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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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飛峋眉頭微微一動,快速思索了下,而后繼續(xù)道,“我們是慕名前來求學之人,還請公子帶我們?nèi)ヒ婍椑??!?/br> 那年輕男子看了兩人一眼,打量穿著,而后道,“事先說好,如今這世道不景氣,我們書院已不招免費生了,若你們兩人沒有學費,還是趕緊走吧,不會留你們白吃白喝的?!?/br> 司馬秋白怒了,“你這人是怎么說話的,你穿著葉弘書院的校服,讀著圣賢書,難道書院便教你這般勢力?若項老真如此,那不見也罷?!?/br> 見司馬秋白如此說,年輕人也不生氣,反倒是呵呵冷笑了幾聲,“愛來就來,不來趕緊滾!” 司馬秋白火了,“雖然在下沒見過項老,但也聽說過其風度,絕不會是你這般嘴臉。在下倒認為,該走的不是我們,而是你吧,書院有你這種人,真是葉弘書院的悲哀,也是項老的悲哀?!?/br> 那年輕人臉上的流出了戾氣,竟開始擼胳膊,“嘿,我說你這個小白臉,這里是誰的地盤你看清楚了,跑到這里來撒野,今日不教訓你下,你還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司馬秋白雖然耿直木吶,卻不傻,他自己幾斤幾兩重很有自知之明,見對方想打架,便立刻跑到云飛峋身后,隔著飛峋那強壯修長的身軀繼續(xù)對那人道,“如今在下還真懷疑,你是不是假冒的學子,在下雖沒來過葉弘書院,但游歷的學院卻多了,沒見過哪個學生說兩句話就要打架的。” 司馬的話證實了云飛峋之前的想法,原來兩人竟想到了一處去。 年輕人打量了一眼高大的云飛峋,足足比他高出大半個頭;再觀其身上的肌rou,那肌rou結(jié)實、身體強健,渾身毫無破綻可言,而自己哪是他的對手? “你們兩個外來人竟敢欺負我們書院的人?你們有種別走,我們書院的人可不好欺負?!闭f著轉(zhuǎn)身就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回頭喊“有種別走”。 云飛峋一把抓住司馬秋白,“別磨蹭了,我們快去找項老,剛剛那人分明就是地痞流氓,哪是什么學子?我怕項老被人控制?!?/br> 司馬秋白卻急了,“書院這么大,我們?nèi)ツ恼野???/br> 飛峋道,“你不是游歷過很多書院吧?書院與書院結(jié)構(gòu)應該都差不多,你就憑感覺來找。” 司馬秋白無奈,只能帶著云飛峋穿過了廣場,憑經(jīng)驗和直覺,向書院深處而去。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兩人還未找到項葉弘辦公之所,只聽有腳步奔跑聲和喊聲由遠及近,“快點,別讓那兩個人跑了!” 司馬秋白一愣,“一定是剛剛那個人,那人真不講理,如今還要糾纏不清?!彼抉R秋白也是大家公子,手中多少也有權勢,此時真恨不得找一群人來,用原始的方法解決這件如此荒唐的事。 “他是在趕人呢?!憋w峋平靜道,“葉弘書院如此荒涼,世道亂只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則是這群人的為非作歹。我猜想,定是有人來拉攏項老不成,便暗中派人來書院搗亂,以書院學子的名義敗壞書院的名聲和項老的名聲,讓其孤立無援,最終失去威信?!?/br> “我們該怎么辦?”司馬秋白急道,因為那一群人已跑了過來,圍住兩人。 云飛峋一個手勢,示意司馬秋白后退,“我來?!闭f著,開始熱身起來。先是活動胳膊,而后彎腰壓腿,最后活動脖子,最短的時間將渾身骨骼、肌rou和渾身關節(jié)都活動開來,準備應戰(zhàn)。 司馬秋白手無縛雞之力,除了搖旗吶喊也幫不上什么忙。 被藍衣人找來的一群人也都穿著淺藍葉弘書院校服,甚至有些人一身流氣,還不如那年輕人像學生?!八麄?,就是他們,竟敢跑到我們的地盤來撒野,兄弟們,給我上!” 那些人也絲毫不客氣,連問都不問,理都不講,直接沖了上來。邊跑邊從背后取出木棒,那木棒小孩胳膊一般粗細,打在身上定會疼痛無比?!氨Wo好自己?!痹骑w峋說完,便一個箭步迎了上去,伸手抓住對方砸來的木棒,猛的一收。那木棒主人沒想到云飛峋有這么大力氣,一個不注意,被其拉了個狗啃食,撲在地上。 飛峋絲毫不留情,回身一腳狠狠踩在那人左手上,眉頭一皺,雙眼迸發(fā)殺氣,只聽幾聲悶響,那人的手骨已碎。緊接著,自然是哭天喊地猶如殺豬一般的嚎叫聲。 圍過來的眾人嚇了一跳,見手骨碎了的人抱著手滿地打滾,多少有了懼意。 藍衣年輕人大喊一聲,“我們一起上,要了這小子的命!”說著,扔了手中木棒,竟然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 如果說,云飛峋之前不想鬧出人命,但今日見到這一幕,已將本就不多的善心徹底扔于腦后。 他緊緊一握剛搶來的木棒,沒等眾人沖過來,已如同一尾蛟龍沖了過去,左躲右閃,游刃有余地躲避眾人攻擊,幾乎是轉(zhuǎn)眼便到了藍衣男子身前,其身體的靈活、速度之快,哪是一般人曾見過,不說這些普通百姓,即便是司馬秋白也都看愣了。 神!太神了!看都沒看清云飛峋的身影,其已繞過眾人來到人群中央。司馬秋白涉獵書籍眾多,俠客小說也是看過,書上那些飛檐走壁的俠客,想來也是這種本事吧。 藍衣人愣愣看著瞬間“變”到自己面前的云飛峋,還沒回過來味,只見云飛峋周身殺氣騰升,手起棒落,不偏不正,狠狠砸在那人頭頂。 人的頭骨是最堅硬的骨骼,普通工具很難將其砸開,但云飛峋這一棍子下去,那人別說頭骨被打開,甚至腦漿四溢,血和腦漿摻雜,飛濺到周圍人身上。 飛峋一個巧妙轉(zhuǎn)身,躲開迎面而來的血漿,但本來干凈整潔的衣著,卻濺了不少污垢。 司馬秋白愣愣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這一幕,雙眼大睜,而后深深吸氣,同時不停安慰自己、告訴自己要撐住,但下一刻,卻轉(zhuǎn)身嘔吐了起來——這輩子都不吃豆腐腦了。 這殺雞儆猴十分有效,剛剛還拎著木棒想要群毆云飛峋的人都嚇壞了,扔了木棒鼠竄起來。 云飛峋也不攔著,只不過伸手抓住離自己最近的那人,將粘著血漿的木棒慢慢探到那人眼前,“這位公子,麻煩你帶我們?nèi)フ翼椑希覀兪莵砬髮W的?!甭曇粢琅f平靜,如同剛剛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 那人見棒子上的腦漿,后脖子還被飛峋鐵鉗一般的大手緊緊捏著,只覺被死神抓住一般,腿一軟,尿了褲子。 司馬秋白趕了過來,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對,帶我們?nèi)ヒ娔銈冃iL,我們不會拿你怎樣?!碑斂吹斤w峋棒子沾著的東西后,終于沒忍住,又轉(zhuǎn)身去吐了。 已嚇傻的那人還能如何?只能帶著兩人一路而去,到項葉弘所在之處。 每個書院都有一個獨立的小樓屬于校長,放到現(xiàn)代,便如同校長辦公室一般。而每個屬于校長的樓都裝飾得極為獨特,全完按照校長的喜好。但項葉弘所在的小樓,卻普通古樸,如今因年久失修,破舊得如同普通人家的民宅一般。 “壯……壯士饒命,校長就在這里了……”那人面色蒼白道。 “還有一件事,要麻煩公子?!憋w峋平靜道,聲音謙和,但捏著那人后脖子的手卻緊了一緊。 被鉗制的人嚇壞了,大男人竟哭了出來,“壯士饒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不想死啊……” “既然不想死,便老實說,你們是什么人?!憋w峋道。 “我們……”那人雖害怕,但小眼睛依舊轉(zhuǎn)了幾下,“我們是學生啊,是葉弘書院的學生?!?/br> 云飛峋呵呵一笑,“一條人命也是背,兩條也是扛,既然你找死,那我不介意送你一程?!闭f著,又將那木棒慢慢舉起。 那人嚇得身子都軟了,“壯士饒命……壯士饒命……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我們也都是混口飯吃,有人出錢讓我們做打手,我們打人他付錢,就……就這樣……壯士,小的不敢騙您啊?!?/br> “那人是誰?”飛峋問。 “就是剛剛壯士您……您打死的那個……”被鉗制的人渾身都軟了,早就沒了站著的力氣,幾乎是吊在云飛峋的手臂上。只見飛峋一松手,那人便如同一灘爛泥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飛峋扔了木棒,掏出帕子,將身上污垢擦了一擦,“司馬,我們進去吧?!?/br> 司馬秋白離云飛峋老遠,“我說……師公,您老難道不覺得惡心嗎?”指著地上沾著腦漿血液的木棒。 飛峋隨便擦了一下后,將帕子隨手一扔?!耙姸嗔耍懔晳T了?!焙迷冢骑w峋喜穿深色衣服,今日穿著暗紋黑色衣袍,身上雖有血,但不仔細看卻看不出。 “他們要是報官怎么辦?”司馬秋白又問。 飛峋已邁開長腿向小樓內(nèi)走去,“徐知府不作為也不是一日半日了,哪有人來管這種命案?”話中帶著自嘲,在自嘲東塢城的慘狀。 司馬秋白跟上,“師公,那我們不趁機抓住那些人,嚴刑逼供其背后主謀?” “沒有必要,”飛峋拉開了門,入眼是略顯空曠的大廳。有桌椅、書柜,那碩大的書柜上堆滿了書,足見房間主人的淵博學識。“如今誰是主謀已不重要,嚴刑搜集證據(jù)也不再重要,當那一日到來,哪還用什么雄辯什么道理,東塢城的現(xiàn)狀便是事實,血債自有血來還?!?/br> 司馬秋白點頭,從前,他師父說的都是對的;如今,他師公說的也是對的?!绊椑纤孟癫辉谶@里啊?會不會沒來上班?” “徐知府說過,項老是極為認真嚴謹?shù)娜?,不是公休或出差,絕不會不來書院?!闭f著,繞過屏風,見到樓梯,“我們上樓看看?!?/br> 當兩人上了二樓后,嚇了一跳,原來有一名老人靜靜坐在窗前,眼神安詳神態(tài)平靜,即便是將剛剛他們所作所為納入眼中,卻仍然云淡風輕。 老人年紀七十以上,已是老態(tài)龍鐘,雖未有病態(tài),但與硬朗一詞也有所差距。他身著赭色絲綢衣,布料上層手工精致,但卻已洗得發(fā)白,可見他也已幾年未添置新衣。見兩人上了樓來,老人這才將看向窗外的眼神收回,放在兩人身上。 云飛峋上前一抱拳,“想必這位便是項葉弘,項老吧?!敝霸谛熘且娺^畫像。 “在下的確是項葉弘,你們又是哪方勢力的人,目的又是什么。直接了當?shù)恼f了吧,時間寶貴,我們便別兜圈子了?!表椚~弘淡淡道。 云飛峋心中明了,想來這幾年間,定是有不同勢力前來拉攏項老,畢竟,如今的東塢城,項老的唯一的精神領袖。 如果說從前云飛峋還懷疑項葉弘已被人控制,但今日卻可確定,其依舊堅貞不屈。不僅是其衣著,更是其神態(tài),項老雖然老了,但其精神卻永遠倔強不屈。 飛峋相信自己的直覺?!绊椑洗驍_了,我們只是來送信,您有位京城老友送來書信,讓我們務必親手交給您。”說著,從懷中掏出元帥所寫的信件,雙手恭敬遞去。 項葉弘接了信,并未表現(xiàn)出絲毫驚訝或好奇,從容打開信封,展開信紙。 一旁的司馬秋白很緊張,雙眼一動不動盯著項葉弘,心中擔心師公太過草率,連問都不問就將信給了出去。 項葉弘平靜地將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怎么也看不夠,好像要將那寥寥幾字牢牢刻在心中。許久,他笑了,蒼老的聲音哈哈笑了起來,“等到了,我終于等你回來了?!?/br> 云飛峋也微笑,一抱拳,“晚輩云飛峋,見過項老!在京城時,便屢屢聽父親說起項老,今日才知,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項葉弘一愣,這才定睛向云飛峋看了去,瞇著眼。其實之前他根本看不清,因為常年讀書,已有眼疾,近處之物還好,遠處之景只能見其輪廓,模模糊糊。 他站起來,緩緩走進,“飛峋?是忠孝的兒子,飛峋?”聲音終于沒了平靜,開始顫抖起來,帶著激動。 云飛峋笑著點頭,“是,晚輩正是云忠孝的兒子,云飛峋。” 項葉弘抿著嘴,緩緩點了點頭,伸手拍上云飛峋的肩,“一轉(zhuǎn)眼,都長這么大了?;貋砹?,你們云家……終于回來了!你可知,從你們離開時,我項某人便在等,原以為在有生之年等不到了,但蒼天有眼,真的讓我等到了?!?/br> 飛峋見項老顫抖不已,趕忙將其扶入椅中?!八抉R,你到樓下去看好門,若有人前來,速度上來通知?!?/br> 司馬秋白點頭,“是,師公。”說著,連忙跑了下來。 二樓便只留下項葉弘與云飛峋兩人。 “這十幾年,項老受苦了!是我父親的不對,是我們云家的不對?!痹骑w峋心中深深自責,離開東塢城時他雖年幼,但卻也能感受到東塢城中人的感受,就如同……被遺忘者一般。 “項老您先平穩(wěn)下情緒,聽我給您說。此次我們回來,并非普通探親,而是要拯救東塢,重振其雄風,只不過,這一次并非我父親回來,而是我妻——漣漪郡主?!彪S后,便將所發(fā)生的一切,前前后后都講給了項葉弘聽。 項葉弘本來平穩(wěn)下的情緒,一下子又高漲起來,“真的?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飛峋點頭,“這種大事,怎容玩笑?此時漣漪還在奉一教營中,但只要時機成熟,漣漪回城之日,便是我們反攻之時?!?/br> 項葉弘看著云飛峋嚴肅的面容好一會,緊緊捏了下拳,“不愧是漣漪郡主,不愧是忠孝的兒子,飛峋,好樣的,你和漣漪都是好樣的。你們真是青出于藍,有你們在,我相信東塢城定可起死回生,重返盛世!” “是,東塢城一定可以!”飛峋也是堅定。 項葉弘伸手捂住自己胸口,本以為經(jīng)歷了這十幾年,再無什么喜事能讓他高興,再無什么哀事能讓他悲傷,一次次失望本以為心死,沒想到老天還是在的,還是有眼的?!坝惺裁葱枰翼椖橙耍M管開口,雖書院已落敗,但即便是砸鍋賣鐵,我項某也是在所不辭!” 飛峋心酸又感激,微微側(cè)頭看向窗外,“項老別擔心,書院的情況我已知曉,這只是暫時的。半年,不,三個月!您老給我們?nèi)齻€月的時間,我們會將從前的葉弘書院還給您?!?/br> 項葉弘哈哈笑了,“孩子,我已經(jīng)老了,書院如何,便隨它去吧。” 飛峋低頭看著項葉弘,嘆了口氣。他又怎會看不出這書院對于項老之重要?如今他這么說,也只是無奈?!艾F(xiàn)在說太多也沒用,三個月后,項老您便知道了。” 項葉弘哪能想到,他花了三十年才將書院發(fā)展鼎盛,最終蘇漣漪只用三個月便讓其重振雄風,這些是后話。 “徐文成那個老家伙如何了?”項葉弘想到老友,嘆了口氣,“那個老家伙啊,有什么計劃和我說便是,難道我一把年紀了還能碎嘴給他說出去?一味的自己承受,老頑固?!敝淞R中帶著心疼。 云飛峋笑了,因為聽徐知府說過,項老為了挽救“失足徐知府”可謂是用了千方百計,既好言相勸,又大聲怒罵,要不是年紀確實長了徐文成太多,身子不如徐文成硬朗,他非上手打架不可。 這時,司馬秋白跑了上來,“師公不好,有一群人沖了過來!” ☆、282,離別前 “師公不好,有一群人沖了過來?!彼抉R秋白慌張地跑了上來,面色蒼白?!澳侨喝四弥秳?,看樣子絕不是善類?!?/br> 項葉弘苦笑了下,透過窗戶看向外面那群cao著武器的人,“飛峋你也看見了,葉弘書院已不是從前的葉弘書院了,這世上也再沒有葉弘書院了?!闭f著,剛剛興奮的眼神又暗淡的下去。 云飛峋瞇眼,“項老您放心,葉弘書院一直都在,永遠都在?!闭f著,便縱身跑下樓梯。 司馬秋白趕忙跟上,“師公等等,師公您別沖動,我知道師公您好本領,但好虎架不住群狼??!下面少說也百號人,快上樓我們從長計議吧!” “既然你叫我?guī)煿袢毡憬探棠?,好虎如何斗群狼。”云飛峋丟下一句話,人已沖出了小樓,在小樓門前站定,冷眼凝視面前一群cao著武器之人。 “師公……”司馬秋白艱難咽了口口水,他這個書生哪經(jīng)歷過這種陣勢?“我……我們?nèi)蠊???/br> “不用。”云飛峋道,而后伸出右手,在半空中打了個響指,“出來?!?/br> 話音剛落,只見從四面八方出來八人。即便是白天,那八人也是身著黑衣,悄無聲息如同鬼魅一般。這八人不是別人,正云飛峋留在身邊的影魂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