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做人就該要會保護自己,千萬不能落了把柄到旁人手中去,即便就是有這樣的想法,也只能是壓在心底,丁點口風都不能漏出來。 第七十四章計中計一箭雙雕 “駱老夫人?!睆埛€(wěn)婆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遲緩,仿佛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才說出口一般。站在內(nèi)室中央往駱老夫人那邊瞧了過去,陡然發(fā)現(xiàn)駱老夫人這兩年似乎老了不少,頭發(fā)絲兒都快白了一大半。 “張穩(wěn)婆,我那老大媳婦身子怎么樣?估計什么時候能生?”駱老夫人將檀木佛珠擎在手中,笑著望向張穩(wěn)婆:“你是廣陵城里有名的接生婆了,應(yīng)該看一眼就能看出來?!?/br> “老夫人,駱大奶奶應(yīng)該還有三四日便要臨盆了,我方才幫她接了一把脈,又摸了摸肚子,那胎兒已經(jīng)快要落盆了。”張穩(wěn)婆垂手站在那里,一雙眼睛望著自己的腳尖,心里頭想著,駱老夫人絕不會無緣無故的關(guān)心起媳婦的身子來,肯定是有什么原由。 “張穩(wěn)婆,我想請你幫個忙。”駱老夫人聲音不疾不徐:“余mama,快些將那東西拿過來?!?/br> 張穩(wěn)婆心中一緊,看起來果然如她所料,駱老夫人準備向這位駱大奶奶下手了。 余mama托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揭開上邊那層布,就見幾個金錠子擺在上邊,閃閃兒的發(fā)著亮,旁邊還有一個荷包,五色線打的絡(luò)子,荷包上歪歪扭扭的繡著一朵花,上邊還繡了兩個字。 “駱老夫人,這是……”張穩(wěn)婆見著金錠子更是心中有數(shù),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來:“這殺生之事,最好還是不要再做。” “我什么時候說要你殺生了?”駱老夫人笑了笑:“張穩(wěn)婆,七年之前你教了我一個法子,到現(xiàn)在我還記在心里?!?/br> 張穩(wěn)婆的心顫了下,果然,那時候自己一時糊涂,鑄下大錯,被人拿著做把柄捏著,自己想要掙扎出去都不行。她望了一眼駱老夫人,見她笑得狡猾,心中有幾分怯意:“駱老夫人,你究竟準備讓我做什么?” “我,想要你去報官?!瘪樌戏蛉酥噶酥改莻€荷包:“見著那荷包否?那是我的長孫女繡了給我的端陽節(jié)節(jié)禮,里邊原本放的是杜仲與白芷?!?/br> 張穩(wěn)婆愣愣的看了看那只荷包,贊了一聲:“駱大小姐才七歲,便能繡出這樣的荷包來,實在難得。不提荷包上的花樣繡得怎么樣,就是她的一片孝心?!?/br> “孝心?”駱老夫人嘴角一歪,氣得都快說不出話來,用一個荷包就騙了自己的信任,不聲不響的布下棋子,這般心機,實在是大人也難得!為何端陽節(jié)那拐子不將她給拐了去!駱老夫人捏住了佛珠,心中大恨。 “張穩(wěn)婆,你就別管這孝心不孝心的事情了,你只要照我們老夫人的話去做就行啦?!庇鄊ama將金錠子與荷包塞到了張穩(wěn)婆手中:“你且拿著,拿著?!?/br> “張穩(wěn)婆,你替我那老大媳婦接了生出去以后,第二日就拿了這荷包去東大街高家。” “去高家作甚?”張穩(wěn)婆有幾分驚訝,她完全弄不懂駱老夫人究竟想要做什么,荷包是駱大小姐做了送給駱老夫人的,現(xiàn)在駱老夫人又給了她,讓她拿了去找高家……張穩(wěn)婆心中猛然一動,眼睛盯住了駱老夫人:“駱老夫人,莫非你想嫁禍給駱大小姐?” “張穩(wěn)婆真是個聰明人?!瘪樌戏蛉诵α似饋?,那聲音桀桀,如夜梟一般,帶著沙啞與陰冷,在這陰暗的內(nèi)室里回旋著:“在外頭混得多了,一眼便看出了我想要做什么?!?/br> 駱老夫人原先手中捏著不少鋪面銀子,可最近被相宜討要去了九萬兩銀子四間鋪面,不免元氣大傷,而且也讓她對駱大奶奶的十多間鋪子警覺起來。上回駱大奶奶找那死丫頭過去,是不是在向她討教要回嫁妝的事情?駱老夫人心中很沒底氣,若是駱大奶奶將她的嫁妝討了回去,駱府每年這龐大的開支又該怎么辦才好? 而且她也得要打算著攢下孫子的聘禮,分家時候的財物,這些銀子,少不得要從駱大奶奶的嫁妝里來。駱老夫人想了很久,如要將媳婦的嫁妝占為己有,那就只能故技重施。只要駱大奶奶一蹬腿,她便好重新分配那一筆嫁妝,駱相琿與肚子里那個,她每人留一個田莊幾間鋪面,免得他們又像那死丫頭一般,到時候挖空心思來討嫁妝。 剩下的那些便都攥到自己手里,先拿著去息生息利滾利,等著積攢到了一定的銀子,那自己便可以放開手腳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了。老二有些不得她的歡心,隨便給幾間鋪面便是,老三是自己最喜歡的,肯定是要多給幾家鋪子的。 駱老夫人自覺分配得合理,可這嫁妝畢竟是媳婦的,要想弄到嫁妝,駱大奶奶勢必不能再留下來。現(xiàn)兒可是一個好機會,女人生孩子總會是有危險的,就看她能不能熬得過去。 駱大奶奶在生孩子的時候暴斃了,而駱相宜被張穩(wěn)婆出首,人證物證俱在,廣陵知府是個腦子不靈活的,只要老大去說一說,定然能將那駱相宜判個秋后問斬,她手里那筆財物就又回到自己手中了。 “那荷包里,裝著一些草藥,能讓人服用了便大放血的。”駱老夫人望著張穩(wěn)婆笑了笑:“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說。” “駱老夫人,你是要我嫁禍給駱大小姐?”張穩(wěn)婆吃了一驚,心中深深同情那未曾謀面的駱大小姐,原以為駱大奶奶會苛待她,沒想到便是連祖母都算計上她了。 “你只要拿那個荷包去跟高家說,駱大小姐曾經(jīng)塞了這個荷包給你,要你將這些草藥下到她的藥罐子里邊,可你心中覺得不妥沒有動手就夠了?!备呒沂蔷魅?,聽了張穩(wěn)婆的話如何不知道其中意思?肯定會將駱大奶奶的死掛到那死丫頭身上,到時候廣陵知府派人來抓人…… 駱老夫人越想越得意,自己這個主意可真是妙,她還需要去買通一個藥堂的伙計,將翠芝那男人全貴的大概模樣告訴他,到時候讓他去作證,說全貴在藥堂里買了這些草藥,這樣一來,死丫頭便無處可逃了。 張穩(wěn)婆拿著那荷包,心中有幾分發(fā)憷,自己看到過不少歹毒的,可還沒有一個能比得上駱老夫人的毒辣。七年前就已經(jīng)害死了一個媳婦,七年之后還想著要害人,而且是準備一次害兩個。 一種深深的不安從張穩(wěn)婆心底里升起,她攥緊了那個荷包,全身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她真想將荷包扔掉,把金錠子扔掉,可她又害怕駱老夫人將昔日那件事情抖出來,將先頭駱大奶奶的死栽贓到她頭上。 一步錯,步步錯,被人捉住了把柄,仿佛無處循形。張穩(wěn)婆想了好一陣子,額頭上掉下了豆大的汗珠子:“我先回去照顧駱大奶奶了?!?/br> 駱老夫人沒有逼迫她當即回答自己,只是笑著看了看張穩(wěn)婆的背影,將那佛珠抓在手中,輕輕的捻了一顆,手指甲卡在那魚線上,再也動彈不得。 “老夫人,若是那張穩(wěn)婆不這么做該怎么辦?”余mama站在一旁,有幾分擔心:“那幾個金錠子不是白送了?” “怕什么?她既然已經(jīng)拿了,自然就會這般做?!瘪樌戏蛉诵赜谐芍?,她一點都不怕張穩(wěn)婆不乖乖照辦——她可是做錯事情的人,自己拿捏住了她的軟肋,只要稍微嚇唬她,拿她兩個寶貝孫子來做筏子,不怕她不聽話。 園子里青石小徑似乎到不了頭,地面上蒸蒸的生出些熱氣來,張穩(wěn)婆每走一步,就覺得腳板心里刺得慌。她從住院出來以后,仿佛兩條腿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軟得就如兩根面筋,不住的在東倒西歪。 駱大小姐?張穩(wěn)婆茫然的看了一眼,自己來駱府幾日,還沒見到過這位苦命的駱家大小姐,只是聽著駱大奶奶身邊的丫鬟偶爾提起了幾句:“七月七日,楊氏族學里頭辦了一次詩會,大小姐也寫了一首詩,被人贊了呢?!?/br> “七歲會寫什么詩?還不是那些人想捧咱們駱家而已?!绷岘嚥嬷?,一臉不屑,大小姐再聰明,能聰明過二小姐二少爺去?只不過二小姐現(xiàn)兒卻不在了,否則明年去楊氏族學里念書,還不知道會如何驚艷四座呢。 “駱家有什么好捧的?”有小丫頭子在一旁嘀嘀咕咕:“就憑咱們家大爺在廣陵府里做了個推官?” “還不快些滾,仔細被大奶奶聽到了,少不得一頓板子!”玲瓏沖著那小丫頭子直咬牙:“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家奶奶最不喜歡的便是大小姐,還偏偏要在這里說她的好話,是皮癢想找打了不成?”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駱大奶奶肯定是將駱大小姐當成了眼中釘了,那時候張穩(wěn)婆還在嘆息,幸得還有駱老夫人護著她,竟然還能送到楊氏族學里去念書,駱大小姐過的日子也不算太差。可今兒聽著駱老夫人這般狠辣,竟然是想講駱大小姐往死路上送了,不由得張穩(wěn)婆無限唏噓。 慢慢悠悠往前邊走著,忽然就聽身后有人走動,轉(zhuǎn)頭一看,就見著一個嫂子與一個丫鬟陪著一位小小姐走了過來。那位小姐生得十分好看,肌膚勝雪,一雙眼睛跟那天上的寒星般閃閃發(fā)亮,真是招人愛。 “姑娘,今日黃娘子的作業(yè)少,回去只得半個時辰就能做完罷?”連翹抱著書袋走得非常輕松,自家姑娘真是聰明,什么東西,一學就會。 相宜笑著搖了搖頭:“黃娘子布置的作業(yè)只是一部分,我還打算多做些的?!?/br> 張穩(wěn)婆站在那里,幾句話聽得清清楚楚,心中頓時明白了相宜的身份,她忽然間慌了手腳,站在那里,臉色發(fā)紅,連手腳都沒地方放。 相宜愈走愈近,張穩(wěn)婆的心也愈來愈慌。 第七十五章起疑云心事重重 “這位mama,好面生?!?/br> 望了一眼站在路邊的張穩(wěn)婆,連翹有些奇怪:“mama是新來的?”她眼睛轉(zhuǎn)了一圈,偏頭想了想:“好像府里最近不要進什么人?!?/br> “這位mama是來給大奶奶接生的張穩(wěn)婆罷?”方嫂瞧了一眼張穩(wěn)婆,見她神色好像有些慌張,不由得奇怪:“婆子,你怎么了?” 張穩(wěn)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訕訕的笑道:“沒錯沒錯,大嫂說得沒錯,我便是張穩(wěn)婆?!?/br> 相宜一雙眼睛盯住了她,心中也覺得奇怪,這位張穩(wěn)婆為何這般面色倉皇?要說是中暑,也不至于是這般模樣,臉色晦澀得似乎一把泥巴抹著,怎么也擦不干凈一般?!皬埛€(wěn)婆,我母親身子如何?應(yīng)當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