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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吾皇愛細腰在線閱讀 - 第42節(jié)

第42節(jié)

    下意識便張嘴含著蘇沁琬送到嘴邊的糖,視線緊緊鎖著唇邊笑意不斷的嬌人兒,突然探出手去摟著她坐到腿上,伏到她耳畔低聲問,“小狐貍可是想家了?”

    蘇沁琬臉上笑意一凝,垂下頭去一言不發(fā)。

    趙弘佑也不惱,將口中的糖咽了下去后,輕抬著她的下頜,強迫她對上自己,目光不放過她臉上一分一毫的表情。半晌之后,見那雙明亮靈動的杏眸漸漸浮出了水氣,終忍不住嘆息一聲,憐惜地親在她的眼皮上。

    蘇沁琬趁機摟著他的腰,埋入他的懷中,悶悶地道,“臣妾知道,皇宮如今便是臣妾的家,可是、可是臣妾……”

    聽懷中人說著說著便帶了哭音,趙弘佑憐惜地親在她發(fā)頂上,聲音低沉,“朕明白……”

    感覺懷中的身子有微微的顫抖,他輕柔地拍著她的背,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蘇沁琬漸漸平靜下來,他才低低地問,“小狐貍,給朕說說往日在家中之事可好?”

    蘇沁琬從他懷中抬起頭來,對上他那溫柔又含著無盡憐愛的眼眸,心中又酸又暖,伸出手去攬著他的脖頸,伏在他肩窩處輕聲道,“臣妾是家中獨女,娘親生臣妾時損了身子,大夫說日后在子嗣上許是要艱難些。據(jù)說有不少與爹爹交好之人都勸他再納房妾室延綿子嗣,可爹爹始終不肯,就這樣一直守著娘親?!?/br>
    在趙弘佑頸邊蹭了蹭,她繼續(xù)道,“爹爹待臣妾很好很好,幾乎是有求必應,娘親總說他再這般下去定會將臣妾慣壞的,可爹爹卻說,心中寶掌上珠,自然得疼著護著……”

    趙弘佑心中一緊,心中寶掌上珠么?正嘆息間,又聽蘇沁琬低低地道,“皇上許是不知,臣妾的小名‘寶珠’,便是這般來的?!?/br>
    寶珠……趙弘佑有幾分怔愣,良久,才微微側(cè)過臉去在她臉上親了親,“然后呢?”

    “娘親嫌臣妾性子跳脫,要教臣妾學著刺繡斂斂性子,可臣妾不喜歡,跑到爹爹處給他看被針戳的小指頭,爹爹就心疼得再不許臣妾學了,為著此,娘親還氣得將他趕到書房睡了幾日。”說到這里,蘇沁琬便不由得想到爹爹那可憐兮兮的表情,眉眼彎彎。

    趙弘佑也不自覺地勾起了笑容,仿佛可以看到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嬌氣地伸出胖乎乎的小指頭,窩在爹爹懷中眼淚汪汪地哭訴刺繡的辛苦。

    “后來,爹爹便親自教臣妾練字,可臣妾總是趁他不注意往他臉上畫胡子,作畫也是如此,爹爹無法,又不舍得罵臣妾,干脆將這些扔到一邊,每日得了空便抱著臣妾到處玩耍,上山捉鳥、河邊釣魚、泛舟池上……許多好玩之事都是爹爹帶著臣妾去的,娘親為此氣了好久……”蘇沁琬笑得更開心了,莫怪娘親總是說自己的貪玩淘氣定是有根源的,照她看來,這根源出在爹爹身上。

    趙弘佑也不禁被她的情緒感染,笑容漸深,又聽蘇沁琬神神秘秘地道,“爹爹還偷偷瞞著娘親帶著臣妾烤魚吃,皇上不知道,爹爹烤的魚可好吃了!”

    趙弘佑輕笑一聲,倒是想不到那位蘇總督居然還是個童心未泯之人,帶著小女兒捉鳥、釣魚、泛舟,一件又一件。他完全可以想像蘇夫人對這對父女會有多頭疼。

    “只可惜,后來爹爹病了,不久便離開了臣妾與娘親。娘親……也不在了,盧嬤嬤和管家伯伯便帶著臣妾上京投奔舅舅。”說到此處,原來歡歡喜喜的聲音一下便消沉了下去,細細一聽竟也似含著嗚咽。

    趙弘佑將她抱得更緊,不斷地在她發(fā)上、臉上親著,喃喃地安慰道,“如今你有朕了……”

    ☆、65|56.55.1

    蘇沁琬靜靜地伏在他懷中,聽他細聲軟語地安慰著自己,心里那點難過竟奇跡般消散了。她的爹爹是這世間上最好的爹爹,便是他如今再不在她的身邊,她相信他也會一直守護著她,正如上一回她孤立無援時,他便出現(xiàn)在夢中,與她相見。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前一回的經(jīng)驗,儀郡王妃孟氏再次請旨進宮便容易得多了,蘇沁琬也樂得她進來陪自己說說話。

    聽著孟氏繪聲繪色地將京城里社交圈里大大小小諸事向她道來,比如光祿寺少卿杜大人家的夫人如何彪悍地教訓了某位意圖‘染指’她家小兒子的,某戶人家的‘表姑娘’;又比如新科探花郎凌大人榮列京中各府夫人手上的佳婿名單三甲。

    探花郎凌大人?蘇沁琬心思一動,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卻不知這位凌大人乃是何許人也?”

    孟氏見她感興趣,不禁笑道,“娘娘許是不知,這位凌大人并不是寒門子弟,他乃雍州巡撫凌大人家的小公子,據(jù)聞至今未曾娶親。出身官宦人家,本身又有才學,長得又是一表人才,還不成了香餑餑?”

    蘇沁琬一驚,隨即大喜,書呆子哥哥中了探花?

    心中雖歡喜,但臉上到底不敢表露出來,裝出一副極感興趣的模樣道,“郡王妃說的極是,這樣的才俊自是佳婿人選?!?/br>
    “只可惜妾身并無女兒,否則也恨不得爭取一把,把這承龍快婿攏到家里來!”孟氏掩嘴直笑。

    說起來,儀郡王府倒是有幾位姑娘,可那又不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那些個狐媚子生的東西,她才沒那個心思為她們打算。況且,府上那些個妾室養(yǎng)的,沒的玷污了那探花郎!

    兩人又東拉西扯了一陣子,見時辰不早了,孟氏便欲告辭,剛站起了身又猛地一拍腦門,“瞧妾身這記性,險些忘了一件事?!币幻嬲f一面從袖里掏啊掏,直掏出一枝銀簪子來,遞到蘇沁琬面前道,“這是孫夫人托妾身獻給娘娘的,說是娘娘曾經(jīng)遺失的重要之物,如今好不容易在府里找到了?!?/br>
    蘇沁琬甚是疑惑,她何曾遺失了重要物件在孫府?下意識便伸手去接,當她看清那銀簪子模樣時臉色大變。

    孟氏被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連聲問,“娘娘,可是這簪子有何不妥?”

    蘇沁琬壓下心中驚怒,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向她道,“不曾,這確是本宮的重要之物,多謝郡王妃了?!毖援呌譀_著侍立一旁的芷嬋道,“替本宮送送郡王妃!”

    芷嬋應了一聲,再朝孟氏行了禮,“郡王妃,請……”

    孟氏心中狐疑,可也知道她與蘇沁琬的交情并未到可以萬事坦然相告的地步,是以也不再追問,恭敬地福了福身子,便由芷嬋引領著出了門。

    直到屋內(nèi)又再剩下蘇沁琬一人,她才定定地望著手中那枝銀簪,臉上卻是鐵青一片。

    盧嬤嬤……這是盧嬤嬤的簪子,孫進榮,他怎么敢?!

    心中又怒又急又擔憂,自那事發(fā)生后,她便暗中打點一切,為的就是在進宮前將一直照顧她的盧嬤嬤送走,讓她與家中親人團聚。說起來也是她耽誤了她,若非盧嬤嬤放心不下自己,她又怎會一直留在孫府,早就早早回鄉(xiāng)與家人共享天倫了。

    她將一切都布置得很好,人前人后也沒有表現(xiàn)出要將盧嬤嬤送走的心思,一如往日那般相處,亦正是因為她的‘與尋常無異’,才能成功地避過孫進榮的耳目,將盧嬤嬤送走。

    可如今,如今他竟然以盧嬤嬤來要挾自己!

    蘇沁琬憤怒難當,抓著銀簪的手越攥越緊,一時心中又悲苦莫名,娘親,這便是你臨終前將女兒托付的人家,你的血緣親弟!若是知道那些人是如此算計女兒,你可仍會將女兒拋下?

    想到在孫府那幾年的處處謹慎、舉步維艱,她緊緊咬著唇瓣,雙眼通紅,隱隱有閃動的淚光。好半晌,她才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平復思緒,揚聲喚,“淳芊!”

    外頭的淳芊聽到聲響,連忙推門而入,行禮道,“娘娘!”

    “你到內(nèi)務府處去,便說本宮明日要傳召一個人進宮!”

    ……

    ***

    次日一早,孫夫人江氏再三向?qū)O進榮保證,已經(jīng)將他所教之話全部背得滾瓜爛熟了,孫進榮才勉強放心讓她上了往皇宮的馬車。

    轆轆前行的馬車載著她一路往大齊皇宮駛?cè)ァ?/br>
    自知道盧嬤嬤許是落入了孫進榮手上,蘇沁琬幾乎一夜未合眼,腦中回想的是父母過世后盧嬤嬤陪著她走過的一段段難捱的日子。是她忙前忙后為自己打理父母的身后事,又要時時照顧著自己。孫家人的不懷好意讓她驚慌失措,還是她日日抱著自己輕聲鼓勵,柔情安慰。直到后來她慢慢地學會在人前收斂情緒,學會以弱示人,更是學會與那些妄圖在她身上占便宜之人周旋。

    這些年來磕磕絆絆,一路上陪著她的都是那位純樸的女子,她不懂什么大道理,斗大的字也不認識一個,可卻以她最寬廣溫暖的懷抱護著她。

    “娘娘,孫夫人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如今在殿門外候旨!”半菱推門進來小聲回道。

    “宣!”

    江氏有些不安地站在怡祥宮正殿中央,偌大的殿內(nèi)只得她一人,周圍每一樣擺設都在提醒著她身在何處。她輕輕咬了咬下唇,心中想的卻是丈夫一連串的舉動。

    先是交給她一枝銀簪子,讓她想辦法托儀郡王妃轉(zhuǎn)交宮里的昭儀娘娘。接著又教她若是昭儀娘娘傳召她進宮,問起話時她該如何回答,一樣一樣算無遺漏。

    她很是好奇那銀簪是何人之物,可也知道便是問他,他也不會回答自己,只能強壓下疑問按丈夫所說去做。如今果如他所料,昭儀娘娘得到那簪子后便傳召她進宮。

    一陣清脆的環(huán)佩相撞聲在靜謐的大殿內(nèi)顯得尤其清晰可聞,她連忙循聲望去,見一身貴氣裝扮的蘇沁琬裊裊而來,高聳的云鬢上插著的點翠鳳凰紋頭面,襯著她無甚表情的臉龐,愈發(fā)讓江氏心中忐忑不已。

    她不及多想,連忙行禮問安,蘇沁琬免了她的禮,又賜了座,待秋棠上了熱茶后,擺了擺手讓殿內(nèi)宮人退了下去。

    一時間,諾大的大殿便只剩下蘇沁琬與江氏兩人。

    “舅母想來也早知道本宮會傳召你進宮了吧?舅舅可有話要吩咐?”蘇沁琬也不與她客氣,冷笑一聲直接便問。

    她的態(tài)度如此冷硬,倒讓江氏心中愈發(fā)沒底,可今早出門前孫進榮再三叮囑之話又在她耳畔響起,她只得硬著頭皮道,“老爺讓妾身向娘娘道一句,‘她如今安好,日后還要靠娘娘多多扶持’?!?/br>
    蘇沁琬臉色一沉,強壓著怒氣道,“那不知舅舅有何指示?舅母倒不如一古腦道出來,也免得本宮猜來猜去?!?/br>
    江氏斟酌了一下,一咬牙便道,“老爺如今正直壯年,正是一心報效國家之時,希望娘娘在皇上跟前多多美言,也好讓他有機會為皇上分憂!”

    “哦?舅舅可真是為國為民一片丹心啊!”蘇沁琬嗤笑一聲,嘲諷地道。

    江氏訥訥地也不敢說話,今日的蘇沁琬與上一回進宮所見的蘇沁琬,無論是待她的態(tài)度還是身上的氣質(zhì)都截然不同,讓她不安得很。

    蘇沁琬深深地吸了口氣,平淡無溫地道,“舅舅早前已連升三級,如今又無甚建樹,皇上乃有道明君,用人自有一番章程,想要再往上升卻是需些時日?!?/br>
    頓了一頓又是一聲冷笑,“況且,有些話本宮卻是需麻煩舅母待為轉(zhuǎn)達。煩請舅舅時刻緊記,本宮早已不是當日寄人籬下的孤女蘇沁琬,他也莫以恩情相挾,本宮那幾年在孫家,吃穿用度均是我蘇家之物,本宮不作聲,不過是念在到底親戚一場,那些被貪去之財物權當是這幾年付與孫家的房租,以及‘辛苦費’?!?/br>
    見江氏臉上青紅交加,尷尬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蘇沁琬厲聲道,“若是她安然無恙,本宮或許能許舅舅他老人家一個美好前程;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本宮要孫家滿門為她陪葬!本宮,說得出,便做得到!”

    江氏臉色大變,身子不住地顫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地望著陰冷地盯著自己的蘇沁琬,見她臉上竟是布滿了殺氣,不由自主便打了個冷顫,雙腿一軟,‘撲通’一下便軟倒在地,哆哆嗦嗦地道,“妾、妾身知道、知道了,定、定會向老、老爺轉(zhuǎn)達、轉(zhuǎn)達娘娘之話?!?/br>
    蘇沁琬平復了一下怒氣,“舅舅可還有話要說?”

    江氏被她這般又震又嚇的,早就有些六神無主了,只會機械地將孫進榮叮囑她的話一古腦說出來,“他說,蓮兒雖身份是稍低了些,可也并不是沒有可能進靖王府的,只看娘娘法子?!?/br>
    “呵,天底下拼命將女兒塞給旁人作妾的父母,本宮今日可算是見到了!”瞥了江氏一眼,見她嘴巴翕動,卻是不敢多話,不知怎的便想到了那個僅是靜靜站在一邊也能讓她心生好感的靖王妃,蘇沁琬不由得眉頭一皺,斬釘截鐵地道,“此事讓他死了這條心,皇上連靖王娶繼妃都不干涉,更不會理會他府上的側(cè)妃妾侍!硬將人塞進去惡心別人恩愛夫妻這樣的下作事,本宮更不屑去做!”

    江氏聽她言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鄙棄,心中又羞又怒,可卻不敢反駁,只諾諾地動動嘴唇,過了半晌方又道,“既如此,老爺與妾身便再不敢以此事麻煩娘娘,只是,如今西城兵馬指揮司缺一名吏目,策兒乃娘娘表兄,如今身上又無差事,這小小一個吏目更是不入流,娘娘乃寵冠后宮的貴人,只需向副指揮使大人透露這個意思便能成事?!?/br>
    蘇沁琬瞬間便明白過來,只怕這才是孫進榮的目的,先是以盧嬤嬤為要挾,讓她有所忌憚,再先后提出他希望晉升以及孫若蓮進靖王府兩件事,若是她應允了自然是好,若她不應允也沒關系,他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長子孫培策謀差事。而她,接連拒絕了他兩個要求,自是不好再拒絕他的第三個要求。更何況,誠如他所說,孫培策要謀西城兵馬指揮司一個不入流的吏目職位也并不是不可行,這種沒有品階,又勉強算是肥差的職位,只要稍打點一下便可,不用驚動什么人。

    先提兩個大而難實現(xiàn)的要求,得了拒絕再提第三個小又可實現(xiàn)的,既容易達成目的,又不會將自己逼得太緊,一步一步算得極好,果真是她的好舅舅!

    ☆、66|56.55.1

    趁著春光正盛,將宮中大小事打理妥當后,徐淑妃難得清閑地帶著素桐在宮道上徐行。

    “那是何人?本宮怎的從未見過?”不經(jīng)意看過一名作敕命打扮的中年女子跟在引領太監(jiān)身后,直往宮門方向而去,徐淑妃有些奇怪地問。

    素桐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那女子行走的路線,稍一思忖便道,“回娘娘,許是愉昭儀那位舅母孫夫人?!?/br>
    徐淑妃恍然,“原來是她!”話音剛落,中年太監(jiān)已經(jīng)領著江氏走到了離她不過一丈遠之處,認得是她便連忙行禮,“奴才恭請淑妃娘娘金安!”

    一旁的江氏聽聞是出身丞相府的徐淑妃,亦連忙下跪請安。

    徐淑妃微微笑著免了他們的禮,目光落在江氏身上,親切地道,“這位便是孫夫人吧?孫夫人難得進宮,怎的不多坐一會?昭儀meimei久居深宮,可是頭一回開口傳召親人相見,夫人更應好好陪陪她才是!”

    江氏誠惶誠恐,“多謝娘娘好意,實因家中有事不便久留,故才不得已離去?!?/br>
    徐淑妃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心中若有所思,可臉上笑容不改,又與她說了幾句客氣話,見時辰確已不早,這才擺擺手讓兩人離開了。

    “著人向父親傳個信,看看這孫家與那愉昭儀關系如何?或者說,孫蘇兩家以往關系怎樣?!敝钡浇系纳碛皾u漸遠去,徐淑妃才低聲吩咐。

    素桐應了一聲,片刻之后終是忍不住問,“娘娘是覺得孫家與那愉昭儀間有些不妥?”

    “本宮也不確定,就是有著這樣一種朦朧的感覺,這感覺是真是假,還得看父親那邊打探的結果?!毙焓珏櫫税櫭碱^。

    ***

    江氏離開后,蘇沁琬獨自一人坐在殿中,滿腹忿恨已經(jīng)慢慢沉淀了下來,腦子也漸漸開始冷靜。她早就過了遇事就只會發(fā)泄情緒的階段,無論再經(jīng)歷怎樣的不懷好意,她也得命令自己要冷靜,不能被情緒所左右,那樣只會于事無補。

    這一回也是一樣!

    孫進榮既然對她有所求,亦清楚盧嬤嬤對她的重要性,那一時半刻盧嬤嬤便不會有事。只不過,這個‘不會有事’指的只怕是性命無憂,會不會受些折磨她卻是不敢保證。

    可是,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份,后宮里頭的事,她在皇上面前裝乖賣癡多半能如愿,但一旦涉及前朝,只怕會得不償失。畢竟,那不是一個會被女色迷了心智的糊涂君主,而是一位時刻保持著冷靜清醒、心思深沉的明白人。假如她觸及了他的底線……那下場會是如何,她自己也不清楚。

    所以,西城兵馬指揮司吏目一職,于她來說雖確是觸手可及,但拿到手后得益的只會是孫培策,而她蘇沁琬,卻要冒著被皇上猜疑的風險,再甚些,若是遭了皇上的厭棄……

    但是,盧嬤嬤是她最重要的人,她又不可能不理會。這一下,她便處于一種兩難的境地,若是出手如了孫進榮之愿,那她就有可能會引來皇上的猜疑;若是她不出手,那盧嬤嬤恐怕日子不會太好過。她放了狠話,孫進榮想來心有忌憚不敢對盧嬤嬤下重手,但嬤嬤年紀已大,三頭兩日被小小地折磨一把,定也是吃不消的。而她,又怎忍心!

    “芷嬋!”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深吸了口氣,揚聲喚。

    不過片刻功夫,芷嬋邁著步子走了進來,“娘娘……”

    “讓人準備轎輦,本宮要到龍乾宮去求見皇上!”

    盧嬤嬤她不能置之不理,所以誓必要讓孫進榮如愿,但與其日后皇上得知她利用身份為親人謀利,倒不如從一開始便坦白開來。皇上縱是一時不悅,但一個小小的不入流的吏目,相信他也不吝給她這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