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來日她若擇夫再嫁,我地下有知,也只心存欣慰,無有半點怨懣……】 …… 他知道她重情,所以不愿意讓這本已經(jīng)成為遺物的日記加重她的情愫,讓她為他疼痛入骨,癡守上一生。 可他又哪里知道,從她嫁給他的那一天起,就已經(jīng)決定這輩子只有他了。 一世不悔。 她也差不多用了一世來踐諾。 她這些年的疼痛,不過就是耿耿于懷——她可以不介意他把別的事情看得更重,卻也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是怎樣的地位。 她疑惑了一生。 糾結(jié)了一生。 總算盼來了答案。 日記最后寫到,如果她真的死心眼地終生不嫁,那就在一定年月后把日記給她,算是全她一番念想。之后哪怕她怨他也好,恨他也好,他都在奈何橋邊等著她,任由她發(fā)落也無怨無悔。而如果她已經(jīng)嫁人,就把這本日記燒掉,權(quán)當(dāng)它從不存在。 他待她,就如她待他一般。 還有什么比知道這個更讓人滿足呢? 從那一刻起,一直束縛著她的鎖鏈也終于斷開了。 婉婉讀書后,她去了很多地方,這些地方都是他過去曾經(jīng)到過的。雖然如今再找尋,已然不可能再有他的蹤跡,但她卻是覺得安心無比。 等她把他踏過的路都走上一遍,再看到婉婉結(jié)婚生子幸福美滿,就可以安心地等閻羅王來召她了。 她不怕死。 真的不怕。 只要一想到有個人會在奈何橋邊等她,她就全然無懼。 “外婆……”阮婉沒想到能從外婆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語,訝異之余,又不由喃喃問道,“你……不怪外公啦?” “早就不怪啦?!蓖馄盼⑽⒁恍?,語氣輕柔地答道,“他待我很好?!?/br> 當(dāng)年,她在陽間等了他幾個月,最終只等到他的死訊,也算是有了一個“結(jié)局”。 如今,他在陰間等了他幾十年,卻又根本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等到她。 這么一想,反倒是他吃虧些。 不過,他就是這樣一個性子。她被家里疼寵慣了,年輕時有一點小蠻橫,動不動就愛對他使小性子,每次都要他哄上許久,也虧他能忍地下來。 也只有他能忍得了她了。 所以如果有下輩子,她一定還纏著他。 想到此,外婆不禁笑了。 這個笑容,仿若穿越回了若干年前…… 她第一次見到他,手持團扇,低下頭羞澀一笑。 她第二次見到他,隔著珠鏈,手拿娟帕掩唇莞爾。 她第三次…… 新婚夜,紅柱高照,被掀開蓋頭的他抬起頭,大著膽子朝他粲然一笑。 他總說她笑時最好看,殊不知,她只有對他笑時才最好看。 多少年了,再沒能露出這樣的笑容。 阮婉注視著外婆的笑容,微微動容,她其實一直覺得外婆真的是太苦了,只要她愿意,分明可以過得更好??伤址置骺嗟匦母是樵?,到底是怎樣的一段感情在支撐著她呢? 阮婉真的是好奇極了,可惜,外婆好像打定主意要把她變成獨屬于她的小秘密。 最后,那只梳妝臺被搬進了阮婉的房間里,現(xiàn)階段她肯定是不可能把她背去上學(xué)了,不過倒是可以從其中挑選一些首飾帶去戴。她最終選了幾樣玉飾,別的東西都留在家里,也沒打算以后找金匠改樣子什么的。在她看來,這些都是外婆的記憶,也是外婆留給她的記憶,所以,至少在她有生之年,會好好留存著。 時間流逝,很快就到了正月初五。 正月初五是個好日子,民間有“初五接財神”的說法,不過澤水鎮(zhèn)都是并沒有這樣的習(xí)俗。雖說如此,這一天對于阮家來說也還是很重要的,甚至于,宋婷和宋初也跑來了。 理由只有一個—— “之后就能在電視里看到祁哥哥了嗎?”宋初一邊心滿意足地啃著阮婉端到桌上的茶葉蛋,一邊模模糊糊地問。 “是啊?!比钔顸c頭,“馬上就能看到你祁哥哥了?!?/br> “那家伙今晚可要表現(xiàn)好點?!彼捂靡贿吙型馄弄毤颐刂频穆槔彪u翅,一邊嘟囔著說,“否則怎么對得起我今晚花在他身上的時間!” 阮婉一聽這話,不禁莞爾。 宋婷和祁宣的關(guān)系其實好得很,就是兩個人一見面就總是吵吵嚷嚷的,跟天生犯沖似的。思來想后,她覺得這“仇”大約是若干年結(jié)下的,當(dāng)年還很青澀的宋婷差點被祁宣這家伙給嚇哭。現(xiàn)在再回想肯定會覺得是黑歷史吧——“像我這樣的女人居然會被那個逗比給嚇到,不科學(xué)!”之類的。 想到此,她一邊笑一邊對宋婷說:“你別吃太多了,小心上火?!?/br> “現(xiàn)在一年只能吃兩次,上火就上火吧!”宋婷非常豪爽地表示“上火沒有吃重要”。 “就是就是!”不知道吃了幾個蛋的宋初連連點頭,“吃撐也沒事,一年就幾次呢?!?/br> 就這點而言,他們也的確是親姐弟。 結(jié)果宋婷一秒就拆穿了小宋初的謊言—— “少胡說八道,昨天媽還跟我抱怨說你經(jīng)常來蘇奶奶這里蹭飯呢?!?/br> “jiejie你是羨慕嫉妒恨了吧?” “……找打!” 沒錯,宋婷和宋初之所以會在這里,一來是蹭吃蹭喝,二來也是因為阮婉家的電視是新買的,夠大夠清晰,看起來倍兒爽。 不過,這些對于節(jié)目本身來說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今晚會有多少人坐在電視前呢? 也許只有有過上輩子記憶的阮婉才清楚,今晚的收視率會是個“業(yè)界神話”。而這神話也讓好幾位已經(jīng)很紅的年輕人更加紅火,這種“火”起碼能持續(xù)一年。而之后能不能一直火下去,就要看他們個人的實力和運道了。 就這一點而言,眼下幾乎可以說是“人氣王”的祁宣已經(jīng)算是個當(dāng)之無愧的幸運兒了。 說實話,阮婉直到現(xiàn)在都覺得有點沒真實感——那家伙居然還真的紅了,而且是以如此走運的方式。 只能說命運這玩意真的是偏愛逗比啊。 當(dāng)然,前提是,祁宣是個有能力的逗比。 她很清楚,今夜他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 第一! 作者有話要說: 若不是那一眼輾轉(zhuǎn)的相思,愛一人用一世不自知。 外婆的一生,也許在外人看來她很慘很傻很愚昧,但在她自己看來,她很幸福,也從未后悔?!就蝗挥X得外公外婆的cp都能單開番外了,好吧我只是隨口說說】 第120章 賽場之上 總決賽伊始當(dāng)然是最經(jīng)典的開場舞,不得不說,一群俊男美女穿著禮服共舞,那場面還是很有震撼性的。這一點,聽觀眾席上傳來的尖叫聲就知道——誠然,觀眾席里肯定有專門負責(zé)帶動情緒的“托兒”,但不可能所有人都是,節(jié)目才一開始呢,很多人就亢奮了,由此也可見這節(jié)目的紅火程度。 隨著音樂高潮的到達,舞步越加激烈越加讓人心潮澎湃,而在這極為帶動氣氛的歌舞中,一個長方形立柜從舞臺中央緩緩升起,其中放著一只璀璨奪目的皇冠。 皇冠只有一個,今夜,只有一個人能拿到。 音樂在氣氛在達到最高峰戛然而止,舞步以所有人單膝圍跪在皇冠前探手為結(jié)束。 伴隨著一陣極為熱烈的掌聲與尖叫,氣喘吁吁的年輕人們站起身,一邊和觀眾們打著招呼,一邊笑著退場。 “哇……祁哥哥好炫……”小安初看著電視里的祁宣,張大了嘴,連雞蛋都忘記了吃,由此可見他的震驚程度。 阮婉也不得不承認,雖說祁逗比在以往的比賽中已經(jīng)表現(xiàn)地極為亮眼,但今晚的閃亮程度無疑又上升了幾十個百分點。 “……這是那個逗比?他不會是偷偷跑去整容了吧?”宋婷也是瞪大了眼睛,忘記吐嘴里的雞骨頭,現(xiàn)在的模樣和她弟弟真可謂是一模一樣,一看就是親的! 阮婉黑線,心想夸就夸吧,還不忘黑人一把是個什么情況? 不過效果這么驚人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總決賽的“投入”和其余比賽的“投入”肯定不一樣。隨著這節(jié)目越來越紅,贊助商也是越來越多,據(jù)叔爺爺說,他也插了一腳。所以總決賽的導(dǎo)演組可以說是“富得流油”,各方面都可以說盡善盡美,化妝衣服造型方面亦是如此。 化妝師都是業(yè)內(nèi)有名的,且是有好幾個。 衣服都是名牌贊助。 造型也都是有講頭的。 當(dāng)然,具體怎樣阮婉沒聽叔爺爺細說,這看節(jié)目和看電視一樣,有劇透就不好玩了。 參加決賽的一共有八名選手,也就是所謂的“全國八強”,先是兩兩pk,四名勝者進入下一輪。緊接著再是兩兩pk,勝者角逐一二,敗者爭奪第三。與之前花樣百出的什么“復(fù)活賽”、“晉級賽”不同,決賽的賽制可謂是中規(guī)中矩,比較有亮點的是,最開始的pk順序是由觀眾投票產(chǎn)生的。 這年頭的節(jié)目很少有觀眾參與度這么高的,也算是開了先河,觀眾反響也很好。不說別的,就是幾家通訊公司都通過這賽事很是撈了一筆。 比賽過程中,攝像頭時不時掃過觀眾席,阮婉偶爾會看到祁爸祁媽和祁奶奶的影像一閃而過。毫無疑問,這一家四口今年沒有回來,在外地過了一個各種意義上說都相當(dāng)豐富的年。 祁宣今天的表現(xiàn)非常穩(wěn)定,不,或者說用驚艷來形容比較好。 如果說之前他已經(jīng)開了掛,那么今天就是開了巨無霸金手指。 所有選手中,只有他一個人依舊選擇用原創(chuàng)作品來參賽,瀟灑膽大到幾近令人發(fā)指的地步。前兩首歌都是他在以往的比賽中唱過的,不過在編曲上都做了些許修改,帶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若干年后經(jīng)常被諷刺為“從來不靠譜”的“專家”評委也評價說“曲風(fēng)更加成熟,更能打動人心”。 如果說一個掛b都不能順利升級,那這個世界就太不對勁了。 好在,這個世界沒什么問題,所以祁宣一路幾乎可以說是無驚無險地闖到了最后一關(guān)。 幾乎可以說,哪怕他不能拿到冠軍,至少第二名是肯定到手了——從后期發(fā)展來看,他的目的幾乎可以說已經(jīng)達到。但很顯然,他并不會因此而滿足懈怠。 不過話又說回來,能走到這一步的也都不是泛泛之輩。 最后和祁宣爭奪第一的是一個叫做天意的年輕人——別誤會,這不是藝名,他真的就姓天。要不說姓很重要呢,你說要是姓趙錢孫李,名叫意,就算不難聽,也絕對沒法和“天意”這個名字爭奪逼格。阮婉對這名字可謂是印象深刻,因為她清楚地記得,這家伙上輩子就是這場比賽的冠軍。 外貌好,嗓音好,有天賦,比賽結(jié)束后他很順利地和一家業(yè)內(nèi)有名的唱片公司簽了約,并于同年推出了個人唱片,銷量還很不錯。之后,他本著演而優(yōu)則唱的習(xí)俗,在幾部電視劇里打了個醬油。兩年后,他的歌唱事業(yè)沒什么進展,倒是成功地混成了一部電視劇主角,并且再次一炮而紅。之后,他就一直在這個圈混著了,幾乎沒再出過唱片。一些人諷刺他“不務(wù)正業(yè)”,一些人夸獎他是“成功轉(zhuǎn)型的典范”,無論哪一方都無法否認的是,他一直紅到了阮婉上輩子死前,也是第一屆所有出名選手中,最紅、紅得最久的一位。就這個意義上說,他是個當(dāng)之無愧的人生贏家。 可惜,這輩子他遇到了祁小宣。 最終鹿死誰手,還真是未可知。 其實天意自己也是很郁悶的,他不過度自謙但也不過度自傲,能走到這一步,他覺得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己有這個實力,同時,也是因為他有著一定的背景。他從不否認這一點也不避諱這一點,因為在客觀條件對等的情況下,這種事就可以成為關(guān)鍵的“勝負手”。而且,說到底,背景也是實力的一種。如果主辦方真的因為這些因素把冠軍頒發(fā)給他,他也是絕對不會心存愧疚地拒絕的,那是傻。 不過他今晚是真的很忐忑。 祁宣各方面都不輸給他,在人氣上甚至還更甚一籌,甚至于,不少業(yè)界前輩私下里都說他“非常有天分,假以時日,說不定會成長為參天大樹”。他不嫉妒祁宣會作詞作曲,他自己也會,只是做的沒那么好,不過詞曲嘛,說實話,只要有錢且肯砸錢,怎樣的買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