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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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走至暖閣之中,掃了一眼一旁面色詭異的凌霄,面上的笑意一時更為深長,見沈蘇姀面色沉凝她也一點不奇怪,直直走到那高柜一旁去取香,一邊將香粉倒入香爐之中,一邊才語聲淡淡的問,“洛陽候眼下是否可以說說今夜來棲梧宮有何貴干了?” 沈蘇姀喉頭有些發(fā)梗,目光卻不自覺落在蘇瑾頸側(cè)連衣裙也擋不住的青紫痕跡上,眼瞳似被針扎般的一縮,急忙撇開目光去,定了定神才道,“奉孟先生之命而來。” 蘇瑾聞言頓時皺眉,纖細(xì)的十指輕挑火石將那香粉點燃,眼底寒光一閃,直到看到那香爐之中冒出裊裊白煙的時候才轉(zhuǎn)身看向沈蘇姀,面色依舊從容的道,“孟先生有什么話要讓洛陽候這么晚了送進(jìn)來?難道是他那里出了什么亂子?” 沈蘇姀面色沉穩(wěn),漆黑的眸子更叫人瞧不出分毫破綻,只平靜道,“孟先生已被人盯上?!?/br> 蘇瑾眸光微暗,想了想了然道,“眼下在君臨的不過就是這么幾人,誰會發(fā)現(xiàn)不妥盯上孟先生呢,想來啊……是被秦王盯上了?” 沈蘇姀心頭一跳,到了此時卻不能退縮,點點頭不再言語。 蘇瑾見狀眼底便生出幾分興味來,上下打量了沈蘇姀一瞬忽而“嗤”的一笑,搖了搖頭走到窗前的榻邊落座,口中徐徐道,“洛陽候就快要和秦王成婚,這邊卻又是向著孟先生的,當(dāng)真是耐人尋味的緊,本宮倒有些替洛陽候為難了?!?/br> 沈蘇姀四平八穩(wěn)的站著,聞言并不言嬴縱,只道,“近日孟先生都不會再入宮中。” 蘇瑾在一側(cè)點點頭,隨意的一笑,抬手將窗欞之處的一盆白蘭端在了案幾之上,手中不知怎地在案幾之下變出一把精致的銀剪刀來,咔嚓兩聲便將那多余的枝葉減去,語聲依舊平靜的沒有分毫波瀾起伏,“不來也無礙了,反正麗嬪那里已經(jīng)對他深信不疑,便是十殿下也很是崇敬與他,如此便是最好的,只是……” 沈蘇姀哪里想到孟南柯入宮來是為了見麗嬪和嬴湛!心底一動,她背脊之上一寒忽然生出了一個萬分荒唐的想法,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蘇瑾意味深長的目光在她面上一掃而過,口中之語笑意滲人,“只是,嬴華庭那里當(dāng)如何是好?” 沈蘇姀眼睫微顫一下,凝眸道,“孟先生并非兒女情長之人。” “呵——” 蘇瑾忽的笑開,看了沈蘇姀兩眼才點頭道,“不錯,孟先生的確不是兒女情長之人,倒是洛陽候瞧著像是個兒女情長之人,洛陽候既然知道了本宮的身份,那便應(yīng)當(dāng)能想到本宮的目的,眼下秦王出了君臨,忠親王又深陷流言之苦也離開了君臨,這宮里,可不就只剩下嬴華庭了?本宮知道侯爺和嬴華庭私交甚好,依侯爺之意,該如何處置嬴華庭才好呢?” 沈蘇姀淺吸口氣,“二公主曾為蘇皇后平反,已算是……” “你想說她這算是以功抵過?” 蘇瑾搶先一步斷了沈蘇姀之語,唇角的笑意一時更冷,搖搖頭道,“看樣子洛陽候?qū)A庭還是心軟呢,那好,讓我們來算一算這個帳,二十萬步天騎先不算,單說當(dāng)年威遠(yuǎn)侯一家,老侯爺死,侯爺夫人死,四位小姐,呵,先是生不如死然后再是個死,還有蘇閥的少將軍,為大秦立功無數(shù),最后也還是個死,旁的府中親隨下人更是數(shù)不甚數(shù),而眼下本宮拿回來的卻僅僅只有一個三公主,怎么想本宮都覺得不劃算?!?/br> 話音落定,蘇瑾雙半狹,“這是蘇閥的帳,侯爺說我算的可對?” 沈蘇姀面色一白說不出話來,蘇瑾卻又笑道,“蘇閥是如此,孟閥也好不了多少,侯爺既然是孟先生的人,便該明白這個道理,難道孟先生還未對侯爺說他的打算嗎?” 沈蘇姀攏在袖中的拳頭緊攥,唇角緊抿未發(fā)一語。 蘇瑾便看著眼前的白蘭做嘆,“看來孟先生也不甚信任侯爺呢?!?/br> 沈蘇姀的語聲一時艱澀,“娘娘,當(dāng)真要趕盡殺絕嗎?” 又是咔嚓一聲,蘇瑾欣慰的看向沈蘇姀,“沒錯,就是這四字?!?/br> 喉嚨一梗,沈蘇姀垂了眸,“那娘娘打算對秦王如何呢?又打算對二公主如何?還有太后娘娘和皇上,一個也不放過嗎?”稍稍一停,沈蘇姀面上笑意略苦的抬起了眸子,看著蘇瑾語氣萬分肯定,“也不是的,娘娘會放過嬴湛!” 蘇瑾聽著沈蘇姀的話本是一直不為所動,聽到這句之時方才動作一聽,轉(zhuǎn)眸瞧她一眼笑意桀驁,“你怎么就會覺得本宮會放過嬴湛呢?” “昭武帝若是個死,娘娘必定不會讓皇位空懸,最好的選擇當(dāng)然是眼下尚且年幼的十殿下,十殿下登基,娘娘位尊太后,內(nèi)可執(zhí)掌后宮外可攝政朝堂,豈非是萬全之策?” 沈蘇姀說的沉穩(wěn),蘇瑾面上的笑意更甚,點著頭道,“好好好,洛陽候果然不曾讓本宮失望,十殿下有一個好母妃,他自己亦喜歡孟先生所授之能,亦十分得本宮喜歡?!?/br> 沈蘇姀心頭一片沉冷,雙眸仍然看著蘇瑾,蘇瑾尚且有兩個問題還未回答。 蘇瑾知道她心底所想,看了看外頭的天色道,“本宮會如何對付他們,你很快就會知道,特別是如何對付秦王這一點,明日一早你大抵就能知道……” 沈蘇姀聞言呼吸一重,周身氣勢當(dāng)即一變,蘇瑾看的諷刺一笑,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修建那白蘭,卻是再也沒有開口的打算,沈蘇姀靜靜看著坐在窗前的人,她此刻并未刻意的著大紅之色去模仿那南煜女帝,黛青是她從前最愛的顏色,然而今日她再穿著顏色之時,卻再也尋不到從前蘇閥四小姐的半分影子,沈蘇姀攏在袖中的拳頭緊了緊,喉頭一時有些發(fā)梗,咬了咬牙才開口道,“天色已晚,今日擾了娘娘,沈蘇姀先告退了?!?/br> 艱澀的語聲落定,蘇瑾卻沒有半分反應(yīng),唇角分明帶著淡薄笑意,可那側(cè)臉卻又是那般漠然,沈蘇姀定定看著蘇瑾,心中的滔天巨浪回歸平靜,竟然也不覺得有什么了,她早該想到,蘇瑾歸來并非只是想要了誰的性命而已,從一開始,她要的就是這大秦的天下! “宮中兇險,不可行差踏錯一步?!?/br> “娘娘若有吩咐,沈蘇姀必定會助娘娘?!?/br> 此話道出,蘇瑾還是不動聲色,沈蘇姀心中一嘆,念著蘇瑾所言的明日里就會算計嬴縱拱手一拜轉(zhuǎn)身朝暖閣靠后的窗欞而去,剛走出沒幾步腳下步子卻是一頓,面上一白,她忽然訝異的按住了自己胸口,冷汗瞬時漫上,沈蘇姀試著朝前走,可步子一抬便察覺出不妥,又試了試,卻是連抬腳的力氣都沒了,不可置信的回過身來,窗邊一直沒什么動靜的蘇瑾直到此刻方才放下那銀剪刀朝沈蘇姀看過去,唇角彎著,雙眸趨寒,“本宮不知你到底為了什么夜探皇宮,也不知孟先生到底作何打算,雖是合作,可本宮到底只信自己,不過你既然說了你要幫本宮,那么想必本宮將你留在棲梧宮你也不會有什么意見了?” 沈蘇姀緊緊地按著自己胸口,只覺得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似得,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她眉頭緊皺的聽著蘇瑾之話,想要開口說點什么,可唇角幾動卻連聲音都發(fā)不出,沈蘇姀大喘著氣在這屋子里左右巡視,忽然將目光落在了入口處的高柜之上,青銅香爐之上仍然煙熏裊裊,可早前的白煙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作了黑煙,好似夜色之中的魔魅,悄無聲息的散入了整個暖閣,而她適才一直背對著入口,竟然分毫不曾發(fā)現(xiàn)! 見沈蘇姀看到了那香爐,蘇瑾也不加掩飾,眉目之間嗔怪的看著沈蘇姀道,“洛陽候在旁人面前也是如此掉以輕心嗎?到底是年紀(jì)尚輕啊,你不必畏怕,本宮雖然會留下你,卻暫時不會傷你性命,你這般眼神可是問我打算用你做什么?” 沈蘇姀說不出話,渾身發(fā)軟,呼吸受阻,憑著僅剩的一點兒力氣方才能站穩(wěn),只見蘇瑾從窗邊盈盈站起朝她走來,有幾分沉思又有幾分戲謔的道,“整個君臨旁的本宮不擔(dān)心,卻有些擔(dān)心洛陽候你呢,雖是孟閥中人,心志卻不堅定,既然如此,本宮便只好將你留在身邊了,其實在本宮告訴你孟先生去了何處的時候你就應(yīng)該察覺到危險了……” 蘇瑾在沈蘇姀面前站定,這話說完笑意仍是未達(dá)眼底,沈蘇姀費力的動了動唇,仍是一個字都說不出,還要再做掙扎,卻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尚未反應(yīng)便已被鋪天蓋地的黑暗淹沒,一旁的凌霄見狀走過來,看著昏睡過去的沈蘇姀道,“你要拿她做什么?” 蘇瑾皺眉,仔細(xì)的看了沈蘇姀一瞬才道,“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br> 凌霄眉頭一揚(yáng),“你莫要因為她中了你的計就小瞧了她,她可是大秦第一位年紀(jì)輕輕的女侯爺,憑我的裝扮便猜到我是樓蘭人已不簡單,依我看,她和秦王一樣留不得!” 凌霄說著話手中已經(jīng)有內(nèi)息涌動,蘇瑾冷冷掃了他一眼,“你最好不要擅作主張!” 凌霄瞧著她,目光忽的落在她唇上的傷口上,眼底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一閃而過,終究是緩緩地收了手,蘇瑾又看了沈蘇姀一瞬,轉(zhuǎn)身朝里頭的寢處走去,只淡淡的吩咐道,“將她安置在左廂,將那息魂香暫且斷了……” · 又是夢,不是黃沙漫天,不是千山暮雪,卻是漫漫無盡頭的蒿草,沈蘇姀只覺的自己身體輕飄飄的,輕到能隨著荒原上的風(fēng)飄動,身體在升高,視野亦愈發(fā)開闊,沈蘇姀極力的四處張望著,看來看去卻仍然只是光禿禿的山包和顏面無盡的荒草,忽然,如螞蟻一般的人影出現(xiàn)在了沈蘇姀的視野之中,她心中一動,身體隨著意念飄蕩而去,她并不知身在何處,更奇怪她分明從未到過這樣的地方卻怎地會做這樣個夢,身體穿過虛空,不知飄蕩了多久才到了那人影聚集之處,一抹黑底紅字的“秦”字旗傲然佇立,出現(xiàn)在沈蘇姀眼前的卻是一行灰衣隊伍,那灰衣并非是普通的灰衣,乃是軍制,然而這一行隊伍也并非是普通的隊伍,沈蘇姀一眼看去便明白這行隊伍是做什么的。 隊伍很長,除卻身著灰衣腰佩長劍的灰衣士兵之外,還有一個接著一個衣衫襤褸帶著手銬腳銬的年輕女子,大大的“囚”字依稀可辨,顯見的這些人都是罪犯,而這些灰衣士兵,自然都是刑部押送遠(yuǎn)途犯人的,沈蘇姀心頭滑過兩分異樣,頓時使勁的朝那些被押送的犯人看去,雖然她似乎已經(jīng)距離那些犯人很近,卻無論如何都看不真切那些人的面龐,只依稀知道是女子罷了,夢中的沈蘇姀真滿心焦急,負(fù)責(zé)押送的幾個士兵卻忽然回話了! “呸,大熱天的讓老子跑這么遠(yuǎn),這一趟來回老子少說也得褪上幾層皮!” “快別說了吧,這一趟的差事你敢不來你敢推脫?” “怎么敢推脫,咱們這些底下人那一天不是看著上頭的意思辦事的,這一次蘇閥死的死充軍的充軍流放的流放,要事咱們辦事不力只怕明日便要掉腦袋!” “誰說不是呢!好好的蘇閥,這扎眼的功夫就倒了!” “那威遠(yuǎn)侯早前多威風(fēng)啊,這不,聽說死在了戰(zhàn)場上,被亂刀砍死的!” “從來都知道咱們這些人的命不值錢,沒想到那么大的人物也有這一日!” “哼,這些位高權(quán)重的哪一個是好的,踩在咱們的肩膀上揚(yáng)威作福的,死就死了,反正不關(guān)咱們的事,這一趟咱們做的好了,可不是回去就能拿錢了?要說起來咱們這還算好的,其他的兄弟帶著蘇家的男仆可沒咱們這么逍遙快活,你們說是不是?” yin邪的目光和旁人一對,一眾灰衣士兵頓時放肆的大笑起來,“對對對說得對!還是咱們逍遙快活!這些人平日里可是比有些貴族小姐還要矜貴的,到頭來還不是……哈哈……” 狂妄的話語落在耳邊,沈蘇姀的心猛然之間揪成一團(tuán),心底咚咚咚跳如擂鼓,她當(dāng)即運(yùn)極目力朝那些犯人張望,然而看來看去,卻無論如何都看不清那些女子的面容,整個人好似被放在火上炙烤,分明是虛無的身體竟然也汗涔涔的急出一身冷汗,正心焦不已,耳邊忽然響起了女子的尖叫聲,沈蘇姀如遭雷擊,豁然朝聲音來源處望去! “他媽的,敢打老子……” “喊你的侯爺喊你的少將軍?。】纯凑l還來管你這個賤婢!” “小賤人!不給爺快活爺立馬割了你脖子!” “對,對,這才對,嗯……” 遙遠(yuǎn)虛無的聲音卻萬分清晰的落在了沈蘇姀耳邊,沈蘇姀的心卻快要被撕碎,眼前卻忽然漫上一層迷霧,看不清,走不動,只能這般一點力氣也使不上的聽著,某一刻,眼前白霧一散,目之所及便是滿地的凌亂衣衫和一具血污滿布早已沒了生息的赤裸軀體,女子俯面趴在地上,荒原之間瞬時被絕望的氣息充斥,遠(yuǎn)處呼啦啦飛來一群禿鷲,看準(zhǔn)了女子的身軀從天空之中一擁而下,撕扯,吞噬,刺鼻的血腥味兒被荒原上的風(fēng)一帶便散了去! 沈蘇姀的心在狂跳,洶涌而起的怒意沒個發(fā)泄之處快要將她逼瘋,有那么一瞬她看清了那個滿面沙塵血淚的面容,是陌生的,是她不認(rèn)識的,明知一萬個不應(yīng)該,沈蘇姀心底卻還是無恥的松了口氣,不是,不是,不是…… 一口氣沒松完,放肆的語聲又響了起來! “大家都當(dāng)點心!別再把人弄沒了!” “知道知道,到時候到了地方還是要交差的嘛!” “都他媽是這些賤人不聽話!兄弟們下手一重就給……!” “呸,少他媽跟爺裝,前幾天搞蘇家那幾個娘們的時候怎么沒見你們下重手!” “別說的好像你他媽沒搞過一樣,那幾個小姐才是矜貴的,比這些做奴才的更容易咽氣,這不是想讓兄弟們都嘗嘗名門貴女的滋味嘛,你他媽還不知好歹……” “說得好聽,最后他媽還不是被你們弄死了!” “邊關(guān)的誰見過蘇家小姐長什么模樣,隨便找?guī)讉€人冒充不就成了……” 耳畔轟鳴作響,腦袋疼的快要裂開,冷汗如雨而下,夢中的意識都有些模糊,沈蘇姀在掙扎,在廝打,或許是上蒼有眼,那桎梏她的束縛猛然之間被解開,長生劍不知何時回到了她手上,想也不想的,沈蘇姀提劍二上! 長劍出鞘劍光飛揚(yáng),毀天滅地的劍氣朝那滿嘴污言穢語的幾人頭頂劈下,轟隆一聲巨響,語聲一斷,血rou橫飛!沈蘇姀心底閃過兩分快意,劍招不停,極快的挑劈砍刺,灰衣士兵們一個一個的被她斷了脖子割了腦袋,一個個的變成尸體躺在她身后的荒原之上,禿鷲撲簌簌而至,瞬時白骨骷髏一片,直至殺完最后一個,沈蘇姀這才大喘著氣停了下來,握著長生劍的手在發(fā)抖,心底卻有報了大仇的暢快,緩神一瞬,沈蘇姀回過頭去看那滿地的白骨,她雙眸趨寒的轉(zhuǎn)身,轉(zhuǎn)至一半身形猛地一僵,那些猙獰的面容,放肆的笑意,竟然……竟然仍然好好地留在她來時的路上,她一個人都未曾殺死! 沈蘇姀雙眸大睜,巨大的悲戚和憤怒頓時涌上心頭,喉頭一甜,她甚至來不及舉劍再刺靈臺之處已滑過兩分清明,猛地一顫,沈蘇姀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醒了過來…… 身體渾似被水沁過,沈蘇姀怔怔的望著頭頂?shù)镊烨嗌珟ろ?,全然不知道自己已?jīng)滿面淚痕,是夢,又不是夢,剛剛醒來的沈蘇姀知道的分明,她身子平躺著,她并未掙脫束縛,并未殺掉一人,可她心底卻又深深的明白,當(dāng)年四位jiejie被流放充入軍妓營,卻都在半途都失了性命,沒了依靠淪為罪族的貴族小姐會受到怎樣的對待沈蘇姀心底萬分清楚,沈蘇姀一雙眸子發(fā)著直,漆黑的眼底深處一抹恨意正在逐漸的放大,指甲卡進(jìn)了掌心,緊咬的牙關(guān)出已漸漸溢出了鐵銹味,喉頭好似卡著一把冷硬的刀,又冷又疼,忽然忍受不住的張口,喉間卻只溢出了兩聲低不可聞的“啊啊”聲,眼淚撲簌簌而落,沈蘇姀猛地閉上了眸子! 室中靜默無聲,沈蘇姀緊繃到麻木的身子一點點的恢復(fù)了知覺,抬了抬手,卻仍然沒有半分力氣,猛地睜眸,被那夢境充斥的腦海之中忽然想起了昨夜之事,是了,她被蘇瑾留下了,留在了棲梧宮中,沈蘇姀費力的轉(zhuǎn)頭看了看這處安寢之地,那雙發(fā)紅的眸子再度緩緩的閉了上,試著調(diào)動內(nèi)息,卻半分作用也無,沈蘇姀終是放棄,就這般閉著眸子,不知過了多久,面上淚痕干去,再度睜眸之時,那雙漆黑的雙瞳已好似被寒冰洗過一般的發(fā)亮發(fā)寒,分明還和從前一樣,卻又隱隱的讓人覺得她和從前再不相同! 渾身發(fā)軟,此刻的沈蘇姀便是想起床都要靠人來幫,可這屋子內(nèi)外,卻是十分明顯的沒有半個人,等,她只能等蘇瑾的出現(xiàn),想到蘇瑾,沈蘇姀鼻尖又是一酸,這股子酸楚尚未過去,外頭忽然響起了腳步聲,沈蘇姀眼底一抹亮光一閃,頓時明白是蘇瑾來看她了! “愛妃既有此意自然是正好,且不知人在何處?” 眼底亮光一閃而逝,沈蘇姀眉頭一簇露出幾分不可置信來,為何,為何來的是昭武帝! 這個念頭還未想明白,腳步聲卻已經(jīng)在逼近,沈蘇姀深吸口氣,猛地閉著眸子放輕了呼吸,三個人的腳步聲,一個是昭武帝,另外兩個必定便是凌霄和蘇瑾了,忽然有掀起簾絡(luò)的簌簌聲響起,沈蘇姀背脊一僵,下一刻便察覺出幾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昭武帝一身明黃龍袍著身,顯見的是剛下了早朝過來,看著十步之外那床榻之上睡著的人他眸色一凝,口中問道,“這是……” 蘇瑾一身大紅色廣袖長裙加身,見狀笑道,“臣妾喂了些迷魂藥侯爺便睡著了。” 昭武帝點了點頭,再不看沈蘇姀,轉(zhuǎn)身朝外頭的敞椅走去,至敞椅落座,這才看向蘇瑾道,“你覺得這個洛陽候十分危險?” 蘇瑾點點頭,“正是,臣妾覺得將她留在宮中好些,秦王待她有情,倘若此番秦王出君臨當(dāng)真是要圖謀不軌,那洛陽候便是我們的人質(zhì),到時候他亦會有所忌憚!” 昭武帝瞇了瞇眸子,“愛妃是怎么知道那消息的?” 蘇瑾正在為昭武帝倒茶,聞言一笑道,“皇上忘記我是南煜之人了?南煜雖然比不得大秦和北魏,可是邊境上的事情卻不敢輕忽,最近西楚和北魏、大秦之間的氣氛十分緊張,南煜害怕殃及池魚便對邊境之事萬分矚目,一來二去的才發(fā)現(xiàn)那漠北竟然和秦王是一路的!漠北每年都要送消息給秦王,秦王似乎還去過漠北,倘若秦王有心謀反……哎,臣妾也不十分懂這些,只是皇兄既然送給臣妾那份折子,臣妾又怎能不給皇上看看呢!” 蘇瑾說的意味深長,一邊將清茶放在了昭武帝的手邊,昭武帝微微頷首,拿起那清茶綴了一口,又將目光落向了紗帳之后,蘇瑾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笑,“洛陽候睡得并不安穩(wěn),乃是那迷魂藥在作祟,皇上無需擔(dān)心,這幾日就讓洛陽候歇在臣妾這里便是,對外只說臣妾和洛陽候投契,請她在宮中小住幾日便是了?!?/br> 昭武帝點點頭,有些感嘆的拉住了蘇瑾之手,“難為你了?!?/br> 蘇瑾一笑,“這是臣妾應(yīng)該做的,皇上冊臣妾為妃,朝內(nèi)朝外必定有許多人給皇上為難,臣妾即便只是投桃報李也應(yīng)當(dāng)為皇上分擔(dān),皇兄是久坐高位的,因而看問題或許有些極端,秦王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性自然只有皇上最為清楚,倘若秦王無心大位便無礙,倘若有,便不得不妨,皇上……可會怪臣妾干預(yù)政事了?” 昭武帝眼底閃過兩分暗光,對蘇瑾一笑,“自然不會,若是旁人朕自然不許,可是你和旁人不同,你做什么都是為朕好,朕自然不會怪你?!?/br> 蘇瑾聞言笑意一盛,“多謝皇上信任!” 昭武帝拍了拍蘇瑾的手,正要再說什么卻忽然有些力乏的撫了撫額,蘇瑾眉頭一簇,“皇上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妥?凌霄,快宣御醫(yī)!” “不必?!?/br> 凌霄本要奉命而出,昭武帝卻揮手制止了,而后看著蘇瑾道,“沒什么大礙,你不必憂心,你放心,這件事朕必定會放在心上,稍后亦會派人準(zhǔn)備,洛陽候你可留在你宮中,朕就不在你這里多留了,御書房還有大臣等著朕?!?/br> 蘇瑾聞言立刻點頭,本是要送昭武帝出去,昭武帝卻握著她的手搖頭,“不必送了,朕知道你亦累著,好生歇著去吧?!?/br> 蘇瑾面上微紅,極少見的露出幾分女兒態(tài),盈盈垂眸一瞬到底隨了昭武帝之意,只福身做禮,關(guān)切道,“皇上若有不妥定要讓御醫(yī)來瞧,臣妾恭送皇上?!?/br> 昭武帝拍了拍蘇瑾的手背點點頭,而后便轉(zhuǎn)身離去,待人走的不見了影子蘇瑾和凌霄才起身,凌霄走出去看了一眼回來對她點了點頭,蘇瑾面上笑意一散,眼底露出幾分勢在必得的光,站在她對面的凌霄冷著臉看她一瞬,“很累嗎?” 蘇瑾心知凌霄之意,看著他冷笑一瞬轉(zhuǎn)而將目光落在了那垂著的紗帳之上,笑意一深徐徐掀開紗帳朝沈蘇姀睡著的床榻走去,“咱們先來看看洛陽候眼下……” “這,竟是哭過了?”話至一半蘇瑾已走到了床邊,沈蘇姀面上淚痕已干,卻還是被她看出了幾分不妥來,她如此一嘆,沈蘇姀仍然閉著眸子不愿睜開,蘇瑾便搖了搖頭,“皇上已經(jīng)走了,洛陽候早就醒了何必同本宮裝模作樣,本宮曾問過洛陽候去漠北之行如何,想必洛陽候早已知道秦王和漠北的關(guān)系,嘖,秦王如此勢大委實叫人驚嘆……” 沈蘇姀錦被之下的身子在微微發(fā)著顫,待蘇瑾話音落定,她猛地睜開了雙眸,那雙眸子依舊清冽而凌厲,此刻看著蘇瑾的目光卻并無殺氣,只是漆黑一片萬分復(fù)雜。 蘇瑾瞧著她這模樣一笑,忽而傾身靠近她,語聲壓低,語氣從容而無辜,“皇上本就防備秦王,眼下知道秦王除了天狼軍之外還有漠北做助力,你猜皇上會怎么樣對秦王呢?他當(dāng)真是為太后娘娘求藥嗎?會不會是去欽州領(lǐng)兵作亂呢?” 裝模作樣的思考一瞬,蘇瑾便直起身子好整以暇的看著沈蘇姀,“聽聞皇上身邊有處叫天策府的厲害所在……你說,皇上會不會讓天策府的人去對付秦王?秦王孤身前往柳州,想想真是兇多吉少,你不是好奇我要如何對付秦王,眼下你可明白了?”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