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jié)
庭芳想了想,指著首飾匣子道:“尋套銀的與君姑娘。” 君子墨忙推辭道:“不敢當,無功不受祿?!?/br> 庭芳笑道:“你別拘謹。我最愛打扮我身邊的姑娘們,往年在家里時,大伙兒都是漂漂亮亮的我才看的舒服。你如今不好帶金的,且拿著銀的。過二年尋個好匠人,嵌上珠子才好看。” 君子墨心想堂堂郡主,定然不缺這些。她不是扭捏的人,便爽快接了。大不了以后干活賣力點,教小公子的時候不怠工。 哪知庭芳又問:“你打算守著么?” 君子墨怔了好半日,才反應過來庭芳問的是守節(jié)。心想鬼才守那玩意,她夫家都沒人,守節(jié)的前提可是要夫家給飯吃的。順道自嘲一笑:“我這個模樣,難嫁的出去。打小兒就被人挑揀,還是一個人自在?!?/br> 不是守節(jié),而是單身主義?庭芳笑笑:“將來遇著合適的,就告訴我一聲兒。我身邊的規(guī)矩,嫁妝都是我來出的,你不占這個便宜就虧了?!?/br> 翠華撲哧笑道:“好郡主,甚時叫翠榮占了便宜?” 翠榮呸了一聲:“好端端的扯上我作甚?” 翠華擠眉弄眼,朝著西廂連指了兩下,屋里的丫頭們頓時了然,笑做一團。庭芳跟著笑道:“什么好事兒,竟不告訴我?皮癢癢了?” 翠華正欲說話,被翠榮狠狠踩了一腳,痛呼出聲。哪知豆芽人小嘴快,立刻賣了翠榮:“周大人昨兒送了翠蓉jiejie一把野雞尾巴毛!扎的忒好看?!?/br> 野雞……尾巴……毛……庭芳臉頰抽動了兩下,周毅同志,你會不會追妹子???那玩意好看是好看,可那是哄孩子的好嗎!豆青跳出來道:“翠榮jiejie寶貝的很,都不給我們玩!” 翠榮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那么丟臉的東西,不挖坑埋了就算很客氣了!拿出來叫人恥笑一世么? 庭芳看著翠榮的臉色大笑:“去個人,把周毅叫來。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暗渡成倉,看我不揭了他的皮?!痹跂|湖他們上學的時候,就好幾個人眉來眼去,沒想到最拔尖的兩個湊一塊兒了。 翠榮的臉登時羞的通紅,深吸一口氣道:“沒有的事,郡主休聽她們胡說?!?/br> 庭芳笑道:“現(xiàn)在沒有,將來可有了。正好兒周毅的屋子空,我的屋子擠,掃地出門一個,你們都可寬泛些。” 屋子里登時哄堂大笑。 待眾人笑夠了,庭芳才正色道:“我的丫頭一般不許給人做小,不過也看你們自己選,婚姻大事我是不干涉的。你們實在沒了主意,我再做主。只話說在前頭,叫我做主的,將來過的不好,可不能怨我?!?/br> 眾女都笑道:“謝郡主還來不及呢?!?/br> 庭芳扭頭對翠榮道:“我且去問他,看他是不是愿明媒正娶?!毖绢^做妾毫無意義,如此角色,誰敢問她討去做小老婆,她就摁死誰。家庭里女性話語權本就小,連正妻都沒混上,豈不是相當于把她好不容易培養(yǎng)起來的管事給埋土里?暴殄天物不符合商業(yè)思維。 翠榮低著頭,眼睛卻在放光。她爭著來郡主身邊的目的,就是不想再做奴婢。賤籍出身,父兄都是靠不住的,唯有嫁個良民,脫了奴籍后才可安生立命??ぶ鞴痪徒o了她機會!略略平復了情緒,翠榮屈膝跪下,朝庭芳磕了個頭:“不管周大人是否愿明媒正娶,奴婢謝郡主之恩義?!?/br> 庭芳挑眉:“什么恩義?” 翠榮跟在庭芳身邊好幾個月,自問摸清了幾分脾性,斬釘截鐵的道:“重新做人!” 君子墨愕然,周毅?是周千戶吧?呃,娶個丫頭?好似還理所當然!眼前這位郡主,還真是方方面面都不按理出牌??? 庭芳滿意的點頭,把翠榮叫起,趁機教導一屋子女眷:“女人家最要緊是自尊自愛。你把脊梁彎下去,就休怪人踩你。你們幾個都別看輕自己,休想著出身如何如何。你有了小姐范兒,便是小姐。沒有家族沒有嫁妝都不打緊,將來只管拿我當你們娘家人便是了?!闭f著開了句玩笑,“都指揮使夫人,正二品誥命,當諸位的娘家人,不丟臉吧?” 豆芽沖庭芳羞羞臉:“郡主超品,又看的上正二品誥命了!正二品誥命可真不夠使的,將來jiejie們都當正一品才有臉哩!” 豆青拍了豆芽一下,低聲喝道:“閉嘴,少胡說。”姜夫人也不過正二品,欠抽呢? 庭芳勾起嘴角,屋內(nèi)幾個丫頭,正一品還未必沒有。最起碼周毅是很有可能往上竄的。徐景昌被封都指揮使,等于圣上拿江西賞給了她們夫妻。與江南勢力對掐,頂好兩敗俱傷;贏了也沒關系,到底她們是福王嫡系,護的都是李家江山。老皇帝雖瘋,這樣一舉兩得的手段是玩熟了的。可那老瘋子始終不懂,人是活的,有自己的思想,有家族的立場,有派系的野心,不是皇家的提線木偶,任由皇帝擺布。 江西原有的駐軍七零八落,正好打散重編。流民是把雙刃劍,用的好了,連兔朝那樣的基業(yè)都能建。庭芳自問沒有那番本事,但打造個大同水平的軍隊還是有希望的。這里會誕生很多將領,而將領們大多都沒有娶妻。她有六個丫頭,素質都不錯。聯(lián)姻是最常規(guī)的做法。伺候人的丫頭有的是,她們到了年紀總是要嫁人。與其當做單純的丫頭發(fā)嫁,不如拿做投資。丫頭們有了好出路,將領們有了好妻子,而她積累滲透了人脈,皆大歡喜不是么? 宦海沉浮,一個人是很容易倒下的。只有密密結成一張網(wǎng),才叫做實力,才能當?shù)姆€(wěn)郡主與國公夫人。福王翌日能卸磨殺驢掉一個,還能殺完一群么?遇上了朱元璋她信能被一鍋端了,福王么?還沒那樣大的本事。帝王與臣子的權利此消彼長,趕上了個不大靠譜的上司,還是自家實力長長的好。至少她能有理智,不會把福王砍了。福王可就未必。她得為自己留下足夠的后路,得有自己的人馬與親信。 庭芳在一群小姑娘的嬉鬧中陷入了沉思。徐景昌是武將,與武將建立良好的關系很容易。但打完天下后,朝堂是文臣的。要怎樣才能培養(yǎng)出自己的文臣呢?尤其是年富力強,但年紀足以當她父親甚至祖父的傲氣才子們。陳鳳寧就是代表,打著福王的旗幟,都可以不鳥她。思考良久,庭芳忽然靈光一閃!她為什么不換個思路呢? 庭芳勾起嘴角,一流的企業(yè)創(chuàng)立規(guī)則,不是么? 第350章 汪汪汪 按傳統(tǒng)的說法,自是文臣武將。很早以前文官勢力就大的可逼迫皇權。所以他們驕傲,很難討好。尤其是看不起武將,就如當年葉家絲毫不把徐景昌放在眼里一樣。庭芳如果想像葉閣老一樣在朝堂上站穩(wěn)腳跟,結交文臣是必須的??墒俏某捎凶约旱娜ψ樱蚴峭l(xiāng)、或是同年、或是同窗??偠灾?,他們自成一套體系,想混進去尤其艱難。最好進圈子的方式是科舉,作為學霸的庭芳絲毫不懼,遺憾的是女人不能參加。而從徐景昌做切入點,無疑不可能融入。 掌握著生殺大權的文官系統(tǒng),是必須滲透的。歷史上被坑死的武將多了,徐景昌那個意外獲得的正二品很不夠看。尤其是他并不招圣上待見,現(xiàn)在不招,將來不招的可能性更大。這也是文官為什么勢大的原因,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文官再權勢滔天,至少想篡位還是極難的。大不了搞個傀儡上位。頂尖的位置就那么幾個,想要坐穩(wěn),永遠缺不了斗爭,大家都習慣了。武將就不好說,一力降十會,管你驚才絕艷,直接砍了就是。換她是皇帝,也得打疊起一萬個心防備。 如此局面下,前路非??部?。與其按照原有的路線去討好文臣,還不如改變游戲規(guī)則。之前她與徐景昌就打過壞主意,科舉增加數(shù)學選項??雌饋砀淖円?guī)則很難,但其實沒有。唐朝的科舉,就是分科取士,且唐朝之強盛,為后世所敬仰。以史為鏡四個字文人不可反駁。加之文人多慫?。】雌饋龛F骨錚錚,狗屁!元朝把文人弄成下九流,文人不得入仕,只好在民間窩著寫戲曲和小說表達不滿。還不敢沖著統(tǒng)治者飚,只好可勁兒黑金國。雖然金國是很值得黑了,但是流傳于世的作品中,就沒有幾個敢黑蒙古的。到了清朝入關,開始還要抹脖子上吊的文人們,一聽到開科舉了,立刻就跪的徹底。剃發(fā)易服鬧的那么兇,到了晚晴被強迫剪辮子的時候,不知多少人又尋死覓活,終究也沒幾個人真死了。 現(xiàn)今天下亂成這副模樣,她們?nèi)裟艹晒Γ鋵⒅辽倌車N瑟個七八年。趁著文官勢弱,先把數(shù)學加塞進科舉。只要數(shù)學進入了考試大綱,她這個泰山北斗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文官中的一員。因為數(shù)學優(yōu)勢可以和文官們進行資源置換,沒節(jié)cao的文人在子侄科舉的道路上,是可以不擇手段的。拜個女人為師根本就不算事。有了師徒名分,很多事也跟著好辦了。說到底文官排斥武將,不過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歧視,是對“無用”之人的蔑視。 理清了一條思路,庭芳心情好了不少。屋內(nèi)一群女孩子還在嘰嘰喳喳的聊天。大戶人家的丫頭日子很好過,典型的活少錢多離家近的工種。庭芳又比較縱容她們,只要不耽誤工作,隨便鬧。久而久之丫頭們越發(fā)活潑。正熱鬧間,霍克拿著本書晃悠悠的來了。 天氣涼爽,窗戶和簾子都大開。庭芳坐在屋內(nèi)就看到霍克停在門口,稍頓了一下,揚聲道:“郡主,我可以進來么?” 庭芳笑道:“神父請?!?/br> 有了外客,嬉鬧的丫頭立刻撿起規(guī)矩,找好自己的位置安靜低眉順眼的站好。仿佛方才嬉鬧的景象是幻覺。霍克笑瞇瞇的走進來,君子墨頭一回見西洋人,好奇的打量著?;艨吮蝗藝^習慣,毫不在意。沖著庭芳行了一禮,笑道:“家庭教師今天是來投訴的,郡主殿下已經(jīng)很久沒上課了?!?/br> 庭芳道:“是有好些日子了。我們約個時間,每日定點上課比較好?!睂W習是論持久戰(zhàn),定點定量的效果最佳。 霍克夸贊道:“郡主很擅長學習。我們每天早上碰頭怎么樣”霍克住在都指揮使前衙,居住面積緊張,他只分得了一間屋子。不過生活用品倒是一應俱全,離庭芳又近,霍克十分滿意。才安頓下來,就迫不及待的來找庭芳了。 相處了好些日子,足以讓霍克摸清楚當家人是誰。徐景昌主要管外物,非常繁忙,為人又很實在。比起種植大事,傳教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相比之下庭芳有話語權,還相對清閑?;艨酥形暮芰?,在南昌呆了一個多月早知道一省的最高官階是什么。一文一武,分別是庭芳的外祖與丈夫,可見她分量之重。而從古至今從西到東,上有所好下必盛焉的道理都是相通的。故,霍克的首要任務,便是要游說庭芳信教。只要她信了,傳教事半功倍。霍克在心中畫了個十字,阿門,苦難的地方,需要主的福音。 寒暄幾句,霍克主動道:“今日雖是下午,不如就開始?” 庭芳無可無不可,點頭道:“可以?!闭f畢,把丫頭仆婦們的工作都安排妥當。君子墨既不是丫頭,現(xiàn)在徐清也不用上課,略有些踟躕的站在原地。庭芳看了一眼,笑道:“神父介意多教一個學生么?” “當然!非常榮幸!”霍克爽快的答應,就把手里的書擺到了桌面上。 庭芳囧了下:“圣經(jīng)?” 霍克有些驚喜:“郡主知道?” 庭芳淡笑道:“知道,是你們的教義??晌椰F(xiàn)在連最基礎的東西都不會,我認為從日常用語教起更合適?!?/br> 霍克有些訕訕的,圣經(jīng)對英語初學者而言是有些難度。他來到南昌一個多月,官員們沒空搭理他,老百姓忙著活命,傳教毫無進展,難免cao之過急。庭芳對宗教沒有絲毫興趣,只還有用的到霍克的地方,自是要客氣些。帶著君子墨上完英語,庭芳又裝作好奇的問霍克:“你懂化學嗎?” 霍克驚愕道:“郡主喜歡化學?” 庭芳笑道:“還有物理。地理也不錯?!?/br> 霍克趕緊拍馬屁道:“郡主涉獵很廣泛?。 ?/br> 庭芳道:“神父愿意教我嗎?” 霍克為什么千里迢迢來傳教?歐洲沒有科舉,宗教與航海是唯二的上升途徑?;艨诉B航海的本錢都沒有,只好選擇了來中國發(fā)展教徒,以期獲得世俗權力。是的,世俗的權力。宗教人士許多遠沒有信徒想象的那么虔誠,贖罪券就是最好的證明。能夠加強與貴族的聯(lián)系,霍克不單是滿意,都可以說喜不自禁了。忙不迭的點頭,十分上道的道:“我的行李里放著一些書,正好可以借著自然科學學習英語。今天我沒做準備,明天開始可以嗎?” 庭芳今天也沒準備,稍微調(diào)整了下工作時間,把上午的時間騰了出來,準備上英語與自然科學。還算計著拉上幾個陪讀。有老師在此,不學白不學。商議完畢,庭芳打發(fā)了霍克,又開始沉思。 直到太陽西斜,徐景昌抱著孩子回來,庭芳才從江西建設方向的思考中回過神。庭芳事物繁雜,沒時間帶著孩子去姜夫人跟前閑磕牙,故都是乳母韓巧兒白天抱去一陣子,中途她喂一頓,耍幾個鐘頭再抱回來。今日徐景昌難得天沒黑就忙完,把陳鳳寧送至家中,順道將兒子帶了回來。徐清估計有些餓了,到庭芳懷里就拱。庭芳單手抱著孩子喂奶,順道問徐景昌:“今日好早!” 徐景昌答道:“補種完成了!左近轄區(qū)的這兩日也可收尾。之后便是按部就班的拔草追肥。姥爺同幕僚們商量著再種一些菜,還有得養(yǎng)些年豬。此農(nóng)業(yè)上的事我不管,打明兒起,得組織人手蓋房子,省的入冬后焦急。” 庭芳笑道:“房子好說,找?guī)熋梦野?!?/br> 徐景昌挑眉道:“你連房子都會蓋?” “多新鮮吶!我城墻都會修,房子還不是小意思?” 徐景昌笑道:“可沒有鐵?!?/br> 庭芳直接道:“要鐵做什么?師兄你又忘了流水線思維。木制的房子,一隊人得蓋三五個月。咱們把房子的零件都歸納出來,統(tǒng)一標準制作,再派人組裝,比單個蓋快多了。還與我們在大同一樣,磨刀不誤砍柴工,南昌水力豐沛,先做出水力驅動的鋸木板的機器?;仡^你請個積年的老木匠來,我們先拆分有多少零件。再有,零件盡可能的用方形,好匹配好安裝。記住,標準化生產(chǎn)。房子不需要蓋多大,節(jié)省材料還能加快速度。當務之急是有御寒之所。至于將來他們生活條件好了要自己蓋大屋再說?!?/br> 庭芳說著頓了頓:“再有,房屋得規(guī)劃。街是街,路是路。房屋間隔盡可能留寬點。下水道得先考慮進去。如果有可能,還能弄條飲水渠。爭取水到各家各戶,實在不能,至少到街區(qū)。這些,叫做城市規(guī)劃。月子里閑著也是閑著,我已有些思路,明兒你空出來,咱們叫上先生并霍克,集思廣益?!?/br> 徐景昌贊道:“還是你想的細。天色還早,不等明天了,咱們現(xiàn)在就討論吧!” “可以?!蓖シ及殉燥柡茸愕膬鹤尤咏o了韓巧兒,整了整衣裳,準備開會! 第351章 汪汪汪 錢良功十分無奈的走進正廳,打著哈欠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精力好!”又沖徐景昌道,“儀賓忙了好些天,不累么?” 庭芳抿嘴笑:“熬過了今年,替先生包個大紅包?!?/br> 錢良功擺擺手:“我才不稀罕紅包,明兒放我一天假是真。老了老了,精神不濟了。” 周毅踏進門恰好聽到最后一句,笑道:“先生過謙了,還不曾到拿老當益壯形容的年紀呢。”說畢看到坐在一旁的霍克,愣了一下。他們議事找個洋人作甚?但只一瞬就回過神,裝作沒看見,自找了個位置坐下。 庭芳在大案上鋪了一張紙,上面畫了大致的南昌城示意圖,又圈出了幾大塊功能區(qū),乃庭芳方才隨手畫的。錢良功指著地圖道:“城里被水泡過一遭兒,差不多的人家都損失慘重。索性重新規(guī)劃,學京里頭的式樣,衙門做一處,市集做一處?!?/br> 徐景昌道:“正是如此想,只何處做什么,請先生指教?!?/br> 錢良功道:“商議著來吧,一座城里,先劃分出多少行當,一個行當一處地盤,再留些余量就差不離了?!?/br> 庭芳道:“那些都好說,要緊是下水道。城內(nèi)的排水與沿河堤壩得統(tǒng)一考慮。南昌多雨,盡可能避免內(nèi)澇。都是木房子,澇一回百姓一兩年緩不過來。百姓艱苦,就不好發(fā)展商業(yè),等著地里的莊稼,下輩子都難回京城。”庭芳隱晦的點了一句未來目標,又道,“再則,提醒諸位一句,現(xiàn)如今京城極難居住,咱們恰好利用修建南昌城積累經(jīng)驗,到時候京城修繕起來,隨口便能說出一二三四,何愁不能在殿下跟前露臉?要知道便是從龍之功,也得叫百官信服。否則他們今日挑釁明日叫板,光應付他們找茬,正經(jīng)事都不好做。武無第二文無第一,混朝堂的就沒有善茬兒?!?/br> 在屋內(nèi)將來混朝堂的,就是錢良功與周毅了。二人一個沒有進士功名,一個赳赳武夫,很是需要些技能加成。庭芳原就認為不歷州牧不入中樞,可惜現(xiàn)在的規(guī)則翰林才是儲相。想要改變至少得先混進去再說。 此乃肺腑之言,周毅沖庭芳感激一笑:“郡主說的極是,常言道打鐵還要自身硬,咱們先練就一聲硬本事,省的將來叫人挑揀?!?/br> 徐景昌又道:“未必今晚就有章程,咱們先想想。過二日約上布政使并南昌縣令等人一并出謀劃策。論理都指揮使不管民政,只不過如今百廢待興,群策群力罷了。最后總要布政使拍板才合規(guī)矩?!?/br> 徐景昌定了基調(diào),幾個人才開始七嘴八舌的商議。中國有城市規(guī)劃的傳統(tǒng),比如唐朝的都城,功能就非常齊備合理。錢良功雜書看的不少,一口氣總結了歷代皇城建設的章程。 霍克在一旁聽的無比贊嘆,不愧是歷史悠久的國度,雖然未曾發(fā)展工業(yè),管理上的經(jīng)驗簡直無與倫比。比起此時的英格蘭,中國無疑是貧窮的。尤其深入內(nèi)陸后,隨處可見衣衫襤褸的居民,武器更是落后??沙鞘幸?guī)劃布局又是那么老練。聽幾人話語中的意思,將來要修建皇城,可見是權利中心的人物?;艨诵哪钜粍?,覺得是個混入京城的好機會,立刻就加入了討論:“我有一個提議?!?/br> 徐景昌點頭:“請說?!?/br> 霍克道:“我在廣州的時候,覺的你們陸地上運貨非常麻煩。青石板路很顛簸,黃土路經(jīng)常出現(xiàn)大坑。雨下大了,路面就不能行走,常常卸不下貨物。我們歐洲運送貨物的馬車,都是沿著軌道走的。那樣會平穩(wěn)許多,至少不會有坑?!?/br> 徐景昌在大同使用過半水力的軌道,很是便利,經(jīng)霍克一提醒立刻就想到城里亦可使用,忙執(zhí)筆記錄下來。 歐洲能發(fā)明火車,不是空xue來風。兩千多年前古羅馬時代就有鐵軌了,所以十九世紀蒸汽機技術成熟后就想用燃料代替難以照料的馬匹,便有了第一輛蒸汽火車。火車強悍的運輸能力直接逼死了鏢局、重創(chuàng)了漕運,更是改變了戰(zhàn)爭的方式。一戰(zhàn)以后對鐵路的控制就成了戰(zhàn)爭的重中之重。越往后鐵路越重要,此刻開始有雛形是很不錯的提議。但沒見過的人很難想象,錢良功忙問:“軌道是什么?” 徐景昌很熟悉軌道,隨手在紙上畫了個立體圖形,解釋道:“同車轍一個意思,只不過車轍是下陷,軌道是突起。法子是好,就是太耗鐵。再則馬車的車輪要相應改良,有些不便。四meimei覺得呢?” 霍克噎了一下,合著你們?nèi)侩y道他今晚就插不上話了么? 有來自未來的庭芳,霍克確實插不上什么話。只聽庭芳道:“神父提議甚好,要想富先修路。先把軌道鋪妥,再開始修建房屋,運材料可節(jié)省許多時間。軌道得雙向,中間再留一條道兒給外地來的馬車走。兩側則只過行人。每隔一段做個路口,便于行人過馬路?!蓖シ歼呎f邊畫示意圖,將后世的道路設計融入現(xiàn)在的靈感中,“如此,道路占地便極寬,多少占了百姓居住的地盤。” 周毅笑道:“郡主必有法子!” 錢良功調(diào)笑:“周千戶拍的一手好馬屁!” 周毅道:“哪里是馬屁,分明是有眼力價兒,郡主只差沒把胸有成竹寫在臉上了?!?/br> 庭芳笑了笑:“我不過一說,還請諸位不吝指教。”稍微頓了頓,又道,“房屋統(tǒng)一蓋兩層,房子不用大,功能考慮好,路面的寬度就騰出來了?!?/br> 錢良功皺眉:“百姓肯聽么?” 庭芳勾起嘴角:“無需他們聽。他們現(xiàn)在都是腳無立錐之地,多數(shù)住的是臨時搭建的棚子,無力蓋房屋。咱們劃出居住區(qū),有些地方蓋木房子,有些蓋磚石房子,有些則是空地,分別出售。如此,軍費便有了?!?/br> 錢良功忙問:“那原先他們有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