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蘇沁琬作為江閩總督蘇銘韜的獨女,府中雖也有下人的孩子,但到底身份有別,與她總是玩不到一處去。蘇銘韜寵愛女兒,給她置了個園子養(yǎng)些小動物解悶,可小姑娘玩膩了還是跑到前院去粘他。是以,江閩一帶的官員總會見著他們英明神武的總督大人一會低下頭去柔聲哄著懷中的嬌嬌小女兒,一會又滿臉嚴肅地沉聲分配他們差事。 女兒之類的生物,簡直是用來破壞當?shù)耐佬蜗蟮模?/br> 直到到她四歲那年,隔壁搬來了被免職的凌大人一家,蘇沁琬才真真正正有了一位童年玩伴,那便是凌大人的幼子凌淵。說是玩伴其實也不盡然,畢竟她與凌淵的年紀相差頗大,可是因蘇夫人孫氏與凌夫人一見如故,兩人時有往來,蘇沁琬與凌淵見面的時候便也多了。小姑娘自來便是個調皮的,見小哥哥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就忍不住上前去逗他。一對小兒女之間的互動落到蘇夫人與凌夫人眼中,兩人覺得甚是趣致,凌夫人便干脆給兒子下了命令,讓他好好照顧meimei,陪meimei玩耍。 就這樣,小凌淵便不得不跟在蘇小姑娘身邊行照顧之事。蘇小姑娘哭得稀里嘩啦了,是他一面笨拙地為她擦拭金豆豆,一面結結巴巴地軟聲輕哄;蘇小姑娘笑得東倒西歪時,還是他小心地半扶半摟著她,不時為她揉揉小肚子。一直到凌父官復原職,凌家一家離開…… 原本她也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喚他‘凌哥哥’的,可有一回見街上有位嬸嬸教訓兒子,罵他‘書呆子’。回到家后,小姑娘便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問爹爹什么是書呆子,正探手在桌下偷偷捏著妻子軟綿綿小手的蘇大人便隨意哄她,“總捧著書看個沒完沒了的就是書呆子?!?/br> 這一下便闖了禍,第二日凌夫人帶著凌淵過府時,小姑娘異常清脆響亮地沖著凌淵直叫喚,“書呆子哥哥!”當下正回府來的蘇大人腳下一滑,差點摔了一跤。望著妻子嗔怪地瞪過來的眼神,蘇大人只能尷尬地干笑幾聲,尋了個理由直接開溜了。 就是這樣,無論大人如何教導她改口,小姑娘總是不肯,非常固執(zhí)地硬是要喚‘書呆子哥哥’,教訓得她急了,她便干脆抹起了眼淚,心疼得蘇銘韜直接抱著她哄個不停。還是凌父哈哈大笑,直說這般喚書呆子也挺好的,時時提醒著這小子莫要只顧念書而忘了還有其他更多需要學習之事。 想到曾經那段美好的日子,蘇沁琬臉上笑意柔和又包含著懷念。許久,她才輕輕地嘆息一聲,在孫府的那幾年,她便是憑著這些幸福的過往支撐著極力與孫家那些人周旋,一直到她踏入大齊后廷,成了天子寵妃。 連升三級的孫進榮只高興了半個月便笑不出來了,皆因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品級是升了,可手中的權利卻少了,每日基本上是坐著等時辰過,偶爾聽身邊同僚半真半假地說些羨慕他清閑的話,他表面客氣,內心卻煩悶不已。 他正值壯年,可不是當些閑差領些俸祿養(yǎng)老的! 實在是無法忍受身邊那些不知真假的羨慕目光,縱使是時辰未到,他也不愿再逗留,直接一拂衣袍抬腳便出了衙門,完全無視身后的異樣眼神。 坐在晃晃悠悠的轎子里頭,他更覺心煩,感覺轎子停到了一邊,正想訓斥下人,卻聽長隨在轎簾外低聲道,“大人,請稍等,前面是靖王爺尊駕!” 孫進榮一怔,不由伸手撥開簾子,正好見王府侍衛(wèi)從眼前經過,再不久便是當今天子親弟——靖王的車駕。 皇家的威嚴與尊榮震撼著他的心房,王府車駕漸漸遠去,身下的轎子又緩緩地被抬了起來,他才沉默地放下了簾子。 正在屋里與長子說著話的江氏,聽聞老爺回府時不禁有些奇怪,這個時辰他本應還在衙門里才是,怎的提前便回來了? 孫培策也極為意外,想了想便對江氏道,“娘,兒子去瞧瞧爹去!” “去吧去吧!”長子這話正合她意,江氏忙道。 到了外書房孫進榮處,見小廝正守在門外,他順口便問,“老爺可在里頭?” “回大少爺,老爺在的!” 孫培策不再多話,直接推門便進去,果然見父親正坐在書案前長吁短嘆。 “爹!”他走了過去喚了一聲。 孫進榮抬眸見是他,只‘嗯’了一聲便移開了視線。 “爹,可是衙里有不順心之事?說出來讓孩兒聽聽,看能否為爹分憂?!睂O培策往書案上的空茶盞添了些茶水,沉聲問。 孫進榮望了他一眼,長子是他這幾個兒子當中最得力的,遂也不瞞他,長嘆一聲道,“為父只怕是小瞧了蘇沁琬那丫頭,她看來并不將為父的威脅放在眼內。也是為父將她想得過于簡單了,那件事其實真的算不上是多有份量的把柄,真的說出去,孫家下場或會比她蘇沁琬更慘,那丫頭想來也是清楚了這點。” 孫培策沉默了片刻,突然冷笑一聲道,“她既對這些不在意,那便找個她在意的來拿捏?!辈恢皇歉赣H,便是他也是看走了眼,本以為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丫頭,縱是事后仍能裝出幾分冷靜與他們交涉,但到底涉世未深,威嚇幾句便能拿捏住了,哪想到原來那丫頭心里眼里清著呢。 “她在意的?她如今的親人算來算去也只得咱們家,還有什么會是她在意的?”孫進榮皺眉問。 “爹,您忘了?那丫頭進宮前可是將一直侍候她的奶嬤嬤送走了的,如今想來,只怕她打的便是去除后顧之憂的想法。畢竟,那個奶嬤嬤是她從江閩帶過來的,又是自小侍候她的?!?/br> 孫進榮稍想了想,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看來確是如此,那策兒,如何將那奶嬤嬤‘請’來,這事便交給你了!” 孫培策信心滿滿地道,“爹您放心,孩兒定會將此事辦得妥妥當當?shù)?!?/br> 當晚,許是因為對長子的滿意,孫進榮難得的到了正院江氏處陪她用晚膳,江氏得了下人的稟報,歡喜得直摩挲手掌。自從西院進了個小妖精,除非有事,否則老爺甚少會到正院里來。 她高興得連連吩咐廚房多做幾個老爺喜歡的菜,一早便梳妝打扮妥當,坐在屋里等著孫進榮的到來。 時辰一到,果然見自家老爺?shù)纳碛俺霈F(xiàn),她連忙迎了上去,殷勤地侍候他凈手,再親自為他布菜。 夫妻二人難得和睦地用了晚膳,孫進榮又呷了幾口茶,老神在在地坐到一邊,左耳進右耳出地聽江氏嘮叨著每日管理家事的辛苦、西院那幾位姨娘事兒多。 要是平日,他定會不耐煩地拂袖而去,如今卻心不在焉地任由她說個不停,偶爾還‘嗯嗯嗯’的附和幾句,讓江氏精神一振,說得愈發(fā)起勁了。 “今日妾身與蓮兒到了銀樓里,見著了靖王妃……老爺,蓮兒那事到底什么時候才有個準信?她如今的年紀可拖不得了?!闭f得起勁,江氏突然想到女兒孫若蓮的親事,不禁擔憂地問。 孫進榮回過神來,憶及這段日子的清閑,心中煩躁,粗聲粗氣地道,“成不了了,好生為蓮兒挑個門當戶對的人家,莫再惦記那靖王,再怎么輪,靖王側妃也輪不到她!” “這……”見丈夫突然發(fā)怒,江氏也不禁嚇了一跳,細聽之下心一下便慌了,“怎的會成不了,宮里的昭儀娘娘如今不正是得寵么?皇上難道還不肯給她這小小的恩典?” “恩典恩典,你也不想想當初你與蓮兒是如何待人家的,如今憑什么讓人家為你女兒求恩典!得了得了,頭發(fā)長見識短的婦道人家懂什么!早知今日,當初便是裝也得裝出個好樣子給她看,如今有事要求人家了,又哪來什么臉面!”孫進榮也有些分不清是在訓斥妻子還是在說曾經的自己,只一古惱地噴個不停。 只是,越是說,心中便越是煩躁,終忍不住一拂衣袖,大步離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江氏傻站原處。 好半晌,江氏醒轉過來,嘴巴幾度張合,終是擠出一句,“怎、怎的就全怪到我與女兒頭上來了?明明、明明……” 孫家那些糟心事蘇沁琬自是不知,縱是知曉也是當不知道。今日是殿試的日子,一大早忙完了差事,秋棠便拉著淳芊到外頭瞧熱鬧去了,淳芊本是不愿,可蘇沁琬卻裝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對她說,“往日在家中總聽聞考狀元的不易,天子門生天子門生,卻是不知這最后一關是個怎樣的考法,我還等著你到外頭打聽了回來向我說說,也好長長見識呢,你怎的反倒不愿去了?” 淳芊眼神一亮,立即挺了挺胸膛保證道,“娘娘放心,奴婢這便去打聽個明白,回頭再向娘娘細說!” 蘇沁琬見她上鉤,微微一笑,“好,本宮便等著你!” 芷嬋抿嘴一笑,細細地叮囑了兩人幾句,看著兩人手拉著手出了門,這才對蘇沁琬道,“還是娘娘有法子,淳芊這丫頭總是憋在屋里,遲早也會悶出個病來。” 蘇沁琬輕嘆一聲,“她這是怕自己又被人利用,所以寧愿老老實實地呆在怡祥宮中,也不愿到外頭走動。” 芷嬋一下便沉默了,淳芊的異樣她也看在眼內,可該勸的該安慰的話語都說過了,那丫頭吃了一回虧,竟成了驚弓之鳥,警覺心一下子便膨脹了起來。其實在宮中時時保持警覺是件好事,可她卻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覺得自己太愚鈍,是以干脆整日將自己關在怡祥宮中,好像這樣才能將外頭的不懷好意擋住了一般。 那個包打聽般的小話癆淳芊,好像已經隨著漱勤殿那一撞而離去了…… ☆、64|56.55.1 隔得一個多時辰,秋棠及淳芊便回來了,蘇沁琬見兩人一臉失望的模樣,不禁笑著問,“如何?這殿試是個怎樣的?” “什么也瞧不見,奴婢還以為是考中了的那些人全部匯集到正陽殿,皇上出題,然后一個一個輪著來回答,哪想到卻真真是‘考試’,每人分了卷子在作答?!鼻锾淖炜斓鼗氐溃┝诉€重重在嘆了口氣。 蘇沁琬‘噗嗤’一下直接便笑出了聲,“上榜的一個一個回答,那皇上得什么時候才能聽完?。可俨涣艘灿袔装偃税?!皇上這一日不吃不喝坐在正陽殿聽他們答題?” 秋棠訕訕然地摸摸鼻尖,嘀咕道,“奴婢還真的這般以為的!” 淳芊也‘嘻嘻’地笑了幾聲,“其實奴婢原本的想法也如秋棠這般的,不過今日才知道是錯的?!?/br> 蘇沁琬含笑望著她們,心中也知道這兩個丫頭最多是遠遠朝正陽殿那處望上幾眼,再與宮人們各自交流所見所聞,并不敢往正陽殿處去。畢竟,宮中是有禁令,后宮女子是不能輕易踏進前朝的。 又過了小半個月,蘇沁琬閑來無事正學著調香粉,卻見淳芊一臉神秘地走了進來,朝她行了禮后笑道,“娘娘,您猜這回的狀元與探花是什么樣的人?” 蘇沁琬好笑,“我又如何能得知這些!” 淳芊笑得更得意了,搖頭晃腦地道,“這回的狀元是位年逾四十的中年男子,探花郎卻真真是位年輕公子!看來探花看俊俏還是有理的?!?/br> 蘇沁琬忍俊不禁地戳了戳她的腦袋,“你瞧見他們了?” “算是瞧見了,奴婢方才見郭公公領著三個人往正陽殿去,遠遠瞧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是位長須男子,中間的倒瞧不清模樣,最后一位卻看得清是位年輕公子。按道理來說,這走路的先后順序肯定便是他們今科的名次順序,奴婢說的可有道理?”淳芊不禁賣弄起來。 蘇沁琬忍著笑意連連點頭,“甚是有理!” 原來殿試結果都公布了,卻是不知那書呆子哥哥可榜上有名?想來應該能考中的吧?他是那樣好學的一個人。蘇沁琬有些失神。 *** 凌淵目不斜視地跟在引領太監(jiān)身后,四周只聽到一陣又一陣的腳步聲,人人均是屏息靜氣,偶爾眼角余光瞄到的往來官員,亦是一臉的嚴肅。 終于跨過了正陽殿那道門檻,緊跟著一同進殿來的另兩人恭恭敬敬地向龍椅上的一國之君行了跪拜禮,趁著被叫起的同時不動聲色地往上首掃了一眼,頓時身子便如被雷劈中了一般,有著片刻的僵硬。只很快,他便垂下了頭,努力壓制內心那一股驚濤駭浪。 那是……當今皇上?大齊第三任帝王啟元帝?這分明便是那日與他分買了云片糖的年輕男子! 內心久久平靜不下來,上首那年輕帝王在說了些什么話他也聽不清楚,腦中只閃過當日那一幕幕。他不否認是為了家中妻子而買糖,這是懶得解釋,還是本意如此?那個被他視作‘妻子’的女子又是何人?云片糖乃江閩特產,他能否認為這位當今的天子是為了寶珠meimei? 要是他買的那些糖果真是給寶珠meimei的,是否說明他是真心寵愛寶珠meimei的?寶珠meimei若是得了他的真心看顧,那在宮中的生活想來會好過許多。只不過,他那樣的真心真意能持續(xù)多久?會不會半途而廢,轉而寵上別的女子?果真如此的話,那寶珠meimei又該怎么辦? 他只覺腦子里糊成一片,疑問一個接一個地蹦出來,可是這些卻無人能為他解答。 感覺袖口被人輕輕扯了扯,微微側頭,見新科榜眼正朝自己打眼色,他頓時便回過神來,連忙收斂凌亂的思緒,全神貫注聽新科狀元郎回答皇上的問題。 趙弘佑神色淡淡地問了狀元與榜眼幾句,瞧不出滿意與否。目光落到新科探花身上時,臉色頓時有了片刻的尷尬,皆因那人不是別個,正是凌淵! 他愈發(fā)的不自在起來,畢竟,那是他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自己也想不明白的蠢事,卻偏偏被眼下這探花郎瞧了個正著。 他心里直犯嘀咕,可卻仍得裝著若無其事的模樣,聽著凌淵不卑不亢地報上籍貫姓名。 江閩凌淵……原來他也是江閩人士,難怪會去買那種吃食。腦子里努力回想凌淵的答卷,不由自主便微微點了點頭,只一看到凌淵那張臉,又是渾身的不自在。 他不由得暗暗叫苦,好死不死的怎么當日就犯起了蠢?還要命的被人撞個正著,更要命的是這個撞個正著的人還是他御筆親點的探花郎! 人真的是半點也不能犯蠢??! 在心中感嘆了一聲,抬眸又瞄到凌淵那張臉,剎時間也沒有心情多問,草草地決定循例授予三人官職,隨即讓三人退下去了。 凌淵,授的是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讀。 臨出門時,趁著轉彎的時機,他不著痕跡地向上首龍椅望了一眼,隨即飛快地別過臉去,微低著頭跟在另兩人身后離開了。 那樣的男子,真的會一直待寶珠meimei好么? 趙弘佑定定地坐在龍椅上,兩道濃眉擰到了一處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那凌淵臨出門時似是不經意地回眸望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又似是包含著某些深意。 趙弘佑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語地道,“難道是朕看錯了?” 闔著眼養(yǎng)了會神,又抬手揉了揉太陽xue,想到那害他犯了蠢的‘罪魁禍首’,他猛地一拍大腿,不行,得找她去!要不是那小狐貍總是媚惑自己,勾得他總不經意地想到她,他又怎會做出那樣的事來?都怪她,絕對要怪她! 心中有了定論,他一撩龍袍,大步流星地下了臺階,也不用御輦,邁著步子直往怡祥宮方向而去…… 嘴里正含著糖的蘇沁琬正側著身子躺在軟榻上,聽到身后有腳步聲還以為是芷嬋她們進來更換茶水,含含糊糊地吩咐道,“不要龍井,最近老喝這種都膩了,換一種新的,以后都要輪著來?!?/br> 感覺腰間被人摸了一把,怕癢的她一下子便縮著往另一邊避去,回頭一望,見原應在正陽殿召見今科一甲的皇上出現(xiàn)在眼前,不禁好奇地直往他身上瞅。 飛快將口中的糖嚼了幾口吞了下去,正要爬起來整整儀容向他行禮,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卻是被趙弘佑抱著壓到了身下。 暈頭轉向的正打算嗔他一眼,嘴巴卻被堵了個正著,對方來勢洶洶,不得已節(jié)節(jié)敗退,很快便軟成了一灘水,任由敵人搓圓捏扁。 “嗯,小狐貍又偷吃,甜甜的,是個什么味道?”自覺在蘇沁琬身上討了代價,趙弘佑總算覺得心里稍舒服了,笑笑地一下又一下輕啄那水潤盈澤的唇瓣,抽空問。 蘇沁琬輕輕往他肩上捶了一記,嗔道,“討厭,總這般欺負人!” 趙弘佑朗聲一笑,往她臉蛋上重重地親了一口,直至那浮著紅云的滑嫩臉頰上出現(xiàn)了個醒目的痕跡,這才滿意地摟著她翻身躺在她身側。 “是上回皇上賞的云片糖……”蘇沁琬拖長聲音回道,一邊手覆在被他吮出痕跡的臉上。 趙弘佑身子一僵,不自在地清咳一聲,“那丁點東西還未吃完?” 蘇沁琬甜滋滋地笑著往他胸膛上蹭,嬌嬌柔柔地道,“皇上賞的,臣妾又哪舍得這么快吃完,自然得好好收著,偶爾才拿出來嘗嘗滋味。” “朕倒希望你早早便解決掉它……”趙弘佑腹誹。這種犯蠢的證據(jù)應該早早毀尸滅跡才是正經,哪能這般一直留著。 “朕也想嘗嘗那味道?!壁w弘佑佯咳一聲,一本正經地道。 蘇沁琬疑惑地望了他一眼,到底沒有說什么,輕輕推開他趿鞋下榻,從立著的柜子里翻出一把鎖匙,接著又捧出一個鎖著的四方雕花漆黑木盒,用那鎖匙打開了木盒子的鎖,再從里頭翻出一個小紙包來。 趙弘佑本是嘴角含笑地望著她連番動作,可見她將那包東西珍而重之地鎖了起來,心中一時百味雜陳,落到她身上的目光也添了幾分復雜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