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br>
    賀川也不背她了，轉(zhuǎn)身讓她跟上，后面的腳步小，他停了停，等她過來了，自然而然地把她的手一牽，帶著她往前走。

    蔣遜也不說話，任由他牽著，讓自己的腳印留在他的腳印旁。

    房子里亮著燈，門沒有關(guān)嚴(yán)，一推就開了，卓文剛好從廚房出來，三人撞了個(gè)照面。

    蔣遜不耐寒，棉外套又薄，凍得臉色發(fā)白，眼睛還紅紅的，左手被人牽著。卓文愣怔兩秒，回神說：“回來了？房間給你們收拾好了。”

    客房在卓文房間隔壁，這里的臥室裝修都差不多，一張床一張桌，天花板包一圈藏族圖案，簡單但不算簡陋。

    床上放了兩床被子，卓文說：“洗澡在衛(wèi)生間，我等下再給你泡個(gè)熱水袋。”

    蔣遜說：“謝謝。”

    “不用……”

    卓文出去了，賀川隨手掀開一床被子，問：“你先洗？”

    蔣遜身上發(fā)冷，說：“那我先?！?/br>
    她拿上洗漱的東西去了衛(wèi)生間，沒多久卓文就拿著只熱水袋回來了。

    賀川剛把被子鋪完，接過熱水客氣了聲，掂了掂又說：“挺燙?！?/br>
    卓文看了眼床鋪，兩張被子沒分開鋪，一上一下疊在了一起。他很快收回視線，說：“晚上你們沒吃什么，廚房還有吃的，可以自便?！?/br>
    “奶渣包還有？”

    “有?！?/br>
    “待會兒嘗兩個(gè)?！闭f著，他把熱水袋塞進(jìn)了被子里，位置靠墻。

    卓文忍不住看去一眼，說：“我在后房干活，有什么事可以去叫我?！?/br>
    “嗯?！辟R川放完熱水袋，回身問，“你外公一直在睡？”

    卓文點(diǎn)點(diǎn)頭：“有什么事明天再說?！?/br>
    賀川坐到了床沿，問：“他的事情你全不清楚？”

    “不清楚……”

    “今天我們說的話，你也都聽見了，什么看法？”

    卓文看著賀川，說：“你明說，不用浪費(fèi)時(shí)間?！?/br>
    賀川笑了笑，扔了支煙給他，卓文接住了，賀川按著打火機(jī)：“火？”

    卓文搖頭，轉(zhuǎn)著煙說：“房里不太通風(fēng)?！?/br>
    賀川瞄他一眼，低頭點(diǎn)上自己的：“沒事，她不介意?！?/br>
    “她不會抽煙?！?/br>
    賀川想笑：“你跟她九年沒見了？”

    卓文不知道他想說什么，“嗯”了聲。

    賀川問：“沒上網(wǎng)搜過她名字？”

    “沒搜過?！?/br>
    賀川說：“她英文名叫jessie，會抽煙。”

    賀川又打著打火機(jī)，卓文原地站了會兒，上前兩步，低頭點(diǎn)上了。抽了一口，他扯過邊上的凳子坐下，“你想問我外公手上的東西？”

    “對?！?/br>
    “我不知道，這些年他什么都沒提過。”

    “你不奇怪他突然帶你來這兒？”

    卓文頓了會兒：“不奇怪，我醒來后做了大半年的康復(fù)訓(xùn)練，學(xué)不用上了，車也不用開了，來這里也合我心意，所以不奇怪?！?/br>
    賀川問：“這事兒你什么看法？”

    卓文悶頭抽了幾口煙，才說：“我會盡力勸他。”

    賀川干脆了聲：“成?！?/br>
    卓文起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下，轉(zhuǎn)身問：“你跟她一起多久了？”

    賀川說：“不太久?！?/br>
    卓文又問：“我們以前的事，你都知道？”

    “知道?！?/br>
    卓文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過身，走到門邊了，又停下，扶住門框轉(zhuǎn)身問賀川：“愛她？”

    賀川抽著煙，笑了笑，沒回答。

    卓文等了一會兒，問：“玩玩的？”

    賀川說：“你以什么身份問我？”

    卓文說：“很難回答？”

    賀川抽了幾口，瞇眼想了會兒，說：“你配不上她。”

    卓文沒吱聲。

    “不是因?yàn)槟憬o她下藥這事兒——”賀川說，“是你弱，你倆以前，一定一直是她做主導(dǎo)，你一個(gè)大老爺們兒，壓不住她?！?/br>
    卓文開口了：“你行？”

    賀川說：“行，但我不壓她?！?/br>
    卓文等著他繼續(xù)說。

    賀川把煙頭一擰：“你問的那些，屁話！別跟我面前充專家。”

    蔣遜洗了澡回來，卓文已經(jīng)離開了，她頭發(fā)沒擦干，直接鉆進(jìn)了被子里，捂著熱水袋舒了口氣，說：“水很小。”

    “熱不熱？”

    “溫度一般，不涼，但水小?！?/br>
    賀川拿上洗漱的說：“隨便沖沖?！?/br>
    進(jìn)了衛(wèi)生間，他才知道“溫度一般”是什么定義，簡單的沖了會兒，身上也沒熱，他隨便擦了擦就回來了。

    蔣遜蓋著被子，一只手用毛巾揉著頭發(fā)，一只手按著手機(jī)玩，賀川看了眼，問：“卡丁車？”

    蔣遜說：“找茬?！?/br>
    “什么？”

    蔣遜解釋：“兩張差不多的圖片，找出不一樣的五個(gè)地方，找茬……你別跟我說話，有時(shí)間限制?！?/br>
    邊上橫來一只手，把她的手機(jī)往旁邊一扔，蔣遜不悅：“干嘛！”

    賀川問：“吃點(diǎn)兒宵夜？”

    蔣遜果斷道：“好。”

    賀川笑了笑。

    廚房里還有現(xiàn)成的奶渣包，賀川把包子放進(jìn)鍋里加熱，回頭見蔣遜蹲著擺弄茶桶，問：“想喝酥油茶？”

    “嗯?！?/br>
    “不是覺得難喝？”

    “阿婆打得比較好喝。”

    “你會打？”

    蔣遜說：“等著。”

    熱包子的功夫，賀川就看著蔣遜慢悠悠地往茶桶里擱東西，擱完了一下一下的打茶，下去的速度快，上來的速度慢，力道挺穩(wěn)，打了一會兒還問：“我打了幾下？”

    賀川說：“我怎么知道?！?/br>
    蔣遜估算了一下：“還有五十幾?！?/br>
    “總共打幾下？”

    “一百。”

    賀川也不幫忙，包子熱好了，她的酥油茶還沒打好，賀川拿了一個(gè)guntang的包子出來，咬了一口，味道不錯(cuò)，他把包子遞到蔣遜嘴邊：“嘗嘗。”

    蔣遜順勢咬了一口，里面的餡兒燙到了舌頭，她皺著臉哈了口氣，賀川看著她笑，幾口就把包子吃完了。

    酥油茶打完了，賀川在吃第二只包子，邊上的蔣遜捧著茶，小口小口地喝著，喝了小半杯，問：“你不喝？”

    “難喝?！?/br>
    “你沒喝過就知道難喝？”

    “比那隊(duì)馬幫好？”

    蔣遜點(diǎn)點(diǎn)頭。

    賀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灶頭上還有疊糌粑面，他倒了點(diǎn)進(jìn)去，又喝了一口。

    蔣遜問：“這是什么？”

    賀川說話的時(shí)候拿開了杯子：“糌粑，要不要嘗嘗？”

    “要。”

    賀川給她加了點(diǎn)進(jìn)去，蔣遜慢慢地喝著，突然聽見賀川問：“味道怎么會？”

    “還行……”剛說了兩個(gè)字，她就被面粉噴了一臉。

    賀川大笑，蔣遜舔了下嘴唇，抹了把臉：“你成心的？”

    她臉上沒抹干凈，粉末左一點(diǎn)右一點(diǎn)，沾在她臉上，幼稚的可笑，賀川捧住她的臉幫她擦了擦，蔣遜還不樂意，想甩開他，賀川用力固定?。骸皠e動！”

    蔣遜說：“貓哭耗子。”

    “你是耗子？”

    蔣遜哼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