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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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事兒?” “沒,我瞎編的?!崩杓悟E笑,“看,我現(xiàn)在更確定你是中國人了?!?/br> 那人全身都是黑的,也縮在黎嘉駿旁邊,笑嘻嘻的,“你是護(hù)士?你身上真香,你一定很好看!” “……”哪兒來的色鬼,小小年紀(jì)還能不能學(xué)好了!“你不出去了?” “等唄,還要過來的,咱們后頭就是南門,不愁鬼子不來。”小色鬼說著話湊過來,“護(hù)士小姐,讓我親一個好不好?” “……不好?!?/br> “抱一抱呢?弟弟冷!” “不好。” “哎,我會負(fù)責(zé)的,我沒訂親?!?/br> “走開。”黎嘉駿面無表情,“我不給迷路的傻兵蛋子當(dāng)媳婦。” “……”小色鬼沒聲音,黎嘉駿凝神一聽,呼吸沉重,還有點鼾聲,這么一句話工夫竟然睡過去了! 她嘆口氣,這孩子聲音還處于變聲期,清亮里夾著點沙啞,實在是還小的很,要不然嘴這么甜,再長大點,她說不定真給泡了。 夜風(fēng)寒涼,遠(yuǎn)處戰(zhàn)斗聲斷斷續(xù)續(xù),北邊似乎是有組織起了一點防守力量,竟然再沒日軍過來過,她昏昏欲睡,旁邊還靠著個小士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摟了過來,抱在懷里,頭靠著他的背,也閉上眼睡了過去。 清晨,又是炸彈做鬧鐘。 她睜開眼,只覺得全身發(fā)冷,拍了拍懷里的軀體:“快醒了,我?guī)闳ァ?/br> 她突然頓住。 懷里的軀體已經(jīng)涼透了,瘦小的軀體僵硬如石,可臉上卻帶著股恬淡的笑意,他的下··身已經(jīng)被血染透,一顆子彈射中了他的大動脈。 ……他都沒吭一聲。 黎嘉駿盯著他發(fā)呆,從臉,看到傷口,來來回回的看。 忽然,她眼神一凝,發(fā)現(xiàn)這小兵穿的褲子頗為眼熟,正是她當(dāng)初貢獻(xiàn)給一個尿褲子小兵的那條! 這孩子還沒滿十六。 那張羞澀的臉就這么明晃晃的出現(xiàn)在腦海里,她早已麻木的神經(jīng)終于松動了一下,一股從心底里傳來的劇痛直沖大腦,疼得她眼前發(fā)黑,神志模糊,她只知道看著這孩子烏黑的臉,下意識的掏出臟兮兮的手帕,沒有水,也沒有口水,只能這么干干的擦掉他臉上的污泥,等勉強(qiáng)露出點人樣了,抖抖索索的湊上去,在他的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一下。 她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了,要眼淚,早就流干了。 用碎石將他的尸體掩蓋了一下,她原地坐了很久,感覺稍微有點力氣了,才站起來,準(zhǔn)備繼續(xù)向著東南面進(jìn)發(fā)。 走之前,她想起昨夜貌似在北邊組織起的防線,便往那兒湊了一湊,果然看到幾個郭軍的頭盔正在戰(zhàn)壕里向著北面探頭探腦。 又遇到活的自己人,她簡直要感動了,過去之前先喊一聲:“自己人!”然后在一堆槍口中爬了過去,摔在戰(zhàn)壕里。 放松下來的士兵和她一道癱軟著喘氣,黎嘉駿一邊喘一邊問:“你們,看到,秦梓徽,秦長官了嗎?” 她也只是隨口一問,一路過來看到小股的人她都問了,基本沒有答案,卻不想這里的人都點頭,往旁邊指:“他受傷了,在那呢!” 黎嘉駿一頓,說不上什么感覺,只是輕聲道了個謝,又問:“還有別的傷員嗎?” “秦長官一并照顧著?!?/br> 她點點頭,往他們指的方向走去,在戰(zhàn)壕拐角處有個挖得比較寬的地方,那兒搭著一個草棚,一角已經(jīng)塌了,隱隱可見里面躺著幾個人,她走進(jìn)去,正看見有四個人緊湊的躺在那兒,都沒什么聲響,秦梓徽坐在一個磚塊上,垂頭坐著,一點一點的,顯然正在極度的昏昏欲睡中。 她悄聲走過去,發(fā)現(xiàn)那幾個傷員并不是中毒,便放下心,蹲下來查看他們的傷口,處理的居然還都不錯,只是衛(wèi)生實在難以保證,她嘆了口氣,也坐在了一邊。 外頭又傳來一陣拼殺聲,炮火隆隆降落,落在周圍,轟轟轟不斷爆炸,感覺這方小天地就這么被包裹在中間,靜謐到近乎安詳。 旁邊傳來一陣申銀,黎嘉駿聞聲去看,一個傷員抬了抬手,忽然噴出滿嘴血沫,抽搐了一下,再無聲息。 她連忙去看看其他三個,都昏迷著,沒什么動靜。 不會把脈,不會看相,她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掀開他們的衣服看看傷口,然后傻眼一樣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無能讓氣氛都尷尬起來。 “休息一會兒吧?!鼻罔骰胀蝗婚_口,聲音疲憊。 “你醒著……”黎嘉駿湊過去,“聽說你傷了,我瞅瞅?” 他搖搖頭,一動不動,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你快走吧,鬼子要是沖進(jìn)來,我護(hù)不住你?!?/br> 黎嘉駿早就累得癱軟,聞言只能強(qiáng)顏歡笑:“沒事,不就是個死?!?/br> 秦梓徽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你真以為遇到你就只是個死了?” 想到他話里背后的含義,黎嘉駿一陣發(fā)冷。 就在此時 ,一陣尖利的叫喊聲突然從遠(yuǎn)處沖進(jìn),日軍又一次沖鋒跳進(jìn)了戰(zhàn)壕,拼殺聲越來越近,棚內(nèi)唯二的活人各自拿起手邊的武器,他們是傷員,子彈自然全給了能打的人,此時手上只有沒子彈的槍和一把大刀,正凝神聽著,就聽到一個日本兵大吼著,閉著眼睛就沖過來,一看里面有人,抬手就要開槍! 秦梓徽猛地?fù)淞诉^去,從側(cè)面一把抱住鬼子,兩人滾到了地上!黎嘉駿在一旁轉(zhuǎn)了一圈,終于找到一個機(jī)會一槍托敲暈了日本兵,秦梓徽空出手來抄刀子就補(bǔ)了一刀! 正松了口氣,黎嘉駿只覺得后頭忽然一涼,忽然一雙手臂伸出來抱住了她,緊接著就是一陣大笑:【是個女的!女的!】 【哦哦!】外頭一陣歡呼! 黎嘉駿幾乎要崩潰了,難道這么一會兒功夫,戰(zhàn)壕外的士兵全被殺完了?! 她此時擋住了秦梓徽,身后的日本兵并沒有看到他,可看他的表情,幾乎要擇人而噬,兇殘的扭曲起來,她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保住他! 【扔到外面不要弄死!】抱住她的日本兵在往外走,外頭傳來應(yīng)和聲,話音剛落,就聽一陣槍響,附近又有一支隊伍過來了,見是日本兵,沒頭沒腦一陣打! 【受到攻擊!隱蔽!】遠(yuǎn)處傳來大叫,抱住她的日本兵也不敢再亂來,松開她后拿著槍就往射擊死角滾,黎嘉駿連滾帶爬的逃回棚屋,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抖,牙齒都在打顫,剛進(jìn)棚屋,就被秦梓徽一把拉進(jìn)去,他的手鐵鉗一般,夾得她手臂生疼,卻比她抖得還厲害! 他表情近乎空白,只是不斷的喘著粗氣,外面槍聲密集,他在棚屋中困獸一般轉(zhuǎn)圈,時不時提刀看看外面,剛才受到攻擊的日本兵已經(jīng)跑開,可依然還在附近。 他終于想起什么,從一個木箱子里掏出一串東西,走向黎嘉駿。 等黎嘉駿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秦梓徽正在往她身上綁什么東西,一看清那是什么,她幾乎要瘋了:“你干嘛!你神經(jīng)病啊?!” 那是一串系好的手榴彈!一根引線就全炸的那種! 不管她怎么掙扎,秦梓徽壓在她身上,默不作聲的往她身上綁著,待她掙扎的狠了,就用力制住她的雙手,目疵欲裂:“你想被俘虜嗎?!想被那群畜生糟蹋嗎?!” 黎嘉駿幾乎要哭出來,可她早已沒有了哭的力氣,只是拼命搖著頭,也不知道是強(qiáng)調(diào)不要綁,還是說她不想被俘虜。 秦梓徽繼續(xù)手下的動作,咬牙道:“不要怕,不要怕,真到那個時候,我來拉引線!”他頓了頓,柔下聲:“我們一起死……” 他快瘋了…… 黎嘉駿真崩潰了,嘶吼:“誰要跟你一起死??!我們是贏的!贏的!我不要死在這!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可無論怎么掙扎,她身上還是被綁了一串手榴彈,綁完了秦梓徽還意猶未盡,唯恐黎嘉駿掙脫,把她緊緊禁錮在懷里,手上揪著那根引線,雙眼死死盯著外面。 直到外面再一次傳來中國話,緊緊只是那么一小會兒,黎嘉駿卻覺得自己恍若隔世,待到外頭沖進(jìn)人來說日軍又一次被打跑時,她幾乎已經(jīng)超脫了,甚至能微笑起來,略平靜的時候,才明確的感到秦梓徽全身輕微的抽搐…… “放開我吧,沒事了?!彼曇羲粏?,卻不得不開口,身上綁一串炸彈的感覺真心不怎么樣。 秦梓徽恍若夢醒,猶豫了許久,才緩緩放開,他呆呆的爬到一邊坐著,一會兒看看黎嘉駿,一會兒看看外面,終是不堪重負(fù)般垂下頭,埋在雙手中。 黎嘉駿小心翼翼的給自己拆著炸彈,百感交集。 一波戰(zhàn)斗后,外頭又陷入了暴風(fēng)雨前后的寂靜中。 “我本是……臥龍崗,散淡的人……憑陰陽,如反掌……保定乾坤……”一陣輕輕的吟唱聲突然響起,聲音干澀嘶啞,又沒什么精氣神,連調(diào)子都沒有,極為難聽。 雖然知道他在干什么,可黎嘉駿還是忍不住失笑,阻止道:“換個正常的!” 秦梓徽一頓,頭從雙手中抬起來,略有些錯愕的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而垂眼輕笑:“不喜歡聽???” “不喜歡?!?/br> “……怎么會不喜歡呢……”他輕聲道,卻更像是早就明白,頗有些解脫的意思,又不甘心似的調(diào)笑,“你以前還說非我不嫁的?!?/br> “額?!崩杓悟E撓撓臉,“別胡說了,剛才我又沒怪你……話說你是傷哪了,我給你看看?” “只是暈罷了,離炮太近?!鼻罔骰针S意的解釋,又感慨,“和我一起死的不是喜歡我的那個三小姐,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這種關(guān)頭,這樣的話題黎嘉駿一點都不緊張起來,她只是坐直身子,義正言辭的反駁:“你怎么知道你會死呢?我們又沒輸!” “爭取時間罷了,我們懂?!鼻罔骰盏坏?,“原來的弟兄已經(jīng)不足三成了,如果我們打光了,大概就完成任務(wù)了吧,接下來的,就看后來人了。” “不是!我們真的贏的!你怎么就不信?” “黎三小姐,我知道你挺傻的,倒不知道你還瞎,你也在這兒快十天了,可看到獲勝的希望了?當(dāng)初就讓你走,你偏不走,既不喜歡我了,何苦留著殉情?”說到最后,又成了熟悉的嘲諷體。 黎嘉駿壓根不吃這套,她雖然累得抬不起手,卻還是拼力一拳捶過去,咬牙:“就看不得你那白蓮花的樣子,我瞎我承認(rèn),當(dāng)初死追你的那會兒最瞎不過了,現(xiàn)在我這雙招子可明亮了,我就是來這兒看大勝仗的!” “哈哈呵呵呵呵咳咳……”秦梓徽被她捶到了土墻上,靠著墻邊邊笑邊咳嗽,他剛想說話,就聽到外面又是一陣炮響,泥沙碎石淅淅瀝瀝落下,慘叫響了一片,待余音過去,他又壓低了聲音,輕聲道,“你待我休息會兒,我會把你送出城的,你會游泳吧?” 黎嘉駿簡直氣樂了,可她也明白為什么他就是不相信會贏,現(xiàn)在所有人都已經(jīng)油盡燈枯,卻怎么都等不到援軍的消息,要不是知道歷史,恐怕她也得絕望,可這個時候,就算是生拉硬扯她也得扯出個希望之光來! 她挪了兩下,一屁股坐到他身邊,豎起一根手指頭,嚴(yán)肅道:“來,既然你不信,咱們說道說道!你知道你們總司令和白總參吧?” 他無奈的點點頭。 “剛開初我還沒咋地,可剛才突然想起來,北伐后?!瘑T長可是和桂軍開過戰(zhàn)的,你們總司令(李宗仁)和白總參都是廣西人吧,那時候他倆可是真正的叛將,和委員長簡直沒話好講,可你看現(xiàn)在委員長讓總司令守臺兒莊就守臺兒莊,讓白總參留徐州就留徐州,什么危險的地方都派了,司令、總參可有二話?這個時候,他們哪還計較過以前那點舊怨?” 秦梓徽聽著,微微抬了抬眼,倒是認(rèn)真聽起來。 黎嘉駿覺得這幾日各方的消息匯聚起來,隨著這個想法的出現(xiàn)變得越來越清晰,以至于她都激動起來,她雙眼放光:“你知道現(xiàn)在臨沂誰在守么?“ 雖然知道她明知故問,可秦梓徽還是捧場的答了:“龐炳勛將軍,和張自忠將軍?!?/br> “對呀!”黎嘉駿一拍大腿,“就是他倆,我當(dāng)初聽說張將軍千里馳援臨沂我就有種奇怪的感覺,現(xiàn)在明白了,長城抗戰(zhàn)那會兒我就在二十九軍,聽過他們講老西北軍那點舊怨,當(dāng)初老馮兵敗分家,這龐將軍打的可是張將軍的主意,想吞并了他手下的兵,那時候可是動了真火的,張將軍差點被活活炸死,這何止舊怨,簡直是大仇!可你看,就他倆現(xiàn)在就杵在臨沂,抱著團(tuán)給咱臺兒莊擋著鬼子的主力!前兩日在指揮部還聽說,張將軍的五十九軍已經(jīng)快砸光了。兩人要是還講著那仇,張將軍自己好好的南線蹲著,不主動去臨沂,任龐將軍失守失責(zé),誰會覺得是張將軍的錯?但是,但是他們現(xiàn)在站在一起打了呀!” 秦梓徽的雙眼中隱有亮光閃動。 黎嘉駿越說越激動:“還有,還有!”她簡直要說不下去,硬是扯回脫韁的思維,強(qiáng)迫自己盡量清晰的說道:“從徐州開戰(zhàn)到現(xiàn)在,來了多少部隊,你算過嗎?你看,滕縣,川軍來了,川軍?。∷麄兂龃ê笞叩缴轿饔肿叩竭@兒,多遠(yuǎn)!接著,這兒,還有臨沂,都是老西北軍,有仇的沒仇的,都在了;淮河那兒和張自忠將軍一道打了勝仗,現(xiàn)在還守在那兒的,是于學(xué)忠將軍帶領(lǐng)的,咱東北軍!外面在給日軍包口袋的,湯恩伯將軍帶的,中央軍!最開始外圍阻截的,山東軍!還有前兩日剛到的滇軍,在西面;江蘇保安團(tuán),在北面!還有一戰(zhàn)區(qū)來的戰(zhàn)防炮!廣西學(xué)院的飛行員!你自己扳指頭數(shù)數(shù)!” 她說著,自己扳指頭數(shù)起來:“川軍,西北軍,東北軍,滇軍,桂軍,山東軍,江蘇保安團(tuán),中央軍……你看看他們,從北伐到中原大戰(zhàn),這些部隊相互之間誰沒點血仇?可是現(xiàn)在,都來了,什么中央軍地方雜牌,能來的,他們都來了!” 黎嘉駿笑著,卻眼淚直掉,她抓著秦梓徽的手狂搖:“你說,我們怎么不能贏!?怎么不可能贏?!” 作者有話要說: 加了段早就想好的情節(jié),艾瑪往下寫的時候總覺得哪里少了什么,原來少了這段,我這是少年癡呆tot 終于把徐州會戰(zhàn)最想說的話寫出來了…… 每次腦子里想總是激動地不行,寫出來感覺效果還是差點,然而我好困了tot 快結(jié)束了 ☆、第143章 新人故人(修) 接下里的一切,發(fā)生的如做夢一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