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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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幼雙:“……”心虛躺平。 “吃飯了沒?”美少年溺寵地看。 張幼雙垂死掙扎:“沒……” 清冷美少年嘆了口氣,無奈地捋起袖子:“我來做飯?!?/br> “誒!” 話音剛落,張幼雙頓時滿血復(fù)活,嗓音突然飛揚(yáng),眉飛色舞。將面前紙筆推開,啪啪啪踩著歡快的腳步,主動追著清冷美少年進(jìn)了廚房,幫忙打下手。 這就是養(yǎng)兒子的好處么?! 席間,張幼雙隨口問了一句:“今天考得怎么樣?” 張衍微微頷首,話說得很謙遜:“若無意外,應(yīng)該能中?!?/br> 張幼雙點(diǎn)點(diǎn)頭,飛快扒飯,不再多說話了。 她相信張衍,這就跟之前相信祝保才一樣。 吃完飯,張衍自發(fā)地承擔(dān)起洗碗的重任。 下午的時候,伊洛書坊來人取稿子。 無事一身輕,張幼雙心里暢快,高高興興地回到了屋里看書。 她和吳修齊討論過筆名不能用“三五先生”,于是張幼雙想了又想,大筆一揮,寫下“欣欣子”三個字。 先說明,張幼雙同學(xué)絕對不是在搞飯圈。 事情是這樣的是這樣的,給《金瓶梅》作序的一位巨巨,筆名就叫“欣欣子”,據(jù)傳這位是青州的鐘羽正。 這位十分之飯圈大手子的筆名,其實(shí)取的是欣然自得之意,和那位大名鼎鼎的f1賽車手“蘭陵笑笑生”屬同款。 “哧” 燭火微動。 俞峻正在批閱考卷。 陶汝衡賞識張衍,提前打過招呼,想要把他塞到他門下。他便問孫士魯把卷子要了過來親批。 這題目是“子曰庶矣”。 一字一頓往下掃了過去。 “圣人情深于庶,賢者進(jìn)計夫庶焉……” 通篇讀下來頗為質(zhì)樸古拙,腳踏實(shí)地。 俞峻眉頭忍不住蹙起,又舒展開,心里著實(shí)略微驚詫。 張衍寫的這一篇說白了其實(shí)是一篇“人口論”,以“庶”為文眼,以“顧人眾而事可興,固足為國家之幸;亦人眾而勢難理,正足為國家之憂”為一篇之骨。 短短幾百字,言語工煉,闡述了人口過多的利與弊。 這一篇文章幾乎是俞峻生平所未見的,如今的學(xué)生們寫八股,個個中規(guī)中矩,務(wù)求不出格,將那些老一套的東西翻來覆去地反復(fù)說,說白了也無非是禮儀與德行。 他們信奉“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人類若相互間無信心,我不知還能做得些什么) 他們以為道德禮俗即能解決萬事,認(rèn)為帝國之間上下一心,進(jìn)求誠信,即可長治久安,而忽略了技術(shù)的重要性。這一篇論述,既肖圣賢口氣,卻比之那些空談心性的文章更為切實(shí)。 他從前戶部尚書,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這種空談心性德行的學(xué)風(fēng)、作風(fēng)所導(dǎo)致的危害。 擱下了朱筆,剔亮了銀燈,俞峻面色平靜如昔,心里卻不啻于靜夜驚雷,渾身冒汗。 在心里反復(fù)咀嚼了兩三回,終于明白了所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究竟是何意。 想起這個,又不免低垂著眉眼,望向了手邊那一張字條。 他與這個署名“觀復(fù)”的后生,幾乎是默契地以十日為期,每十日便以《四書析疑》傳信。 這些日子以來,漸漸地,也從經(jīng)史時務(wù)談到了個人的私事,甚至于瑣事。 漸漸地說到了日常生活中,一些零零碎碎,漂浮的塵埃。 譬如說間壁的鄰居晚上有些吵鬧,這些日子蚊蟲日多,哪怕裝了紗窗也無濟(jì)于補(bǔ),每夜,成群結(jié)隊的蚊子便爭先恐后地涌入房門。 一陣夜風(fēng)吹來,卷起那一張字條。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畸形的大掌將字條給撈住了,攥在了手心。 融融的燭火自賽鴉鸰的鬢角掠過,自纖長的眼睫掠過。 他已經(jīng)近半個月未曾再聯(lián)系過對方了。 眼前掠過了那素色的馬面裙,圓圓的臉蛋,往上翹的帶笑的唇角,模糊的側(cè)顏。 俞峻緩緩松開了手掌,將那張字條平鋪在了桌子上,遲疑了半晌,終還是提起了筆。 寫完之后,心里也像是卸了什么事兒。 思來想去,他終是決定以平常心態(tài)度對待這“觀復(fù)”。 向?qū)W之心不在男女,也不應(yīng)有男女之別。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 孫士魯走了進(jìn)來。 九皋書院的夫子們基本上都是春暉閣內(nèi)集體辦公,春暉閣凡四楹,孫士魯和俞峻的“辦公桌”就靠在一塊兒。 后面兒有個茶水間,里面一榻一書櫥,供夫子們平日里小憩。 孫士魯端著黃銅瓶走了進(jìn)來,想到今天那叫張衍的少年,忍不住湊上去多問了一句:“俞先生,這孩子考得如何?” 俞峻也沒遮掩,直接將卷子就拿給了他。 孫士魯一手抱著細(xì)口的黃銅瓶,一手展開卷子,施施然地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了下來。 展開才看了幾行,整個人都睜大了眼,手上一個哆嗦,手里的茶杯“咕嚕”一聲砸落在了地上。 孫士魯無暇顧及其他,眼里幾乎就只剩下了這張試卷!! “這……” “這……” “砰——咚!”這一聲動靜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這兩溜長長桌案前坐著的夫子們紛紛抬起眼。 離了學(xué)生們,往常這些老成持重,不茍言笑的夫子,一個個倒也是輕松帶笑的模樣。 “這是看到什么文章了?驚成這般模樣?”一個寬額方腮,須發(fā)斑白的老叟含笑著問道。 孫士魯抬起頭,指著卷面倒吸了一口涼氣:“楊老,你快來看看!這定是你喜歡的!” 那老叟,也正是之前親自點(diǎn)了祝保才的楊夫子,當(dāng)下來了興致,離開桌子,走到了孫士魯面前。 其余夫子也都圍了過來,這一看不要緊,俱都個個面面相覷,驚詫莫名。 “能寫出這等文章的……看來還真不是托關(guān)系進(jìn)的?!?/br> 非但鄰里間藏不住事兒,學(xué)校一向也不是個能藏得住事兒的地方。 僅僅是第二天,“一位后臺硬到俞先生都站出來背書”的謠言,立刻就在九皋書院傳了個滿天飛。 王希禮下了課正準(zhǔn)備去上茅廁,就被俞先生給叫住了。 俞峻平靜地叮囑:“你待會兒叫上幾個人,領(lǐng)一套桌椅回來,順便和齋里的學(xué)生說上一聲兒?!?/br> 王希禮一怔:那個張衍被錄了?? 他蹙起眉,茅廁也沒心思上了,轉(zhuǎn)了個身,又回到了講堂里。 目光在臺下掃了一圈兒,無甚么表情地說:“明日,我們明道齋會來個新人?!?/br> 下面烏泱泱的一片不由為之一驚,略詫異地從這功課本上抬起了臉。 “叫張衍。”王希禮略感煩躁。 “沒了,你們注意點(diǎn)兒。” 這些明道齋的天之驕子們,面面相覷,蹙眉問:“那個走后門兒進(jìn)來的?” 王希禮自然不會好心替他們解答,轉(zhuǎn)身就走,卻沒看到下面祝保才,猛地從椅子上一躍而起。 “張衍?!!”祝保才大吃一驚,原本還昏昏欲睡這個時候徹底清醒了,旋即就是懵,十分懵逼兼茫然。 張衍?!哪個張衍? 祝保才眉心一跳,在王希禮出門前,長臂一攔,趕緊把對方攔住了。 “等等,張衍?哪個張衍?” 這也不能怪祝保才,九皋書院是住宿制的,走讀的少,他自從進(jìn)了九皋書院之后,收起了玩心,便鮮少回家了,自然就不知道張衍與書院山長陶巨巨的淵源了。 祝保才那雙褐色的瞳孔緊緊地盯住了王希禮,收起了平日里那傻不愣登地爽朗笑容,神情竟然有了幾分嚴(yán)肅。 “是不是這么高的……” “皮膚很白……眼睛很大的那個?弓長張?繁衍的衍?” 王希禮怔了一下,意外地問:“你認(rèn)識?” 果然是張衍…… 祝保才深吸了一口氣,緊繃的身子不由一松,臉上漸漸地露出了閃瞎人眼的笑。 雖然不知道張衍是怎么進(jìn)的。不過張嬸子她既是三五先生,那定然是有門路的。 他激動得黑皮又蹭蹭泛紅。 要真是張衍,他豈不是又能和張衍一塊兒上學(xué)了么? 王希禮面色略微古怪,想走,奈何被激動的祝保才給拽得緊緊的,死活扯不開袖子。 不由漲紅了面皮:“祝保才!放手!” “啊?”祝保才茫然地回過神來,用那另一只手撓撓頭。