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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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十五,侯府來了個大人物,正是宮中如今最受寵的李貴妃,也就是魏王宋玥的母親,沈瀚之隔了一層的表妹。李貴妃生于姑蘇沒落世家,如今父母雙亡,也無兄弟姐妹,惟有沈瀚之一個表哥,是以來侯府便等同于省親。 貴妃駕到,侯府自是張燈結(jié)彩,大張旗鼓地布置一番。除了輪值的沈鳴,包括伶俜在內(nèi)的府中上下,都在沈瀚之的帶領(lǐng)下,于門口迎接。 李貴妃倒是從簡出行,不過跟著二十余人,一頂華蓋車輦。她今日著了一身鸞鳳祥云紫錦宮服,頭上盤飛云髻,插一根千瓣菊金步搖,額前垂一枚鎏金花鈿,面上妝容精致,看不出任何歲月的痕跡。 站在表姐身旁的伶俜,默默看著那從輦上緩慢下來的人,她對這位貴妃算不上陌生,因為上輩子算是自己的婆婆。當(dāng)然,她和李貴妃也只見過幾次面,畢竟貴妃深居宮中,她又只是個妾。在她的印象中,這位美貌寵妃,看起來溫良賢德,說話處事滴水不漏,像是戴著一張完美面具一般。從一個小小的貴人,做到如今最受寵的貴妃,手腕自是不一般,卻也沒曾聽過她到底做過何事。 當(dāng)然,這才是最可怕的。 沈瀚之帶著人迎上行禮,李貴妃在他面前,掩嘴輕笑,似嬌似嗔道:“表哥,快些免禮,自己家里講究這些作甚?!闭f完這句話,又惆悵地嘆了口氣,眼眶已然紅了一圈:“如今玥兒就了藩,我們母子見一回跟登天似的,深宮里面又沒有個能說體己話的人,也就是每回盼望著來侯府看看表哥一家了。” 沈瀚之微微動容,柔聲道:“怡然,我知道你在宮中不容易,不過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凡事有得必有失罷了?!?/br> 李貴妃眼中霧氣更沉,聲音也愈發(fā)幽怨:“就是不知這得和失哪個更多一些。”罷了,又展顏笑開,“這正月都還沒過去,好不容易來趟侯府,我說這些晦氣話作甚!” 沈瀚之面容也稍稍放松,招呼眾人伺候著進府。 安氏趕忙上前扶著李貴妃,笑著道:“娘娘,如今您寵冠六宮,皇上定然會體諒你們母子分離,若是您在宮中實在無趣,不妨常招奴婢進宮說說話解解悶兒?!?/br> 李貴妃拍拍她的手:“還是meimei你體諒本宮?!?/br> 伶俜看著兩人舉止親密,方才想起安氏是宮里出來的宮女,聽她自稱奴婢,想必以前的主子就是李貴妃。大約也就是因為這層關(guān)系,她才能嫁了沈瀚之做妾。 這日的筵席,沈瀚之命東廚的廚子做了地道的姑蘇菜,筵席后又設(shè)了戲臺子,請來的是昆腔班子。 伶俜聽了會兒,品不出趣味,便同姨母和表姐說乏了,留著饒有興致的翠濃和青蘿繼續(xù),一個人回了靜欣苑歇息。 這一覺醒來,已經(jīng)不知今夕何夕,姨母和表姐還未回來靜欣苑,許是還在看戲。伶俜從榻上爬起來,穿好襖子和外衫,準(zhǔn)備去找她們。 路過府中的小花園時,忽然聽到里面有熟悉的聲音傳來,她左右看了看,并沒看到有下人候著,想了想,悄無聲息上前雙面王爺俏王妃。 “你說侯爺先前打算為了綾羅扶正寧氏?”這是李貴妃在說話。 安氏道:“奴婢也只是聽說,不過這些日子沒見著侯爺有動靜,綾羅大婚的日子又不足三月,許是說說而已。” 李貴妃沉默了片刻,云淡風(fēng)輕道:“你放心吧,侯爺不會扶正寧氏的?!?/br> 安氏又試探問:“可是侯府這么多年也沒個侯夫人,娘娘您說侯爺他到底有沒有續(xù)弦,或者扶正側(cè)室的打算?” 李貴妃慢條斯理道:“侯爺待侯夫人情深義重,應(yīng)該不會有這打算。” 安氏稍稍松了口氣:“若是這樣倒也好,雖然這些年,侯爺多歇在我那里,但一直將府中中饋都交給寧氏打理,又最疼愛綾羅,我真是怕他將寧氏扶正。別的不說,我給他生了個兒子不假吧。” 李貴妃輕笑了笑:“你先前說侯爺給了綾羅四萬兩嫁妝,還把南直隸的鋪子,和大興的田莊都給她做了陪嫁?” 安氏嘆道:“可不是么?府中拿不出那么多銀子,他連心愛的寶貝賣了都要湊齊這個數(shù)字。也不管明年寶珠就要說親。” 李貴妃沉默了片刻,似是自言自語道:“看來侯爺真是待寧氏母女十分不同?!?/br> 安氏道:“娘娘,您看奴婢現(xiàn)在該怎么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侯爺把侯府過半的家財都給綾羅吧?” 李貴妃笑了笑:“綰綰,你在宮里那么多年,宮里的嬪妃想要得到甚么,是如何做的你難道不知?有些事我也就能提點提點你,到底該如何,還得你自己琢磨?!?/br> 安氏沉思片刻:“娘娘說得是,奴婢是該好好琢磨了?!?/br> 站在墻外的伶俜聽了半會兒,見有李貴妃的丫鬟遠(yuǎn)遠(yuǎn)走來,趕緊悄無聲息走了開。 高門大戶的后宅跟后宮沒什么不同,女人之間的爭斗,雖然不見刀不見刃,但也能斗得千瘡百孔。她這個前婆婆看著溫柔賢淑,但從貴人到貴妃,恐怕也是踩著多少人的血上去的。照她對安氏的這語氣,伶俜靈光一現(xiàn)般,難不成上輩子表姐的死,跟安氏有關(guān)?想到這一點,她忽然就有點周身寒涼。 她并不想將人性揣測得如此險惡,但她知道,有時候人性比能夠揣測得還要更險惡。 來到先前的戲臺子處,原來已經(jīng)散場,姨母和表姐正吩咐著下人收拾,又打賞今日討了貴妃歡心的伶人。 見到伶俜走過來,沈錦笑道:“十一,我跟你說,你走得太早了些,今兒那出戲,精彩的在后頭?!?/br> 心事重重的伶俜看著無知無覺的表姐,勉強笑了笑:“你是戲迷,自然品得出味道,我又對這些沒甚興趣?!?/br> 心中卻想得是,還有不到三個月就成親,表姐你這輩子一定要挺過去。 沈錦捏了她一把:“那我不管,我再過幾個月就要成親了,往后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去外頭看戲,這段時間我一定要去德馨園看個夠,你得陪著我?!?/br> 伶俜一聽到德馨園三個字,心里又提了起來,趕緊點頭:“你要去德馨園,我當(dāng)然要陪你。” ☆、35.第二更 過了正月,春水初生,春林初盛,離沈錦出閣的日子越來越近,這也讓本來無憂無慮的伶俜蒙上了一層陰霾。這段時日,她同沈錦幾乎是寸步不離,表姐去哪里,她就跟著去哪里。沈錦只當(dāng)自己這個表妹舍不得她出嫁,心里歡喜,而伶俜卻是因為想時刻守著她,對上輩子發(fā)生的那件事未雨綢繆。 因為大婚前還有許多事宜要準(zhǔn)備,沈錦雖說要去德馨園看戲看個夠,但其實也只去了幾回。沒回伶俜都跟她一起,不過到了二月底,不僅沒見過上輩子那位據(jù)說跟侯府告狀的德馨園園主,與表姐有私情的戲子也還沒見到影子。 其實到了這時,伶俜幾乎可以肯定,表姐和戲子私通絕對是假。一來是她見到過表姐跟宋梁棟在一起的模樣,她雖然未曾有過那樣的經(jīng)歷,但也知道那就是陷入愛河的女子模樣。既然她心中裝著宋梁棟,怎么可能在距離大婚那么短的時日內(nèi),去移情別戀他人。 因為沒見到上輩子那個叫做葉羅兒的戲子,伶俜甚至開始僥幸地想著是不是這輩子的命運早已悄然改變,根本就不會出現(xiàn)上輩子那樣的悲劇。 但她到底不敢掉以輕心。 這日,沈錦得了閑,又帶她去了德馨園。勾欄瓦肆做得都是男人們的生意,唯有這德馨園不太一樣,客人們都是京城里的太太小姐。 戲臺子上今日唱得是耳熟能詳?shù)摹段鲙洝罚_子上的伶人,舉步如和風(fēng)拂柳,啟齒似燕語呢喃,將美人崔鶯鶯演得入木三分,引得看戲的人又是哭又是笑,好似也跟著入了戲一般。 待一幕戲落畢,臺下的太太小姐們陸續(xù)散盡。沈錦卻不愿離開,拉著伶俜往戲臺后的屋子里走:“我就不信剛剛那崔鶯鶯真是男子扮的?!?/br> 伶俜忽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想攔已經(jīng)攔不住,而沈錦卻直接松開她的手,迫不及待往后面跑去,她只得邁腿跟上去。 因著來聽?wèi)虻奶〗愣际蔷┏莿踪F家的,園子里的小廝也不會阻攔。沈錦直入那后面的梳妝室。 幾個戲子正對著鏡臺卸妝,坐在中間穿著大紅戲服的正是剛剛那位崔鶯鶯。 沈錦站在門口,笑道:“崔鶯鶯,你當(dāng)真是男子?” 那崔鶯鶯緩緩轉(zhuǎn)頭,點翠頭面還未卸下來,但臉上的油彩已經(jīng)去了七分,只剩殘留的胭脂,卻更襯得這人目如秋水,絕色傾城。 跟上來的伶俜,看到那屋子里的美人,眼皮莫名突突跳得厲害。 崔鶯鶯看向沈錦,唇角微微勾起,輕笑:“小姐可是說我?” 他聲音比尋常男子要細(xì),但仍舊聽得出是男子。 沈錦輕呼了一聲,有些不可置信道:“原來你真的是男子?!?/br> 崔鶯鶯笑:“小姐可見過女子唱戲?” 屋子里一個小廝笑著接話:“葉公子上了妝,可是比女子還女子?!?/br> 葉公子!葉羅兒!那個跟表姐私通的葉羅兒! 伶俜定定看著那男子,忽然像是被人打了一棍般。少年伶人一雙眸子如含秋波,看得她竟有種驚心動魄的心慌。她見過的美貌男子也不在少數(shù),無論沈鳴宋玥,還是那位秦王宋銘,都是各具特色,千里挑一的模樣。但卻都不似葉羅兒這種雌雄莫辯的絕色嫵媚,仿佛能把人的魂兒勾走一般。 伶俜的心撲通跳得厲害,倒不是被葉羅兒勾的,而是忽然生出一絲恐懼。如果表姐是和這樣一個人傳出私情,只怕沒有人不會相信。 她抬頭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沈錦,只見表姐眼里的驚艷一閃而過,但那樣的神色卻十分坦然,與宋梁棟相處時的嬌羞任性截然不同。 伶俜怔了片刻,忽然就篤定下來,如果剛剛因為見到葉羅兒,讓她對表姐私通戲子一事,還有那么一點將信將疑。那此時此刻,她已經(jīng)無比確定,上一世的表姐定然是遭人陷害。葉羅兒長得再俊也好,再美也罷,表姐都不會對他動其他心思,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她中意的類型。 想到沈錦喜歡的是宋棟梁那種粗枝大葉的黑臉男子,伶俜就禁不住有些想笑。 而她在和沈錦一起折身離開時,也確實沒忍住笑了出來。 沈錦被她這莫名的笑弄得一頭霧水:“你笑什么?” 伶俜抿嘴搖頭:“沒什么?!?/br> 她止了笑,心中又不免開始惆悵,既然表姐和葉羅兒沒有私情,那上輩子到底為何被人捉了jian,據(jù)說是那德馨園的園主最先發(fā)現(xiàn)了丑事,跑到侯府告的狀??雌饋響?yīng)該就是跟那園主有關(guān),可一個戲園園主為何要陷害一個侯府小姐? 她不得不又想到了偷聽到的李貴妃和安氏的對話,或許那園主不過是個幌子。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她本以為不會發(fā)生的事,終究還是露出了點苗頭。 她必須得趕緊想法設(shè)法,讓事情不要朝最壞的方向跌去。 在外頭候著的竹香,看到兩人出來,笑嘻嘻問:“小姐,那崔鶯鶯當(dāng)真是男子扮的?” 沈錦笑著點頭:“可不是么?比女子還好看?!闭f罷推了推伶俜,“十一,你說是不是?” 伶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葉羅兒的出現(xiàn),讓伶俜的一顆心懸了起來。不管當(dāng)初的真相如何,她相信葉羅兒也不過是個受害者。只是上輩子表姐死后,這件事就成為侯府諱莫如深的丑聞,沒有人再提起,她都沒弄清楚那德馨園的園主到底是誰。 倒是沈錦似乎對那日出現(xiàn)的葉羅兒并沒有放在心上,成親的日子眼見著越來越近,她忙著跟母親一起為自己置辦嫁妝,一時也是□□乏術(shù),許久都沒再去過德馨園。 伶俜問她為何不去聽?wèi)?,她都是說快要成親,沒什么去聽?wèi)虻呐d致。女子待嫁,難免有著一些不為人道的小心思。伶俜倒是覺得這樣挺好,最好是在成親之前,表姐都不要再去那勞什子的德馨園。 她有時候自我安慰地想,反正這輩子許多事都已經(jīng)發(fā)生改變,葉羅兒的事,或許真的不會再重演。 …… 過了百花節(jié),沈錦帶著伶俜去白云觀燒香。燒完香出來,沈錦又帶著表妹去附近的蓮花胡同順便買些炒貨回去。 這個時候胡同的人不多,還未走到那小小的炒貨店,忽然不知從哪里躥出來兩個孩子,冒冒失失撞向兩人,又嘻嘻哈哈跑了開。 沈錦被撞得一歪,沒好氣啐道:“小潑皮猴子!”然后下意識一碰腰間,原來是錢袋被摸了去,她氣得跺腳大叫:“小賊,把錢還回來!” 那兩個小毛孩,壞笑著轉(zhuǎn)頭做了個鬼臉,眼見著就要跟猴兒似地跑沒了影。就在這時,迎面忽然出現(xiàn)一個穿著白衣長衫的少年,他將其中一個孩子攔住,伸手便奪了他手上的錢袋。 兩個小孩想搶回來,見沈錦已經(jīng)提著裙子氣勢洶洶沖過來,趕緊舍了銀子一溜煙跑了。 伶俜卻還愣在原地,原因無他,只因這白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那好些日子沒見的葉羅兒。 是不是該來的總還是要來? 在她的怔忡間,沈錦已經(jīng)跑到葉羅兒面前。少年一頭青絲垂落,頭頂只簡單單挽了個發(fā)髻,插著一根竹簪子,面上更是毫無粉黛。雖則五官仍舊美得雌雄莫辯,但穿著打扮一看便是個男子。 沈錦認(rèn)出他,咦了一聲:“你不是上回那個崔鶯鶯嗎?” 葉羅兒臉色略帶蒼白,淺淺一笑,將錢袋子還給她:“小姐,你的東西。” 沈錦笑著接過銀子:“小毛賊忒可惡,今日多虧了公子?!?/br>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葉羅兒頷首,折身要告別。 只是走了幾步,忽然伸手撐在身旁的墻上,身子搖搖欲墜。 沈錦大驚:“公子,你怎么了?” 話音未落,葉羅兒已經(jīng)倒在地上。 此時的伶俜也走了過來,只見地上的葉羅兒,臉色蒼白,雙目緊閉,虛弱地似乎沒了氣息。 沈錦蹲下身,搖了搖地上的人,見沒有反應(yīng),焦急地朝伶俜道:“快……快去把福安叫來!” 今日兩個人出來,沒帶丫鬟,就一個趕車的小廝福安跟著,此刻正在胡同入口候著兩人。伶俜再如何擔(dān)憂表姐跟葉羅兒扯上關(guān)系,見著人出了事,也不好叫她坐視不管,何況表姐本事就是個熱心腸,叫也是叫不住的。 她急匆匆跑到胡同外把福安叫進來。福安是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見著地上的少年,哎喲了一聲:“大小姐,這是怎么回事?” 沈錦指揮道:“別問這么多,趕緊把這位公子背上,咱們送他去醫(y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