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自從配婚令頒布以來,沈珍珍覺得冥冥中有一雙手,不知會把她推向何方,心生迷茫無助之感,不知何去何從。盡管如此,未免沈二夫人再度憂慮,她只得強打精神與蘇姨娘一起逗笑沈二夫人,時不時還夾雜著二郎三郎的插科打諢,這一路倒是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經(jīng)這一路的顛簸,沈家人終于于十二月上旬到了西京城。此時,距離沈大郎成親的日子不過十來日了。 西京沈府中,沈大老爺已經(jīng)完全將大郎當兒子養(yǎng)了。自從沈家與要成為親家的楊家說定以來,納采,問名,納吉,納徵,一切事宜幾乎都是沈大老爺和沈大夫人拿主意。沈大夫人,肖氏盡心盡連府內給沈大郎的新房都布置得十分妥當,這叫趕來一看的沈二夫人覺得分外窩心,看著這一家子掏心掏肺的人,再聯(lián)想到阿弟,又差點掉下淚來。 沈二老爺拜見過老母親之后,便急于與沈大老爺長談一番,先是與述職有關的官場事宜,再是緊緊圍繞在沈二郎與珍姐的婚事上。 沈二郎的婚事,兄弟二人都主張在西京看看,再做決定。緊接著,沈二老爺將李元恪的事情一說,沈大老爺冷笑一聲道,“看上他們家郎君,那是給其臉面,沒想到這一家人竟還如此拿喬。只圖眼前利益的一家人能有何出息,不做親家也罷,也不看看這些年世家的沒落,現(xiàn)在那些家道中落的世家,就是以后隴西李氏的真正寫照?!?/br> 沈二老爺嘆了口氣道,“我那娘子,就是期望得太好了,這一聽哪里受得了,可不就立刻病倒了,與珍姐回來是哭到一起。珍姐那個不爭氣的,竟然說出要絞了頭發(fā)當姑子這種話,可真真氣得我沒轍。還好,有個心里亮堂的蘇姨娘在一旁寬慰,這才都說好了。” 沈大老爺一邊撫美須,一邊點頭道,“你這蘇姨娘倒是個不簡單的,那腦袋不知道比你那正妻清楚多少,只可惜了出身了?!?/br> 沈二老爺雖然跟沈二夫人感情甚篤,也不得不同意沈大老爺?shù)糜^點,就拿珍姐來說,雖是蘇姨娘生的,可是自小被沈二夫人養(yǎng)著,這性子啊就跟沈二夫人如出一轍,除了容貌繼承了蘇姨娘的秀美,真真是差之遠矣。 “所以,我想請兄長給珍姐在京中尋個可靠的人家,讓她嫁過去做個正頭娘子,小夫妻日子和和美美就可以,我從未想過讓她高攀,這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進那道觀去清修啊。” 沈大老爺喝了口茶,看了一眼阿弟,意味深長道,“恐怕這事,還真不能如你所愿那般簡單了。” 沈二老爺猛地一抬頭,一臉詫異地看著沈大老爺,問道,”大兄,何出此言,莫非這其中還有什么緣故?” 沈大老爺嘆了口氣,笑道,“咱們珍姐這緣法可還真不一般,你可知那長興侯府?” 沈二老爺點了點頭道,“自是知道的,長興侯府這么些年在西京的八卦還少嗎?再說,那長興侯的庶長子還是大郎在長豐書院的同窗呢,長得是一表人才,別看此子與二郎和三郎一般的年紀,不論是心性還是心計都不一般。以前在揚州時,珍姐年紀還小,那郎君還時常來我府上做客,我倒是覺得那陳郎君定是個日后有出息的。” 沈大老爺笑著拍了拍阿弟的肩道,“說你們家傻人有傻福,那長興侯前些日子來問過我珍姐可有定下,正是想要給其庶長子說去當正妻呢?!?/br> 沈二老爺一聽哪里還不明白,那不就是陳郎君看上他家珍姐嗎?但是,又想了想之前沈夫人的話,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憂愁,只得對兄長道,“我那娘子之前不甚喜那長興侯府,覺得后宅頗亂,怕珍姐嫁過去受委屈,聽說長興侯府夫人是個難相與的,再說長興侯還有個嫡子,這珍姐從小被我和她阿娘嬌生慣養(yǎng),怕是。。。。。。” 沈大老爺胡子一吹,眼睛一瞪,立刻打斷了猶豫不決的沈二老爺,“我說你這三年在揚州怎么越待越傻???那陳郎君我也是朝會時見過幾回的,雖是守衛(wèi)皇城之職,那可是入了勛衛(wèi),已經(jīng)是有官身了。何況我看那郎君生得極好,豐神秀玉的。我可聽說之前安城公主都有意招其為駙馬。你可知光是最近,就有多少官員問過長興侯這庶長子?你倒好了還嫌這嫌那的,我先跟你說好,要是你們夫妻扭扭捏捏錯過了這門好婚事,珍姐的婚事我可就不再管了。哼!” 沈二老爺連連道歉,擺出笑臉道,“兄長別跟我急啊,我這不是就事論事嘛,再說我不過井底之蛙,眼光哪里能跟阿兄你比呢!我這就去跟娘子商量,此一時彼一時,想必現(xiàn)在這個時候,她聽了也能如釋重負,松一口氣?!?/br> 沈大老爺點了點頭,“這門婚事我看是個好的,我看那長興侯倒不似傳言般不待見這個兒子,你想那勛衛(wèi)是誰都能入的嗎?再想,若是他并不關心此子,直接由其嫡母cao辦婚事了,哪還會親自出面。 沈二老爺一向對沈大老爺言聽計從,待向沈二夫人轉述時,沈二夫人這一聽是真真愣了,以前最不看好的陳益和,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了。她得感慨這是沈珍珍的命呢?還是緣分天注定呢? 沈二夫人這心里是百感交集,欣喜的是,珍姐的婚事這么快就有了著落,何況那陳益和基本是他們看著長成今天這般模樣,人是個不錯的。憂愁的是,她家珍珍這副天真的樣子,嫁進侯府后能否在后宅中站穩(wěn)腳跟可是個大問題。一想到這里,沈二夫人的心里又沒了主意。 蘇姨娘倒是頗為豪氣地笑道,“夫人可就別擔心了,那嫡母能怎么樣呢?只要咱們珍珍有個愛她護她的夫君,一切事情都好說呢!”沈二夫人嗔怒道,“你說的倒是簡單,合著就我一人在這里瞎cao心呢?” 蘇姨娘拿著帕子捂著嘴,嬌笑道,“我的夫人喲,您這是關心則亂,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你看咱們cao心了半天,原來啊這珍姐的緣分可不就在這候著呢,倒叫你掉了那么多淚?!?/br> 第二日,沈珍珍來給母親請安時,得知陳益和的父親竟然親自出馬,不禁奇道,“這陳阿兄是給長興侯灌了什么迷魂湯?” 人陳益和還真沒費多大功夫灌迷魂湯,不過是天時地利人和而已。 三年未見陳益和的沈珍珍,想了許多。想起他們初見的時候,想起在揚州的一幕幕,他為自己買的華燈,那些本以為淡忘的畫面卻都一一清晰的回來了。她總是自私地為自己找尋好的出路,對其心意忽略不見的陳益和,卻在自己看不見路的時候,就這樣出現(xiàn)了。一時之間,沈珍珍的內心是五味陳雜,不知是喜是悲。 倒是沈大郎聽了關于珍姐婚事的來龍去脈,為其不用去隴西嫁給那又黑又憨的表弟而感到萬分慶幸,同時也為陳益和的守口如瓶而感到憤怒,這小子看上我meimei了,咋一點口風都不透呢? 平時穩(wěn)健的沈大郎也不要穩(wěn)健了,出門直奔安仁坊長興侯府,等著見陳益和。守門大哥說三郎君還未歸家,固執(zhí)的沈大郎也不走,就在門口等了起來。沒一會兒,只見一人騎著馬慢慢地近了,可不就是陳益和當值完畢回來了。 沈大郎恨不得揪著這小子問問怎么回事的,結果一看到陳益和鼻青臉腫的狼狽樣,驚訝異常,忙問道,“你這是被誰下了黑手給打了?看著給打的,肯定是心狠手辣之輩?!?/br> 陳益和苦笑了一聲,擺了擺手道,“不過摔了幾跤,不礙事。” 陳益和本就皮膚白皙,這臉上一塊一塊的清淤看得十分可怖,誰這么狠心能對陳郎君這漂亮的臉蛋下黑手呢? 原來,來年二三月就是幾年一度的鄰國使者朝會期,各附屬國也好或是鄰國的使者們總會挑出各自的年輕武士一起切磋切磋。陳益和作為勛衛(wèi)中比較高大的一位,就被選上去勤練武藝,好在這切磋的時候給大周爭口氣。這下可苦了陳益和,跟人練習對弈難免中招,回家只得自己貼貼跌打損傷的藥。 沈大郎這一看陳益和捂著臉,支支吾吾的樣子,忽然就樂了,笑罵道,“你活該,誰叫你惦記我meimei。” 陳益和一聽才知道沈大郎來所謂何事,看來父親已經(jīng)向沈家拋出了結兩姓之好的橄欖枝,立刻覺得心情明亮,渾身輕松,連身上的傷都不那么痛了,不禁勾起嘴唇傻笑起來。這一勾嘴唇,嘴邊的清淤被牽動,疼得他是齜牙咧嘴,直逗得沈大郎哈哈大笑,嫌棄道,“就你這樣,怎么陪我娶新娘,本想叫你使個美人計,叫那些兇悍的婦人們找不到北,如今這美人計怕是用不成了?!?/br> 陳益和一臉輕松道,“你放心,我日日敷藥,到那日定看不出來了。再說,我也不會日日挨打的?!?nbsp;想到已經(jīng)進京的沈珍珍,陳益和年輕的心猶如點了一把火,立刻熱了起來,在夕陽的映照下,那張笑臉上就如蒙了光一般熠熠生輝。 作者有話要說: 事情在朝陳郎君期待的方向緩慢發(fā)展,男主終于快見到女主了,哦耶! ☆、沈大郎喜成親 老爺說了長興侯府之事后,沈家上下似是為沈珍珍的親事松了口氣,可以一家子集中精力來辦好沈大郎的喜事。這可是沈家年輕一輩的第一件喜事,怎能不開個好頭呢? 六禮的最后一環(huán),也是重頭戲,新人在這一天成就好事,結為夫妻。 沈家的宅子和沈大郎要去的女郎家,楊府都居于西京城北,一個在永興坊,一個在永昌坊,離得并不大遠。概因大周娶親是在傍晚,因此沈家人一早起來依然不急不慢,井然有序。 陳益和作為儐相之一,在勛衛(wèi)中當值了大半天,匆匆趕回府中,扒了幾口飯,沐浴一番,還認真地梳頭穿戴以來。本就是身姿修長的郎君,身穿繡著暗紋的深藍色絲綢外袍,棉布白袍內襯,腰間束帶,蹬上新靴。長長的卷發(fā)用竹簪束起,精神非常,更加突顯出他精致的五官,陳益和這才滿意地騎馬出門,迫不及待地趕往沈府去了,名為幫忙,實為尋機會偷瞄佳人。 一路上,陳益和都在想,三年未見的沈珍珍出落成什么模樣了?真想快點見到佳人,不管是一顰一笑,嬌嗔或是蹙眉都該是他心中最美的女郎。 待過了晌午,沈府里的節(jié)奏開始緊張起來。只有新郎沈大郎,跪坐在自己屋中悠哉的喝茶,對比于其他來來往往跑前跑后的人,反倒成了家中最閑的人,名為養(yǎng)精蓄銳。。。。。。 這沈大郎一看到陳益和來了,像見了救星一般,連忙道,“還好你來了,你再不來,我都不知如何打發(fā)時間了?!?/br> 陳益和一個拳頭過去輕捶沈大郎的肩膀,笑道,“小弟恭喜仲明兄今日與佳人喜結連理?!?/br> 沈大郎也是一臉喜色道,“本是打算等到來年考了明經(jīng)科后再行結親之事,誰想到這配婚令一出,那女郎家倒是急壞了,這才將婚期速速定下。不過,倒是趕上了我阿耶進京述職,可謂是個好時候?!?/br> 陳益和笑道,“天作之合,天作之合!” 陳益和一邊說話,一邊站在沈大郎的房門口往四處看,被沈大郎拍了一下笑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所想,今日府內亂哄哄的,多的是外男,她怎么好拋頭露面?!?/br> 陳益和臉一紅,帶著被戳破心事的窘迫,支支吾吾道,“三年未見,不知四娘子出落成什么模樣?” 沈大郎大笑道,“哎呦,還真真是臉紅了。放心,我meimei只會出落的愈發(fā)嬌美,你們倆若是站在一起,真真是貌美的一對,惹人眼紅。” 忙了好一會兒的沈二夫人來看兒子,這才看見了陳益和,驚艷得說不出話來。這孩子真真是,叫她怎么說呢?以前是樣貌出挑得讓人見過難忘,現(xiàn)在則更多了些男子氣概,大概是入了勛衛(wèi)的緣故,整個人看著是意氣風發(fā),器宇軒昂,叫人挪不開眼。 陳益和看見了沈二夫人,連忙有禮貌的行禮。雖然兩家還沒過了明路,但是兩家人都心知肚明,此刻的沈二夫人再看陳益和,拋卻其它的偏見,就帶了些丈母娘看女婿的心里,是越看越喜歡呢! 沈珍珍這會兒也沒閑著,正在自己的香閨中,細細串著銅錢串,這是用來準備分發(fā)給那些守在新娘大門口的彪悍婦女們。聽說這些婦人身形粗壯,兇猛非常,手持棍棒專打新郎!今日府中嘈雜一片,沈珍珍多想去前院湊個熱鬧,可是母親嚴厲囑咐過,家中男客實在太多,以免被唐突,她只得乖乖縮在房中,心有不甘。 待母親嘮叨完離去,看著陳益和時不時心不在焉的樣子,沈大郎反倒大膽了起來,“你隨我來!” 陳益和跟在沈大郎身后,不知要去哪里。待走到一房間前,聽見少女銀鈴般的笑聲,轟得一下腦子炸開,整個心都燒了起來,一門之隔的便是他心心念念的少女,叫他如何能不悸動。 沈珍珍聽見大兄的聲音,連忙輕笑著去開門,剛抬起頭看見大兄,還準備打趣兩句,忽見還有大兄身旁竟然還有一高大的男子。她來不及細看,就啪得一聲將門關上,急急道,“大兄,小心我告訴娘!” 對于一直緊盯門扇的陳益和,雖是驚鴻一瞥,卻足以看見佳人的嬌顏和身姿。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半披于肩,半挽雙髻,幾朵簡單的珠花墜于發(fā)間,就將那不帶脂粉的臉頰映得面若芙蓉。杏眼雙眸含水般清澈,流盼之間就叫他心旌動搖,高挑的身姿卻帶著江南女子的纖細,腰間系云帶更顯出不盈一握的腰肢,整個人真真是嬌娜多姿,嬌美動人。 陳益和漲紅了臉在門外急道,“四娘子,在下陳益和多有失禮,望你見諒。” 沈珍珍一聽,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外男竟是陳益和,剛才太過慌亂,竟連面容都來不及看,只知道是個身形高大的郎君,心頭羞惱非常。 陳大郎連忙接道,“meimei可別惱,我不過是來看看你忙得如何,我們這就走啊,你可別跟娘告狀?!?nbsp;始作俑者帶著陳益和逃之夭夭。沈珍珍在門內氣惱道,“有你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兄長嗎?” 沈二郎和三郎作為另外兩個儐相,看到久未謀面的陳益和也是高興非常,三人細細琢磨一下如何應付迎親時女郎家的為難,才能順利讓沈大郎娶親,幾個人倒是說說笑笑好不開心。待太陽西斜,沈大郎身穿一身紅色喜服,頭上系紅巾,整個人看著精神奕奕,就準備要出發(fā)了。 沈大郎先是跪下祭過祖先,沈二老爺在一旁高聲道,“吉時已到,出發(fā)親迎!” 沈大郎向父親磕了個頭道,“兒,莫不敢從!” 這才起身帶著儐相們,和抬新娘回來的花轎,以及糾集的年輕好友們與手持火把的下人們從家出發(fā)了。 坐落在永昌坊的新娘家楊府已經(jīng)大門緊閉,準備就緒,只等新郎過關斬將,扣開門了。沈大郎跳下了馬,大喊道,“沈仲明特來迎娶楊氏三娘!” 安靜的楊府忽然就沸騰了起來,想必七大姑八大姨都在那準備嚴防死守,一人問道,君可對詩?” 新郎自信滿滿道,“請出詩對?!?/br> 待沈大郎滿頭汗地連對出三首詩后,門忽的就敞開了。沈大郎欣喜非常,正要大踏步邁進,被剛跳下馬的陳益和一把推開,原來是彪悍的婦人們手拿木棒出來要銅錢來了,不給!不給就等著挨打吧。陳益和眼疾手快,護著沈大郎往前走,身后的二郎三郎忙著發(fā)錢。 這楊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本來想下黑手的,可是看見護著新郎的俊儐相,就如畫中走出一般的人物,微微一笑,婦人們就怎么都下不去手了。 沈大郎終于到了女郎的閨房外,新娘房中傳出娘子們的陣陣笑聲,楊氏女郎頭蓋著紅蓋頭被簇擁而出。沈大郎牽過新娘,內心激蕩萬分,成親后他就是個真正的男人了。二人一起行禮辭別楊老爺和夫人。 楊老爺官居六品,是個文鄒鄒的文官,細細叮囑了這一對新人要好好過日子蕓蕓。黃夫人則抹著眼淚囑咐女兒嫁人后要在夫家聽話孝順,持家有道。夫妻二人行了禮,待陪嫁的侍女扶著新娘上了花轎,這沈家迎親的隊伍就算迎親成功,打道回府了。 沈珍珍作為沈府留守人員之一,等得十分心焦,一聽見聲響,就恨不能跑出去看個究竟。終于聽到外面忽然沸騰的嘈雜聲,這才露出笑顏,大兄這是將大嫂娶回來了。沈家院子中已經(jīng)擺好了酒,只等著宴慶來賀新喜的客人。經(jīng)歷了走氈毯,跨火盆等,新娘才被扶入新房。在眾人期待的起哄聲中,沈大郎掀開新娘的蓋頭,眾人直夸嬌羞的新娘真真是好顏色。不過經(jīng)夏蝶口述,沈珍珍想像了一下,這新娘的臉上不知被涂了多少層脂粉,再涂上兩個圓疙瘩,打了個冷顫。 待沈大郎被一幫人拉入院中開始拼酒,陳益和作為盡職盡責的儐相,不得不替沈大郎擋下了許多,不然沈大郎哪里來的精力去洞房? 終于,沈大郎可以回去洞房了,陳益和卻被生生地灌趴下了,不省人事的陳益和卻露出了一絲微 笑,原來是在夢中看見了魂牽夢繞的佳人,沈珍珍正笑靨如花地朝他走來,步步生蓮,真真是好夢一場。 作者有話要說: 陳益和特別有義氣地幫沈大郎娶親,然后沈大郎只顧自己洞房去了!。。。。。 ☆、長興侯夫人聽挑撥,陳益和上元節(jié)失約 自從長興后夫人趙舒薇被夫君狠狠指責一番后,倒是看著安省了一些。得知長興侯要為陳益和聘一個小官之女做正妻,心里倒也頗為受用的,暗想,以后這陳益和怕是無娘家助力,她的擔憂自然能少一些。 可是她總得給嫂子一個交代,于是,這日趙舒薇回娘家跟嫂子回話去了。前面說了,趙舒薇的嫂子,黃氏是個有心計的,這一聽自家庶女不能嫁給陳益和做正妻忙問是為何緣故。 趙舒薇自然不敢告訴嫂子,陳克松已經(jīng)知道當年就是自己家人害死了夏錦的事,只得將事實移花接木,顛倒順序,干笑道,“還不是那上不得臺面的賊小子去求侯爺說要娶同窗之妹,聽說其父是個揚州從六品小官,侯爺應了。我呀,倒是覺得他本就沒有去高門女的命,娶個這種小門小戶的也好?!?/br> 黃氏眼珠子一轉,笑了笑,“這么說這小娘子是這陳三郎自己相中的?想必是個不錯的?!?/br> 趙舒薇陪笑道,“自是好不過嫂子家的女郎們,那等沒見過世面的女郎定是也上不得臺面的?!?/br> 黃氏嘆了口氣道,“你說這陳三郎還真不是一般的好運氣,雖有個地位不高的胡女生母,自己倒是順風順水的,不僅去長豐書院讀書,如今又入了勛衛(wèi),聽說是氣宇軒昂的。別家的庶子哪里有他過得瀟灑如意。如今這婚事嘛,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倒是好!一個庶子能說服侯爺自己選妻,雖然女方不是高門之女,卻也是他心儀的女郎,這以后還不就是琴瑟和鳴,日子和美。那夏錦也算是能瞑目了,兒子這般出息?!?/br> 本來趙舒薇就是個心思簡單的,根本繞不出這么多彎,獨獨夏錦是她的死xue。這趙舒薇以前一直將夏錦視為他們夫妻二人感情不和的罪魁禍首,即便后來發(fā)現(xiàn)陳克松不過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可是怎的她的兒子宏哥就是個身子瘦弱的,夏錦的兒子如今這般風光,他們母子也配! 黃氏看著趙舒薇漸漸變冷的臉色,暗笑了一聲,慢慢給趙舒薇沏上了一杯茶,自己端起了青瓷雕花的茶杯,緩緩吹了一口氣,道,“宏哥最近可好?” 一提到兒子,趙舒薇壓下心中的不忿,眉開眼笑道,“我看他是個上進的,整日愛讀書,我呀好歹也欣慰些?!?/br> 黃氏點了點頭,笑道,“有個那樣優(yōu)秀的兄長在前,只怕宏哥這心里不知多想努力上進呢,讓他學習也要顧著身子,若是以后身體養(yǎng)不好,豈不是都便宜了那個陳三郎?你們侯爺這不是還沒立世子?” 這一句可徹底勾起了趙舒薇的心事,陳克松的確沒立世子,雖然他口口聲聲說知道嫡庶有分,可是瞧瞧都做了些什么?又是讓那賤人的兒子入了勛貴家郎君們入的勛衛(wèi),又是親自出面為其挑選正妻。從來就沒看清過自己夫君的趙舒薇內心警鈴大作,忽然就坐如針氈起來。 黃氏緊接道,“那香雪想必如今在你們府上初落成了嬌艷欲滴的美人,這等美人,你若是不用,不如送回來吧,我自有用途,省得在你們府里白白蹉跎了青春,叫我于心何忍?” 趙舒薇這時內心中隱隱閃過一個主意,卻還不清晰,忙在嫂子面前回絕道,“那可不行,給了的哪里有收回來的道理?若是將香雪送回來,我可就更不知那賊小子屋中的一舉一動了。” 黃氏拿著帕子清掃了一下趙舒薇的臉頰,嗔怒道,“你個破落戶,這般小氣,不要也罷,不過以那香雪的姿色做個侍女真真是明珠蒙塵,你自己可好好掂量吧,我雖是全心全意為你好,總不能將手伸到你府上?!?/br> 趙舒薇忙拉著嫂子的手感激道,“嫂子對我的好,這心里都記著呢,如今是那賊小子沒福氣不能娶嫂子家女郎為妻,以后可是要將你那寶貝親親女兒嫁作我的宏哥做媳婦呢!” 黃氏臉色微變道,“宏哥不過十一,再過兩年咱們再說。” 待趙舒薇離去后,黃氏伸出手攏了一下發(fā)髻,輕啐了一口,“呸,就你們宏哥那弱身子骨,還想讓我們家巧姐嫁過去,真真是白日做夢,哼!” 趙舒薇回了一趟娘家,猶如醍醐灌頂,她這些年,怎么就叫這陳三過得是順風順水了,這小子現(xiàn)在正風頭正勁,以后還不得踩到宏哥的頭上去。世子之位一日不立,宏哥一日地位不穩(wěn),這陳三都有可能借機奪取是宏哥的東西。 更何況當年夏錦那狐媚子做出那等不要臉的事情,她為何不能也做點事噁心一把陳三和他未來的妻子,最好攪得他們過不到一起,妻妾爭起來才叫好呢!猛然之間,趙舒薇想到了香雪,這些年白白浪費了一枚好棋,都怪自己不會是手段。此等美人若是現(xiàn)在還不用,更待何時?趙舒薇眼里冷光一閃而過,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冷酷的笑意,不知又心生了何詭計。 再說陳三郎君,陳益和最近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這沈大郎親事一過,待到過年后,趕在沈二老爺?shù)玫叫碌奈味叭吻?,這官媒就該去上門提親了。一想到此,陳益和的心里的高興勁不用說,光看燦爛的笑容便知。姬商岐擠眉弄眼道,“看你最近神清氣爽,莫非是何好事?” 陳益和搖了搖頭道,“哪里是我,不過是我前幾日當了一回儐相,幫著我的同窗好友娶親而已。” 姬商岐擺了擺手道,“你別想蒙我,就你這樣,分明就是春心大動,可是這大冬天的,何來的春?” 陳益和立刻被臊得是臉紅了,笑罵道,“怎么你這腦子整日就裝得是這春啊的,沒點正事?” 姬商岐一把摟過陳益和的肩膀笑道,”看來我是說準了,你這般惱羞成怒的樣子我最愛看了,都這把年紀了,說說葷段子,思思春都是人之常情,有甚不好意思,虧你還是個郎君!” 陳益和最近一心沉浸在上回見到沈珍珍的喜悅中,渾然不知,嫡母正在算計著她。香雪從趙舒薇那里得到陳益和要結親的消息,委實傷心了一把,本來郎君現(xiàn)在就對自己不茍言笑的,這再娶了娘子,以后可更沒有立足之地了。為今之計只有盡快成就好事,郎君心有不舍,以后將自己抬為姨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