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阮婉拿出手機,翻出相冊,眼珠子一轉(zhuǎn),就起了一個主意—— “外婆,不然你來認認他吧!” 她把手機塞進外婆的手里,笑嘻嘻地說:“看咱們的默契怎么樣,看你能不能第一時間把他給找出來?!弊屑毾胂?,她手機里只有幾張和錦年的合影,姿勢也不怎么親密。除此之外,還有若干張與其他男同學的合影——都是班級活動時其他人拿著她的手機隨手拍下的。 外婆心中的感慨頓時煙消云散,她斜了自家外孫女一眼:“還跟我玩這一套?” “來試試看嘛!”阮婉抱住外婆的手臂,蹭過去親熱地說,“好不好?” 就這樣,外婆拿著手機翻找了起來。 片刻后,她停下翻頁的動作,手指著照片上的某個人,問:“是他?” 阮婉偏頭一看,臉上的表情頓時就精彩了起來。 第119章 誰比較俊 心結(jié)解開 她一直覺得自己和外婆應該挺有默契的,現(xiàn)在卻發(fā)覺好像不是這么一回事…… 不,這已經(jīng)不是沒默契,而是根本上南轅北轍了吧…… 完全黑線的阮婉低頭看著手機中的照片,疑惑地問:“外婆,你為什么會覺得是……他呢?” “這小伙子看著有些面善?!?/br> 阮婉:“……”不面善才怪,您根本就見過人家的好么! “而且長得俊。” 阮婉:“……”這才是重點吧喂! 她整個人略不好,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只默默地拿過手機,快速翻動相冊,把自己和錦年的合影翻了出來。然后,她又將手機塞回了外婆的手中,鄭重道:“您記清楚了,這個才是你未來的外孫女婿!” 外婆低頭看著相片,瞇了下眸,給出評論:“不如剛才那個好看?!?/br> “……”喂!阮婉扶額,“長相不是重點好嗎?”而且,“明明這個才比較好看??!” “還是剛才那個好看。”外婆對自己的審美非常有信心,點評說,“那個一看就有外國血統(tǒng),混血兒的長相更有優(yōu)勢。將來你和他要是有孩子,也是個小混血,多好。” “我還是喜歡正統(tǒng)點的,將來孩子也……”阮婉說到這里,突覺不對,頓時哭笑不得,因為話題歪了好么!為什么會火速從“男朋友”過渡到“生孩子”,這呼嘯而過的速度簡直太快,她把握不住啊! 她正準備又說些什么,就聽外婆說—— “不過,你看上的這個小伙子,倒是和你爸挺像的?!?/br> “是嗎?”阮婉一聽就樂了,“真的和爸爸像?”雖然一直以來都有這樣的猜測,但眼下被肯定了,她無疑相當高興。 “……”外婆也是無語了,男朋友被評價說像爸爸還能這么高興的,除了她這外孫女外恐怕也沒有別家了吧。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婉婉這孩子小時候最開始還挺愛問有關(guān)她爸爸的事情的,后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就不再問了??墒遣粏柌淮聿魂P(guān)心,更別提,她對阮海的印象是很好的,能說出來的也都是些他的好處。沒想到,婉婉她就一直記到了今天。 想到此,外婆覺得自己有必要知道一件事—— “你喜歡他,是因為他像你爸?” “……”阮婉聽了這話一愣,隨即笑了,“外婆您說什么呢!”她搖了搖頭,“我喜歡他是因為他對我好,至于他像爸爸,嗯,只能說是意外之喜——他將來肯定也會是位好爸爸?!?/br> 外婆聽了這話,不禁一笑,抬起頭戳了戳自家小外孫女的額頭:“不知羞,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想著當媽了。” “嘿嘿?!?/br> 外婆看著自家外孫女幸福以及隱約夾雜著一絲憧憬的笑容,微微一笑,總算是略微放下了心。怎么可能不擔心呢?都說“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雖說時代已經(jīng)和過去不同了,但這句話卻仍舊沒有過時。又或者說,婚姻無論對女人還是男人,都是一件嚴肅的事情。 有的時候,不是人好就能成就一樁美好姻緣的。 芳華的事情一直在提醒著她這件事。 阮婉是個好人嗎? 毋庸置疑。 芳華固然有著諸多毛病,但本質(zhì)上也絕對不是壞人,作為沒有把孩子較好的母親,這一點她是肯定的。 可兩個好人湊在一起,不依舊沒能幸福嗎? 至少,就她看來,芳華是自始至終都對阮海沒有太深的愛的。這也是沒法子也強求不得的事,不過這件事她不會對婉婉說,哪怕這孩子心里其實有數(shù),她也依舊不會說。有些話,說透了,太傷人。 她沒打算包辦婉婉的婚姻,只要她開心,只要她選擇的人靠譜,她絕不會隨意插手。 她只希望,婉婉是因為“喜歡這個人”而嫁給某個人,而并非是因為“他像某個人”而嫁給某個人。 總體來說就一句話——婉婉開心就好。 某種意義上說,作為一個外孫女控,外婆的想法也當真是簡單粗暴。 接下來的時間里,阮婉對自家外婆說了許多與錦年相關(guān)的事,哪怕只是一些小事,她也盡力去描述地生動形象詼諧有趣。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外婆對錦年的印象好一點(雖然她覺得沒人會討厭錦年那樣的人),就是希望外婆能多放下一點心。這樣,她就滿足了。 如果說外婆對這件事的接受態(tài)度良好的話,那么叔爺爺簡直就要爆炸啦! 這也難怪,俗話說“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外婆雖說不是阮婉男朋友的“岳母”,卻也相差不多。這么一橫向比較,叔爺爺差不多可以說是擔當“父親”的角色了,對于上門來拱自家新鮮白菜的倒霉孩子,他的想法用一句話可以概括——打死! 別看他表面上一副“哎呀,孩子你高興就好”的模樣,心里已經(jīng)盤算著“等婉婉一開學就跟著回去,一定要見一次那小子”的事了。 阮婉哪里不知道叔爺爺?shù)目谑切姆?,她無語之余,又覺得有一點……高興。因為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沒有過這樣的體驗。沒有某一位親人因為她“被其他人拐了”而表現(xiàn)出憤怒失落舍不得的情緒。 她…… 真的很高興。 也很溫暖。 這個年,他們一家三口過得很好。 雖然是第一次三個人一起過,卻沒有半點生疏,熱熱鬧鬧的。 年夜飯桌上,叔爺爺直接把自己給灌翻了,一餐飯還沒吃完就趴在桌上人事不省。外婆一臉嫌棄地把他扶到沙發(fā)上睡下后,支使笑個不停的阮婉拿來一床被子給這位“老酒鬼”蓋上。 阮婉依言而行,才剛給叔爺爺蓋上被子,就被老人家拉住手塞了一個超級大的紅包。 “收、收著!”眼睛都喝直了的叔爺爺大人吹胡子瞪眼地說,“女孩子就要有點錢防身,如、如果那臭小子對你不好,你就雇人去揍他!” 阮婉:“……”她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壓歲錢派上這種用場的,該說叔爺爺不愧是在歪果混久了么……她這么想算不算地域黑? 路過的外婆聽到這話,很不客氣地說道:“婉婉,去,用這錢雇幾個人把這老醉貓丟出去?!?/br> 阮婉:“……” “得了,別管這老東西了,碗也之后再洗,你先跟我過來?!?/br> “……啊?”阮婉愣了下,隨即連忙顛顛地跟上——外婆今天還沒包紅包給她呢!這是給一個超大的節(jié)奏? 隨即,她跟著外婆進了房。 才一進去,她就愣住了,因為外婆的房里居然多了一個立柜樣的東西,上面還蓋著一塊紅布。 “這是什么?”她好奇地問,突然又想起叔爺爺今天說“為了幫你扛那東西我的老腰差點沒斷掉”,所以,“這就是叔爺爺說的東西?” 外婆沖阮婉挑了挑下巴:“自己看看?!?/br> “嗯?!比钔裼谑亲哌^去,一把扯開紅布,然后就發(fā)出了“哇”的一聲。不怪她不淡定,而是……她沒想到紅布下面居然是一座雕花梳妝臺,看來頗具古色,又明顯沒被使用過幾次,可見被保養(yǎng)地很好,“這是……” “我出嫁那年,我母親專門找人給我打的?!蓖馄盘鹗?,輕輕地撫摸著臺面,滿臉懷念地說,“她天性詼諧,那時候也像現(xiàn)在這樣,把它擺在我屋里給了我個驚喜。” “真的很漂亮?!比钔駩巯У孛嗣釆y臺,嗅著它散發(fā)出的那種獨屬于木料的香味,由衷感慨。 “這算什么?”外婆露出驕傲的表情,“你打開抽屜看看?!?/br> “……” 阮婉心想“不會吧?”,隨即拉開抽屜,意外又不意外地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還真的裝滿了……首飾,釵簪環(huán)佩,金銀玉石,凡是能想到的,里面總有一樣。 “我是家里的小女兒,從出生起就極為受寵,你曾外祖母為了讓我風光出嫁,用了三分之一的家產(chǎn)給我置辦嫁妝,這梳妝臺就是其中我最喜歡的幾樣之一。”外婆從抽屜里拿出一只玉簪,在外孫女的頭上比了下,滿意地點了點頭,“玉質(zhì)的東西這些年我都時有想法子保養(yǎng),不至于讓它們變得靈氣全無。不過金銀就沒辦法了,而且它們款式也都老了,你若是不喜歡,將來就找個金匠重新打?!?/br> 阮婉聽著這話,雖說心中早有預料,卻還是有點“心驚rou跳”。 “都是給我的?” “不然呢?”外婆頗有氣勢地斜睨了她一眼,道,“你覺得我老人家現(xiàn)在還能戴著這些東西招搖過市?” “……” “你也是趕上了好時候,它們原本應該是你媽的陪嫁,不過那時候真把它們拿出來,反倒會惹麻煩?!蓖馄艙u了搖頭,將簪子放回小抽屜,說道,“只能說,這是你這個小財迷的緣法?!?/br> —————— “太……貴重了吧?!比钔癯诉@個不知道該說啥,她雖然早知道外婆頗有家底,也知道上輩子那把火大約燒去了許多好東西,但是,預料是一回事,現(xiàn)實就是另外一回事。 總之,她真心是驚了。 “瞧你那小家子樣。”外婆“鄙視”地說,“你也是大孩子了,未來的事情心里都有數(shù),我不和你摻合,這些東西就當提前給你備下的一點嫁妝,該怎么處理你自己說了算。將來你這結(jié)婚,還有別的等著你;等我死了之后,你……” “我有這些就夠了!”阮婉打斷了外婆的話,抱著她的手撒嬌說,“才不稀罕別的呢?!?/br> “你到時候別流口水就成?!?/br> “嘿嘿嘿……”阮婉不樂意聽外婆提到與“死”相關(guān)的字眼,主動岔開話題,“說起來,外婆,你既然喜歡這梳妝臺,為什么不用呢?”她看它跟全新的似的。 “我是挺喜歡?!蓖馄耪f起這個,眼神頃刻間變得柔和如水,“不過你外公當年在省錢親自布置新房時,也給我買了個新梳妝臺,那種時候最流行的那種,我一看就喜歡上了。就把這個給收起來了,這一收啊,就一直收到了今天?!?/br> “……”阮婉低下頭,暗怪自己說錯話,提什么不好偏偏提這個話題,結(jié)果又讓外婆想起外公了。 “行了,別露出這種表情?!蓖馄派斐鍪峙牧伺娜钔竦氖直?,嘆息著說,“我現(xiàn)在提到你外公,已經(jīng)不像過去那么難過了?!彼?jīng)那么怨他,怨他為了別的事把她給丟下,他們新婚不到一年,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幾乎可以掰著手指頭來數(shù)。他怎么就能那么狠心,丟下她一去不回,不在乎她的以后,不在乎他們的將來。 她當時真的是恨毒了,大哭了一場后,一把火就把與他有關(guān)的東西全給燒了,燒的時候還恨恨地想“你不要我,總有人要我”,結(jié)果還沒燒完,她就后悔了。可惜后悔也晚了,最終能留下來的只有幾張相片一些信件,以及……存在于她腹中的一個孩子。 她其實早就不恨他了。 或者說,從未恨過。 隨著時間的流逝,對他的思念不僅沒有絲毫減少,反倒一天天加深。他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道傷口,刺入了一根刺,傷口愈合,刺還在。只要一想起,就錐心地疼。 直到…… 喬澤生那個為老不尊的混蛋給她送回來那個人的日記。 其實她知道,因為這件事責怪喬老爺子那混蛋,他其實有點冤。 因為不是喬澤生一直扣著那個人的日記不肯給她,而是那個人自己的意愿。 在日記的最后,他寫到自己其實已經(jīng)有了不祥的預感,此去恐怕再也無法歸來,若是有人看到這本日記,他希望這人看在同袍的份上,將來若是遇到她遇到什么難事,能出手幫上一幫。并且,他若是真的死在外面,遺物可以郵寄回去,這本寫滿了思念的日記就算了。 【靜姝年紀尚輕,又極重情倔強……】 【我已誤她一次,不可再誤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