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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小藥妻在線閱讀 - 第40節(jié)

第40節(jié)

    張?zhí)K苦笑道:“你也知道圣上巴不得我天天給他抓個貪官出來,抄家充盈國庫?!?/br>
    “這幾日圣上在綏州的心頭刺都拔了,你起碼能安生半年。”

    小童烹好了,起身奉茶。張?zhí)K感慨道:“真是好茶,唇齒留香,起碼也要二十金一兩。若是五品以下的官員,單靠俸祿肯定買不起,”一頓,又見沈長堂輕聞茶香,張?zhí)K說:“侯爺您這習(xí)慣怎么還改不了,暴殄天物四字就適合用在您身上。你不喝給我喝……”

    沈長堂睨他一眼。

    張?zhí)K又訕訕地縮回手,道:“哎,人老了,記憶不中用,險些忘記侯爺您不喜歡別人碰你東西的習(xí)慣了?!彼杆俎D(zhuǎn)移話題,說道:“算起來,侯爺來綏州已有小半年了吧?”

    “食君之祿,擔(dān)君之憂?!彼菩Ψ切Φ氐溃骸氨竞钊舨粊斫椫?,不砍斷王相在綏州的手足,圣上又豈能安心?”

    張?zhí)K心有余悸,穆陽候這雙眼著實可怕,看似有笑,卻達(dá)不到眼底,那一片冷意真真讓人心慌。他正色道:“這回王相輸了,皇后恐怕又有動作了?!?/br>
    “本侯身邊高手如云,任她鉆空子。這筆賬,總有一日我會跟她算。”茶湯漸涼,他擱下薄胎茶杯,抬首望月,說道:“還未到十五,月亮便已那么圓了……”

    張?zhí)K笑道:“良辰美景,自當(dāng)一壺好酒,兩三知己,暢談人生?!?/br>
    沈長堂嗤笑道:“現(xiàn)下還有同僚愿與你暢談人生?”

    ……的確一個手指頭都數(shù)得完,打從當(dāng)了御史后,便有了毛病,總愛從別人的字里行間挖出失職的證據(jù)。久而久之,除了這位穆陽候,倒真沒人敢與他安心說話了。他胡子抖了抖,道:“事情既然已告一段落,我明日啟程回永平。綏州的氣候不好,悶得讓人難受,我一把年紀(jì)受不了了。你打算何時回永平?不瞞你說,沈夫人召見我妻妾多回,逮著空子便提起在外的侯爺,明里暗里地讓我催你早些回去。還請侯爺放過我一家老小,給個準(zhǔn)話,我好答復(fù)沈夫人?!?/br>
    一頓,張?zhí)K又說:“我知你放不下以前的事情……”

    得來沈長堂毫無笑意的眼神,張?zhí)K又改口道:“再過兩個月便是中秋,宮里有中秋宴,你再忙也得回去吧?走水路也要大半個月,你至少也得七月中旬離開這里。”

    沈長堂沒有難為他,只說:“七月初?!?/br>
    張?zhí)K松了口氣,說:“事情已了,你還留在恭城莫非圣上還有其他旨意?”

    沈長堂又看了眼水中倒映的月,忽道:“果真是良辰美景?!?/br>
    .

    “……咦?”阿殷微微一愣,今夜與往常走的路并不一樣。

    引路的小童停下腳步,回首看她,問:“姑娘怎么不走了?”阿殷回過神,問道:“今日侯爺不在屋里?”

    小童帶了幾天的路,雖不曉得眼前這位姑娘在侯爺屋里做了什么,但侍候了侯爺那么長時間,她卻是頭一個能在侯爺屋里待的姑娘,待阿殷也不似頭一回在天陵客棧時那般冷淡,堆了笑,說:“今夜月色好,侯爺賞月呢?!?/br>
    須臾,小童便將阿殷帶到拱橋,他沒有再前行,道:“姑娘這邊請。”

    阿殷抬首看去,不遠(yuǎn)處荷池間的水榭里正有一道倚欄而立的人影。夏衫薄,夜風(fēng)吹來,衣袂飛舞得宛如一道碧色流光。待走前了,才發(fā)現(xiàn)他手中執(zhí)了酒杯,側(cè)首賞月。皎皎月色下,五官深邃而迷人,就連執(zhí)在他五指間的酒杯也無端華貴了起來。

    她還未來得及行禮,他便已察覺到她的到來。

    “坐?!?/br>
    他仰脖喝光酒杯里的酒,望她:“喝過酒么?”

    阿殷說:“只喝過果酒?!?/br>
    他坐了回來,就在阿殷身側(cè),伸手執(zhí)了酒壺。他今夜穿了碧色的寬袍大袖,難得沒有穿圓領(lǐng)錦袍。酒壺在阿殷的另一側(cè),他伸手探來時,衣袍拂過她的臉頰,有一股沐湯過后的味道,有點好聞。

    他斟了杯酒,說:“此酒名為三分醉,甚烈,你嘗嘗。”

    她說:“我不懂飲烈酒,若醉酒之態(tài)唐突了侯爺,還請侯爺見諒?!闭f著,她伸手取酒杯,豈料剛抬起手,便被一寬大手掌包住,壓在她的腿上。

    隔著層層衣衫,她也能感受到他五指的冰涼。

    大腿瞬間有點僵硬,他指尖的涼意一點點地爬上她的腿,雖然涼,但心底莫名地癢了起來。

    “侯爺?”

    他說:“真不懂飲烈酒?”

    阿殷老實地回答:“真不會。”

    他仍然沒放開她的手,另外一只手執(zhí)起酒杯,聲音莫名沙啞:“本侯教你。”冰涼的酒杯湊到她的唇前,阿殷一個激靈,才反應(yīng)過來,穆穆陽候要喂她喝酒?

    意識到這事,耳根子都紅了起來。

    她剛動了下,腿上的手掌微微用力:“別動,張嘴?!绷揖苹胨拇嚼?,入口即是火辣,有股子沖味直到頭頂,她被嗆得猛咳不止,眼睛水潤水潤的,兩頰也火辣辣地?zé)似饋怼?/br>
    沈長堂稍微松開她,仔細(xì)看她,卻覺月色下的她比往日里都要好看,連兩頰上的緋紅也好看得緊。

    她苦兮兮地看著他。

    他忽然笑了,問:“好喝么?”

    她說:“不好喝?!?/br>
    “待你嘗到烈酒之妙時,你方懂得它的好。”拇指輕輕摩挲她的虎口,他狀似不經(jīng)意地道:“就跟本侯一樣。”

    阿殷又被嗆到了。

    這穆陽候好生不要臉,喝酒便喝酒,好端端比喻些什么!

    他輕拍她的背脊,說:“果真一樣,連反應(yīng)都相似。來,再嘗一口。你初嘗烈酒,不宜喝太多,每夜嘗幾口,過陣子你便能適應(yīng)了。這酒冬天喝最好,喝上半杯,火龍也不用燒,熱氣便上來了?!?/br>
    眼見酒杯又湊前,阿殷連忙說:“侯爺,我自己來。”

    沈長堂倒沒不答應(yīng),松開握著酒杯的手。

    阿殷生怕他反悔,又要繼續(xù)喂她酒,一把奪過酒杯,仰脖便喝了一大口,直接把剩下的酒都灌入肚里,滑過喉嚨時,嗆得她眼淚都掉了下來。

    一張臉已經(jīng)紅得跟熟透的蝦子一樣。

    他有點無奈:“你初嘗烈酒便喝得那么急,過會勁兒上來了,你定得頭疼?!闭f著,又喚了小童捧來醒酒茶,見沈長堂的手又探向茶杯,她忙不迭地先聲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一整杯的醒酒茶都喝了。

    茶杯一擱,她道:“多……多謝侯爺賜茶?!?/br>
    烈酒勁兒果然足,她都喝了醒酒茶,可腦子仍然有點暈乎。高空的月晃來晃去,像是兩扇搖擺的窗戶,又像抖開的銀白衣袍。她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清晰了,可理智告訴她,越快離開越好。

    她說:“侯爺,我先……”

    話還未說完,沈長堂的手忽然撫上她炙熱的臉,明明他的手指泛著一股涼氣,可她卻覺得臉頰更熱更燙了。

    “嗯?就這么怕我喂你?”

    她腦子昏昏沉沉的,連體面的措詞都想不出來了。

    他的手指掠過她的眉,又輕撫她的眼皮,最后在緋紅的臉頰上游移,她還在組織語言,他又問:“不喜歡我這么教你喝酒?你說真話。我聽你的?!?/br>
    大抵是月色太溫柔,又或是他的語氣太蠱惑,她一直藏在心底的話理直氣壯地說了出來。

    “對!我不喜歡!”

    他似是有些失望:“你不喜歡,我以后便不這么做。不過想來你真是醉了,方才你喝的不是醒酒茶,醒酒茶在這里。”他倒了一杯,在她鼻尖前晃了下,問:“是不是味道不一樣?你方才喝的是君山銀針?!?/br>
    阿殷愣了下,那一杯烈酒仍在她體內(nèi)叫囂,令她思考都慢了半拍。

    好一會,她才想起來,探向真的醒酒茶時,卻被他攔住,搶了幾回都搶不著,反而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她瞅著他手里的茶杯,惱道:“你說了,聽我的!”

    “喝酒后倒是有了幾分脾性,敢說心里話了,不錯?!?/br>
    她更惱了,撲過去搶酒杯。

    這一撲,腳一扭,整個人便往后一旁摔去。不過沒摔著,她只覺臉上生風(fēng),反應(yīng)過來時,整個人已經(jīng)到了他的懷里。耳邊的胸腔微微震動,是一聲低笑。

    “嗯,我聽你的?!?/br>
    “放下來,我自己喝?!?/br>
    他聲音忽然沙啞起來:“還有另外一種方式……”她懵懵地想,另一種?也是此時,下巴被捏住,一張嘴直接堵上她的,醒酒茶灌入她的嘴里,隨之而來的還有他濕軟的舌頭。

    酒意醒了幾分,她瞪大了雙眼。

    “唔……”

    他卷起她的小舌,讓更多的醒酒茶滑過她的喉嚨,直到半滴不剩時,他又重新用舌頭確認(rèn)了一遍,之后方放開她。此時的阿殷已經(jīng)清醒了七分,紅著張臉,指控:“你……你……”

    見他又喝了口醒酒茶,她顧不得說后面的話了,緊緊地咬住牙關(guān),死活不張開嘴。

    他似是極有耐性,含著一口醒酒茶與她耳鬢廝磨。

    水潤的薄唇貼著她,慢慢的,輕輕的,碰了又碰。她仍然不愿張嘴,睜著眼瞪他,一副防范的模樣。他孜孜不倦地誘導(dǎo)著她,先是摩挲著上唇,隨后又游移到下唇,似是愛極了唇間的細(xì)縫,頻頻在上面打轉(zhuǎn)。

    比耐心,她也很足。

    這就像是一場唇間的拉鋸戰(zhàn),誰先張嘴便誰輸了。

    她不愿,他也不愿。

    最后到底是沈長堂含著水處于劣勢,一個吞咽,將醒酒茶吞了進(jìn)去。輸了便輸了,他也不在乎。比起醒酒茶,他找到更大的樂趣。他抵在她的唇邊,鼻息噴薄在她的唇上,問:“真不愿張嘴?”

    “是。”

    短暫的一個字,他的舌頭已經(jīng)趁虛而入,仿佛為了彌補(bǔ)方才的遺憾,他粗暴地席卷了她嘴內(nèi)的每一處,連一絲一毫也沒有放過。直到她氣喘吁吁時,他才松開她。

    她滿臉都控訴著“狡詐”二字。

    他看得滿心歡喜,又問:“酒醒了嗎?”

    她惱極了,可這回卻不敢開口了,連著點了兩下頭。

    她越是這般,他便越有征服欲,稍微喘了口氣,又覆了上去,輕輕地碰觸,輕輕地摩挲,輕輕地試探。舌尖挑逗著她的唇間的細(xì)縫,像是一管狼毫,沾了透明的墨汁,以牙為紙,作詩寫詞。

    她終于忍不住,微微張開了牙齒。

    他如戰(zhàn)勝的將軍插上旗幟,迎風(fēng)凱旋,含了醒酒茶,一口又一口地送入。

    比起先前的粗暴,他此時就像是將軍褪去冰冷鎧甲,化為一段繞指柔,在香軟的舌,玉白的牙間纏綿繾綣。一杯醒酒茶早已見底,可他依然沒有停止。

    她甚至能清楚地看見后來他臉上冒出青筋,病發(fā)又痊愈。

    .

    夜色愈發(fā)深了。

    兩人總算分開,一人坐一邊,各自喘氣恢復(fù)。沈長堂比阿殷快恢復(fù),他平靜下來,喚了小童過來。

    小童不敢抬頭,垂首等著吩咐。

    他道:“送點吃食過來。”

    小童應(yīng)了聲,方退下了。

    他又對阿殷說:“餓了吧。”

    阿殷此時此刻的酒已經(jīng)醒了十分!她更注意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她說:“方才他們都在看著?”她指的是像陳豆那樣神出鬼沒的暗衛(wèi)。

    沈長堂道:“無妨,都是本侯的人。”

    她咬了咬唇。

    他又說:“他們不敢多看一眼?!币娝圆徽f話,他嘆了聲道:“下回讓他們走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