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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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郭臨哀怨地看了眼他,心下覺得他簡直是專門來跟自己作對的。她正色道:“我救她并不是因?yàn)槲蚁胍獙⑺紴榧河?,而是不忍心這么一個(gè)玉質(zhì)蘭心的姑娘就此毀滅。” 白子毓忍不住要笑出來,他沒料到郭臨居然會說這么……這么“正直大義”的話。他打趣道:“都是男人我理解,愛美之心難免的……” 郭臨卻搖了搖頭,不自覺放低了語氣:“這世上所謂的貴人總以為踐踏了他人性命自己就能更加高貴,可我偏偏不會如他們的意。”她的目光仿佛透過了白子毓看見了另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 白子毓以為她在說欺辱了阮云的常家,挑了挑眉:“正是因?yàn)橛羞@種上躥下跳的親戚,太孫殿下才過的如此艱難。往深了想,未嘗不可能是有人去挑唆了那位易怒的常家小姐,想要弄出點(diǎn)丑聞?!?/br> 皇家的陰謀算計(jì)真是沒完沒了。郭臨沒有興趣聽下去,擺了擺手走出了書房。 —————————————————————————————————————————— 時(shí)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就到了新年。 白子毓用了這一個(gè)月的時(shí)間,將阮云悄悄地贖出了碧春閣。 郭臨一個(gè)月沒去看阮云,原本還盼著能把她抬個(gè)好價(jià)錢詐一詐郭臨的老鴇,沒料到她這么快就“失了寵”,心里都快氣死了。正好有個(gè)外地來的小商人看上了阮云,她立馬想都不想,就收了錢撕了契。 白子毓在京城的地下勢力將這一切掩飾的很好,至少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了,只不過估計(jì)是瞞不過精明的人。 當(dāng)然,世子是不屬于這一類的。他今日打扮一新,親自到郭府來接郭臨,一道前往宮中的除夕盛宴。 郭臨穿了一身靛青祥云鶴紋錦袍,脖子上圍了一圈紅狐毛皮,頭上戴著貂蟬冠,披了件墨色大氅。英武俊秀之余又唇紅膚白,更顯得眉目如畫。世子不由多看了幾眼,咂嘴道:“不知道的估計(jì)要以為,你是個(gè)披了男子外衣的女人。” 郭臨熟練自然地接口道:“這就是為啥瓊關(guān)的姑娘普遍更看得上我的原因?!?/br> 世子哼了一聲,不去理她。 郭臨低頭竊笑,換做旁人,她可不敢像這樣毫無顧忌地開玩笑,只有世子這個(gè)愣子,才能數(shù)年來什么都沒覺察。 馬車一路到了朱雀門,郭臨踩著腳凳下了馬車。方一抬眼便看見了前方的一個(gè)烏青色錦衣的青年,正是一個(gè)月不曾見到的趙尋雪。 郭臨是外朝官員,趙尋雪是內(nèi)廷醫(yī)官,沒有機(jī)會碰面也算正常。郭臨原以為德王一計(jì)不成定會有下招,不想這一個(gè)月來竟是風(fēng)平浪靜。她遙遙地看向那個(gè)身影,趙尋雪的側(cè)臉在陽光下白得幾乎透明。 世子也看到了他,不禁皺起眉頭,不愿讓郭臨和這人碰面,將她一拉:“我們走?!?/br> 郭臨微微一笑,跟著世子一道走進(jìn)宮門。 麟德殿內(nèi)擺著金龍大宴,所有的桌子都用金龍紋的桌布圍著,上面擺放著各種新鮮的蔬果,看上去嬌艷明亮。 世子坐到戶部那一桌,郭臨則和金真坐到一起。金真第一次來麟德殿的宮宴,神色之中十分拘謹(jǐn),他小聲地問郭臨:“白大人怎么不來???” 白子毓再大膽也不會自個(gè)湊到皇上眼前,那不是找死么。郭臨輕抿了一口屠蘇酒,笑道:“他吃壞了肚子,現(xiàn)在還躺在府內(nèi)歇息呢。” 太常寺卿安排的儺舞,大張旗鼓地在殿中擺開了架勢,意味驅(qū)除邪魔瘟疫。直到舞蹈完畢,才有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呈上,開始了宴席。周丞相端著酒杯站起身,席上眾臣見狀皆默契地隨著他一道起身。周丞相朝皇上躬身施禮:“恭慶吾皇國泰民安,千秋鼎盛!” 眾臣齊聲道:“恭慶吾皇國泰民安,千秋鼎盛!” 皇上拿起酒杯,遙遙一舉:“今年我大齊雖有幾件不平事,但經(jīng)過在座諸卿的努力,全都順利踏過。朕心中感激,不盡言語中。望諸卿日后齊心協(xié)力,永衛(wèi)我大齊江山。”見皇上飲了酒,眾臣也紛紛掩面仰頭,將杯中酒喝下肚。 酒過半旬,殿內(nèi)一派祥和熱鬧?;噬吓d致極高,多喝了幾杯,要不是徐公公適時(shí)地將趙尋雪叫來勸慰皇上,皇上只怕還準(zhǔn)備暢飲。舒貴妃見皇上面色酡紅,昏昏欲睡,便吩咐人將皇上移到偏殿稍作歇息,酒醒后再來守歲。 殿中一時(shí)只剩下了滿朝臣子,便都離了席,互相敬酒祝福。 郭臨提了一壺酒,和金真一道在席間禮尚往來。不知多少杯屠蘇酒下了肚,郭臨雖然沒醉,但依然被辣的滿臉通紅,唇色更是鮮艷欲滴。 陳聿修坐在不遠(yuǎn)處的御座下首,和一旁的太子少傅周泉光有一搭沒一搭的敬酒。目光卻不知怎地看向了殿中那個(gè)一臉假笑與眾人杯光交錯(cuò)的身影,他揚(yáng)唇一笑,端起手里的酒杯,起身朝郭臨走去。 才離開自己的席位,一個(gè)烏青錦衣的青年擋在了他的身前。 不知不覺居然走到了殿角,郭臨看了看空蕩蕩的身旁,知道金真已經(jīng)被對方的人隔開。她只好恭敬客套地朝德王躬身行禮:“下官見過德王殿下。” “郭大人似乎不愿見我?”德王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酒杯,一雙深邃細(xì)長的眼眸牢牢地盯住她。 郭臨聽著自己的假笑聲:“怎么會,殿下多心了。下官近些日子公務(wù)繁忙,不然早就和世子爺一道前去拜訪貴府了?!?/br> “我府中有一個(gè)形如美玉的湖泊。春時(shí)有湖鳥嬉戲,冬日結(jié)上一層薄冰,好似鏡面一般漂亮?!钡峦醮沽舜寡鄄€,聲音更加魅惑,“我剛剛給它改了個(gè)名,叫做君臨湖?!?/br> 郭臨眉頭越皺越緊,她抬眼看向德王,眼神中已經(jīng)撤掉了偽裝的笑意。 “郭大人喜歡小孩,何須從鎮(zhèn)國侯府里抱一個(gè),喜歡美人,又何須跑到碧春閣買一個(gè)?!钡峦跹壑泻Φ乜粗?,伸出酒杯和她碰了一下。酒杯相撞發(fā)出“?!钡囊宦暣囗?,“我思前想后,想要猜出你到底喜歡什么。可惜似乎是失敗了,不論什么都無法打動(dòng)你,就連趙尋雪也不夠……” 郭臨渾身緊繃,目光好似利劍一般劃向德王。 德王依然笑若春風(fēng):“我愿以正妃之位迎娶你,你可愿嫁給我?” 郭臨手中的酒杯“啪”的一下掉落到了地上。 ☆、第22章 吾有三問 陳聿修斂了斂神,唇上掛起含蓄的微笑:“不知趙醫(yī)正有何指教?” 趙尋雪提起手中的酒壺,往自己的杯子里面倒?jié)M酒,說道:“說指教不敢。早聽聞陳大學(xué)士家的長子陳少師大人文才兼?zhèn)?,才華橫溢。五歲便通曉五經(jīng),六歲能上殿庭試,舌戰(zhàn)群儒。被圣上金口玉言封為神童?!彼D了頓,端起手中的酒杯,“尋雪不才,有三個(gè)問題想要請教。” “凡在下力所能及者,必予答之?!标愴残尬⑽⒁恍?。 “第一問,愿在弓而為箭,嗜寇仇之腔血;悲素人之輕信,終失親而無見。是為何也?” —————————————————————————————————————————— 郭臨飛快地回過神,垂在身側(cè)的雙手慢慢握緊成拳。她望著德王,緩聲道:“德王殿下,下官耳朵不好,沒能聽清您說了什么,您可是想要求娶下官之妹?” 德王淡淡一笑:“郭大人沒有聽錯(cuò),我愿與你結(jié)為親家?!?/br> “那我需要回去問問妹子的心意了。”郭臨垂下了眼簾,讓德王看不出自己的表情。 可她那輕顫的睫毛,好似撓在了德王的心間,他目光溫柔地望向郭臨,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 “是為恨也?!标愴残薜穆曇羟逶饺缃鹗?。 趙尋雪舉起杯,仰頭喝下,道一聲:“痛快?!?/br> 說著又斟上一杯,道:“可愿聽尋雪之二問?!?/br> 陳聿修揚(yáng)眉一笑。 “第二問,愿在天而為陽,逆升落于三春;恨弱己不經(jīng)探,夢時(shí)故而求變。是為何也?” —————————————————————————————————————————— “下官有一事不解?!惫R沉聲道。 “但說無妨。”德王言笑晏晏。 “像趙尋雪這種忘恩負(fù)義,反復(fù)無常的小人,殿下也愿舉薦。是只看其醫(yī)術(shù),不識其人品嗎?”郭臨慢慢抬起頭。 德王“噗嗤”一笑,仿佛這問題真是愚不可及一般。他突然伸過手將郭臨耳旁的碎發(fā)撩至耳后,溫?zé)岬闹讣馍踔劣|碰到她的臉頰:“份若螻蟻,何足掛齒。與你比起來,他不及你的萬分之一?!痹捳f到最后,親密得近乎呢喃。 —————————————————————————————————————————— “是為悔已?!标愴残薜哪抗猓p輕地放在大殿角落的郭臨身上。 趙尋雪見到,也不多言。只是抬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多謝陳兄。” 他將空酒杯丟到地毯上,揚(yáng)起手中的酒壺,朝陳聿修一敬:“還有最后一問?!?/br> “請講?!?/br> “愿在地而為石,承纖足作基踏;嗟隔靴之溫存,時(shí)三生乃得見!是為何也?” —————————————————————————————————————————— “身如螻蟻,人品下賤,確實(shí)不值一提。”郭臨突然嫣然一笑,那帶著酡紅面頰的笑顏幾乎晃花了德王的眼。 她突然俯身,撿起地上的酒杯。瞇眼笑道:“殿下久居深宮可能不知道,南朝有一種螞蟻,擎天大樹都能被其駐空?!?/br> 德王的笑意凝結(jié)在臉上。郭臨卻徐徐而笑:“當(dāng)然,咱大齊的境內(nèi)并無這種螞蟻,不然就該上書陛下派遣欽差去控制蟲患了?!?/br> 郭臨滿臉遺憾地?fù)u了搖酒杯,嘆道:“可惜下官方才驚落了杯子,如今殿下有酒,而我卻無。不能與殿下痛飲一杯,實(shí)乃遺憾啊。”她朝德王恭恭敬敬地一鞠,“不如下次邀殿下于下官府中一聚,必當(dāng)盡興?!?/br> 說完轉(zhuǎn)身便走,可沒幾步,就被一個(gè)身形瘦弱、面色陰狠的少年攔住了去路,正是在一旁等候多時(shí)的慶王。 慶王正要出聲呵斥,卻見一只寶藍(lán)竹紋錦袍的衣袖伸過來抓住了郭臨的胳膊。七皇子俊目修容,面帶微笑,將郭臨拽到他身后,才朝德王慶王朗聲笑道:“對不住啊三哥四哥,父皇方才酒醒了,正召集大臣們?nèi)サ钔馔p煙火。郭大人身邊的副官幾次想來提醒他,卻怕打擾了你們談話,急得都快哭了。我瞧著怪可憐的,這才幫了他一把。” 郭臨朝席間看去,殿內(nèi)的大臣已經(jīng)走了大半。金真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神情焦慮地望著這邊。 慶王暗自一驚,這么個(gè)小角色,手下的人居然只攔住了一會兒。他心中不快,面上更加的陰冷。 “既然如此,那七弟你們快些去吧?!钡峦跬蝗怀雎暤馈c王一愣,抬頭見德王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言,這才不甘不愿地站到一旁。 七皇子挑眉:“多謝四哥?!闭f罷拉著郭臨就朝殿門走去。 “郭大人。”德王叫住她,眉目和煦,仿佛剛才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依然一派雍容,“不要忘了你的邀約?!?/br> 郭臨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目光凌然:“那是自然,還請殿下放心?!?/br> 陳聿修看到郭臨和七皇子走出殿門。眉目一轉(zhuǎn),唇角含笑,說不盡的顧盼生輝。他輕聲道:“趙大人既然已經(jīng)心知肚明,又何須來問聿修呢?” 他一揮衣袖,徑直走過趙尋雪身邊。 眾人散盡的筵席,只剩下凌亂的杯箸殘羹。趙尋雪孤寂的身影在殿中孑然而立,他抬起胳膊,將手中的酒壺?fù)P起,壺口冒出的酒水一點(diǎn)一點(diǎn)傾流進(jìn)口中。 他此刻清楚地知道盈滿唇舌間的屠蘇酒,浸制了大黃、白術(shù)、桂枝、防風(fēng)、花椒……可他卻無法明了,此刻復(fù)雜而痛苦的心扉,是被什么填裝。 —————————————————————————————————————————— 郭臨離開宮中時(shí)已經(jīng)將近丑時(shí),姚易在朱雀門口接到了她和世子。郭臨將醉得不省人事的世子推上馬車,吩咐道:“你把他送回楚王府吧。” 姚易奇道:“那少爺你呢?” “不用管我,我自會回府?!惫R翻身上馬,一聲喝駕,已經(jīng)奔進(jìn)無盡的夜色之中。 阿熏披上一件襖衣,瑟瑟縮縮地提著燈籠開了門??辞彘T外站著的郭臨后,開心地大喊起來:“是郭大人??!”她自從在郭府門口知道郭臨是當(dāng)朝官員后就再?zèng)]敢喚她公子。 郭臨只是略一點(diǎn)頭,阿熏趕緊讓到一邊。等她進(jìn)們后,掩上門栓,搶先往屋里沖去:“小姐,小姐,郭大人來了!” 郭臨跨進(jìn)燒著炭火的屋內(nèi),溫?zé)岬目諝庵苯淤N上她蒼白的面龐。她解下披風(fēng)遞給阿熏,快步走到阮云的榻前。阮云剛剛起身,披了件外衣坐在床上,見到她過來,伸手拉住她的手。 觸手之間皆是冰涼,阮云心中一顫,默默地將被窩里的湯婆子拿出來靠在郭臨的手上。 阿熏見她們似有話要說,便輕手輕腳地掩上門走了出去。 “云娘,我……”郭臨蹙著眉頭,仿佛有很多話卻不知如何開口。 阮云突然沖她微微一笑,輕聲道:“阿臨,我已不再是碧春閣里的那個(gè)云娘了。你已經(jīng)給了我新的生命?!彼謸嵘瞎R的臉,“被那郎君背叛的時(shí)候,真的是生不若死。我既然無法擁有那孩子,不如隨他而去。我曾是這般傻傻地想過。” 郭臨看著她,眼底劃過一絲憐惜。 “阿臨,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你無須同情我。雖然我心中仍有未愈的情殤,但已經(jīng)想明白了很多,得之我辛失之我命。我只是擔(dān)心,因?yàn)槲业木壒?,讓你對那位御醫(yī)大夫欠下了人情……” 郭臨搖頭苦笑:“云娘,你能想開,我很高興??上?,偏偏是這么好的時(shí)刻,我卻無法在你面前將英雄做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