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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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竹驚醒,猛地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新婚夜,一股酒氣強(qiáng)勢的隔著紅蓋頭沖入口鼻,她慌忙坐直了身體,想起出嫁前一晚大嫂說的那些夫妻恩愛,乾坤和諧等羞人的話,還給自己看的圖冊,韻竹紅了臉,心里像揣著小兔子似的撲通撲通亂跳。 可她并有等來新郎揭開紅蓋頭,而是聽到奶娘周嬤嬤驚呼:“你們愣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幫著夫人把姑爺扶過去!” 這是怎么回事?新婚之夜,又不是沒有服侍的下人,婆婆怎么親自扶著酒醉的相公來洞房?韻竹手足無措,論理該是她服侍相公梳洗更衣,可相公不揭開她的紅蓋頭,她也不好下床的。 誰知白夫人不讓丫鬟碰兒子,她拍開來幫忙的的手說道:“你們?nèi)浜孟丛杷?,再熱一碗醒酒湯來。?/br> 言罷,看也不看鴛鴦帳里坐著的新娘,架著兒子去浴房洗澡了!不一會,隔間響起嘩啦啦的水聲,周嬤嬤從里頭退出來,不可思議的悄聲道:“夫人把伺候的人都趕出來,自己給姑爺脫衣洗澡,還說姑爺打小就是她洗澡搓背,不習(xí)慣別人服侍?!?/br> 沈韻竹慌亂問道:“嬤嬤,我現(xiàn)在該怎么做?” 遇到這種事,周嬤嬤也不知道該咋辦,只得說道:“你先坐著,不管怎么說,也沒有新娘自己揭蓋頭的道理?!?/br> 沈韻竹點點頭,如坐針毯般等待著。好容易等白夫人給新姑爺洗完澡,換了寢衣,喂了半盞醒酒湯,周嬤嬤趕緊上前說道:“姑爺,我們家小姐還等著呢?!?/br> “你——你們是誰?”新姑爺迷離著醉眼,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周嬤嬤施了一禮道:“我姓周,是小姐的奶娘。這兩個是蘭芝和蘭心,是小姐的陪嫁丫鬟?!?/br> “哦——?。 笨粗伪成洗钪茲n斑斑的大紅吉服,新姑爺猛地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洞房花燭夜,他忙踉蹌的走出浴房,對著婚床上端坐的新娘作揖賠罪道:“酒喝的太多,是我造次了,還請娘子原諒為夫?!?/br> 白家只有白灝一個男丁,并無兄弟或者姐夫幫忙攔酒,喝成這樣也可以理解,沈韻竹忐忑不安的心平靜了些許,低聲頜首嗯了一聲。 周嬤嬤笑道:“姑爺,快到三更天,該揭蓋頭、喝合巹酒了。” “娘子久等了?!卑诪沧套痰慕议_紅蓋頭,卻聽身后老娘顫悠悠的叫道:“灝兒,你——?!?/br> 白灝大驚道:“娘?您怎么來了?” 白夫人幽怨道:“你娶了媳婦就忘了娘了,我一路把你扶回來,沐浴更衣喂醒酒湯,你倒好,剛清醒一點就跑了,都忘了還有個親娘?!?/br> 白灝以為是丫鬟扶自己來洞房的,半醉半醒,頭暈?zāi)垦D?,那里會留意到親娘居然也在房間。蓋頭已經(jīng)揭下,沈韻竹拖著快要麻木的腿,走下雕著百子戲春的檀木拔步床,欠身道:“相公如何會忘了您的養(yǎng)育之恩呢,以后我和相公一起孝敬您老人家,您今日辛苦了,早點回去歇息吧?!?/br> 周嬤嬤乘機(jī)打圓場道:“就是就是,都累了一天,老夫人愛吃些什么,喝些什么,盡管吩咐下去,明早就給您奉上——蘭芝、蘭心,還不快把合巹酒端上來?!?/br> 清亮的梅子酒泄在金鑲綠寶石鳳凰蹲獸合巹杯上,這個合巹杯據(jù)說是唐朝古物,白家世代相傳的寶貝,娶親前白灝特意拿出來送到首飾店炸了炸,展翅欲飛的金鳳愈發(fā)耀眼,翅膀下面是兩個與底座相連的金杯,要新人一起舉著杯子,并且臉貼著臉才能喝到里頭的美酒。 白夫人還沒離開,這對新人有些靦腆的端著杯子,正舉杯欲飲,白老夫人大喝一聲:“且慢!” 還能不能愉快的洞房了!所有人都疑惑的看著白夫人。 只見白夫人奪下金鳳蹲獸合巹杯,將里頭的梅子酒傾了個干凈,往杯子里重新倒了一壺釅釅的紅茶遞過去,慈愛的撫了撫白灝的肩膀說道:“灝兒啊,你本來就喝多了,可不能再喝下去,來,喝杯茶沖一沖脾胃?!?/br> 周嬤嬤忙說道:“不可不可,這紅茶泡的太濃,又涼透了,喝進(jìn)去八成會催吐的。” 白夫人不悅道:“你一個奴婢膽敢教訓(xùn)我?你們沈家到底有沒有規(guī)矩!” 合巹酒被倒,奶嬤嬤被罵,沈韻竹并非一味委曲求全的女子,她淡淡道:“婆婆,周嬤嬤一家早就脫了奴籍,不是奴婢,原本她應(yīng)該含飴弄孫享清福,因擔(dān)心我年輕,行事不周全,定要跟著我來這里幫襯一年。” 沒想到新媳婦進(jìn)門就敢為了下人和自己頂嘴,白夫人又氣又急道:“酒是肯定不能喝的,莫傷了我兒的身體,要喝就喝茶?!?/br> 白灝見親娘生氣了,忙接過合巹杯遞給沈韻竹,使了個歉意的眼神說道:“來,娘子,滿飲此杯。” 怎么會這樣?白夫人的性子和打聽來的截然不同啊,周嬤嬤暗自著急,如今木已成舟,可不能為了自己一個奶娘毀了這樁親事,再說夫妻來日方長,不用和婆婆爭一時長短,于是暗中牽了牽沈韻竹的衣袖,勸她稍安勿躁,莫要意氣用事。 一杯冷茶下肚,潑熄了沈韻竹出嫁時心中騰起的那股對新婚生活的熱情,纖纖玉手先從合巹杯上移開,白灝獨自擱下杯子,周嬤嬤的話得到印證,苦澀的冷茶刺激著他咽喉和腸胃,胃里如同白娘子在里頭作了法,頃刻間水淹金山寺,白灝雙目圓睜,哇的一聲,已經(jīng)開始發(fā)酵的嘔吐物如瀑布般噴涌而出,疑是銀河落九天般沖向沈韻竹! “小姐!” “灝兒!” 周嬤嬤、蘭芝、蘭心飛奔過去欲護(hù)住沈韻竹,只是鞭長莫及,沈韻竹敏捷的側(cè)身避過,污物飛濺在她的嫁衣上,嫁衣上的金鳳狼狽的頂著一頭蔫蔫的青菜,華麗的翅膀更是慘不忍睹的像是開了醬菜鋪子似的,這酸爽感覺,不敢相信吶。 蘭芝蘭心扶著沈韻竹去浴房更衣梳洗,周嬤嬤換人抬水進(jìn)來打掃,白夫人拍著兒子的脊背,喜道:“吐的好!吐出來就不會傷著胃了?!?/br> 待兒子吐完了,洞房也打掃干凈,白夫人皺眉道:“這屋里氣味怪難聞的,乖兒子,跟娘去書房歇息去吧,娘給你熬的枸杞粥在爐子上熱著呢?!?/br> 白灝吐的全身虛脫無力,頭疼的像被念了緊箍咒的孫悟空,不過他還殘存一絲理智,說道:“娘,新婚前幾日不好空著新房的,屋子熏一熏香就沒事了,叫下人把粥端過來,您和娘子一起用些,三更半夜的,都餓了吧?!?/br> 白夫人手腳一頓,還是吩咐丫鬟熏香送粥。粥還沒送到,白灝喝了杯溫水,支撐不住,昏睡過去,蘭芝蘭心合力把他架到拔步床上躺著。 白夫人如母雞護(hù)小雞般坐在床頭給兒子擦額頭,根本不讓他人沾身,見沈韻竹更衣洗漱回來,脫掉鳳冠霞被、洗去厚重妝容的新娘雪肌粉頰,如一朵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一股說不出的酸味涌向心頭,她不舍的站起來,叮囑了一籮筐如何照顧酒后兒子的事項,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周嬤嬤常常舒了一口氣,還好,白夫人沒打算在洞房花燭夜陪在新婚夫婦床邊。周嬤嬤安慰了沈韻竹幾句,沈韻竹神情恍惚的聽著,面無表情的看了熟睡的白灝一眼,抱起一床大紅鴛鴦戲水繡被往隔間繡房走去。周嬤嬤忙攔住道:“小姐,這使不得啊,洞房夜即使新姑爺不能——也不能分開睡的?!?/br> 沈韻竹含淚道:“嬤嬤,結(jié)親是為兩家之好,可我嫁到這里,婆婆卻把我當(dāng)仇人看,這以后的日子怎么過,即便是以后孤獨終老,也比在這受氣強(qiáng)。婆婆臨走時囑咐我睡的輕些,免得兒子醒來口渴要喝水找不著人,您瞧瞧,我是嫁來當(dāng)白少夫人,還是當(dāng)使喚丫頭的?” “唉,小姐啊,為人婦的日子怎么可能還像閨中那樣輕松呢,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白家這本經(jīng)算是好念的。”嬤嬤周嬤嬤拉著沈韻竹坐下,“白夫人在蘇州老家名聲不錯,并非那種以磋磨媳婦為樂的愚婦人。她年青守寡,族里娘家都勸她改嫁,她不同意,一個人拉扯兩個兒子長大,都在十幾歲時就中了秀才,可見她教養(yǎng)孩子是錯不了的??上чL子二十歲那年一場大病走了,她痛歸痛,滿了孝期,還是勸大兒媳改嫁,族里有人問,你現(xiàn)在勸兒媳,當(dāng)初你為什么不改嫁呢?“ “她說,當(dāng)年我的家產(chǎn)和嫁妝足以供兩個兒子讀書成人,所以不改嫁,如今媳婦沒有孩子,又沒什么私房,娘家爹娘也沒了,苦守在這里將來指望誰呢?后來她托付媒人把大兒媳說給一個屢試不第的舉人老爺做填房,還把自己的嫁妝田分出一半來給兒媳添嫁妝。善有善報,兒媳嫁過去次年,舉人轉(zhuǎn)了運,春闈金榜題名,中了進(jìn)士,外放做官,這兒媳如今兒女雙全,還成了誥命夫人,把白夫人當(dāng)做親娘伺奉呢,此事傳為美談,據(jù)說還寫進(jìn)了蘇州縣志?!?/br> “你細(xì)想去,這世上喪子人家,或是為了面子,或是為了讓兒子在黃泉里有個伴,不準(zhǔn)兒媳改嫁,或者出重金結(jié)冥婚的比比皆是,白夫人如此對待大兒媳,著實難得。你祖母正是看中她的開明善良,教子有方,才同意這樁婚事的?!?/br> 沈韻竹撇了撇嘴:“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從今晚來看,婆婆的個性和傳聞中的截然不同啊,寫進(jìn)縣志難道就是真的?今竹meimei說過,正兒八經(jīng)的史書大半都是說假話呢。” “我的小姐喲,四小姐這個熊孩子的話你也信?!敝軏邒邍@道:“寡母獨子的,在兒子新婚夜言行失常也不是沒有。打個比方,你種下一棵樹,每天勤勤懇懇施肥澆水,長成大樹了,在底下乘涼吃果子的卻不是自己,心里是不是覺得郁悶?有些事情,要等你自己有了孩子、做了娘才會懂的?!?/br> 沈韻竹不以為然道:“奶娘這話理太偏,且不說白灝前途未卜,還不是一顆大樹呢,即便將來成了大樹,難道就我一個人獨占乘涼吃果子了?她是我婆婆,有蔭涼肯定是她先躲著,有果子我也讓她先吃著。” 周嬤嬤見沈韻竹的語氣不像剛才那樣決絕了,心里稍放松了些,為了緩和氣氛,她半開玩笑似的說道:“這個道理白夫人肯定知道的,只是一時糊涂罷了。今年春天南京禮部的左侍郎崔大人嫁女,那崔小姐是家中獨女,從小就寶貝的不行,新郎官來迎親,崔大人舍不得女兒呀,居然把騎在白馬上的新郎拉下來了,新郎差點摔成跛子,好容易等來新娘上花轎,這崔大人哭著攔著花轎不讓走呢,這事你曉得不?!?/br> 噗呲一聲,沈韻竹笑道:“這是今年春天南京城最大的笑談,那個不知,那個不曉得?崔小姐三日回門,崔大人借酒裝瘋,揮著鞭子滿院子追著抽新女婿,從此得了個諢名,叫做崔打婿?!?/br> “這就是了,白老夫人如今和崔大人心情是一樣的,等過一陣子就好?!敝軏邒哒f道:“崔大人現(xiàn)在待姑爺像親兒子似的,托了人把姑爺送到國子監(jiān),還親自指點他時論文章,崔大人以前是探花郎,學(xué)問好著呢。你看看,為人父母的,有時候會犯糊涂,但最終還是希望子女能把日子過好?!?/br> 周嬤嬤一番開導(dǎo)勸解,沈韻竹如死灰般的心正欲復(fù)燃,房門咚咚咚的響起來。 蘭芝舉著蓮花宮燈開門,頓時傻眼了,“夫人?!您——” “沒事,我不進(jìn)來?!卑追蛉吮е淮舶肱f的被褥,伸著脖子往屋里探了探,說道:“我在隔壁小書房里睡一晚,灝兒晚上醒了頭痛就叫醒我,我給他按按xue位?!?/br> 小書房和洞房只隔著一層木板,一排書架,這是明顯要聽壁角的節(jié)奏了。 周嬤嬤啞然,當(dāng)晚沈韻竹睡在繡房的貴妃榻上,身上蓋著的繡被,一雙鴛鴦交頸戲水,而現(xiàn)實中的鴛鴦,已經(jīng)考慮勞燕分飛了 聽到這里,沈大少奶奶王氏不禁問道:“出了這樣的事,怎么不派人回來說一聲,嫂子幫你出出主意,找親家敲打敲打,也不至于鬧道這步田地?!?/br> 沈韻竹沾了沾眼角的淚水,“正如周嬤嬤所說,寡母獨子的,一時糊涂也是有的。我冒失失的說給娘家聽,一來未免輕狂了些,傳出去讓人笑話,二來祖母因為今竹meimei的事情,已經(jīng)好些日子沒睡個安穩(wěn)覺了,我又何必添亂呢。所以想著暫時忍一忍,靜觀其變?!?/br> 隱忍并沒有等來改觀,新婚第二天認(rèn)親戚,白家和蘇州老家族人沒有多少來往,故白灝成親并沒有請族人觀禮,沈韻竹只需要給白夫人磕頭端茶,大夏天的,白夫人對新媳婦的態(tài)度冷淡的能滲出冰來,只不過現(xiàn)在的沈韻竹心里沒有期待,自然也就沒有多失望了。 一日三餐,白夫人給新媳婦立規(guī)矩,站著布菜端茶遞水是必須的,輪到沈韻竹坐下吃飯時,往往還沒半飽呢,婆婆房里的丫鬟就來請,說白夫人腰酸背痛,要媳婦過去捶一捶。 “這樣就太過了?!鄙蚶咸林樀溃骸岸捶康哪菆鲷[劇權(quán)當(dāng)她寡母獨子一時發(fā)了失心瘋,她好歹也是書香門第出身,竟像市井愚婦般使出如此拙劣的手段磋磨你?!?/br> 王氏也憤然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說親時她還拍著胸脯說以后把你當(dāng)親女兒看待,娶過門了翻臉不認(rèn)。那白家小子呢?他就眼睜睜的看你被作賤?” 到了這個地步,王氏也不屑叫姑爺了,以小子稱呼。提起白灝,沈韻竹心中倒是無波無瀾了,像個陌生人。 白夫人像是一條巨龍守護(hù)著寶藏,堅決防著偷寶藏的賊,說秋闈在即,叫兒子白天在書房靜心做文章,不許夫妻倆見面。第一個晚上,白夫人深夜親自送沈韻竹回房,說兒子昨日醉酒,同房傷身體,白灝諾諾稱是,當(dāng)晚睡在拔步床的腳踏上。第二個晚上,白夫人實在找不到借口了,就和兩口子說夫妻同房,旨在生兒育女,若耽于此,即失了婦德云云,白夫人走后,白灝娘子長娘子短的畫眉寫詩,體貼溫存,欲在這晚成事。 只不過經(jīng)歷了兩天噩夢般的新婚生活,沈韻竹那里有心情和他同眠共枕?假意應(yīng)付了些時候,推脫自己來了癸水,打發(fā)他去小書房睡了。 “不過這都不是我堅決要求和離的原因?!鄙蝽嵵穹薹薜溃骸斑@兩天白夫人講了一籮筐話,說他兒子多么多么優(yōu)秀,缺點都是優(yōu)點,我嫁到白家是修了九世的福氣,話里話外說我是高攀了他們家,暗示我們家以前是經(jīng)商的,現(xiàn)在雖改換了門庭,還是不如白家清貴。今兒早上吃飯,冰花蝦餃稍淡,還沒有煎透,她說聽聞你曾祖父賣油郎起家,祖父母做過鹽商,家里不缺油不缺鹽的,想必不會做出這個味道的蝦餃來。” 能說出這種話來,就不是單純看見兒子娶媳婦心里吃味,而是對親家家世不滿了。 “豈有此理!”沈老夫人拍案而起道:“她是存心想把親家變仇家了!” 王氏緊跟站起來諷道:“有這樣前恭后倨的清貴人家?做人也忒讓人心寒了,瞧著人抬過去了,生米煮成熟飯,rou爛在鍋里頭,想飛也飛不走,任她宰割。” 沈韻竹瞧見兩個能做主的是個態(tài)度,和離之事肯定能成,心中大安,也憤然說道:“磋磨我也就罷了,白夫人辱及先人長輩,如何忍得?我放下筷子說,‘想來世代書香人家,從來不需沾柴米油鹽這等俗物,渴了餓了,舔一舔硯臺墨汁也盡夠了?!追蛉水?dāng)場摔了碗筷,若不是白灝說今日要回門,還不知怎么鬧一場?!?/br> “二jiejie說的好!”躲在青花大缸后面偷聽的沈今竹蹦出來拍手道:“一個惡婆婆,一個慫姐夫,都不是好人,咱們把他們都趕走?!?/br> 白家的言行激起了群憤,倒也沒有人在意熊孩子偷聽。 “既然確定要和離,小姑今晚肯定不能隨白灝回去,那白夫人在氣頭上,還不知會怎么折辱她,只是——”王氏面有難色道:“成親三日就和離,外頭問起來怎么解釋?事實是白家骨頭軟嘴巴刁,把親家當(dāng)仇家。有誰相信小姑嫁過去三日,被婆婆膈應(yīng)的還是處子之身呢?但白家肯定倒打一把,說小姑不服管教,婆婆稍微給媳婦立點規(guī)矩就受不住,傳出去有損我們沈家女兒的名聲,將來幾個小姑不好說婆家。唉,女方家總是要吃悶虧。” 沈老太太眼里結(jié)了霜,說道:“先下手為強(qiáng),想辦法要白家先理虧,我們沈家可不是隨隨便便被人騎到頭上的!”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當(dāng)天三更,還有一更在今晚七點,以后每天都會在這個點更新,方便各位讀者飯后消食。遇到不可抗力舟會公告請假,什么是不可抗力?就是火山、地震、洪水、停電、斷網(wǎng)、兒子發(fā)熊、大姨媽綜合癥、懶蟲上腦…喂泥垢了 圖為金鑲綠寶石鳳凰蹲獸合巹杯,漢朝中山靖王劉勝墓出土,哦,好像很眼熟,舟的舊文《十八釵》里頭貌似也提過這個杯子。交杯酒是現(xiàn)代的喝法,古代都是這種合體的,臉貼著臉才能喝到的杯子。喝完了小伙伴們就可以愉快的、合法的洞房了。 ☆、紅娘鶯鶯分不清楚,犯迷糊新郎變前夫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沈家女人們已經(jīng)開始磨刀霍霍向白家,渾然不知的沈三爺和沈二少爺陪著新姑爺正在花園水榭美酒正酣呢。 “義然吶,快快給你妹夫滿上?!痹诤I蠐u晃了快一個月,不曾沾酒,今日終于腳碰地了,又是陪侄女婿,沈三爺當(dāng)然要放開量喝。 同窗諍友成了妹夫,沈義然十分高興,他屏退了伺候的人,親手給妹夫和三叔斟酒,一壇蓮花白很快就空了。 沈今竹揮著長竿網(wǎng)兜從抄手游廊處奔過來叫道:“三叔!有沒有看見一只大彩蝶飛過?它的翅膀足足有碗口那么大呢。” 這熊孩子怎么還不肯放過我?沈三爺頓時覺得頭痛,隨口敷衍道:“瞧見了,往西邊采蓮船那里飛,趕緊找去吧?!?/br> “跑了一陣子怪累的,三叔抱我去找嘛!”沈今竹撲過去扭股糖似的歪纏著,在沈三爺耳邊悄聲道:“祖母找您有急事?!?/br> 沈三爺是常年在商海里打滾的人,隨機(jī)應(yīng)變道:“誒喲!我的祖宗咧!別扯三叔的耳朵,三叔這就抱你去,不過話說在前頭,就抱一會啊,三叔還要回來陪你二姐夫喝酒呢?!?/br> 沈今竹點頭道:“知道知道,快點啦,二哥和二姐夫在水榭跑不了,我的蝴蝶可是會飛的?!?/br> 沈三爺抱起沈今竹說道:“義然陪你妹夫先吃點菜,我去去就來?!?/br> 一大一小兩人往西邊走去,沈義然舀了碗蓮子湯遞給白灝,歉意道:“那是四meimei,我祖母打小把她當(dāng)男孩養(yǎng),最最調(diào)皮不過熊孩子,家里的貓狗見了她都規(guī)避三尺的?!?/br> 這孩子再熊,那也是小姨子,那里敢說小姨子不好。白灝笑道:“四小姐正值天真浪漫的年紀(jì),此時不淘氣更待何時,長大就懂事了” 約一盞茶的時間,沈三爺滿頭大汗的回來了,丫鬟趕緊遞上冰過的帕子,沈三爺連用了三塊,方覺得涼快些,苦笑道:“蝴蝶沒逮到,給熊孩子抓了幾只蜻蜓,這才肯放我回來。喝完蓮花白,再嘗嘗我從京里買的高麗窖藏人參酒,好喝還滋補,今日每人喝一壇?!?/br> 白灝被叔侄兩個輪番灌,喝的比成親那天還多,臨近中午時,終于支撐不住,抱著酒桌腿肚子起不來了,沈三爺冷哼一聲,目光清明,那里還有醉態(tài)!兩個婆子將白灝架上軟轎抬走,沈義然有些不放心,欲跟上去,被沈三爺一把拉住罵道:“你這個坑妹子的臭小子!可憐我大哥大嫂走的早,留下你們兄妹三個,本應(yīng)抱團(tuán)相互扶持,你倒好,引狼入室,把親妹子推到白家這個火坑,成親三日便要和離!” 沈義然被罵的沒頭沒腦,沈今竹跑過來口齒伶俐的解釋一番。從困惑到愕然、到憤怒、到火冒三丈,沈義然順手抓著空酒壇往地上狠狠一摜,咬牙道:“我以他為諍友,以親妹托之,豎子安敢欺我!我——我恨不得食其rou寢其皮!” 沈三爺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侄兒,“盡說些沒用的,書生造反,十年不成,我已經(jīng)安排下去了,到時候你全力配合就是,別那慫貨一提同窗之誼,你就心軟不肯下手?!?/br> 白灝騰云駕霧般被兩個婆子架到床上,略躺了一會,想吐吐不出來,想睡又睡不著,屋里窗戶都開著,涼風(fēng)徐徐,沈三爺“加料不加價”的高麗人參酒很快起了作用,渾身燥熱難當(dāng),恨不得抱著冰塊。白灝起身脫了大紅程子衣,還解開頭上的黑色方巾,散了頭發(fā),只穿著白絹里衣,頓時覺得輕快了許多,復(fù)又躺回床上。 身體是涼快了,心里的燥熱卻像窗外的蟬鳴般一浪高過一浪,臍下三寸之地驀地“萬丈高樓平地起”,白灝默念八股文章、努力回想國子監(jiān)教授那比城墻還要刻板的臉,都不是高樓的對手,無奈之下,只得自己解決——派出左手初戀情人“五姑娘”出場救火,那“五姑娘”正欲攀登高峰呢,吱呀一聲門開了,一盛裝麗人端著茶盤走進(jìn)來,醉眼中依稀是新娘子的模樣打扮。 “相公,口渴了吧?來,先喝杯醒酒湯?!丙惾说奶m花指捧著甜白瓷茶盅,纖纖玉手比自己的五姑娘不知好看多少倍,白灝的高峰更加巍峨氣派了,他就著蘭花手一飲而盡,順勢將麗人往懷里一扯,“娘子,今日就把你的閨房當(dāng)洞房吧。” 懷中人并不配合,還抓花了白灝的臉,白灝并沒往心里去,新娘子初|夜面皮薄,情有可原嘛。半褪了衣衫,他家教甚嚴(yán),志向高遠(yuǎn),不是那一讀書就只想著紅【袖添香的輕浮之人,所以至今“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寶劍出鞘,正要試試鋒刃,哐當(dāng)一聲巨響,沈韻竹帶著一群丫鬟婆子闖進(jìn)來,見此場景,沈韻竹震顫道:“相公你——你們!” 怎么有兩個新娘?白灝定了定心神,仔細(xì)一瞧,天啊,身邊躺著的女子怎么是妻子的陪嫁丫鬟蘭芝?! 沈韻竹的奶娘周嬤嬤將蘭芝拖下床來,狠狠扇了一巴掌,罵道:“不要臉的小sao蹄子!你就這么急著要給新姑爺暖床!大熱的天,浪出火來,就不怕燒死你自己!” 蘭芝捂臉哭叫道:“冤枉??!我對小姐忠心耿耿,怎么會做出這種事?小姐擔(dān)心姑爺喝多了傷身,命我送醒酒湯過來。誰知——嗚嗚,誰知姑爺借酒裝瘋侮辱我,我奮力掙扎,嬤嬤請看,我脖子和手上的淤青,還有姑爺臉上的血痕都可以作證的!我若真有不堪的意思,悶聲把生米煮成熟飯即可,又怎么會大力呼救,把周嬤嬤您引過來呢?” 眾人看看哭訴的蘭芝,又看看披發(fā)散衣的白灝,心里有了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