便先行謝過白公子了?!?/br> 小白在相府大門后的廊檐下停下腳步看她。 只見朱砂將手上打著的油紙傘放下,也將手里托著的裙裳放下,而后在小白的注視下將左邊衣袖慢慢往上挽起。 小白見到了她手臂上的烙印,被燒紅的烙鐵烙下后留下的疤,有大有小,丑陋至極。 小白目光微沉。 朱砂將衣袖放下后平靜道:“若真是要線索,也只有朱砂身上這一身丑陋的疤,這樣的疤,朱砂身上還有許多?!?/br> 朱砂始終想不明白,可是她曾經(jīng)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才會(huì)遭人如此對(duì)待,留下這一身丑陋的疤。 她忘了過去的所有,便是連那烙鐵烙到身上來的痛楚也忘了,若是能記起,或許她還能想起從前的一二。 只是,關(guān)于從前,她忘得一干二凈。 小白不說話,亦不看著朱砂,只是微垂著眼瞼,似在沉思什么。 朱砂默了默,又道:“除了身上這些大小不一的疤痕,朱砂右耳耳背上還有東西?!?/br> “也是疤痕?”小白抬眸。 “不,不是疤痕?!敝焐拔⑽u頭,“似是刻字,只是朱砂瞧不見,也摸不出,還是前些日子讓小阿離幫瞧了寫下來讓朱砂看,奈何朱砂不識(shí)字,小阿離道是像一個(gè)‘兔’字。” “兔字?”小白的眼神又稍沉了一分,“可介意讓我將你右耳背上的刻字看上一看?” 朱砂不語,只是抬起手,朝前按下自己的耳朵,再稍稍轉(zhuǎn)轉(zhuǎn)身子,以讓小白看得清楚。 小白走近朱砂,看向她的耳背。 只見她的耳背上有數(shù)道被劃傷結(jié)痂脫痂后留下的明顯白痕,白痕上凸,可想得出當(dāng)初這些劃痕劃下時(shí)有多用力,劃得有多深,只不過,劃得并不平整,歪歪扭扭,唯有努力辨認(rèn),才勉強(qiáng)覺得那刻的是一個(gè)字。 一個(gè)“免”字,而非“兔”字。 而兔與免,就只差了最后那一個(gè)點(diǎn)而已。 小白盯著朱砂耳背上的刻字,目光一沉再沉。 過了少頃,只聽他問了一個(gè)聽起來極為不相干的問題,“你的背上可有如你手臂上的疤痕?” 朱砂不知小白問這話所為何意,卻還是垂下了按在耳朵上的手,如實(shí)道:“沒有。” 她用銅鏡照過她的背,她的背部光潔,無一疤痕。 “看似你的過往并不好?!毙“椎馈?/br> “朱砂有自知?!?/br> “若你的過往滿是悲傷苦痛,你可還想要想起?”小白盯著朱砂的眼睛,問得認(rèn)真。 “就算過往滿是悲傷苦痛,朱砂也想要想起?!敝焐安o遲疑畏懼,反是輕輕笑了,“不管過往如何,那都是朱砂的過往,缺了,朱砂便不是真正的朱砂了?!?/br> “如今的朱砂活在這世上,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有何意義?!?/br> 朱砂說著,又抬起手,用指腹輕輕摩挲著自己的右耳耳背,嘆息道:“朱砂想要想起最重要的事,朱砂不想忘記最重要的人?!?/br> 她想要知道阿兔是誰。 “嗯,我知道了,我自會(huì)幫你?!毙“邹D(zhuǎn)過身,抬手抓上了門閂,“只是我不喜臨陣脫逃之人,你既選擇要想起,不管你的過往是苦痛還是悲傷,你就要全部想起才作數(shù),否則——” “白公子且放心,朱砂不是臨陣脫逃之人?!本退闼倪^往只有悲傷與苦痛,她也不悔想起,“朱砂不悔?!?/br> 這一刻的小白,眸中沒有嘲諷,亦沒有笑意。 這一刻的小白,眸中只有無奈與嘆息。 我不悔,這樣的話,他又一次聽到。 “嗯?!毙“咨砸稽c(diǎn)頭,拉開了門閂,“記住你方才說過的話,今夜由你來保護(hù)小傾傾?!?/br> “朱砂不會(huì)忘。” 小白打開了厚重的大門。 也就在這時(shí),大門外突然掃來一陣劍風(fēng),伴隨著一名女子的大喝聲傳來,“妖人!受降吧!” 站在小白身后的朱砂微微一怔。 只見小白不過三兩個(gè)抬手,那抹極為有氣勢(shì)朝他撲來的淺藍(lán)灰色身影便噗通一聲狠狠地砸在相府門前的冷硬地面上,砸在了冰涼的秋雨來,同時(shí)砸出對(duì)方的一陣哎喲喊叫。 朱砂跟在小白身后跨出了門檻,瞧清了那居然敢直直對(duì)著小白的面門舉劍刺來的姑娘,也瞧見了她手上那把可笑的桃木劍。 精鐵之劍都傷不了他分毫,更何況這么一把小兒玩耍似的桃木劍? 朱砂覺得這小姑娘定是活膩歪了。 本是候在門外準(zhǔn)備好的馬車旁的君方這時(shí)連忙朝小白跑來,苦著一張臉著急道:“白公子,君方有勸這小道姑走的,她偏不走,君方也奈何不了她……” “君方啊,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小事都做不成,還要你何用啊,???”小白盯了一眼那正捂著臀部從雨水里爬起來的寧瑤,而后一巴掌賞在了君方腦門上,使得君方直捂著腦門道,“君方知錯(cuò)了,知錯(cuò)了?!?/br> “行了,時(shí)辰不早,還不趕緊的把馬車牽過來!?”小白又上了一記栗子在君方腦門上。 君方立刻跑去將馬車再往府門前牽一點(diǎn),不忘怨惱地瞪那模樣狼狽的寧瑤一眼。 小白則是看都不愿再看寧瑤一眼。 只見那寧瑤捂著摔得生疼的臀部站起來后非但沒有逃開,反是沖進(jìn)了大門前的廊檐下來,邊用濕漉漉的衣袖抹著同樣濕漉漉的臉邊一本認(rèn)真道:“原來你叫白公子啊,問你你還不說呢,現(xiàn)在我知道了,以后我就叫你白妖人了?!?/br> 寧瑤說完,將桃木劍背到了背上,又道:“今天我又出手三次失敗了,今日不對(duì)付你了,明日再接著對(duì)付你。” “……”君方一臉錯(cuò)愕地看著寧瑤,心想著這道姑還真是個(gè)傻子加瘋子? 小白對(duì)她視而不見,對(duì)她說的話亦是充耳不聞。 誰知她話才說完,竟朝小白跑了過去! 竟是如同見著了情哥哥般的小姑娘,跑得滿面歡喜! 誰能想到前一瞬還對(duì)自己喊打喊殺的人這一瞬就這么積極的投懷送抱模樣? 縱是小白也想不到。 眼見寧瑤就要撲到了小白身上—— ------題外話------ 明天的更新也是在晚上11點(diǎn)左右。 ☆、011、眾目之下的吻與輕擁 眼見寧瑤就要撲到小白身上,小白竟不是抬手將她拂開,而是受驚似的往后連退數(shù)步,讓寧瑤撲了個(gè)空。 然寧瑤撲了個(gè)空后不是發(fā)怔,反是繼續(xù)又朝小白撲去! 只見小白又是繼續(xù)往旁退開,如見到了貓的老鼠,立刻就跳上了馬車,同時(shí)對(duì)君方喊道:“君方!扔了她!趕緊的!” “是!白公子!”君方哪里敢有慢,一聽到小白這么大聲一喊,他即刻橫到了寧瑤面前,伸出手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襟,緊著用力一甩手,按照小白說的,將她扔了,扔進(jìn)了雨水里。 寧瑤又一次狠狠跌坐在冷硬的地面上,撞疼得她嗚哇喊叫。 “小豬還不趕緊上來???”還不待寧瑤從地上爬起來,又聽得小白一聲喝叫,“君方,趕緊駕車,走了!” 朱砂看了那正呲牙咧嘴從地上爬起來的寧瑤一眼,便提了裙裳,登上了馬車。 寧瑤扶著自己的腰站起來時(shí),君方已駕車離開了相府門前。 “哎喲,疼死了,腰好像扭著了?!睂幀庍叿鲋约旱难吙粗R車離開的方向,不上去追,也不抱怨氣惱,只十分不解道,“我說你怕什么呀,我一不吃你二又不殺你的,躲什么呀,還叫人扔我,腰要是斷了日后我可怎么走路,我不就是想跟著你去昨日那甜糕鋪?zhàn)硬涑圆浜榷眩磻?yīng)那么大做什么?!?/br> “哎喲,得,我又要掏荷包去讓大夫看腰了,也不知道我這荷包里還夠不夠銀兩給我看大夫,嘶——疼死了?!睂幀幷f著,拖著*的身子在相府門前的廊檐下坐了下來,坐在了冷硬的地板上,一臉的惆悵。 朱砂輕撩起車窗簾,看著那半開的相府大門由一名黑衣人慢慢闔上,再看一眼那坐在廊檐下狼狽不堪的寧瑤,這才將車窗簾放下,看向小白,用一種帶笑的口吻道:“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公子竟會(huì)怕這樣一個(gè)小姑娘,當(dāng)真稀奇?!?/br> 想到小白方才一連躲開寧瑤兩次的模樣,活像一只被貓追著的受驚的老鼠,朱砂只覺稀奇與好笑。 縱是他第一次時(shí)未反應(yīng)過來,那第二次時(shí)他明明能將她一掌斃命或是讓她再動(dòng)彈不得,為何就只是躲? “我怕她?。俊毙“椎芍焐?,“小豬你眼瞎了不成?我會(huì)怕她???” “白公子既是不怕,又為何要躲?”朱砂又道了一次事實(shí)。 “那是我——”小白怒指朱砂鼻尖,話才開了個(gè)頭卻收回了手,嫌棄道,“你懂個(gè)屁?!?/br> “白公子告訴朱砂,朱砂便懂了?!?/br> “想套我話?你以為我是阿離?。肯氲妹??!毙“装琢酥焐耙谎郏澳銊e吵我,我閉眼歇歇,到了再叫我?!?/br> 小白說完便閉起眼躺了下來,不再理會(huì)朱砂。 朱砂亦不再說話,也不再看他,只是又抬手撩開了車窗簾,看向了外邊。 秋雨斷斷續(xù)續(xù)地下了快一個(gè)晝夜,還未停歇,使得整個(gè)帝都都濕漉漉的。 天色正黯沉下來,街道兩側(cè)已有人家開始掌燈。 在這黯沉的秋雨天行封后大典,可會(huì)生出如這秋雨一般寒涼人心的事情來? 馬車在輕晃,朱砂看著雨幕,不知不覺又想到了君傾。 不知正身處那宮墻之內(nèi)的丞相大人,可還好? 馬車?yán)锏男“祝龑⑹直厶穑瑝涸谧约貉劬χ?,整個(gè)身子隨馬車左右輕晃。 ‘嗚嗚嗚……爹爹!爹爹你在哪兒呀!嗚嗚……’ ‘哎呀!好疼!誰,誰拿石子扔我!’ ‘吵死了你,要哭到別處去哭,別在這兒吵我睡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