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不必如何?”顧長生微仰頭裝不懂看他,每回她裝著不懂纏問題的時候,都能把人耐心磨得分毫不剩,氣得半死。平常,也正是這么對顧熒。被磨得惱了,顧熒才不來擾她。 而許琰卻并未回答顧長生的“如何”二字,轉(zhuǎn)過頭去往前走。他自是看得出來的,這小妞在別人前一個樣子,鬧騰還有些淘氣。在他面前,又是另一個樣子,規(guī)矩安分。怕是因著他的身份,防著他呢。 走了一陣,見四下無人,許琰才又說:“不必拘著規(guī)矩,你待我若常人便可?!?/br> 顧長生道:“不敢?!?/br> 許琰有些氣結(jié),停下步子看了顧長生一陣,復(fù)又邁起步子往前走。顧長生隨他停了,又隨著跟上去,總之不多話。 這么點大的孩子,且不該有多少心思。若是大的,許琰還可去猜。就這么點,便是叫他猜,又能往哪里猜去?想來想去,還是一件,身份問題。這么與他生分,當(dāng)真是有些沒轍且懊惱的。 兩人就這么在院里隨處閑逛一會,顧長生當(dāng)個小東道,跟他說這個是誰的院子,那個又是誰的。一路再走到萬星樓,上樓開窗觀上一番顧府大花園里的景象,此處乃顧府吃酒看戲觀景的好地方。許琰站于窗側(cè),顧長生在他旁邊,踮著腳卻只有一個頭能越過窗框。 許琰看了一會窗下風(fēng)景,便轉(zhuǎn)頭看向顧長生,半天開口道:“何故如此生分我?”不過是想開個話頭與她拉近關(guān)系。都說小孩兒好哄,他這會兒竟不覺顧長生有一絲好哄之處。渾身散發(fā)的不讓靠近的氣息過濃,當(dāng)真叫人頭疼。 顧長生瞧著窗子外頭的風(fēng)景,卻道:“沒有呀,五皇子怕是想多了呢?!?/br> 得~開的話頭就這么被堵死了—— 許琰也有些牙癢癢了,只是看著她。心里想著還是太小了,真不知道還要等上多久。若是可以,真?zhèn)€想直接扛進宮里養(yǎng)著。天天在眼前,想跑也跑不到別人那里去!看時間久了跟不跟自己親! 顧長生自然不知許琰在想什么,只知道他又在看自己。轉(zhuǎn)頭碰上他的目光,疑惑道:“為何總是看我?”偏還是眼中瞧不出有什么情愫的看,到底有什么好看?若是美的時候,還能說他貪她美色,這會兒她可是什么都沒有的面團子。再說,許琰是貪美色的人嗎? 許琰亦不收回目光,看著她開口道:“沒有呀,姑娘怕是想多了呢?!?/br> 顧長生:==學(xué)她說話真的好么? 見顧長生表情微窘,又把臉轉(zhuǎn)回了窗外,許琰才又開口:“卻不為什么,能多看兩眼是兩眼罷了?!?/br> 顧長生想撓他一臉血珠子。 “你是不是喜歡我?”顧長生抬起手,使勁往窗臺了趴了趴,把頭往外伸,一副小孩兒淘氣的模樣。伴著這話,便是孩童之語了,且是聽不出一點男女之意的。想著也是無趣,逗逗此時六七歲的五皇子也是件趣事了。想前世,有誰逗過這個主? 看顧長生突然拋出這么個問題,許琰臉上表情倏地一怔,等顧長生再轉(zhuǎn)回頭來看他的時候卻又是一臉平靜,嘴角還有些笑意,開口問她:“你懂什么是喜歡?” “為什么不懂?”顧長生反問他,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喜歡”理解方式。她只管說她的,至于旁人怎么理解她的意思,是旁人的事情。是真小孩也好,還是裝小大人也罷,都無妨。 許琰嘴角笑意越發(fā)濃起來,目光里也多了些輕柔之意,直看得顧長生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要跳起來跑。心里想著,她只是想逗他一逗罷了,他這會兒笑成這樣,真?zhèn)€是太嚇人! 許琰見顧長生不自覺下了窗沿兒,又不自主往后退步子,便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肩頭。今兒這小不點自己跟他說起喜歡不喜歡的事情,那他可要跟她好好探討上一番,便又問:“那你說,如何才叫喜歡?” 顧長生有點不自在,許琰的手在她肩上讓她不自在,許琰的笑也讓她不自在。要知道,不常笑的突然溫柔笑起來,就讓人心房忍不住要縮到一起,然后,臉就跟著燙起來了,再然后,便是不由自主的心酸,酸到尖銳的地步。 對許琰自己老有臉紅的反應(yīng),顧長生覺得是挺沒出息的,直想抽自己大嘴巴子——她是重生一回的人,他才六歲!他是她前世負心漢,她該是心如死水才對!再想到前世種種,一股子情緒直往上躥,便是要忍不住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又何來這會兒他碰自己一下,就會產(chǎn)生滿心房的狗屁疼痛感呢? 卻是沒抽大嘴巴子,顧長生晃身一下掙開許琰的手,轉(zhuǎn)身就跑。許琰看出她在跑之前表情不對,幾步上去就拎住了她的后衣襟子。顧長生怕被他看到自己這會兒的表情,便抬手忙捂住了眼睛,叫道:“你放開我,我不喜歡你,我要找封哥哥玩兒?!?/br> 許琰也不管她掙扎,把她轉(zhuǎn)了個身,又伸手去拉開她那胖乎乎的小手,便見得她雙眼已經(jīng)有些紅了,還帶著些濕潤。從臉紅到眼紅,也就是這一會兒的功夫。瞧了她半天,從身上掏出帕子來,細細給她擦了眼淚,才問:“哭什么?” 哭你大爺!顧長生把臉扭到一邊,強制自己穩(wěn)定情緒,前世的種種委屈情緒被一個六歲的孩童勾起來,著實不應(yīng)該。好容易穩(wěn)住了,顧長生又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想逛了,想回去。” 許琰站起身,低頭望著她,“告訴我,哭什么?” 顧長生吸了幾下鼻子,現(xiàn)已全表現(xiàn)成了小孩家的委屈,開口道:“我長得不好看,脖子里還有道疤,沒有人會喜歡我?!?/br> 許琰有些結(jié)舌,又要看她脖子。顧長生哪里肯,捂著后脖子道:“男女授受不親?!?/br> “你才幾歲?”許琰看著她。 “快三歲了!”顧長生撅起嘴來。 許琰作罷,“就為這個哭?我便問你一句何為喜歡,就委屈至此?” “你長得好看,你當(dāng)然不委屈。卻不知道,我們的難處?!鳖欓L生仍舊賭氣似地道,心里卻想著趕緊揭過這個別說了吧。 許琰被她忍不住勾出一絲笑,開口道:“有我喜歡你,夠不夠?” 顧長生聽到他說這話,心里又不自禁猛縮了一下。卻當(dāng)即又反應(yīng)過來,自己想多了,他是拿這話哄她呢。且不說許琰這般性子不會喜歡一個兩歲多的孩子,就擱一般人身上,也不會。這會兒說的喜歡,都是哄小孩的那種喜歡呢。 就在許琰表完忠心,顧長生自我驚醒“快醒醒罷”的時候,封子晏和顧熒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你們怎么跑這里來了,叫我們好一通找呢?!?/br> 顧長生瞬間收了情緒,又抬袖蹭了兩下眼睛,回身道:“三jiejie、封哥哥,你們怎么也來了?” 顧熒瞥了一眼許琰,才看向顧長生開口道:“你把許公子帶到這里來干什么?你又是不會說話的,凡事都愛問些為什么,怕你和許公子說不上話,怠慢了客人?!?/br> “三jiejie來了,許公子便交給三jiejie?!鳖欓L生笑著說,又去拉封子晏的胳膊:“封哥哥,我們往園子里玩兒去?!?/br> 顧熒早想與許琰搭話,卻是干想了幾天,沒敢踏出這一步。才剛看顧長生被他扛了出去,心頭有些不快,又覺許琰是見不得顧長生淘氣才弄了她出去。誰知,出去后又不回來了,才跟封子晏一起找了來。 這會兒顧長生把許琰撩給她,她卻又一下子懵了,不知道找什么話出來說。一見許琰舌頭就凍得不利索,只當(dāng)自己是沒出息。 那邊顧長生和封子晏已經(jīng)往樓下去了,顧長生還笑著問封子晏:“你和三jiejie趕圍棋,誰輸了?” “沒趕完便來了,卻不知誰輸誰贏?!狈庾雨桃残χ?,兩人一路走一路說甚是和諧。 兩人走了一會,顧熒才看了許琰一眼,好容易說了句:“許公子去么?” “走吧?!痹S琰道,便跟著顧熒一起下樓。 顧熒還是有心想試著跟許琰講話,又想了半天說了句:“才剛謝謝你呢?!?/br> “謝什么?”許琰不解。 “趕圍棋的時候,你把四丫頭抱走了,沒叫她跟我鬧。” 正當(dāng)顧熒處在感謝的心理狀態(tài)中,許琰突然說了句:“做jiejie的合該讓著meimei些?!北惆阉朔睦泶驌舻闷吡惆怂椤T皇强床幌氯ヮ欓L生鬧,是看不下去她欺負meimei? 顧熒呆愣地停了步子,暗磨了一下牙,又追上去:“許公子是不了解我家的四丫頭,可氣人呢!凡事都愛問個為什么,又什么都不懂,追著問這問那的。蠢笨些也不能怪她,許公子若是被氣到了,要擔(dān)待呢!” “姑娘多慮了。”許琰丟出這句話,再沒有其他言辭。渾身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直涼得顧熒也再找不出話來講,便閉了嘴跟在他旁邊。 作為重生一世的人,許琰自不會想和這些毛孩子呆一處。便是與顧名弘,說話間也是吃力,都是沒經(jīng)歷過大事的人,多有淺薄之處。像顧熒這幾個毛頭,說話時便全是半哄半敷衍。要不是顧長生,他何以會跟在幾個毛孩子屁股后頭? 不管后頭兩個人怎么樣,前頭顧長生和封子晏倒是玩得開心,一會撿一片兒黃殘的葉子,一會撿個小石子兒。封子晏拿了一片黃葉子放在眼前,對著顧長生說:“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顧長生笑了笑,上去拿下他手里的葉子,憨憨道:“沒被擋著,也瞧不見泰山?!?/br> “你又知道?”封子晏微睜著眼睛。 顧長生笑,“自然知道,泰山不在上京,如何瞧得見?” 封子晏笑出來,“荀meimei真聰明!” 許琰在后頭看著這兩個毛孩子互動歡樂,實在是想上去再把顧長生扛走,面上卻仍是淡淡的。他上輩子和這輩子加起來,都沒想到自己會跟一個四五歲的毛孩子吃醋較勁。更沒想到,是吃的一個兩三歲毛孩子的醋。 真?zhèn)€是,醋壇里釀酒——壇壇酸。 許琰在顧府上住到秋圍結(jié)束方罷,帶著守在顧家前院的一撥子禁軍回宮。也正是秋圍結(jié)束,封夫人才帶著封子晏回家。 蔣氏送了封夫人,走前不忘客氣叫常來串門。后又與顧國坤送五皇子,只是百般守著規(guī)矩,不敢惹了這祖宗。這祖宗原就瞧著冷不丁丁的,一副萬事與他不相關(guān)的模樣。要是惹了,不知怎么樣呢! 人一走,蔣氏就拉了顧國坤問:“這五皇子,是賴上咱們家了?” “哪里是賴上咱們家了?咱們家有什么讓他好賴?”顧國坤嘆口氣,然后又拍大腿道:“這不明顯著賴上咱們家閨女了嗎?” “都怨你?!笔Y氏開腔道。 顧國坤把眼斜過去,“夫人,五皇子賴上咱家閨女了,怎么能怨我?” “要不是你當(dāng)初做了怪夢道荀兒不凡,還讓皇上知道了,讓他把心思放到咱們荀兒身上,能有今天的事兒?” 顧國坤被噎了一下,氣弱道:“倒也是這么回事兒,那時我哪里能想到皇上會因著這個,把咱們荀兒定給五皇子呢?”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蔣氏道:“若五皇子不卷入爭儲之事中,倒也不失為良婿。同齡人相較,確是沒幾個能與五皇子相比?!?/br> 顧國坤卻也不是沒想過這個,他還想過,若是能把皇上心思掰正了,心歸朝政。以皇上之力化解爭儲之事,壓制爭端暴起,避免一場血雨腥風(fēng),也再好不過。即便到時候顧長生沒能逃過要嫁給五皇子的命運,也不會有太大人生動蕩,這樣已是足夠了。 而顧長生呢,在許琰和封夫人都走之后,才真真兒大松了口氣。若再要裝下去,又要每日間看著許琰,她可見是要瘋的。不見便罷,再不想的。既是見了,就有許多事往腦子里鉆,實在難受。如今走了,揪著的心也慢慢松了下來。 顧長生便是這般又想了前世諸多往事,把她被許琰養(yǎng)在壽山別館中的大小諸事細細回憶了一遍?;貞洶檠蹨I,濕了小半邊兒枕頭,也就這么睡了。夢里再回別館閑走,心里荒涼,只道是物是人非罷了。 自打許琰到過府上以后,別人都如常,單顧熒卻變了性子一般。連陰氏也瞧了出來,見她不似以前那般不甚穩(wěn)重,有什么心思都在嘴上。便是耍個心眼,也要眼里話里說得讓你瞧得出她在耍心眼,呆笨的耍法?,F(xiàn)在卻是,沉穩(wěn)了。 陰氏觀察了顧熒幾日,又拉著她身邊的大丫鬟翠娥問了顧熒此段時間的種種表現(xiàn),翠娥道:“回太太,姑娘確是穩(wěn)重了許多,連在書齋,也少有再主動找四姑娘說話的時候。學(xué)習(xí)也上勁,像是要考狀元的來?!?/br> “懂什么考狀元不考狀元的?”陰氏念了丫鬟一句,又問:“知不知是因著什么?” “就我瞧著,許是因著先前來咱們府上的許家公子?!贝涠鹫J真回想一下,“再沒有旁人的?!?/br> “許家公子又怎么?”同在府上,陰氏常去高老太太院里請安,也是見過這許家公子的,樣貌品行極好,瞧著就不是一般人家養(yǎng)出來的。 翠娥想了想,“這我就不知道來,姑娘無意間說過,要能入了許家公子的眼,非得才情樣貌缺一不可。又說四姑娘是個傻子,這樣的人,連跟許家公子說話也不配的?!?/br> “混賬!”陰氏黑臉怒道:“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原也不該我教你!四姑娘豈是你們能這般敗壞的?” 翠娥甚是委屈,小聲兒道:“太太,原不是我說的,是姑娘這么說來……”說到最后聲音就沒了。 陰氏仍舊黑著臉,“便是姑娘說的,你們也該攔一攔。若傳到了老太太耳朵里,沒你們的好果子吃!再有下次,掌的都是你們的嘴!可別拖著姑娘下水!” “是,太太,以后不敢了?!贝涠饝?yīng)了話,才又出去。 陰氏自顧想了想,卻不知這許家公子到底是哪個許家的,便要等顧國圻回來,問上一問。若是與封家差不多的人家,先打下關(guān)系來,也可備做將來親家之用不是? ☆、第三十二章 孔青卷了銀錢帶著丫鬟秀兒跑了已有半年多光景,這半年多兩人也再沒在上京出現(xiàn)過,也無人知曉其去向。先時顧國圻還著人找過,沒找到也就作罷了。再到如今,卻是把孔青忘了大半,又過回了往日花天酒地的生活。 今兒顧國圻在書房看了一會書,便再坐不住,就呼朋引伴,又叫上些顧府門上清客,逛瓦子吃酒樓去了。這會兒再說起孔青來,那便全成了譏諷笑談,風(fēng)月場上的女人,那多是不識抬舉的。 混了一身酒氣回府,往陰氏正房里鉆了。陰氏迎上來便幫他脫外衣,一邊又叫丫鬟備好水讓老爺洗澡。顧國圻生平?jīng)]得什么好東西,就覺得娶了個好媳婦兒,懂事大方,少有任性跟他紅臉的時候。 洗了澡,身上酒氣去了大半,顧國圻又往床上去。陰氏心里琢磨著打聽許家公子的事情,便拉了顧國圻起來,問他:“朝中有多少家許姓官員?” 顧國圻抬了下眼皮,看著陰氏道:“我又不曾做官,如何知道?便是做官的,那朝中文武官員眾多,誰又能個個認識?”說罷又翻了下身,要睡去。 陰氏手上又拉了他一下,“先前咱們府上來過一位許家公子,實在合我心意,你出去打聽打聽是哪個許家的。若是好的,咱們留一手備下,若是不好,丟開手就罷了。熒兒雖則還小,可要是能有好人家,那便不看早晚的?!?/br> 顧國圻又翻個身過來,“我還沒個功名,你就要為熒兒找親家,可見是瞎cao心?!?/br> “老爺?shù)墓γ沁t早的,親家可是錯了這村沒這店的,自然要想到頭里。若是叫別人先搶了去,縱是有千般后悔萬般惱恨,到時也晚了?!?/br> 顧國圻想著自己女兒才五歲,到了年也不過是六歲,提這些顯是過早了。他也是懶怠管這些雜事兒,便是每日看書都不專心,都是吃酒玩樂花了心了。如今連個舉人也未中,顧家又在莊穆帝眼皮子底下,自是拜官無門買官無路的。 陰氏見顧國圻不上心,也不氣惱,自己著人出去打聽一番。卻是幾日下來,一絲相關(guān)消息也未打聽到。心里想想不甚甘心,便又去找了蔣氏,問許家公子到底是誰家的。 蔣氏哪里能想到這五皇子在府上住了幾日,就引起陰氏打上了他的主意,笑著道:“你問他做什么?人都走了,往后也再難來府上的?!?/br> “能做什么?不過是瞧著那孩子甚好,打聽打聽罷了?!标幨弦残χ溃骸耙娭脰|西,想刨根問個底,了一了心中好奇。往后見了,再提起來,也算是認識的?!?/br> 蔣氏看得出她的心思,心里想著她陰氏要是能搶了許琰做女婿,她倒是樂意的。剛好的,再把她家荀姐兒配給封家就是了。封家那孩子雖不比許琰聰明,卻是個不錯的孩子。皇家內(nèi)院里的媳婦兒,她和顧國坤都不稀罕,也不愛要。只是,叫陰氏搶這門親,那又是天方夜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