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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小外室在線閱讀 - 第69節(jié)

第69節(jié)

    趨于停滯的心臟驀地一跳,帶動血液開始流轉(zhuǎn),趙祎蜷縮下指尖,緩緩松開牙關(guān),任一泓泓苦澀藥汁入口。

    見他配合,慕夭心中一喜,坐起身,“殿下醒了?”

    男人毫無反應(yīng)。

    慕夭抹把嘴,忽略掉心頭的赧色,告訴自己這是形勢所迫,不該拘于小節(jié)。

    門外開始催促,慕夭端起托盤準備走,“殿下即便恢復(fù)了一些體力,也要一直裝下去,切不可讓他們瞧出端倪。我三日后再來,還會給你帶湯藥,你要信我?!?/br>
    聽她要走,趙祎忽然發(fā)力,可意識控制不了身體的僵硬。因過度用力,手背泛起青筋。

    慕夭察覺后,按住他的肩膀,“別激動,我在呢?!?/br>
    那雙盛滿星辰的眸子泛起水光,像在關(guān)心她的安慰,慕夭心頭一澀,彎唇笑道:“不必擔心我,我多激靈呀。”

    女子面龐黑乎乎,笑顏卻皎潔如月。

    屋里安靜后,趙祎眨了眨眼睛,縱使全身的感官都已麻木,唇瓣上仍能感受到那抹軟糯,還有銀丹草的清涼。

    趙祎自嘲地想,幸好每日都會有人給他清理身體、面龐和口腔,否則,這對慕夭來說是一個多么糟糕的...吻。

    走出耳房,慕夭夾著托盤去往前院,迎面遇見走來的辰王。她側(cè)身避開,福福身子。

    辰王瞥她一眼,在守衛(wèi)的點頭哈腰中,走進耳房,靠在門板上,手里握著馬鞭。

    男子剛剛步入而立之年,擁有一雙和趙澈很像的桃花眼,只是他的眼中沒有少年的氣盛感,有的只是無盡的殺戮和算計。

    “太子近日情況如何?”

    守衛(wèi)躬身道:“和往常一樣,沒有太大變化?!?/br>
    “用心伺候著?!?/br>
    留下一句話,辰王便離開了。若非趙祎足智多謀,幾次絕處逢生,自己怎會防他至此,將他折磨成這副樣子!

    所謂豪杰惺惺相惜,辰王一直覺得趙祎是個人物,自己就更不必說了。

    望著辰王遠去的背影,慕夭抿抿唇,心中憤懣。

    “誒,怎么還不走?!”

    守衛(wèi)喊了她一聲,她立馬換上燦爛的笑,“這就走。”

    而就在她轉(zhuǎn)身之際,混入王府的兩名大理寺密探鎖定了她,對視一眼,露出了欣然的表情。

    江南小鎮(zhèn)。

    陸喻舟接到黎郡線報時,正在陪阿笙蕩秋千,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相處,阿笙對他不再排斥,甚至有時還會主動找他。

    攤開密函,一目十行后,陸喻舟終于松口氣,冷峻的面龐露出一抹釋然,“咱們回屋?”

    這架秋千是陸喻舟派人打造的,阿笙每日都要玩上半個時辰,適才剛下過雨,空氣中散發(fā)著泥土的清新,阿笙還想再玩一會兒,“唔,叔叔再蕩一下?!?/br>
    陸喻舟晃悠起繩索,讓他蕩上半空,“抓穩(wěn)了?!?/br>
    小手緊緊抓著繩索,阿笙感覺自己快要飛起來了。

    當寶珊走進花園時,就聽見花園中回蕩著小家伙咯咯的笑聲。可當她看見兒子“飛”向半空,嚇得花容失色,急忙走過來,讓陸喻舟穩(wěn)住秋千。

    看著女人白皙的素手攥在衣袍上,陸喻舟嘴角微動,抬手扼住了來回晃蕩的秋千,把阿笙抱了下來。

    那股放飛的歡喜猶在,阿笙抱住寶珊的腿,仰頭笑著,“娘,阿笙想去游船。”

    跟陸喻舟相處幾日,小家伙明顯開朗許多,還喜歡嘗試大膽的游戲,就拿蕩秋千來說,擱在以前,若是飛起那么高,他會被嚇哭的。

    自從做了外室,寶珊從未踏出過府門,這個要求對她而言有些難,剛想輕哄兒子,就聽身側(cè)的男人道:“許久沒有去街市,今晚一起去走走?!?/br>
    阿笙歡喜地抱住陸喻舟的大腿,顛起小身板。

    寶珊瞥了男人一眼,“大人今晚不忙?”

    陸喻舟牽起阿笙的手,帶他走向月亮門,“忙里偷閑一次?!?/br>
    晚膳時分,等寶珊放下碗筷,陸喻舟遞給過去一封信函,嘴角勾起久違的淡笑,“讀完信,你會很高興。”

    寶珊將信將疑地讀起信函,美眸漸漸濕潤,她捂住嘴,捏著信函走向里屋。

    見娘親哭了,阿笙爬下繡墩,邁著小短腿跑過去,語氣急得不行,“唔...阿笙會乖的,娘親別生氣...”

    意識到自己嚇到了兒子,寶珊停下步子,蹲下來抱住他,“娘沒有生氣,娘很開心?!?/br>
    開心為何會哭呀?阿笙撓撓額頭,不理解這種情緒。

    寶珊喜極而泣,如晨霧中的玉蘭,沾惹了兩滴花露。

    有生之年,她等到慕j(luò)iejie的消息了。

    *

    暮煙藹藹,湖面泛著薄霧,寶珊抱著阿笙站在岸邊,等待乘滿游人的畫舫駛來。

    剛剛那一艘,原本有兩個登船的名額,可阿笙非拽著陸喻舟一起,是以,只能等待下一艘。

    阿笙戴著頭衣,睜大眼睛看著從畫舫上走下來的人們,小嘴一揚,開心地笑了。

    這是他頭一次乘船。

    滟滟湖面泛著一波接一波的漣漪,陸喻舟護著母子倆步上二層的船頭,因乘客太多,他微張雙臂,將母子倆圈在欄桿和自己之間。

    寶珊有點不適應(yīng),扭頭道:“不算擠,不必這樣。”

    陸喻舟當作沒聽見,自顧自欣賞起湖光。

    見他沒有松開的意思,寶珊也就由著他了,盡量讓自己放松心態(tài),不受他的影響。她指著一排排的燈籠,對阿笙道:“咱們離岸邊越來越遠了?!?/br>
    女子語氣輕柔,帶著十足的耐心,語氣如同月光一樣繾綣。

    陸喻舟稍一低眸,盯著她瑩白的耳朵,心中的躁動又開始隱隱不受控制。

    倏然,后背被一個力道撞了一下,陸喻舟回頭去看,見是一名男子帶著一個幼童,并沒打算計較。

    幼童卻認出了阿笙,驚訝道:“阿笙,你也來游湖呀!”

    阿笙扭過頭,“呦呦,又見面啦!”

    聽見兒子喚“呦呦”,寶珊轉(zhuǎn)眸看來,正對上呦呦父親審視的目光。

    這個男人曾經(jīng)覬覦過寶珊,試圖動手動腳,被寶珊一枚銀針差點廢掉手,之后便消停了,此刻遇上寶珊和一個面如冠玉的貴公子摟在一起,不免心生猜疑。

    攀上富貴人家的高枝兒了?

    雖然只見過陸喻舟一次,但他龍章鳳姿的身姿印入了呦呦的腦海,呦呦指著陸喻舟,對父親道:“他是阿笙的后爹?!?/br>
    再次聽見“后爹”這個詞兒,阿笙已經(jīng)懂得其中含義了,小嘴一噘,趴回寶珊肩頭,不想再理呦呦了。

    不比孩子的懵懂,男人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寶珊和陸喻舟,帶著不可一世的優(yōu)越感,糾正兒子的認知,“為父看著不像后爹,倒像是偷吃的......”

    最后三個字,他嘎巴一下嘴,沒有讓兒子聽見,可看他嘴型,也能猜到那是什么話。

    寶珊捏緊指甲,沒有讓自己在人群中失態(tài),反唇道:“郭三爺有這個損人的功夫,不如去牢里給你大哥送些可口的飯菜?!?/br>
    男子是郭堯的親戚,郭堯因監(jiān)守自盜,被陸喻舟打入大牢,這事兒在鎮(zhèn)子上鬧開,郭家人才不得不舉家搬遷。寶珊這話雖輕輕柔柔,卻戳到了男人的痛處。

    “餓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個小寡婦...呃...”

    羞辱人的話還未講完,男人忽覺膝蓋一疼,面露猙獰,險些跪地。

    陸喻舟收回腳,一把掐住他喉嚨,面無表情道:“郭堯是你什么人?”

    男子放下呦呦,擼起袖子就要揍陸喻舟,“老子的家事關(guān)你屁事?!”

    可沒等他撲過來,陸喻舟長腿一蹬,正中他肚腹,這一腳力道不小,直接將人蹬趴下了。

    船頭聚攏著不少游人,一見有人動粗,紛紛發(fā)出驚呼,一時間,引起了sao動。

    陸喻舟上前拎起男子衣襟,面龐淡漠道:“本官問你,郭堯是你什么人?”

    在遇見硬茬時,吐剛?cè)闳岬娜送鶗萎吢叮凶佣叨哙锣碌溃骸笆俏?..我大哥。”

    冷笑一聲,陸喻舟問道:“那你可知本官是何人?”

    男子搖頭,眼中已經(jīng)浮現(xiàn)恐懼。

    陸喻舟附耳,也說了三個字,這三個字可比剛剛那句“狗男女”瘆人得多。

    他是中書令陸喻舟!

    男子差點給跪了,抱起呦呦準備開溜,卻被陸喻舟叫住。

    “向他們母子道歉?!?/br>
    男子磨磨牙,轉(zhuǎn)身朝寶珊鞠躬,“小人在此給夫人賠不是了,夫人寬宏大量,別與小人一般見識?!?/br>
    不想理會這種人,寶珊轉(zhuǎn)身看向湖面,感覺陪阿笙賞湖的心情都被破壞了。

    見狀,男子又鞠了一躬,剛想離開,懷里的呦呦忽然哭鬧起來。

    自幼在強橫的家族中長大,呦呦從未見父親如此低聲下氣過,還是對小阿笙的娘親,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掙扎著跳在甲板上,沖過去,對著陸喻舟拳打腳踢。

    小孩子撒起狠來往往不計后果,男子嚇得渾身一抖,忙扯開兒子,“鬧夠了沒?!”

    說著,就往呦呦屁股上揍了幾下,“快給叔叔道歉!”

    呦呦自尊心極強,被父親當眾打屁股,哭得撕心裂肺,使勁兒掙開父親的手,可就在此時,畫舫忽然劇烈晃動起來,呦呦腳力不足,向一旁栽倒,又因為身材瘦小,直接滑出了欄桿,噗通掉進湖里。

    “?。 ?/br>
    “有人落水了!”

    游人們驚呼起來,夜色中的湖面黑沉沉的,浮于上面的呦呦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瓜,無助地撲騰著。

    呦呦的父親看傻了眼,哆嗦著嘴皮子道:“快來人啊,救救我兒子!”

    阿笙嚇得捂住眼睛,急得直蹬小腿,寶珊也很急切,可她不識水性,只能干著急,驀地,身旁的陸喻舟縱身躍下,如蛟龍入水,僅在湖面掀起小小的水花。

    眾人再次驚呼,眼瞧著一身翡色錦衣的男子撈起呦呦,一點點泅向畫舫。

    船主和游人們系好麻繩,拋擲過去,“抓??!”

    陸喻舟握住繩子,帶著呦呦登上一層的甲板。

    二層的游人紛紛涌向一層,呦呦的父親脫下衣袍,罩住了瑟瑟發(fā)抖的兒子。

    寶珊牽著阿笙跑來,卻沒有可以為陸喻舟遮蔽的寬袍。看著渾身濕透的男人,寶珊有些無措。

    有人遞出一件外衫,被陸喻舟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