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將路引遞給顧淮：“你年紀(jì)最大，你來做這戶主。”

    第34章 長兄嫂嫂   長兄，嫂嫂，你們覺著我說的……

    子桑羽連著打了三個(gè)噴嚏, 玉將軍抬頭問他，“怎么，生病了？”

    子桑羽想起點(diǎn)兒什么, 浮出些許笑意，而后正色道：“卑職沒什么大礙，若是玉將軍覺著沒問題，卑職半個(gè)時(shí)辰后就同他們一起上山?！?/br>
    玉將軍點(diǎn)點(diǎn)頭, 右眼上那道可怖刀疤也隨之晃動(dòng)，“行，你辦事向來讓人放心, 只是你要記住，此番上山只為探路，做好標(biāo)記，你就帶人下山，務(wù)必要當(dāng)心。”

    子桑羽一手追蹤術(shù)，盡得其父真?zhèn)鳌?/br>
    若非是一心顧全郡主安危，是不會(huì)放他隨昭昭入長安的。

    玉將軍數(shù)日來都在布置著進(jìn)山探路一事。

    此次子桑羽既到了并州，便得好好發(fā)揮才用才對。

    “是, 卑職明白?！弊由Ｓ饘M山地圖收進(jìn)懷中, 便打算離開營帳，去同此番上山的同行人商議上山之事。

    玉將軍咂巴了下嘴，“阿羽, 你再等等。”

    “您還有何吩咐？”

    玉將軍擺了擺手，讓他放松，問起了第二重要的事情來，“郡主同那位顧世子之間，當(dāng)真是沒關(guān)系？”

    若是半年前剛到長安的那兩月, 子桑羽能夠脫口而出一句，自然是沒關(guān)系。

    畢竟，一開始顧淮便被主子認(rèn)定不是要尋之人。

    顧淮是顧家長子，顧貴妃的侄子，他身后的關(guān)系錯(cuò)綜復(fù)雜。

    不是涼州與長安聯(lián)姻的好人選。

    主子絲毫不想同宮中有牽扯，自然也不會(huì)同顧淮有所來往。

    顧家更是不可能讓顧淮做他們阿羅部的上門女婿。

    可是顧淮。

    是意外之人。

    以至于所有與顧淮有關(guān)的事情，都不在他們所設(shè)想之中。

    從前子桑羽覺著顧淮這個(gè)人既然看不透所思所想，便不與之產(chǎn)生交集，互不來往，保持著陌生人的關(guān)系便好。

    主子也是這么打算的。

    可自打長安流傳起主子同顧淮之間的流言開始，與顧淮的交集卻越來越多。

    更在郡主府與顧家別院比鄰而居后，兩府來往愈發(fā)密切。

    他也沒有那般篤定，主子同顧淮來往是不是壞事。

    主子從小到大，聰慧冷靜，極少因外物，而有心思大亂的時(shí)候。

    只有那位夢中人，總是能輕易擾亂主子心神。

    特別是岳長翎一事，害主子心神大動(dòng)，大病了一場。

    可病好以后，好像變的比從前沉穩(wěn)了許多。

    其中，到底有沒有顧淮的原因。

    子桑羽困惑了許久，都沒有想明白。

    可有一事情，他看在眼中，主子同顧淮來往，總是輕松快樂的。

    這份輕松快樂到底是源自于哪種感情。

    他思忖了片刻，方開口道：“卑職想，主子心中自有思量?！?/br>
    玉宇成笑了一聲，這群小輩，怎么各個(gè)兒都沒開竅呢。

    他擺了擺手，“罷了，你自去?！?/br>
    子桑羽一走，玉將軍取了紙筆來，給遠(yuǎn)在涼州的鎮(zhèn)北王阿羅怙的軍機(jī)要文中，加了一頁信紙。他得提前告訴王爺，好讓王爺對未來女婿有個(gè)心理準(zhǔn)備。

    *

    拿著路引順利入了并州城，一行人便舍了馬車徒步行走在街上。

    許是因?yàn)橛窳赵谌氤侵?，給幾人都略做了變裝。

    而今行在并州城的街上，便也不那么顯眼。

    街道兩旁，一眼望去開著的店鋪，十根手指頭都數(shù)的過來，大門緊閉的店鋪，牌匾都落了灰，開著的店鋪生意冷清，門可羅雀。

    大街上最多的是兩旁房檐下，席地而坐的，從城外遷進(jìn)城中謀得庇佑的難民，其中婦孺幼童神色麻木的依偎在一起，男人們端著不知從何處尋來的吃食匆忙尋家眷，這時(shí)，所有人仿佛才有了一點(diǎn)兒生氣。

    街上還有時(shí)不時(shí)出現(xiàn)的巡邏官兵維持著秩序。

    誰都沒有閑心去關(guān)注他們這剛?cè)氤堑哪吧恕?/br>
    這座城整體都透著衰敗的氣象。

    看著眼前有倆人爭奪起了吃食打的不可開交，被趕來的官兵給強(qiáng)行壓下，昭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并州十年前，可是繁榮之地。宋懷就算是被千刀萬剮也死不足惜，若非是他貪墨，朝中還有人為他隱瞞，并州城怎會(huì)是如此景象。

    并州的衰敗非因外敵侵蝕而起，而是宋懷這位并州的父母官貪欲作祟，。

    著實(shí)是可悲可笑。

    他們一路往周大善人施粥的地方去，沿途所遇流民越來越多。

    趙成義親隨忙勸，“殿下，咱可不能再往前去了……”

    流民這么多，趙成義若是在此出事，麻煩可就大了。

    眾人都明白，顧淮朝四處看了一眼，見還有一座茶坊開著，二樓看臺(tái)能對粥棚前的情形一覽無遺。

    便道：“不妨我們?nèi)ツ亲璺欢?，想來也能看清粥棚情況？”

    眾人皆上了二樓，玉琳早就隨著輪值巡城的隊(duì)伍入城好幾次，周家日日施粥不斷，她也來周家粥棚處巡邏維護(hù)秩序，此刻便指了那粥棚下正分粥之人，“施粥的就是周員外同他夫人?！?/br>
    周員外夫婦二人皆已是五十出頭的年紀(jì)，瞧著蒼老之態(tài)盡顯。

    “周家夫婦日日奔波于施粥救助流民，我每回見他們，他們仿佛都比上一回老上許多?！庇窳赵谂越忉尩?。

    “雖說如今并州州府早就開始救濟(jì)流民，但周家也仍然堅(jiān)持行善。”

    “郡主，周家是真正的大善之家啊。”

    玉琳感慨道。

    茶坊小二熱情地送了茶水上樓，剛好聽見玉琳的話。

    笑著接話道：“各位貴客，想來不是咱們并州人士。”

    “周員外年輕時(shí)可不是善人。”

    昭昭聞言來了興趣，“是嗎？”

    雖說如今并州城中各處店鋪的生意都不好做，可茶坊小二識(shí)人的本事還是有的，今日這唯一的一桌客人，各個(gè)穿著雖瞧著普通，可一身貴氣掩蓋不住，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他眼珠子一轉(zhuǎn)，忙對昭昭作揖，熱情笑道：“小的年歲小，有些故事都是聽老一輩說的。夫人若是想聽故事，小的這就請老板上來，咱們茶坊老板可是并州城里的包打聽，無事不知，無事不曉?！?/br>
    昭昭怔然，反應(yīng)過來這夫人是在稱呼她。

    夫人？

    這稱呼可真是新鮮。

    她抿了抿唇，看向同她只隔了半人寬距離坐著的顧淮。

    今日阿羽準(zhǔn)備的這位路引，不可謂是讓人尷尬。

    甚至玉琳還特意在進(jìn)城前，替她將頭發(fā)挽成了婦人發(fā)髻。像是為了顯示他們與路引上的關(guān)系各自相對。

    一行人走在街上，走著走著，便是她同顧淮并肩而走。

    趙成義還刻意與他們二人相隔半步獨(dú)自走在前方。

    她刻意不去想，此刻竟被店小二稱為夫人。

    這才覺著心里頭那股別扭尚且存在。

    也不知顧淮會(huì)如何想。

    會(huì)不會(huì)以為是她故意準(zhǔn)備了這么一份路引，想要與顧淮假扮夫妻。

    她同顧淮之間，分明就沒有男女之情。

    扮作夫妻也只是為了好在并州城內(nèi)走動(dòng)。

    可她為什么一點(diǎn)兒都不能坦然面對呢？

    店小二還在等著她的回答。

    昭昭卻已經(jīng)神游天外去。

    店小二遲疑的喚了一聲，“夫人？”

    開口回答的卻是顧淮，他神色自若道：“那便有勞你請你們老板上來給我們講一講周員外的故事?！?/br>
    “好勒，您幾位稍候，小的這就去?！钡晷《残︻侀_，麻利的往樓下去了。

    留下樓上這一桌神色各異的客人。

    趙成義將另外倆人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郡主，喝杯茶吧？”說話之人，溫潤的聲音一如這杯清茶。

    眼前忽而多了杯茶，昭昭終于回過神來，忙將目光移到茶杯上，“多謝世子。”

    她猛然察覺方才自己盯著顧淮看了快一盞茶的時(shí)間。

    尷尬的讓她忍不住端茶猛喝起來。

    今日到底是為何會(huì)這般尷尬？

    明明之前她和顧淮相處的極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