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渣男總有天收、速婚夫妻、[綜英美]陰陽師的超英食用指南、重生八零農(nóng)場主、非典型庶女、[綜漫]武偵綾小路的工具人指南、娛樂圈演技帝、[綜漫]云養(yǎng)小說家亂步、包子是誰的、十二射浮光
阮云抬眼疑惑地看向她。 郭臨艱難地開口:“云娘,因為朝堂之事,我需要你……嫁人?!?/br> 阮云眼睫一顫,但她還是微微地笑起來:“好,嫁給誰?” 只有全心全意信任著她的阮云,才會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就答應(yīng)了……郭臨幾乎無法再繼續(xù)說下去。 但她還是告訴她:“嫁給我。” 她望向瞪大了眼睛的阮云,澀聲道:“以我妾室的名義,來保護我的身份。” 阮云突然“咯咯”地笑起來,她抬起纖細的小手,拍在郭臨的肩上:“阿臨,你真是……不要嚇我嘛,這么簡單的事情直接說就行?。 ?/br> 郭臨皺起眉:“云娘,你想清楚,你做了我的妾室,日后就無法尋覓真心的良人……” 阮云搖了搖頭:“從我全家被充公流放開始,我就沒有這個念頭了。何況唯一動了一次心,就落得那般下場。阿臨,我何其幸運能遇見你,你親自帶人來救我的病,又千方百計將我贖出碧春閣。我比起很多落魄的官家小姐,已經(jīng)好得太多了。何況,日后住到你的府中,也不會孤單,這么好的日子,就連蒼天也會羨慕我的。” 郭臨聽她這么一說,原本郁結(jié)于心的地方,也都豁然開朗,如潺潺泉水流淌而過。她望著云娘,將感激埋在心底:“云娘,新年安康。” 阮云展顏一笑,見她此時神色疲憊,便道:“這么晚了,阿臨不如就在隔壁廂房休息一下吧?!?/br> 郭臨想了想,遂道:“我只能休息上半個時辰,卯時就要去含元殿集合,給皇上拜年賀喜?!彼皝黹T外的阿熏吩咐道:“你找個人帶信給郭府,讓姚易寅時三刻帶著我的朝服過來?!?/br> 半個時辰后,郭臨穿著嶄新的真紫云鶴銀紋官袍,睡眼朦朧地走出小院。姚易牽著馬站在門口候她。郭臨沖他點點頭,轉(zhuǎn)身對阮云道:“云娘你這幾日只專心養(yǎng)好身體,我打點好了就把你接進府?!?/br> 阮云柔柔地一笑,伸手幫她理了理衣領(lǐng):“阿臨只管做你的事,無需擔(dān)心我?!?/br> 郭臨點點頭,翻身上馬,和姚易一道朝朱雀門而去。 —————————————————————————————————————————— 看著兩騎駿馬絕塵而去,巷口角落處,一輛馬車的簾子也被輕緩地放了下來。煙兒勸道:“小姐別看了……” “給我掀起來,我要看看那個女人。”秦慕櫻堅持道。 煙兒只得再次掀起車簾。從這里往外看,那間小院的門口,一身胭脂錦袍的女子凝望著郭臨離開的方向,眉眼中盡是滿足的笑意。雖然面上仍是蒼白得不見血色,可無論怎么看,這一頭順直的長發(fā),這玲瓏的身段,哪一處不是美。她身邊的婢女不知說了什么,令她嗔怪地蹙起眉頭,揚起小手朝那婢女打去,更將原本不完美的一絲病態(tài)也去掉了。獨獨剩下了清靈淡雅,嫻柔可人。 秦慕櫻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掃著阮云,哪怕她一點點的神態(tài)變化都不肯放過。良久,她閉上了眼,長長地嘆了口氣。 “小姐,今兒個是大年初一,您不能嘆氣的啊!”煙兒急得團團轉(zhuǎn),心里頭連郭臨都怪罪上了。她們這么好的小姐不去結(jié)識,居然瞧上個妓/子,連新年的晚上都在這女人的院中渡過。煙兒低聲勸慰道:“小姐,您別往心里去。老爺也說了,郭大人年紀輕,被一些狐朋狗友的帶到那種下/作的地方玩,一時被這些艷/女蠱惑也是情有可原的。您想,以郭大人的身份是不可能娶她們的對不對?” “煙兒,我不怪他,也不怪這個妓子。他到現(xiàn)在都不曾認識我,又怎么會對不起我?!鼻啬綑训穆曇粲辛诵┪⒌念澏叮拔抑皇枪治易约?,太過于安心,以為慢慢來總能一點一點地占據(jù)他的心,可卻忘了,他不是木頭,不會站在原地等我……” “小姐……”煙兒不知該說什么才好。秦慕櫻忍了半晌,終于還是淌下淚來。她原以為她會愛上郭臨,只是因為那驚鴻一瞥的回眸,因為他居于高位的身份。他與她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是這些而已??稍缭诓恢挥X間,從旁人處問來關(guān)于他的每一件事,聽父親講起他在早朝時穩(wěn)重妥當?shù)陌l(fā)言,如現(xiàn)在這般偷偷跑出來瞧他的身影。他的身姿他的話語,早就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間,再也拔除不掉了。 “煙兒?!鼻啬綑驯ё焹旱母觳玻瑹焹狠p輕地環(huán)住她,感到袖口上一陣溫?zé)?,秦慕櫻的眼淚無聲地流淌著。煙兒剛要出聲寬慰她,卻聽她低聲呢喃:“我一定要嫁給他?!?/br> 她抬起頭,氤氳的雙眸卻是比任何時刻都還要堅決的神情:“煙兒,爹說得對,我不能再沉浸于那些飄渺的想法中。我一定要嫁給他,我要成為他的正妻。” “姚易。”離開小院后,并行在朱雀大道上。郭臨沉聲道,“昨夜聽云娘講起她被流放賣到妓院,讓我想起一件事。” 姚易問道:“何事?” “鎮(zhèn)國侯府被抄家后,侯爺及長子賀殷、次子賀楠,還有府中成年的庶子皆被斬首,府中其余子女流放,我沒記錯吧?!?/br> 姚易想了想,點頭道:“是這樣,少爺怎么突然提起這個?” 郭臨揚唇一笑,俊秀的臉龐在微微泛白的夜色中顯得流光溢彩。她豎起一根手指:“有一個人,到現(xiàn)在都被我們給遺忘了?!?/br> 姚易睜大了眼睛:“你是說……” “賀柔,鎮(zhèn)國侯的小女兒?!惫R道,“她是嫡女,也是趙王的未婚妻。但因父罪不及女,被額外開恩流放了。” 姚易猛地反應(yīng)過來:“不錯,雖然刑部會審時鎮(zhèn)國侯什么都沒說,但身為他愛女的賀柔一定知道些什么,如果我們把她找來問……”說道這里,他皺起眉頭,“可是少爺,她是被流放的,你又不能擅自離開京城,這要怎么才能……” 郭臨輕輕地搖了搖頭,笑容更深了:“因為她的流放地點,就是我們的大本營……瓊關(guān)?!?/br> ☆、第23章 贈畫風(fēng)波 大年初一的賀歲慶典在含元殿前的廣場上舉行,郭臨站在自己官階的位置上,隨著眾臣下跪朝拜。 陳大學(xué)士和虞大學(xué)士一道宣讀了賀歲祝詞。祝詞之后,是對崇景五年所發(fā)生的大大小小的事的一個總結(jié)。虞大學(xué)士是蕭閣老的學(xué)生,這一年才升格為大學(xué)士。年齡不過三十來歲,面冠沉穩(wěn),風(fēng)度閑雅。因為輩分小,宣讀完祝詞后,便退讓于一旁,由陳大學(xué)士頌讀總結(jié)。 這位陳大學(xué)士就是陳聿修的父親。郭臨頂著凌冽的寒風(fēng)望去,陳大學(xué)士雖然人已中年,但那周身的書生氣質(zhì)仍能一眼望出。他約莫近五十歲的年紀,雙眉微垂,眼角幾道含蓄的皺紋。相貌儒雅,氣質(zhì)清逸。讓人不覺得他是常在國子監(jiān)教學(xué)的老學(xué)究,倒更像是明月清風(fēng)下的詩客。 慶典結(jié)束后,大臣們便各自離開。七皇子穿過重重人群跑到郭臨身邊,將她帶出人群。 “昨日三哥可是為難你了?”他的語氣略有些擔(dān)憂。 郭臨瞟了他一眼,嘆口氣道:“我說七殿下,下官很感謝你昨晚解圍??墒悄懿荒懿灰槺愫ξ业母惫??!彼娴氖遣恢涝摬辉摮羞@個情了。那時,七皇子明明自己就可以帶走她,偏偏話里話外還要將金真扯進來。以慶王那種錙銖必報的性格,日后必然會給金真使絆子。 七皇子哈哈一笑:“這可不能怪我,我只是實話實說。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三哥昨日到底和你說什么了?” 此時走在陳聿修身邊的太子少傅周泉光也在問:“那個趙醫(yī)正昨天攔著你又是說話又是喝酒的,都說了些什么?” 陳聿修斜眼瞄他,淡淡地道:“念了首情詩?!?/br> 周泉光被嚇了一跳,腳下步子不穩(wěn),生生把自己絆了一跤,險些出個大糗。待他站穩(wěn)后,不禁咂舌道:“我知道你的美色吸引過很多人,但就是豪放如蘇逸者,也不過是去偷看你更衣。這趙醫(yī)正長得也是一表人才,還迷倒了宮里不少姑娘??粗彩且槐菊?jīng)的,居然對你……”他目光在陳聿修身上轉(zhuǎn)了一圈,臉上浮出一絲古怪的神色,不知想到何處去了。 陳聿修挑了挑眉,停下腳步,轉(zhuǎn)身靜靜地凝視他。周泉光被他森冷的目光看得渾身發(fā)毛,只得告饒:“小人錯了,小人文才太差,不該用‘美色’來形容大人……” 陳聿修輕輕一笑,繼續(xù)朝前走去。周泉光見他沒生氣,這才嬉笑著跟上來。 “他念情詩,不是給我的?!标愴残藿忉尩?,“他愛慕一個人,卻無意間和她有了深仇大恨,無法傾訴。” 周泉光“哦”了一聲,低頭思考了下,又問道:“那他為什么告訴你?。俊?/br> 陳聿修微微仰頭,一眼就從人群中找出那個正和七皇子走在一起的真紫官袍身影。他笑道:“或許,他是希望我可以轉(zhuǎn)告給她?!?/br> 周泉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這么說,你認識那位姑娘嘍!” 陳聿修突然掉頭看向他,冷聲道:“你怎么知道他喜歡的就是個姑娘呢?!?/br> 周泉光被這個勁爆的消息炸得愣在原地,好久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等他回過神,陳聿修已經(jīng)走出了老遠。 這廂郭臨應(yīng)付七皇子,比陳聿修簡單粗暴多了,她只回了句:“您去問您的三哥不就知道了?!?/br> 七皇子吃了癟,卻不放棄,涎著臉道:“不如去清風(fēng)樓一聚,我請你和你那位副官吃一頓?!?/br> 郭臨斷然拒絕:“不要?!?/br> “你看你現(xiàn)下又沒有事……” “誰說我沒有事?!惫R隨口接道。 七皇子哼了一聲:“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么事?!?/br> “我……” “她要隨下官一道前去赴約。”一個清越的聲音突然橫□□來。 郭臨和七皇子回頭看去,一身茶青色錦雞祥云官服的陳聿修閑庭信步地朝這邊走來。身姿卓越,容色絕倫。瑟瑟寒風(fēng)之間,衣袂翩飛。 七皇子遲疑地看著郭臨,神色間盡是不信。郭臨滿臉真誠地說道:“殿下你要是不信,不如一起來啊?!?/br> 他自然是不會自找沒趣,只好客套一番,徑直走了。 郭臨憋著笑,看著七皇子走遠了,才拍拍陳聿修:“謝了啊,陳兄。” 陳聿修微微一笑:“我可沒有說謊,是真有一個邀約?!?/br> 郭臨疑惑地看向他。陳聿修笑道:“可還記得蘇逸,他為你作的那幅畫,今日剛好是榮寶齋裝裱完,通知我們?nèi)ト〉娜兆??!?/br> 郭臨一聽是這事,心中放松下來,便也仰面而笑:“那便隨你一道去吧?!?/br> 她跟著陳聿修上了陳府的馬車。陳府不愧是大學(xué)士府,這一輛看似樸素的馬車,內(nèi)里樣樣都是精致無比,頗有心思在其間。郭臨好奇地東看看西瞧瞧,就連一個可以控制窗口大小的精巧窗格也上下?lián)芡媪撕脦妆椤?/br> 陳聿修見她有興趣,便講解道:“這里有一個木桿,上面有一個彈片,所以無論你將窗格停在中間哪一處都能固定柱?!?/br> 郭臨驚嘆不已,本以為自家那個做給白子毓看的“高等”馬車已經(jīng)是樣奇物,卻沒想到方外有人啊。 陳聿修注視著近旁言笑隨意的郭臨,心中默默回想起趙尋雪的那番話。他伸手將那塊吸引了郭臨全部注意的窗格扣下,郭臨轉(zhuǎn)頭看向他,卻見他緩緩說道:“昨日除夕宴上,趙醫(yī)正和我說了幾句話?!?/br> 郭臨臉上的笑意斂在了眉梢,她沉聲問道:“他說了什么?” “愿在弓而為箭,嗜寇仇之腔血;悲素人之輕信,終失親而無見?!标愴残揿o靜地看著她,補上下一句,“愿在天而為陽,逆升落于三春;恨弱己不經(jīng)探,夢時故而求變?!?/br> 郭臨凝眉垂首,在心里將這兩句話默念一遍。待到讀懂,面上已經(jīng)掛了一絲嘲諷。 陳聿修輕聲說道:“我雖然一知半解,但是也想明白了不少。剩下的部分,你可愿詳細地告訴我,阿臨?!?/br> 郭臨嗤笑一聲:“出賣一次,自然還有第二次。何須沽名釣譽,還妄想博個君子之名?!彼f完抬眼看見陳聿修安靜真摯的眼神,不由笑道:“告訴你也無妨?!?/br> 她往車壁上一靠,說道:“我會恨他,因為他害過我父親。我救了原本受傷的他,待他痊愈后放他離去。他卻恩將仇報,帶了賊寇過來抓走了我父親?!彼幌胩崞鸶赣H的姓名,連累到楚王,只是含糊道,“你也知道那時候魏蠻子總和我國打仗,邊境都不太平?!?/br> 陳聿修了然地點點頭,卻含笑道:“可他言語之中卻向你表述了悔意。”而且對于自己的背叛的原因,只用了短短的一句一筆帶過,不愿過多分辨。在這一點上,姑且還算君子。 郭臨無奈地搖頭笑道:“我何嘗不希望他悔過了,我也能原諒他了……”她的神色冷下來,“可這世上,本就有不死不休的仇。而我運氣不好,碰上了。” 這句話中的悲傷確實不是陳聿修能理解體會的,他只是輕輕地拍了拍郭臨靠坐墊上的手背,便不再多言。 馬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百年字畫老店榮寶齋的門口。郭臨下了馬車,還未走進店門,便聽見蘇逸的大嗓門:“我說了多少遍了,絹用蘇絹,綾用杭綾,不要亂來。你看我這筆墨、這濃淡,是你們挑的這種花綾能托裱出來的嗎?” 郭臨和陳聿修走進店間,看到蘇逸氣不帶喘地說著:“我不是瞧不上你們從濟南弄來的名貴花綾,只是我這幅畫要不用我選的布料來托裱,整個氣韻都變了?!?/br> 一旁的掌柜陪著笑臉躬著身,連連點頭:“您說的是,都是這學(xué)徒糊涂,看那料子名貴,覺得定能配得上蘇公子,便自作主張沒按照您的意思來。”說著,轉(zhuǎn)過臉兇狠地朝一個少年唾道:“還不道歉!” 那少年撅著嘴,不情不愿地朝蘇逸福了福身:“公子,對不住。” 蘇逸鼻子都要氣歪了,正要再說,卻聽到一陣輕笑。他轉(zhuǎn)過頭來,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進來好一會兒的二人。隨即開懷道:“郭兄,陳兄?!?/br> 郭臨止了笑,走上前去,嗔道:“你多大的人了,還和一小孩置氣?!?/br> 蘇逸垂頭嘆息道:“唉,你不知道,我好多的畫都是放在這間榮寶齋托裱,回回都滿意。唯獨這次出了岔子。雖說看在今日是新年第一日,掌柜的都還開門讓我來拿畫,我也不想生氣??蛇@小子,明明是看那花綾比我挑的名貴,想多賺點就偷換了這布料。害得我的畫觀賞起來大打折扣,你說氣不氣人。” 那少年瞟了蘇逸一眼,眼底盡是不屑。蘇逸被那輕蔑的目光一瞥,怒氣上涌:“大爺我不是出不起那幾個小錢…… 眼見又要吵起來,郭臨真是好氣又好笑,勸道:“算啦算啦,畫呢?我看看……” 蘇逸看她朝著案上的畫走來,突然伸手,飛快地將畫作卷起,遞給掌柜:“去幫我重新裱吧,按我說的來,再壞事就要毀了你家百年聲譽了?!?/br> 那掌柜趕緊接過,拍著胸脯打包票:“蘇公子您放心,再裱不好,小店愿摘了這招牌?!闭f著,拽著那個不服氣的少年下去了。 郭臨一臉的遺憾:“蘇兄,干嘛不讓我看看?!?/br> 陳聿修聞言微微揚唇,笑道:“他啊,最是嚴苛。這畫裱得不如意,他自然是不肯讓旁人看到,更何況是準備贈予的人呢?!?/br> 郭臨愣道:“準備贈予?……送給我?” 蘇逸點點頭,哼了一聲:“那天你帶著小玉鏘到陳府和我們一會,我表兄和秦兄他們都給送了見面禮,唯獨沒喊我。我又畫得專注,也不曾注意,結(jié)果當日就我一人失禮?!彼f著,不滿起來,“陳兄你也該提醒我……” 居然為了這種事就耿耿于懷到現(xiàn)在……郭臨不禁輕笑出聲,伸手拉過蘇逸:“蘇兄的心意,我在這里受下了,不盡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