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第74章 驚魂的夜 營外忽然傳來大片的動亂,岳蘅披衣而起挑起帳簾,高喊住疾行的軍士道:“發(fā)生何事了,怎么軍中如此慌亂?” 軍士還未來得及回答,云修已經(jīng)大步奔來,擦著滿頭的雨水道:“驚到少夫人了?大軍連日攻城,雍城北門處早已經(jīng)有了缺口,不過被梁軍死撐著。眼下這傾瀉暴雨,探子來報,雍城北門的大缺口已經(jīng)被沖開...殷崇訣...下令連夜突襲...攻城!” “二哥...”岳蘅低嚀了聲。 云修回頭望了望喧鬧不息的身后,急道:“可郡馬爺...說此舉太為兇險,不愿與他一起。殷崇訣帶著自己的人馬...已經(jīng)...已經(jīng)...” 岳蘅將門之后,自然知道殷崇訣之舉是一著險棋,可卻又是對風(fēng)雨飄搖的雍城最有力的一擊,“二哥帶了多少人?” “不足一千人...”云修低嘆了聲,“少夫人,他是你二哥,李重元不愿意出手相助,我去幫他便是?!闭f著手執(zhí)長劍邊一頭扎進(jìn)漫無邊際的暴雨夜色,眨眼難尋。 “重元大哥!”吳佑踮著腳張望著雍城方向,側(cè)耳細(xì)聽似乎已經(jīng)傳來利刃相碰的聲響,“雨夜突襲雍城,未必沒有把握的。你我為何不去助他?若雍城真是被殷崇訣帶著自己人拿下...可就是他殷家堡自己個兒的功勞。大家浴血多日,功勞都被他殷家占去,實在太虧!” 李重元深深蹙著眉頭,雙唇緊閉似乎在思慮什么。 “重元大哥!”吳佐見李重元久不發(fā)聲,跺著腳道,“要是這殷崇訣戰(zhàn)死在雍城下...我們見死不救,也是會被少主怪罪的!” “少主?”李重元輕笑一聲張嘴道,“吳佐...少主人在哪里?你,我,你弟弟,有誰見過?” 吳佑頓時語噎,“原來如此...重元大哥是想...我明白了...” 吳佐木訥的凝住驚恐的眼神,喃喃道:“你是想...” 李重元猛的站立起身,直視著數(shù)十丈外的帥營,“少主若說相助,我定是即刻出兵助那殷崇訣;少主要是自己按耐不住走出帥營...就讓我好好瞧一瞧,帥營里隱蔽多日的,是不是咱們想見的那個人!少主若還是閉門不動,便也是隨那廝死活,我們又需要為他揪心什么?就算是殷崇訣真的戰(zhàn)死...”李重元沉默片刻道,“也是他好大喜功,自尋死路?!?/br> 云修單騎馳騁到雍城下時,滄桑破敗的雍城高墻之上,已經(jīng)掛上了柴家軍的旗幟,來不及招架的梁軍面對猶如天兵神將的殷家堡人馬,潰敗的如同喪家之犬一般。 暴雨本就來的突然,殷家堡壯士風(fēng)雨里行走慣了,比起那些只懂布陣御敵的軍士又是靈活善戰(zhàn)許多,雖不足千人,可在天公庇佑之下竟可以一當(dāng)十,不過一個時辰就殺開雍城的缺口,勢如破竹。 ——“雍城乃我大梁門戶,至關(guān)緊要,無論如何都要守?。 奔o(jì)冥怒喝道,“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死守雍城,死守雍城!” “啟稟王爺,雍城守不住了!”渾身是血的副將跌跌撞撞的跪倒在地,“那柴家似有萬馬千軍殺了進(jìn)來,北門已經(jīng)失守,我們的人死傷無數(shù),王爺...趕緊出城吧。” 紀(jì)冥倒吸一口涼氣,大口的喘著氣不愿相信發(fā)生的一切,口中不住道:“怎么會?怎么會?柴昭置柴逸于不顧,軍心必亂,怎么會還能上下一心?探子已說柴家軍有了內(nèi)訌,絕不可能再一鼓作氣與小王一戰(zhàn)!絕不可能!你剛剛說萬馬千軍...何來這么多人?又是何人為首?” “王爺來不及再顧這些了!”聽著外頭的刀劍聲越來越清晰,副將慌亂無措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吶!” “無霜...無霜在哪里!”紀(jì)冥焦亂的四處尋著無霜的身影。 “無霜大人好像往北門去了,說是要去看看,是何人要奪雍城...”侍衛(wèi)應(yīng)道。 “顧不得那么多人了?!备睂⑻婕o(jì)冥拾掇著案桌上的物件,“王爺,咱們趕緊退守身后城池,雍城...咱們早晚會回來!” 紀(jì)冥扯下墻上掛著的金鎏弓,攏緊盔甲急急往馬廄而去,見外頭暴雨傾瀉泥濘一片,更是皺緊了眉頭滿腹怨念,咬牙道:“他日我不親手殺了柴昭與岳蘅,難消小王我心頭之恨!走!” 夜空電閃雷鳴,青紫的電光道道劃破天際,映著殷家堡眾人剛烈無懼的面孔,為首的少將銀甲凜凜,揮舞著手里的長劍猶如無人之境,血染一身面若鏡湖,黑眸炯炯耀目蓋世,劍刃劃過敵將的咽喉,低喘著步步向前,直往紀(jì)冥安置的帥府殺去。 暗夜里,一個如鬼似魅的單薄身影在角落里悄悄的矗立著,就這忽閃的電光看著這個英勇的少將——無霜認(rèn)得他,在滄州城外,這個柴昭身邊緊緊跟隨的年輕男子,雖是看不清他頭盔下的容貌,但無霜不會忘記那雙暗藏欲念的眼睛,閃著與主上紀(jì)冥一樣光澤的眼睛。 無霜細(xì)細(xì)看去,見那殷崇訣身后跟著的軍士也不算多,可個個都如他一般視死如歸,誓要拼了命去奪下雍城。 “我沒有錯...我不會錯的。”無霜低聲自語道,“柴家軍內(nèi)訌...果真如此?!?/br> “無霜大人...”紀(jì)冥身旁的親衛(wèi)急急奔到,“王爺已經(jīng)從南門撤了,總算是尋到了您,趕快與我們一道沖出去!” “王爺已經(jīng)走了?”無霜懊惱的低嘆了聲,“攻入雍城的并無多少人馬,雍城還有萬余人,王爺不該棄之離開的!” 親衛(wèi)慌亂張望著四周道:“這一路破城殺來還沒有多少人?無霜大人說笑了吧。趕緊...趕緊出城去追王爺再說...” 無霜實在不甘就此離去,可見殘余的將士都紛紛棄城追著紀(jì)冥,生怕自己被拋下,心里也知道雍城是回天乏術(shù)。 “總得替王爺除去一個才是!”無霜憤憤的摸出懷里的彎弩,借著雨夜的掩護,弩鋒對準(zhǔn)了揮劍的殷崇訣,“便是你了。” 無霜指尖一動,脆響一聲弩箭脫弦而出,馬背上的殷崇訣躲避不及,痛喊一聲捂住了心口,僵直的摔下馬背。 ——“二少爺!”“二少爺!!” “我們走!”無霜低笑了聲,轉(zhuǎn)身閃進(jìn)了漆黑的夜色里。 云修被這一幕驚得愣在雨中,深喘著氣息不敢邁出步子——殷崇訣像是被一箭穿心,該是必死無疑了... 一眾殷家壯士抬起中箭的殷崇訣——只見那弩箭穿著心口而過,殷崇訣雙目緊閉像是沒了動靜,都是面面相覷不敢再動彈。 云修抹了抹滿臉的雨水,攥緊手心艱難的走近不省人事的殷崇訣,吞咽著咽喉道:“你們帶殷二少回軍營...其余人,其余人...拿下帥府...不得退懼!” ——“不得退懼!” 雍城外 “重元大哥!!”吳佑面無血色的沖進(jìn)李重元的營帳,“大事不好了!殷崇訣...殷崇訣...怕是死了...” “什么???”候著的吳佐驚得跳起身子,“你再說一遍!” “殷崇訣被人暗箭穿心...剛剛才抬回來...”吳佑帶著哭腔道,“我遠(yuǎn)遠(yuǎn)的瞧了一眼...怕是...已經(jīng)救不回來...” 李重元長長的重嘆了聲,執(zhí)劍站起身,面無表情道:“走,一起去看看,若殷崇訣真是一命嗚呼,我們送他一程就是?!?/br> “二哥!二哥!”岳蘅驚聞噩耗,顧不得還下著大雨沖出帥營,心口抽搐著陣陣絞痛。 殷崇訣被安放在密林的大樹下,身子邊已經(jīng)圍了許多軍士,李重元見地上的他面如死灰,已經(jīng)沒有呼吸,仰頭哀聲道:“殷二少為我大周殉國,我等顏面何存...” “二哥不會有事!”岳蘅擠開圍著的人群,才看見殷崇訣一眼,已經(jīng)捂著嘴哭出了聲,“二哥...” “少夫人節(jié)哀...”云修拉住岳蘅道,“人死不能復(fù)生...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