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知道啦,就做一個熱菜一個涼菜!”田果側(cè)頭對他甜甜一笑。 煥然深吸一口氣,胸口的地方忽然悶悶的。 而坐在對面的姥姥腦子里正在飛速的算著自家孫女與鈕煥然的屬相合不合,還好不是六沖,記憶中,鼠跟蛇似乎也不算和吧?蛇那么厲害,一張口還不得把老鼠咬死,哎,算是天敵呢!不過記憶中,跟屬蛇的人不相配的是豬跟虎,而屬鼠的是馬,兔和羊...... ☆、第045章 “然子,該找對象了?!比缤械拈L輩,聽到煥然的年紀(jì),姥姥忍不住說。 “我知道?!睙ㄈ浑S口應(yīng)道。 從二十出頭開始鈕煥然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年紀(jì)不小,該著對象了。”剛開始聽這話煥然挺反感的,那時年紀(jì)小,剛從學(xué)校里出來,心思單純又有干勁,想的都是如何把工作做好,為祖國的奔小康做貢獻。 時間不等人啊,一晃二十三四歲時,心里也是著急,但找媳婦不是著急的事,也不去商場買衣服,不合適還能退換,那是一個大活人,陪他共度一生的人,咋能隨隨便便就找一個?相親了相了無數(shù)回,一個合適的都沒有?,F(xiàn)在26了,反而不著急了,都說這玩意得靠緣分,煥然決定走一步看一步了。 姥姥的目光在煥然臉上停了一瞬,見他不是很想聊的樣子,就及時停住話頭,將對象轉(zhuǎn)移到了自家孫女那里,“這么說,我家田果也不小了,她比你小幾歲?” 煥然不知道姥姥是裝糊涂,只說:“田果比我小五歲?!?/br> “哎呀......”姥姥做出大吃一驚的樣子,憂愁道,“你瞧瞧我這個糊涂勁,把小果的年紀(jì)都忘了,敢情她都21歲了。那個,煥然啊,姥姥麻煩你一件事,你們倆自小一起長大,我們家小果命苦,這你都知道,要是鋼鐵廠有合適的小年輕,不要求家里條件多好,只要人品正,心善,你就幫忙給小果兒說一說,姑娘不比你們小伙子,年紀(jì)大了就不好找對象了?!?/br> 也不知道為什么,聽見姥姥說讓自己給田果介紹對象,煥然心里忽然有點不是滋味,就像小時候看見田果跟別的男孩一起玩,拿自己當(dāng)透明空氣時的心情一樣,說不上來哪里難受,反正胸口的地方又悶又酸,非得把誰揍一頓才算解氣。 “行嗎,煥然?”姥姥又問了一句。 “行,包在我身上。”煥然仰起頭,對姥姥笑道。 廚房里,酸湯肥牛也快出鍋了,最后一步田果在鍋中加入一勺油,中火燒至七成熱,關(guān)火,趁著熱勁兒放入青紅小辣椒爆香,最后將熱油澆在肥牛片上。 煥然聽到起鍋的聲音,挑開門簾對正準(zhǔn)備端起鋁盆的田果說:“盆燙手,還是我來吧,你去盛米飯?!?/br> 田果笑笑,沒跟他爭,只說:“還有一道涼菜呢。” “什么涼菜?糖拌西紅柿?” “嗯?!?/br> 這道菜可是煥然的心頭大愛,冬天西紅柿少,主要是貴,他吃不著,所以夏天就可勁吃,只要條件允許,除了早飯,中飯跟晚飯幾乎都得來上一盤,最后連湯帶水一起喝下去。“那你做吧。”他笑著說,“記得多放點糖,不然不好吃。” 田果知道鈕煥然喜歡吃涼拌西紅柿,切了來個大西紅柿放在盤子里,上面撒上一層白砂糖,然后端進了里屋。 煥然是第一次吃酸湯肥牛,只覺好吃的不得了,味道酸酸辣辣,用湯泡米飯,吃到嘴里竟也別有一番滋味。他不好意思夾牛rou,只一個勁兒的吃綠豆芽。正埋頭吃著,一筷子肥牛夾進他碗中。 是田果,她笑道:“別光吃綠豆芽啊,吃rou!” “嗯。”他點頭,筷子一呼嚕,rou跟米飯一起塞進嘴巴里。好吃啊,酸辣可口,就像是春節(jié)吃的臘八蒜,不過比那個還好吃。 “再嘗嘗這個?!碧锕娝麗鄢?,趕緊夾了一筷子金針菇。夾完菜忽然想起一件事,就說:“沒使公用筷,你不會嫌臟吧?” 煥然皺眉,跟看神經(jīng)病似的看著她,“你有病吧?”然后抿嘴一笑,把金針菇放進嘴里,細細品位一陣,說:“別說這小蘑菇還挺好吃,就是有點塞牙,但挺入味的?!?/br> “涼拌也挺好吃的?!碧锕麑λπ?,“金針菇煮熟,黃瓜切絲兒,鹽醋糖調(diào)汁拌在一起,好吃極了?!?/br> “你怎么知道是那么做?”煥然忽然好奇,田果居然會做飯,且還做的那么好吃,一副老手的樣子,是非常出乎他意料的。 記憶中,她似乎只對買衣服和罵人感興趣。 田果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說漏嘴了,趕忙說:“自己想的啊,涼拌黃瓜不就那么做嘛,只是主角換一下,不難。” 聽著似乎是那么回事,煥然也不再詢問,低下頭繼續(xù)吃飯。田果長舒一口氣。 一頓飯足足吃了兩碗米飯,煥然有點不好意思,田果刷碗時,他就站在一旁打下手。隔壁的劉長江聽見他說話了,走過來探頭看一眼,頓時嚇了一跳,打趣道:“哎呦,我沒看錯吧,然哥你居然在刷碗?” 煥然懶得理他,用碗舀起一點涼水轉(zhuǎn)身潑出去,長江反應(yīng)快,一個側(cè)身躲過,只聽鈕煥然說:“少廢話,哪涼快上哪兒待著去!” 他語調(diào)雖冷,但眉眼都是笑著的,長江看出來了,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對著屋里的兩人意味深長地笑笑,然后抱著腦袋就跑了。 “煩人!”煥然罵了句,廚房雖然開著門,但他還是覺得身上熱得很。咋回事呢? “你熱啊?”田果懵懂地看著他。 “菜太辣,嗓子有點疼?!睙ㄈ粧O著襯衫,呼呼扇風(fēng)。對,一定是菜太辣,所以身體發(fā)熱。 田果撇撇嘴,心想菜辣還吃那么多,本來想留到明天晚上再吃一頓,結(jié)果都被鈕煥然塞進了嘴巴里。 “如果太熱就站到院子里涼快涼快。” 他看她一眼,總覺得這話里嫌棄的成分更多。獨自站在原地運了會兒氣,說:“你吃冰棍么?” “你請客?” “......”煥然哭笑不得,“對,我請客,吃什么的?” “奶油冰棍,草莓味的,北冰洋新出的那個!” “那個太貴!”煥然故意裝出不樂意的樣子。 “不貴,3毛錢一根,好吃的很!”田果沒看出來,繼續(xù)忽悠。 “太甜了,對牙齒不好!”他已經(jīng)快笑出聲了。 “不甜啊,今天我跟張揚就吃了一根,一點都不甜,草莓味可濃了?!闭f句實話,田果覺得在北冰洋出產(chǎn)的奶油冰棍面前,dq與哈根達斯都得甘拜下風(fēng),不是她故意裝出愛國的樣子,是真覺得那時的冰棍做的很地道,奶油味道濃,甜的有滋有味,不是香精的味道,入口即化,一點都不膩,她能一下吃三根。 張揚?忽然聽到那個小白臉的名字讓鈕煥然非常不爽,他一直搞不懂明明田果跟那人水火不相容,怎么去農(nóng)村勞動了一圈,回來就變成相敬如賓的好同志了。 且張口提起那個名字表情還如此親切自然! 煥然不想讓他們成為好同志。應(yīng)該繼續(xù)勢不兩立才對嘛! 這屋真是熱的要死,煥然煩躁,在臉盆里快速洗了手,帶著點怒氣對田果說:“那你趕緊刷碗,刷碗晚一起去胡同口的小賣部?!?/br> 田果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對著他的背影指責(zé):“不是要幫我刷碗嗎?” “煙癮犯了。”他頭也不回地說。 刷完碗,田果跟姥姥說了一聲,就跟著鈕煥然去了胡同口的小賣部。 天氣熱了,來買冰棍和酸奶的人把不大的小賣部圍個水泄不通。 “在這兒等著。”煥然不想讓田果在人群里擠來擠去,這夏天穿的都少,擠來擠去的不好......他個子高,力氣也大,幾步就擠到了小賣部窗口,老板認(rèn)識他,笑瞇瞇地招呼道:“喲,煥然啊,來點什么?” “有北冰洋新出的奶油冰棍嗎?” “有——”老板拖了個長音,打開蓋著棉盛滿冰棍的小木箱子,“今天剛到的貨,要什么口味?草莓,原味,還是香草?” “香草是啥?”煥然沒聽說過這口味。 老板雞賊道:“不知道就嘗一嘗嘛,據(jù)說是外國人愛吃的口味?!?/br> 外國人都口味重......煥然莫名想起了以前在工友家看的那些勁爆的外國騙子,那外國女人咋穿著內(nèi)衣就跑大街上去了呢!想了想還是覺得草莓比較適合他這個純正的中國漢子,再說,田果也愛吃嘛。把錢包掏出來,對老板說:“來兩根草莓的吧?!?/br> 吃冰棍時,田果的表情就像一瞬間成了仙。煥然覺得好笑,心想不就一根冰棍么,兩個人沒有馬上回家,而是繞著別的胡同開始遛彎。 “好吃嗎?”他問。 “好吃啊!” “比你跟那個什么張揚一起吃的好嗎?”他像個孩子似的忽然矯情起來。 田果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咋回事?。勘鞲鬟€能有啥區(qū)別,難道我手里這根是假冒產(chǎn)品? “都是一個廠出的,沒什么區(qū)別。”她謹(jǐn)慎地說。 “噢......”他低低應(yīng)了一聲。 田果舔舔粘在嘴唇上的奶油,看了看煥然,又笑著補充了一句:“不過,我自己覺得現(xiàn)在手里這個更好吃,感覺......草莓味兒更濃,估計不是一條生產(chǎn)線出來的吧?!?/br> 煥然撲哧笑了,他就夠傻了,沒想到田果更傻,這是再安慰他這個花錢請客做東的人么? 跳出冰棍話題,兩人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到了北極閣九條。前方挺熱鬧,五六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正圍在那里玩臺球。 其中一個是蝌蚪。 天空還沒完全黑下來,蝌蚪一抬頭就看到了鈕煥然,再往邊上一看竟然是米田果就更加覺得神奇。 這兩人啥時候跑到一起去了?有情況呢還是有情況呢! “然哥!”他興高采烈地揮了揮手。 ☆、第046章 在北極閣這幾條胡同,沒有幾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不曉得鈕煥然的大名,也沒人不知道米田果是誰。 一正一邪,煥然哥來,他們當(dāng)然歡迎,至于那個米田果么....... 幾個人咧咧嘴,除了蝌蚪,都是一副戒備的模樣,其中一個頭發(fā)略長的用胳膊肘統(tǒng)統(tǒng)身旁穿花襯衫的,低聲說:“他們倆怎么一塊來了?有年頭沒看見米田果了,聽說前幾天她還沒抓進去了,不知改造的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花襯衫撇撇嘴,看米田果走近,手不自覺的往后腦袋上摸,小時候他就是隨手扯了扯米田果的麻花辮,結(jié)果被對方提著磚頭滿胡同打啊。他是男生,跑得快,結(jié)果追不上的米田果一磚頭飛過來,直接拍在他的后腦瓜子上。 往事不堪回首,之后的幾年花襯衫都不敢再往北極閣二條那邊去了,生怕遇到小閻王米田果,今天也是,看見她一步一步走過來,花襯衫心里是恐懼的,田果手里拿的是冰棍,可他卻覺得像磚頭。靠!嚇得眼睛都看花了! 雖然心里害怕,但花襯衫嘴上不饒人,用輕蔑的口吻對同伴說:“瞧她穿那衣服,哪像個改過自新的良家婦女?別看她在局子里呆了幾天,絕對換湯不換藥,還是那個臭德行!” 他話語未落,田果已然走近,路燈亮了,微微的一層黃光映著她飽滿白皙的臉龐,像掛在樹上剛成熟的水蜜桃,一掐一汪水的樣子?;ㄒr衫看呆了,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這話放在田果身上一點都不假。 這么多年過去,小丫頭片子還是那么漂亮啊...... 就在小青年們心懷鬼胎打量田果的時候,田果也在打量他們。呦喝,都是老熟人哈。她的目光挨個掃過每個人,記憶也隨之涌進大腦。 曾經(jīng)用板磚干歇了這人的腦袋,曾經(jīng)用棍子劃傷了那人的手臂,曾經(jīng)......田果咽口唾沫,想曾經(jīng)的米田果還真是一位體力充沛又心懷正義的傲嬌少女??!今兒如果不是鈕煥然跟著,現(xiàn)在的自己算是誤入狼窩吧? 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想著若是以后做生意,眼前這幾位小年輕興許都是自己的潛在客戶,田果揚起臉龐對著他們露出一抹純良無害的笑。 結(jié)果,幾位小年輕同時倒吸一口涼氣,目光中閃爍著微弱的恐懼,記憶告訴他們,當(dāng)初挨揍前,田果也是這么笑的...... 陰險,極其的陰險! “然哥,你不是明天才回來么,我還說帶著長江跟徐強去長途站接你呢!”蝌蚪勤快地搬過來一把椅子。 他的熱情也打破了剛才兩撥人微妙的尷尬,幾個小年輕沒搭理田果,是不敢搭理,只對著鈕煥然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煥然哥?!?/br> 煥然微微頷首,一副大哥的樣子。 這時,蝌蚪又搬了一把椅子過來,示意田果:“坐吧?!?/br> “謝謝?!碧锕麑λ鹛鹨恍Γ瑒傋潞?,就發(fā)現(xiàn)旁邊的鈕煥然把凳子往她這邊挪了挪,凳子挨的很近,他一屁股坐在上面。 蝌蚪問:“煥然哥,我們剛開了一局,你玩不玩?” 煥然吃著冰棍:“再說吧,等吃完冰棍的。對了,這幾個臺球桌是不是呂胖子買的?”一直聽蝌蚪還有長江說呂胖子開了一個臺球廳,但煥然平日里太忙,還沒來過。 “是呂胖子的!”蝌蚪說。 煥然看了一眼田果,欲言又止的樣子,轉(zhuǎn)頭又問蝌蚪:“他人呢?” “吃飯去了,就在五條新開的那個回民炒疙瘩店,一會兒就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